这故作柔弱的模样换到任一个男人身上做来,怕都是笑果斐然,然而他如此小儿女作态时却仿佛一颗星子,让人感觉怪异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地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晁衍之对他的惺惺作态十分厌恶:“哼!媚言惑语,哗众取宠,温公有子如此,可谓奇耻大辱。我晁衍之与你惯于不择手段不同,不会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我的容忍亦有限度,今日只是一个警告,日后若再被我发现你仗势欺人、以下犯上,我必会要你付出代价!”
媚言惑语,哗众取宠!
这晁衍之可真敢说啊!
温见深攥紧了手中折扇,等众人拜别之后,脸上笑容倏尔一收,瞬间冷下眉眼推开身边的意沧浪,恶声恶气道:“人都走了,你做什么还在这里。”
意沧浪啪的一声合上雪织扇,在手中轻轻敲打两下:“留在此处的原因嘛……若是非要说出一条,那便是楚某以为,斋主或许有事相询。”
温见深眼神一凝,定定看他,蓦然莞尔,张开的折扇缓缓遮住下半张脸,蜷曲浓长的睫羽轻颤,越发突出了那一双盈盈水瞳。
曲折长廊之内,两人相携而行,倒影依依。
“先前你说那串香珀持珠乃是不值一文的无价之宝,是什么意思?”
意沧浪道:“持珠之贵,一在极品香珀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而雕工精美,浑然天成,二在佛法加持。钱财阿堵之物在斋主眼中不过过眼云烟,价值百万黄金的香珀若是不能博得斋主一笑,便比那价值十万黄金的龙血玉珊瑚的差别,只在一大堆碎片与一小堆渣滓的区别之间罢了。楚某言持珠在斋主心中不值一文,乃是以为斋主若是当真在乎一样东西,便绝不会将它送至人前供以评价。”
“看起来,你倒是很了解我的心思。”
二人行至一处凉亭之内,亭外花影重重,温见深往那亭中软塌上随意靠坐,伸手拈了颗那桌上葡萄慢慢剥起来。
“当然不仅如此,”意沧浪道,“还有一方面便是由斋主自号‘爱染’两字推断而来。”
温见深手指一顿:“哦?何解?”
“爱染者,本心洁净,而为世尘沾染。系执著也,见思也。凡人之根本性中一切蒙尘者,皆为爱染。所谓有纤毫爱染心,纵然脚踏莲华,亦同魔作。斋主以爱染自号,已是离经叛道到了十分,纵然持珠千日,梵音佛香亦不能浸润。是以楚某才言,这无价之宝的持珠,在斋主眼中不过是随时可抛、不值一哂的小玩意。”
“哦~”温见深含入一颗水晶葡萄,唇上浮现一层水光,饱满的唇线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看来楚兄于佛法颇有见地,更难得见微知著,实在是了不起。”
“见地称不上,楚某不过是来自北方,家乡佛源广种,因而耳闻目濡,略有所知罢了。”
温见深闻言,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心中若有所思:北地佛门势力是如何如日中天,他这个在暗中推波助澜的自然最是清楚不过。怪道这人能接下晁衍之的一拳,原是来自北地么!
他虽然笑语晏晏,但对楚虞身份的旁敲侧击却从未放弃过。侍童已经将此人手中雪织扇一事告知于他,更别说他随手撒出去二十万两黄金,而那挂坠同样颇为不凡。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个人物。联想到最近北华国主前来南魏,随行跟着一众北地邦国的首领,楚虞的身份便已经是昭然若揭,传闻北地邦国被那荆九韶或降或并,少数归顺的附庸则坐拥金山银海,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此人年纪轻轻,出手阔绰,倒是合情合理。
倘若是北地人,那或许其中有可图之事……
温见深眸色一深,双眸半眯,含着一分的旖旎,锁住了意沧浪的视线,似笑非笑道:“楚兄既爱佛法,那我这个毫无反省悔意,以爱染为号的离经叛道者,岂非是楚兄亟欲渡化之人?”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竟是又拉近了许多,温见深色若春花的俊脸就在呼吸可及之处,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间吐出的微甜兰香。意沧浪为此眼中微恍,呼吸一滞,竟是有些不自在地避过温见深的幽幽视线,耳染赤霞,略显局促地组织着言语:
“我、楚某虽对佛言略知一二,却并非是欲广布天下的传道者。爱染虽为魔作,亦是六道轮回之根本,是故爱染者即为人之根本,倘若真如圣贤所言,唯有根除爱染,方可避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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