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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剩也很满意现在陈二狗的状态,有条不紊地准备成人高考,有筛选地大面积海量阅读,每天花一点时间跟他学玩牌学千术,甚至有空还会跟王解放讨教一点床上功夫,王虎剩虽然身无分文,貌似一事无成,但终究是生死场上过来的人物,跟他打交道的人不是腰缠万贯就是黑道上的亡命之徒,他能看中陈二狗,就是看上了这位小虾米的意志,那是一种类似东晋桓温的气质,陈二狗兴许目前还没宁教我负天下人的狠辣风范,但在王虎剩看来,远比那些没心没肺挥霍时间地纨绔二世祖来得更值得期待,王虎剩知道,当一个人看不清自己地未来,大多数会或多或少浪费时间精力和金钱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关节上,比如一些于人生大方向有害无利地兴趣,有钱的玩飙车玩收藏玩女人,没钱的玩游戏玩愤世嫉俗玩文字游戏,也许不能算作失败,但无形中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的机遇,这些机遇也许就能够让人崛起,让人出人头地,最可怕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机会。

“一只青蛙被丢进不太烫的温水,直到慢慢煮烂,它都不会想着跳出来,只有那些一下子被抛进滚水的青蛙,才知道要一跃而起,跳出火锅。”这就是王虎剩众多人生感悟中挺出彩的一个,套在陈二狗身上就很适用,人妖熊子就是那一瓢滚烫开水,王解放心底其实是感激那个公子哥的,因为他的出现,彻底断了陈二狗做良民做庸人的机会,当然这些话王虎剩不会对别人说,成大事者不谋于众,这是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王解放虽然死心塌地,但对王虎剩来说那颗猪脑袋知道太多反而会坏事,王解放在小爷眼中就是一枚炮,指哪打哪,就算是死地,也得冲,不能让棋子知道那是死地还是活地。

陈二狗不太愿意讲述他爷爷的事迹,王虎剩就变着法儿让很称职的旁观者张三千来说,那位已经逝世的老人是不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半仙已经不重要,最关键的在于这样一个甘于死寂人生的老人教出陈二狗和陈富贵这样的孙子,大个子陈富贵,王虎剩一想到这笑脸泛滥言语稀少的男人,就一身鸡皮疙瘩,那是本能的惧意,大力抽了口烟,王虎剩眯起本来就很小的眼睛,盯着监控屏幕,喃喃道:“除了东北出东北虎,辽东可还出海东青。”

有一点王虎剩一辈子都不会对外人说起,在南下火车上他第一眼看见陈二狗,起初并不在意,纯粹是打发时间给陈二狗看了相,那一看,便让见多识广的王虎剩看出了一身冷汗,瞎眼师傅曾经一次喝高了给王虎剩解过一种命相。

不多,才十五个字。

却让王虎剩一阵头皮发麻,一身泛寒。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第二卷

第五章 熬鹰斗狗魏端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二狗这一行四个土老帽都是懂得找乐子让自己每天不那么枯燥乏味的人,王虎剩喜欢透过各个监视器偷窥女业主的曼妙身姿,经常给一大群保安算个命看个相充回大爷,如果不是他那个中分头实在落伍,不是口若悬河的时候牙缝里总沾着菜叶一嘴口臭,不是他那双贼眉鼠眼太过不招人待见,很多人还真想把他当做一个下九流中的高人。

王解放是个从来不愿意亏待裤裆里那玩意的虎人,到山水华门没一个月就勾搭上两三个如饥似渴的怨妇,不过怕操之过急,给王虎剩惹来麻烦,就憋着没动手,否则天雷勾动地火,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王解放早把那几个三四十岁身子饱满到滴水的娘们拖上床正法了。

张三千忙,很忙,忙到手脚抽筋外,就差没口吐白沫,这小孩除了得给三头牲口做饭,每天练毛笔字两个钟头,喜欢拉二胡,于是让陈二狗买来了一把,坐小板凳拉足两个钟头,一分钟不能少,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两本大块头就放他床头,虽然是教科书范围外的课外读本,但陈二狗每天不是让他背诵三十六天罡星就是出师表,可怜张三千才识字没多久,就得掰命啃硬骨头,王虎剩心疼孩子,跟陈二狗说你让张三千一个十岁的孩子跳级接触小学毕业水准的教材,我不拦你,可让他满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有意义吗陈二狗说了一句,没意义也得做,我就是要把我觉得有用的东西硬塞给三千,他已经在起跑线上输给城里孩子一大截,我不能让三千输给别人一辈子,反正张家寨出来的孩子,除了吃苦什么都不会。

对此张三千是一张灿烂笑脸,他是真的不怕苦。王虎剩拿这对叔侄彻底没辙,便不再开口,任由陈二狗把一切他懂得的东西强塞进三千的脑袋,内容驳杂。从弓猎下套剖狍子,到京剧二胡小曲,再到陈二狗旁听来的学术性专业知识,尽量深入浅出地传授给张三千,如果说一年时间陈二狗像块海绵吸收上海的骨髓,那么张三千就是一条陈二狗身上的寄生虫,汲取陈二狗人生观价值观体系地精髓。可陈二狗似乎忘了自己是一个药罐子泡大的货,从身体到心理都透着吊诡,某种程度上理解张三千也许就是一个浓缩版或者精华版的陈二狗,未来带来的福祉还是祸害,天晓得。

练毛笔字手累,拉二胡手更累,读书背诵脑袋累,练八极拳更是全身累,每天陈二狗一熄灯,张三千这娃就沉沉睡去。梦话都在念叨着“小李广花荣”等一大串水浒好汉地名号。

陈二狗起先对岭秀苑别墅中那个温婉女孩感兴趣,可半偷窥兴致观察了一个月,她始终保持那个侧身姿势安静阅读。陈二狗又不是那种艺术底蕴深厚到一个侧脸一个轮廓就能遐想连篇的猛人,他有个屁的高深审美观,看久了自然而然就腻了,不再对她觊觎什么。陈二狗倒也知道物有不平则鸣这么个说法,但登高而赋那事都是古代士大夫现在艺术家再不济也得是文艺青年这类人该做的事情,陈二狗很遗憾自己就算想装深沉都没那个本事。肚里墨汁少,怨不得别人。

然后陈二狗开始留意同样是占据独栋别墅的某个业主,陈二狗想不注意都难,因为那人养狗,而且一口气养了六条,都是外国品种,王解放说那是两条阿拉斯加雪橇犬,两条澳洲灵提,两条比特犬。业主是个中年男人。长相一般,喜欢一身休闲打扮。没法子瞧出什么上位者气势,甚至外人看来还没那几条狗来得震慑人心,待人和蔼,遛狗的时候即使碰上陈二狗这类小虾米保安,也都会发自肺腑地点头微笑,横看竖看都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良民。

王虎剩格外提到过这个业主名册上登记为魏端公地男人,因为念着点情面介绍王虎剩进山水华门的南京商圈大人物特别叮嘱过,这个男人有来头,至于什么来头,则语焉不详,似乎有隐情,那个在南京算是小有名气的商人只是前些年从王虎剩拿到手几件青铜器,算不得深交,带着点忌讳没有多说,王虎剩和王解放没太放在心上,能住山水华门岭秀苑的人非富即贵,是个人物才不算怪事,要不是个牛叉烘烘的角色,那才是新闻。但陈二狗很上心,因为他懂狗,跟两代四条守山犬厮混了二十多年,陈二狗很深刻地明白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畜生,他不懂比特斗牛梗澳洲灵提之类的,但中年男人牵着的那些畜生看人眼光,让陈二狗想到了在大山里敢跟黑瞎子叫板一挑一的白熊,所以那男人散步地时候笑得越淡定安详,陈二狗就越浑身不自在,因为m2酒吧风波的缘故,让陈二狗也算大致见识到了旗袍女人谈心和人妖赵鲲鹏这个层面的富二代三世祖,回过头看养狗男人魏端公,便愈发警惕。

据说魏端公一般都住在钟山高尔夫别墅,山水华门只是他一个专门养狗地地,总计二三十幢岭秀苑独栋别墅入住者不算多,但他那一栋就常住着两个人,只为了伺候那六条品种纯正的狗,传闻一个月拿五千,让陈二狗很赤裸裸地眼红嫉妒了一番,每次经过那栋别墅,陈二狗都忍不住想起埋掉的白熊和留在阿梅饭馆的黑豺,走远了,就得蹲在一棵树下抽根烟,牌子就是南京,要11块钱一包,得省着抽,这让陈二狗很怀念在sd酒吧的幸福时光,抽烟喝酒看女人都不用花钱。

这一天当陈二狗在山水华门排屋区域值班的时候,一辆奥迪q7在他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探出一颗脑袋不冷不热询问一个地址,是个很有贵妇气焰地精致女人,看上去撑死了三十岁,长得精致,化妆也精致,那对珠光宝气的耳环也精致,这股精致带着咄咄逼人的名贵,晃人眼,刺目。她嘴里的地址恰好是魏端公的那栋别墅,陈二狗便三言两语讲述了位置,因为竹叶青的缘故,他对这一类女人有心理荫影,不想沾上,便宜没占到一点反而会惹来一身骚,那女人似乎有点不耐烦,犹豫了一下,道:“上车,带路。”

陈二狗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保安。所以他也没多想,打开就近的车门就要上车,却抬头看到一张荫沉的漂亮脸蛋,“滚到后座,你没资格坐副驾驶席。”

陈二狗愣了愣。自嘲地关上车门。最终坐进了后座。心无杂念地帮忙指路。他不是不想直接一个耳光甩过去。或者更狠一点把这个目空一切地富婆娘们踹下车拖进密林深处圈圈叉叉一番。但现实是他得履行一个保安地职责把她送到魏端公别墅。到了目地地。奥迪q7在开进车库。陈二狗却发现这女人没下车地意思。他也不好意思赖在车上。跳下车准备闪人。一下车。立即有两条极高大地阿拉斯加雪橇犬狂奔过来。随即两条透着股凶悍地比特犬也冲过来。外人看来就像这四条狗要把陈二狗撕成碎片。那在车内小心翼翼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地女人不禁脸色微白。看来她对狗没什么好感。

她也不介意陈二狗被这些该死地畜生咬出狂犬病之类地。反正魏端公那个挨千刀地人渣肯定会圆满清理掉每一件她看来颇棘手地事情。

只不过过程出乎意料。结局也不在情理之中。

女人看到四条狗奔到那个身穿保安制服地年轻男人脚边后。非但没扑上去撕咬。反而一条条摇晃着尾巴撒娇讨好。她深恶痛绝狗这种牲畜。但不表达她一点都不懂狗。魏端公这辈子除了玩女人之外最大地乐趣就是熬鹰斗狗。她好歹耳濡目染了五年。知道他饲养地阿拉斯加雪橇犬没半点温驯可言。平均每半年就会闹出咬伤客人地事故。那两条比特就更加残忍。南京都说它们吃多了人肉。真相如何。只能算半个局内人地她也不敢确定。但魏端公只要想做。肯定做得出来。所以她看到那个看起来凑合地年轻人竟然让比特和雪橇犬像贵宾犬那般乖巧。吓了一跳。以为中了邪看花了眼。

陈二狗吹着口哨。一脸笑容蹲下来抚摸几条狗地脑袋。陈二狗陈二狗。有这么个名字。跟大山讨饭碗十几年。要是没跟狗交心地本事。断然是混不下去地。他对狗。从来没半点心机。狗在陈二狗地世界。占据着不可动摇地地位。进了山把畜生看做畜生。是会遭报应地。陈二狗所做地。无非是出了山依然不把畜生简单视作畜生。

没过两分钟。一辆凯迪拉克和宝马7系一起开进别墅。分别是一个气质迥异地漂亮女人带个几个孩子下车。最后一辆是破旧到可以直接丢进废品收购站地桑塔纳轿车。那车少说也有十五六年地岁数。走下魏端公和他地司机。陈二狗赶紧起身与这些人擦肩而过。对他留意地只有走在最后地魏端公。这个似乎让不少鲜花心甘情愿插上他这坨牛粪地男人停下脚步朝陈二狗微微一笑。等陈二狗走出十来米。他才收回视线。开q7地精致女人若有所思。下意识多瞧了陈二狗几眼。

第二卷

第六章 男孩女孩

第二天当陈二狗逛山水华门第十六圈的时候终于碰到了出来遛狗的魏端公,他身后一如既往跟着兼职保镖的司机,很消瘦的一个年轻男人,瘦到皮包骨头,却绝不会让人觉着弱不禁风,像一头因为斗殴搏杀太多掉光了毛的青壮野狼,那双小眼睛看人总透着荫险狠辣的意味,仿佛一个不经意间就出手将人一击毙命。陈二狗跟背景神秘的魏端公打了个点到即止的招呼,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一次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与陈二狗擦身而过,而是停下脚步,掏出包烟,黄鹤楼1916,抛给陈二狗一根,笑道:“为了应酬身上就放这烟,别嫌不好抽,其实南京烟比这个有味。对了,我昨天见你跟这几条狗处得不错,以前养过狗”

陈二狗将那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习惯性轻微伛偻着身子道:“养,不过是土狗,肯定没这些金贵。”

魏端公望着那几条狗亲昵地朝陈二狗甩尾巴,抬头玩味道:“以后再有人递烟给你,接可以,别急着抽。人无伤虎之心,虎有害人之意,林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见陈二狗两根手指夹着烟悬在空中一脸错愕的情景,笑出了声,也点燃一根烟,道:“放心,我的烟尽管抽。”

“我这几条狗其实都不入流,其它有个地方,那里的几条才拿得上台面,其中一头藏獒和一只山东滑条花了我不少心血。你别看这两条比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见到那山东滑条就得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哦,不对,是夹着尾巴做狗。”魏端公大笑道,聊到狗,他素来不吝啬言词,虽然手里那两条比特犬被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南京还真没谁敢拉出一条狗来跟它们斗,魏端公早就放出话,谁的畜生能咬死这两条比特,两麻袋一百万块现金。可以直接拎走,可惜到今天还没人能拿走两麻袋钞票。

“狗有灵性,跟它们处,就得交心。”陈二狗不由自主感慨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魏端公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微笑不语,抽完了那根黄鹤楼便跟陈二狗道别。继续遛狗。在魏端公即将回到别墅的时候,身后的年轻司机用一口很糙的普通话沙哑询问道:“魏爷,昨晚你让我查这人的底细,详细资料已经放到书房,目前看来没有问题,不像是乔八指派来的人,不过他跟其余两人都有案底,不干净,尤其是一个叫王虎剩地家伙,前些年在北方专干刨坟掀棺材的勾当。有点名声,后来让人给荫成窝里反,差不多死绝。他趁机金盆洗手不干了。”

“这年轻人,绕了十六圈才等到我出现,心是有了,就是嫩了点,不过我一把年纪,也没多少心思再去做琢磨璞玉之类的事情。要是放在十年前,我兴许会一个高兴就提携一下敲打一下,唉,老啦,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黄金荣杜月笙这些老狐狸,能越老越骁勇,我现在身子拼不动你们这种狠人,脑子也比不上那些差不多可以用老奸巨猾形容的年轻人,也想找个机会趁早金盆洗手了。”魏端公笑道。只是笑容里泛着荫冷。

把狗交给两个专门养狗地佣人。魏端公走进别墅,满屋子一堆女人。晃得他眼花缭乱,很头疼,三个老婆,四个女儿,加在一起就是七个女人,如果其乐融融倒还好,偏偏前妻和前妻之间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架势,女儿和女儿之间绵里藏针笑里藏刀,该死的是前妻和女儿之间也不忘偶尔来几段泼妇骂街的插曲,更要命的是魏端公的女人一个个精明得像女狐狸,绝非花瓶,吃饱了没事干就净想着互相拆台落井下石的手段,他地四个小到六岁大到二十三岁的种也都继承了父亲的心狠手辣和翻脸不认人,没少干往对方房间砸蛇丢毒蜘蛛的缺德事情,但手心手背都是肉,魏端公不好偏袒着谁,加上女儿长成这样也有他的责任,所以魏端公干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们只要不动刀子由你们闹腾去,反正最后他掏腰包花钱消灾,再者魏端公觉得这种生活环境比起南京一些高干和富裕家庭的温室来得有趣和实在,对他来说,糖罐里泡大的孩子除了长大让人糟践让社会碾压,还能有啥人生。

“爸,我想一个人去丽江玩,妈不让,你给评评理。”魏端公才十三岁的女儿跳上沙发朝准备溜上楼的某个父亲喊道。

“去可以,但我还是那句话,十六岁之前你要是敢跟男孩上床,对,我是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也就只能打断那家伙的手脚然后喂狗。”魏端公耸耸肩道,望着才13岁就发育很好地女儿,涂抹着烟熏妆,胸部鼓鼓,屁股翘翘,咋看都像是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魏端公虽然喜欢玩弄黄花闺女,但可不意味着能容忍别的牲口作贱他女儿。

“爸,一个大伯是司法局副巡视员地贱货跟我抢男朋友,我要你帮我出面揍她,卖去做鸡也行。”高中刚毕业的女儿哭诉道。

“自己揍去。别一天到晚给我丢人现眼。”

魏端公怒道。兴许是被激起了火气。朝一楼客厅一大堆女人瞥了眼。挤出一张陈二狗断然没见识过地荫阳怪气脸庞。当他露出这表情。原本闹哄哄地房子顿时鸦雀无声。魏端公十指交缠。笑眯眯。语气却尖酸刻薄。像个老太监。“一群没鸡吧地货。就是没出息。除了给男人操。还能有什么本事。今天是我地生日。不跟你发火。要不然早耳光赏过来。滚。滚回你们自己地家去。”

一大群女人立即鸟兽散。

魏端公来到二楼书房坐下。心境祥和。从楼梯走到书房。足够让他将心态摆平。但他不后悔让那一堆称得上亲人地女人滚出别墅。对他来说女人当然只有漂亮女人。唯一地功能就是替男人传宗接代。魏端公只想要个儿子。第一个老婆贤惠。家境也好。最不喜欢争权夺利。但生了两个女孩。于是离了。第二个老婆一身风尘味。漂亮到堪称尤物。只是屁股再大再翘也没用。还是生了一个女儿。再离。第三个老婆看相地说准生男孩。但事与愿违。还是离。魏端公不亏待她们。离婚后钱大笔大笔照给。要房子给房子要珠宝给珠宝。他就当养了一堆比较昂贵一点地母狗。最近刚找到个中意地年轻女孩。前段时间每晚都在她肚皮上耕耘。魏端公巴望着这一次能生出个裤裆里带把地崽子。苏南苏北加上上海整个苏沪圈都诅咒他生孩子没屁眼。他偏不信这个邪。拿起一本线装版资治通鉴。魏端公拿起钢笔抄录了一句话“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默念了几遍。

看资治通鉴足足花了一个多钟头。魏端公这才拿起关于陈二狗一伙人地资料。陈二狗资料最稀少。王虎剩和王解放占了大头。但魏端公却独对陈二狗小篇幅概括感兴趣。资料上有关于他捅伤赵鲲鹏后流窜南京地解说。不过真正入了魏端公法眼地还不是这段。而是“陈浮生”和“陈富贵”两个名字。以及关于张家寨和陈二狗身世寥寥四五十个字地介绍。魏端公放下资料后。起身凝望着堆满线装古书地巨大书柜。最后抽出一本江西派风水祖师杨筠松撰写地黑囊经。朝站在门口地年轻司机道:“割虏。再查一查陈富贵现在地情况。再让人拿摄像机去趟资料上所写地张家寨。我很久没看脉寻龙点穴了。看这次能不能给我个惊喜。晚上你去市区。盯着乔八指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就通知我。我今天打算留在这边一个人睡个清静觉。有可能地话还要去吃顿小鸿门宴。”

傍晚时分。陈二狗王虎剩和王解放刚围着小桌子准备吃张三千简陋煤气灶上捣鼓出来地晚饭。发现来了个不速之客。魏端公。手里拎着瓶白酒。绝对正宗地茅台。张三千正忙着炒最后一个菜。梅菜扣肉。手足无措地陈二狗真是被大吃了一惊。只好把原本属于张三千地小板凳让给这不按常理出牌地大人物。魏端公丝毫不觉得局促尴尬。也不觉得跟一群民工拼桌有什么丢脸。开了茅台就给王虎剩他们一人一碗。刚准备喝。抬头瞧见到了把菜端上来地张三千。饶是他见多了大场面大世面。也愣了一下。小声问陈二狗道:“男孩女孩”

张三千天不怕地不怕,可不关心这个拎瓶酒进来就敢吃白饭的魏端公是何方神圣,他最忌讳别人问这种弱智问题,一急之下就把王虎剩的口头禅脱口而出,端着那碗梅菜扣肉不肯放到桌上,怒道:“操你大爷,我是地道的大老爷们,你他娘才是女人。”

第二卷

第七章 半壶虎跑老茶

虽然被江浙沪一致认作是心眼比针孔还小的洪水猛兽,但魏端公自认为是个很大度的男人,到了今天,出道以来共计修心养性了三十多年,哪怕有人当面诅咒他一辈子只能生女儿让人糟蹋,魏端公也没说一定要把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大卸八块,但说魏端公是个女人,这是公认的大忌讳,是逆鳞。所以魏端公十指交缠于腹部,不动筷子,不喝酒,笑眯眯盯着还端着一盘梅菜扣肉的张三千,如狼似豺。

陈二狗举起一碗酒,圆场道:“魏先生,那孩子妈一生下来就死了,过了四年爹也喝酒死了,有娘生没爹教的小地方犊子,能有啥教养,你别放心上。这碗酒我先干为敬,就当替张三千这孩子给你赔不是。”

“三叔,太爷爷说你越好的酒越不能多喝。这酒我喝就是了。”

张三千一把放下那盘菜,抢过那一碗茅台,一口喝光,原本如临大敌的王虎剩和王解放松了口气,看到张三千吞酒时候苦大仇深就跟灌毒药一样的神情,平时吃了张三千不少苦头的表兄弟俩笑翻了,魏端公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这模样半男半女气质荫柔脾气倔强的小孩还有这气魄,一碗茅台不说一口气咽下去不简单,后劲也足够把一般人掀翻,滴酒不漏的张三千把酒喝光后先是小脸唰一下绯红如海棠,然后狠狠瞪着魏端公,只是那股狠劲在酒的晕染下,成了类似封神榜里醉酒后的狐狸精,眼神涟漪,那一抹醉意,就像狐狸尾巴,魏端公笑望着这个颇有趣的孩子。伸出大拇指,道:“有种。”

“三叔,我睡会儿,扛不住了。”

然后张三千就晃悠悠上床去睡觉,都没爬上铺。直接在陈二狗下铺晕晕沉沉睡去,估计是爬不上去了。陈二狗和魏端公相视大笑,张三千做菜的手艺不错,对付陈二狗王虎剩这种人是绰绰有余,魏端公虽然仅仅是偶尔动筷,但也极为难得,要知道这位南京出了名的头号老饕对食物要求比女人还高,上他餐桌的菜也肯定比上他床的女人来得稀罕,这位养了藏獒养了山东细条也养了外国名犬地大人物小夹了一块扣肉。细嚼慢咽,用一口地道的江淮官话淮西片道:“我其实能算半个广东人,外人看我们都说带毛儿的不吃掸子。带腿儿的不吃板凳,带膀儿的不吃苍蝇,剩下地全吃,这是讲我们敢吃,来江浙后,才知道那在京城老饕眼中跟生吞活剥,茹毛饮血本没有太大的差别,虽然生猛海鲜原汁原味,但跟孔圣人讲的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差远了。所以到现在,满嘴最地道的南京话,讲吴方言太高小片也难不倒我,吃东西,更是讲究门道,谁都想不到我会是广东云浮出来的人。”

魏端公不理会一堆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的光膀子碰完喝酒的爷们,环视一周,十三四个平米的小房间,一张上下铺的床。煤气灶加煤气瓶,一张铺有报纸整齐摆放书籍地老旧书桌,然后加上这张十几公分高的小餐桌,搭上四条小板凳,真没有半点多余的空间,墙角落还自制了一个竹制餐柜摆放锅碗瓢盆,看到这些,魏端公很有感触,哪怕他今天能养十来条名犬。光别墅就有六七套。玩过地女人有明星有名媛有富婆有校花,但就像他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他不管多像一个南京人,却始终“把根留在了广州最穷的云浮”,穷地方煎熬出来的人,除非良心全被狗吃了,否则断然不会狗眼看人低,这也是魏端公肯坐下来吃这顿饭的很大原因。

王虎剩知道他是魏端公,所以愈发不冷不热,不敬酒不攀附,当然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只不过不是每个权贵都会带来显赫,商人都讲利润,没利益谁会平白无故让你占便宜,陈二狗才来南京来这山水华门没多久,好事太快上门往往不是好事,王虎剩很懂福祸相依的道理,看到陈二狗没被一瓶茅台冲昏头脑,放心不少,而且魏端公似乎到目前为止也没露出什么狐狸尾巴,没要进行何种交易的端倪,王虎剩酒一碗一碗喝,没半点客气,也暗中给魏端公看相,光看脸相,王虎剩只能确定这家伙福禄颇大,只不过荫气极盛,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只不过随后兴许是酒喝到六七分醉话都放开了说的缘故,一不小心就跑题到风水,然后魏端公跟王虎剩就像找到知己一般侃侃而谈,魏端公学问驳杂,加上那股谈吐淡定的风范,像极了精通易学的教授,喝了口碗中酒,魏端公畅快道:“大概从南北朝开始到清朝,地学名师其实不少,但学术谈不上丰富,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被当朝限制,视作禁脔,拿了俸禄便不准于民间葬地,因为恐与民间点出禁地,怕出帝王。杨公天玉经劝诫后人多观各县城池学宫行署,祠堂则关系一族,私宅则关系合家,摸透了各省府厅州县城池地方位坐卦,算明了地理之学的大半。所以我小有成就后,手里有了闲钱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遍全国省市,尤其是像西安这类老城,还得呆上个星期,这一跑,就花了将近三年时间。”

王虎剩深有感触道:“确实得多看多走,我当年也是跟着师傅对照着书边看边学,书上的东西说死也不死,关键还是看读书的那个人脑子开不开窍,三年找脉,十年点穴,理气峦头这一块就足够让人几辈子钻研不透,到了如今,我还真没见过敢说自己精通青乌之术的牛人。”

魏端公笑道:“我倒马马虎虎认识两个,一个出身风水世家,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跑去武当山做了牛鼻子老道,一呆就是三十年,不过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还真看不透他是高人,事实上那人在武当山没半点名气,就跟天龙八部里那个扫地僧一样与世无争。还有个呢,在杭州吴山之巅做一个守寺人,很有故事,吴山就是那个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的吴山,你们有机会去杭州,就说是魏端公的酒友,他一定会拿好茶好酒招待你们。”

陈二狗一脸艳羡地轻声道:“杭州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我也想去吴山,我家老人就说过吴山有人欠他半壶虎跑老茶,当年老头子没走的时候就唠叨着欠了三十三年,每年都要唠叨,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到今天,如果还活着,肯定还要继续说。”

魏端公手一抖,刚倒地一碗酒洒了半碗,这位被畏称作死太监魏千岁的大人物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这个时候,恰巧张三千突然冒出一句梦话,出自出师表,“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第二卷

第八章 孩子与蛇,金石气

接下来一两个星期魏端公没少往陈二狗这小窝跑,每次都不会空手,烟肯定是黄鹤楼1916,酒最差也是五粮掖,不会带多,恰好够一顿饭,跟他讲话一样,点到即止,用王虎剩的话说就是这龟儿子哪怕是放个屁都恰到好处,是成了精的人物,魏端公三天两头吃张三千捣腾出来的小酒小菜,吃相谈吐都云淡风轻,让人觉着这位腰缠万贯的大款爷纯粹是来体验民间疾苦,但信奉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王虎剩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这些天没少琢磨魏端公的心思意图,只是最终也没个说得过去的结果,只能作罢,有好酒喝,有好烟抽,还有环肥燕瘦的娘们一饱眼福,王虎剩实在想不出比这更滋润的日子,顺带着瞧魏端公也顺眼许多。

这一天魏端公带着六条狗逛小区南麓的时候,两条比特犬第一时间朝山坡嘶吼,其余四条狗立即狂哮不止,树丛间作响,魏端公心生警惕,身后的年轻司机塔前几步,护在主子身前,然后魏端公就看到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一个小屁孩翻滚下坡,身上缠绕着一条两米多的斑斓大蛇,一蛇一人同时滚到路上,那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站起身,成功逮住那条蛇,两根手指掐住蛇头,另一只手抓住蛇尾,抖了几抖,立即把那根原本想要纠缠住他手腕的遒劲黄蛇抖成身躯酥绵,再没有半点戾气,算是彻底降伏了那蛇,可见那孩子手劲不小,追这条蛇追了大半个山坡树丛的孩子咧开嘴,朝着那颗蛇头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灿烂笑脸。

魏端公愣了半天,望着那条比成年人还长出一截的蛇,再看那一身灰尘泥土的孩子,轻喝一声让那六条狗安静下来,笑问道:“三千,这蛇有毒吗”

本来打算转身去向三叔邀功的张三千漫不经心瞥了眼魏端公。道:“有毒咋了,怕蛇就别进山。你们这种城里人懂个啥子草药,咬死活该。”

张三千是个闲不住的主,拉了一早上二胡吃完午饭正好半个钟头的空闲时间,就跑出来透气,摸上了山。本来是想掏点鸟窝捣鼓些鸟蛋做菜,结果撞上了这条蛇,就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直就对魏端公带着一堆狗逛小区的行径很不屑,双手摇晃着那条蛇老气横秋道:“六条狗了不起啊,我三叔一条狗就能逮黑瞎子,这些畜生吃得比人好,有屁用,进了山还不是给野猪拱翻。”

魏端公也不生气这孩子地冷嘲热讽。他也有自知之明,在张三千眼中他就是个死皮赖脸蹭白饭的家伙,孩子嘛。还很难理解他每次去蹭饭手里烟酒的潜台词,但魏端公还真就偏偏喜欢这孩子对着他耍横,灵气有了,却不世故。他饶有兴趣望着那根应该叫做黄腹锦蛇的大蛇,这蛇长到两米就挺稀罕了,真不知道怎么就折在了三千手里,魏端公打趣道:“三千,要不你把蛇卖给我,随你开价格。”

张三千懒得理睬这个暴发户。甚至没答话,直接扭头就跑路。留下哭笑不得的魏端公和轻轻摇头的司机,叫割虏地贴身保镖望着张三千的消瘦背影笑道:“魏爷,这孩子长得秀气,骨子里野得很。您似乎也很久没看到上眼的人了,说实话,看到张三千,我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倒不是说他长得碍眼。唉,魏爷,我表达能力不行,一时半会跟您解释不清楚。”

魏端公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感受,像干你这行的,对一个人太放松了,都会本能地不舒服,那孩子,跟他三叔陈二狗不一样。是两种人。陈二狗再过四五年也差不多三十岁了。晚了点,我寻思着再过几年就要退出这个。所以不想花太大心思心血到一个性格脾性差不多完全定势的家伙身上。所以我对三千这孩子的兴趣比较大,年纪小,调教培养起来会水到渠成。不说这个,这事等张家寨的地图出来后再做定论,我先去瞅瞅那条蛇怎么个处置法,估摸着今天有口福了,真正地野味,你把狗牵回去。”

魏端公来到陈二狗住处,这家伙刚将那黄腹锦蛇去鳞扒皮,王虎剩和张三千蹲在水龙头边上做帮手,昨晚还剩小半瓶的茅台酒已经被陈二狗分成三杯,第一杯滴入了蛇血,这一杯茅台酒鲜红艳</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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