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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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红齿白的嘴无情地说:“我们需要的是可以立刻上场作战的人,再不然有点功夫底子的人也行。像妳这样点儿经验基础也没有,有的只是满腹怨恨的人,是最不可取的种。妳上了战场也只是白白送死,自己死了事小,拖累到同伴问题才大。所以妳回去吧,把消灭鬼卒与妖姬的事交给我们这些人就行了。”

无月咬着牙,低下头。

“阿贤是个口直的人,妳别误会,他也是替妳的安危着想才会这么说,并不是真的嫌弃妳什么。”金弥天出面缓和。

“好听或不好听,事实都只有个——妳不适合做斩妖客,回去吧!”

那时候,无月磕头说:“谢谢都府大人与这位兄台为小女子担心,可是小女并非时冲动,也不是为求送死才来的。我不否认自己满腹怨恨,可是怨恨有什么不对?我恨那杀了我婚约者的鬼卒,更痛恨那制造出毒物幻妖的妖姬,我恨得想将他们的血肉片片咬下。”

顿口气,无月磕第二个头说:“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的决心并非莽撞的决定,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论,我不会放弃成为斩妖客的。在你们应允收留我之前,我都不会离开都府大人府邸大门前,我会直跪在那儿的。”

起初众人都以为她只是“说说”,毕竟位娇滴滴的大姑娘,哪受得住风吹日晒雨淋呢?有些人甚至好奇地赌着她能熬多久?从半个时辰到天都有,但没有人预料到她竟撑过了天夜。

“喂,别傻了,起来吧!就算这么做,况贤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他不答应,都府大人便不敢点头,没用的。”开始有人到她面前劝说。

“天这么热,真是可怜。起来喝点水吧?开始有人想以食物饮水她放弃。

“喂,丫头啊,妳怎么这么傻呢?斩妖客是天底下最难捧的饭碗,不但值勤时间长,睡觉也得和群臭气冲天的家伙们挤大房占有吃饭抢不快的人就只有配咸鱼干的下场。辛酸道不尽,好处没样,妳定受不了的。”最后的怀柔动之以悲情也没办法让无月放弃并离开。

第二天第三天跟着过去,无月在第四天的早被人发现她晕过去了。发现者急忙将她抱进金弥天的屋子里,找大夫诊病,她却在大夫把脉前,坚持道:“不收我为斩妖客,我便不需要大夫医治,请不要管我。”

她的固执,逼得况贤不得不投降,于是和她约法三章,要她不可哭哭啼啼二要爱惜自己,三是绝对服从命令,不等允许不可擅自登上战场。等她同意遵守之后,才接纳了她。

这两年下来,没有人能说无月不努力。

田齐感叹地想着:短短的两年间上丫头不仅功夫大有进展,人也成熟多了,否则以过去她那轻易就泄了底的表情,自己定能揣测到她剪发的理由,而不像现在他知道自己再追问也没用,她脸上写着绝不透露的决心。

“田哥,我看到许多人在忙进忙出的,大家在忙什么啊?”

田齐回转过心思,答道:“两个月妳不在,发生大事了。我们被妖姬派来的军队围城近半个月,损失了许多弟兄,最后好不容易辛苦地将来袭的敌军击溃。阿贤经过这役,决定我们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他说服金大人,打算进京城与妖姬对决,直击核心呢!”

无月眨眨眼,强迫自己把泪水忍住。等了多年,终于要和妖姬正面对抗了吗?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绝不要错过!

贤哥人在哪儿?我要去见他。”

不必说,田齐也知道她想找况贤谈什么,于是指着都府大人府邸的方向说:“八成又陪金大人在下棋吧?”

道声谢,无月急忙动身,把田齐拋在脑后。

“祝妳好运。”

要想说服况贤,没点儿运气还真办不到。

第四章

花木扶疏的雅致庭园里,碧绿宁波的小池畔上座白石柱红瓦顶的凉亭中,两名年纪稍有差距的男子正隔桌对弈着。

戴着只翡翠玉扳指,细软白嫩的手执起颗粉牙石,咚地放置在方格盘的中央,丹凤眼上瞟,以毫不庄重的态度,得意洋洋地露齿微笑说:“嘿嘿,如何?这招可是我沙盘推演多日后,终于推敲出来的步上下子你的黑子再不可能扭转乾坤了,乖乖地交出你首次的投降吧!阿贤。”

坐在看似三十上下的成熟男子对面,那拥有张令女子妒羡男子心跳的俊美容貌,眉宇却又隐约散发着盎然英气的二十出头青年,不慌不忙地从棋盒中挑了颗黑子,考虑片刻后,往右上角的空位填上。

见到这步棋,先是不解地皱起眉,而后男子歪着头说:“你确定要下在那儿吗?可上次你不是这样下的啊!”

“天底下有哪个笨蛋,会每次都下在同个地方?都府大人请别说这种旁人听了,会以为您没啥脑子的言论,那会让做属下的丢光脸还兼赔上面子。”嘲讽地掀起边唇角,青年似笑非笑的模样真是叫人恨得牙痒痒,可又没法子恨到骨子里头去。

“好,冲着你这句话,我定把你盘上的子全吃得精光!”堂堂的都府大人,胀红脸,不甘心地放话。

青年悠哉地挑起眉,笑道:“小的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您总算知道下棋是种把对方的子吃光的游戏,而不是以为只要把棋盘上的子都铺满就可以了。”

丹凤眼恼怒地瞟,以风情万种来形容或许不恰当,但是当今金华城里最伟大的人物的这眼,还真是具有勾魂摄魄撩人之姿,若在场有妇人女子,约莫连骨头都要给酥化了。

“快下,少啰唆!”

“现在轮到您啊!爷儿。”

哼地声,白葱的指尖火怒地掐起枚棋石,欲往盘上放,眉头却不禁高高地蹙起,徘徊了起来。由左移到右,再由上移到下,拿不定主意的男子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青年见状,掩嘴打了个大呵欠。

这招兵不厌诈还真用对了。谁说下棋是光“下”就可以了?往往在棋盘外,能否成功动摇对方的信心,才是百战百胜的要诀。想他在棋盘上杀敌无数嬴取过多少赏金,这养尊处优惯了的都府大人又岂会是他况贤的对手?

“贤哥金大人,可以打扰下吗?”

“无月?妳回来了。”青年先是愣了下,对伙伴外貌上的改变非常地吃惊,但他晓得贸然地追问,是无法探出这顽固女子的口风,索性什么话也不提。“怎么样,返乡之旅愉快吗?”

“嗯。”点头,无月看了看金弥天。“无月向大人请安。”

代替抱头苦思的男子,况贤摆了摆手貌:“不用理他,大人现在满腿子都是棋子,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接受况贤的解释,无月严肃地向他说:“我已听齐哥说过了,大人决定要到京城和妖姬决膀负的事。贤哥,拜托你,把我也列人随行人员的名望中吧!我想参加这次的运征,不,是务必让我参加!”

况贤扬高左眉。“切都还在筹备中,我也还没决定好参与这次行动的成员,你不必如此心急地来向我自荐。等我作出决定,会告诉大家的。”

“您不肯给我个肯定的答案,是吗?”掩不住失望的表情,无月抿着唇。“莫非您还觉得我的功夫不足以应付?那我会在这段日子理,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好让我不致成为大家的包袱什么样的训练我都愿意接受!”

“阿贤,你就答应无月的要求有什度困难?”手握着棋子,棋下到半的男人停下手,把脸撇向他们。“多带人就等于多了分载力,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人,您不是答应过我,这回上京的指挥权由我来负责,您不会过问的吗?您打算收回成命的话,小的非常愿意把指挥权再交回您手上。”冷瞥金弥天眼,况贤讨论到公事,可不像下棋那样好商量。

“我只是建议”畏缩地收起脖子。

况贤没好气地说:“快下你的那棋,少废话!”

“是”

好委屈,金弥天怀疑自己是否太宠况贤,搞得旁人眼中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都分不清楚了。

这也没办法,他仰仗况贤率兵打仗管理兼训练新的斩妖客陪他下棋,所谓拿人手短,他又怎么敢在嚣张的奴才端起主子架子,颐指气使呢?万况贤说句:“我不干了”,那他还能靠谁救他的这条小命?

子裔田齐或方都是武艺高超没错,他们个个也都有指挥的本颔,但说到“诡计”的高超,无人能出况贤之左右啊!蛇才晓得蛇洞在哪,要对付狡诈的人,也必须要靠狡诈的人才行。

唉,看来他盖着棉被暗自饮泣的日子,还得再过上好些天了。

“无月,你遇来。”况贤从凉亭中起身。

“咦?阿贤,棋还没下完啊!金弥天错愕地看着他伴着无月离开。

“不是我不想等巅呢,以您现在胡思乱想的状况,似乎还得想上好阵子,所以小的也不催您,您就慢慢地思考,待我和无月去那儿说说括,聊完后再回来陪您下吧!”

“怎磨这样!”弥天惊,连“胡思乱想”都会被捉包啊!

无视他的抗议,况贤示意无月往花圃走去。

把她带到原离他人耳目的牡丹花丛中,况贤语重心长地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无月。我并非嫌弃你的努力不足,也没有忘记你多么希望能向妖姬舆鬼卒讨他们夺走称未婚夫君之性命的仇恨。我所考虑的,纯粹是分析每个人的能力,适合在哪儿发挥。就像颗颗的棋,都要放到位置才能发挥作用。你当然也在考虑之列,我希望你能静待我作出结论。”

“贤哥,可是我真的想要参舆”特别是自己有过差点迷失在岑瀚海的柔情底下的经验,她现在想全力以赴地完成心愿,想要重新确认自己的心中,只有替阿莫报仇事。

“焦急的心态是不可取的。”柳眉轻蹙,况贤摇了摇头说。“难道你以为光靠着恨意,就能应付得了敌人吗?”

被锐利的黑眸看穿自己的心思,惭愧地低下颈,她知道自己又犯忌了。两年来,许多次况贤不厌其烦地警告她,恨意与战意不成比例,惟有保持头脑的冷静才能眼颧四面耳聘八方,才能徙容不迫地对付敌人的各种招数。

况贤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貌:“不要太沮丧,这两年来你已经证明过自己的能力。也不必焦虑,消减鬼卒的机会人人都有,重要的并不是谁取下妖姬的胸袋,而是最终我们这方能否取得膀利。我没有忘记你,安心吧!”

点点头,手指拂开落下的发丝,无月回复平心静气的态度说:“我知道了,我会等着贤哥做决定的。”

“这才听话。”况贤笑。“不过,还有件事我们得处理下。”

无月睁着大眼,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脸逐渐扩大,进而占据自己的视线,说:“啧啧啧,这是什么可怕的发啊?像被狗啃似的,看了就教人难过。姑娘家怎能如此随便落发,可惜了原本那头乌黑的发。来,我替妳修修。”

“不不必了,贤哥。”

“跟我客气什么?我会帮妳修得漂漂亮亮,保管比现在好看!”

无月怀疑他根本只想看她惶恐的模样吧?

....

越过繁复的回廊,深宫禁阑到处都有严格把关的守卫,可是没有人会去拦阻下他,使他有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抵宠妃寝宫石榴厅前。在扬手敲启那扇厚重的木门前,他望着守在旁的内侍官小银子说:“王上可在?”

“没有,王上今午才离开娘娘寝宫,现在就娘娘人在里头。”内侍官毕恭毕敬地弯腰说。“请问岑大人需要小的为您禀报声吗?”

“不必了。”他敲着门,自己朗声说:“绯姬娘娘,小的岑瀚海求见。”

里头随即传来句。“进来吧!”

推开门,瀚海跨入屋内,立刻把门关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靠坐在栏棂边的长椅上,女子袭低胸长纱袍,露出大截雪白颈项与略嫌平坦的,长发斜拢于裸肩上,揉合的天真与的邪恶气质,那妖娆娉婷的模样在火红的石榴壁面妆点下,冶艳动人。

她,正是手操弄着新盘王朝命脉,将新盘王的心扣在纤纤十指中,任意戏耍,彷佛在耍傀儡般的当朝宠妃绯姬娘娘,天下人唤之为妖姬的绯。

若说拜见过她容貌,听闻过她如珠隅清丽般的嗓音,还不会迷恋上她的男子,是稀有中的稀有,那么眼下的男子便是那千人选的好代表。

打从初次相见,绯不曾看过岑瀚海对她的美貌流露出垂涎的表情,几次故意的试探,他也都未曾中计上钩。这让向来对“人”不怀抱信任的绯,难得地给了他点信任。

“你来,是有好消息要禀报我吗?”以单手支颐,她啃着粒红果问道。

“禀娘娘,那批货又被人给烧了。”

啃咬的动作僵止,缓慢地瞇起眼,纷扬起边唇角。“喔?我记得没错的话,岑瀚海,在你出发前本宫曾说过上批货要是再不到,你就准备提头来见我,这么说,你是有所觉悟,要把项上人头送给我,才来的了?”

瀚海苦笑着。“倘若娘娘坚持的话,小人的头便是娘娘的。”

“嘴巴上说得好听,心里该不会在算计着,你是王上倚重的侍卫军长,就算我介妾妃,也没办法说砍你的头就砍你的头吧?”绯讽刺地冷笑道。

“小臣绝无此意。”恭敬地躬身。“绯姬娘娘在王上眼中有多重要,举国皆知,区区名侍卫军长的头,您想要砍下,又有谁胆有相左的意见呢?况且,小臣早已奉王上之命,负责保护娘娘的人身安全,从那日起,小巨便是娘娘的人,效忠娘娘为属下唯的任务。”

“好个忠君效主的岑瀚海,照你这么说,不论我要怎么处置你,你都不会反抗?”把玩着手上啃了半的红果,她黑眸迸射怒光。

“是。”

就在他答话的同时,咚地,那原本在她手中的红果被拋出,不偏不倚地打中瀚海的头,登时溃坏的果子喷溅出来的红色浆液,自他的头顶滴流下来。瀚海既没伸手去抹开它,也没有变了脸色,仅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

绯在心中扬了扬眉头,他少见的胆识值得她赞许,像这样有用处的男人已经不多,杀了可惜。

新盘王从前送过她许多奇珍异宝讨她欢欣,可是绯对那些礼物顶多是看眼便忘记,唯独王上指派岑瀚海贴身护卫她事,她才多少感受到王对她的重视。

在她来到新盘王朝前,听说这男人是王上寸步不离的护卫,像座铜墙铁壁般,守护着王上度过无数的暗杀事件,不知多少次曾帮助王上死里逃生。王器重他依赖他的程度,从王上介绍他给绯认识时的说词,可见斑。

“绯,这是瀚海,是孤王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孤王不只次把命放在他手上,而他也都不负我的期望,成功瓦解孤王的危机。我信赖他像信赖自己样,所以从今日起,我要把我最宝贝的人儿,托给瀚海来保护。瀚海,从今日起,你就负责保护绯人的安全就好,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知道吗?”

绯以为岑瀚海和宫中多数的臣子没两样,表面上是顺从新盘王的旨意,私底下却诸多不服,而导致他们阳奉阴违,在新盘王面前是乖巧的狗,在新盘王身后则反过来百般奚落调笑她这位出身卑贱的嫔妃。

然而,他并没有。

初期绯给他的各形各色刁难,他总视若无睹,不曾片刻忘记守护她的责任,完美地演出名忠臣该有的举止。

最后绯索性挑明地探问他。“你定很不服气吧?堂堂的侍卫军长上被派来保护像我这样人微言轻的妾。你想回去保护王上吧?我无所谓哟,可以请王上把你调回原职位,只要你老实地说声即可。”

岑瀚海给她的回答竟是:“请娘娘无须挂意小臣的想法。”

“这是什么意思呢?”她佯装甜美无知地微笑。

他无动于衷地低头说:“也就是说,娘娘想什么才是重要的,臣等切全听从主子的命令,绝无二心。”

大概是他不卑不亢,既不是谄媚也无意鄙视的态度,让绯开始有种“也许这名男子是个可用之才”的念头。

她不蠢,晓得岑瀚海真正的主子是新盘王,他忠于她,只是因为新盘王所下的命令。这也无妨,绯有信心会让新盘王的心,全操之在她的手上。所以,她也可以间接地指挥并利用这头忠犬。

至今,这想法并未改变,也应验她所期望的,指派给他的任务,无论是暗杀或保护,他向来都能准确无误地实行,可惜这回,他倒令自己失望了。能用来制造幻妖的扮树枝已经不多,更显得这批货的重要,想不到

绯咬着指尖,思忖着。

“我再给你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好了,岑瀚海。”

他恭敬地敛眉。“请娘娘吩咐。”

“再过不久,听说金华城的老狐狸终于肯上京来觐见了。你晓得这对我而言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吧?眼看金弥天手下的斩妖客势力越来越大,至今却无人能有效地对付他,这让我非常不悦。”

微笑着,天仙般的容颜浮现股嗜血的渴望。“我要你在金弥天抵达京城后,想办法贴近他,杀了那老狐狸。只要金弥天死了,那帮斩妖客失去金主,没有可撑腰的对象,迟早会被我网打尽。这次的任务,是你最后次的机会了,我希望你不要搞砸了。”

“属下遵命。”低头的瞬间,男子脸庞晃现些许忧心,但他巧妙地掩饰,骗过那双精明的眼。“娘娘没有其它吩咐的话,恕属下告退。”

“等等。”

扬手,她召来身旁的婢女,吩咐道:“把那个拿过来。”

瀚海在心中叫了声糟,他已经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这,赏给你吃。”绯姬不怀好意地笑道。

婢女端上只小木盒,盒盖已被开启,里面装着粒粒红橙橙的丹药,大小约莫小节指。

终于也轮到他了吗?看样子,这次如果不杀了金弥天,往后自己也将灭绝在这“幻妖”的药力下,不是变成她身边那堆为求颗丹药,不惜人格尽失的蠢狗,就是走上自尽途的可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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