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嘴角露出浅浅的苦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蒸锅的铝皮盖子在蒸汽中上下跳动,发出哒哒的声音。
男孩终于摘完了蔬菜,一扭头出了闷热的厨房。厨房里传出锅铲碰撞的嘈杂声音,不多久,女人就拿出一盘炒青菜和一碗刚刚蒸好的米饭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女人敲了敲儿子屋子的门,声音却像进了黑洞,半晌都没有反应。
女人叹了口气,拢了下耳边的头发。“伢子,饭在这你自己吃,我去医院看看你爸爸。回来以后还要上课,要是丽华他们先来了,你就先把妈妈桌子上的那套卷子发给他们,你们一起先做。妈妈一会就回来。”
女人贴着门缝递进去一句话,门里依旧是一片沉默。她只好转身离去,免得耽误了晚上的补课。
记住地阯發布頁门锁咔哒扣上,小屋里才传出隐约的哭泣声。
屋里的少年捧着一本巨大的相片册,眼泪落在赛璐珞的封面纸上,溅出小小的水花。照片是一家三口在游乐园前的合影,里面的男孩开心地坐在父亲的肩膀上,露出天真的笑容。男孩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努力咧开嘴模仿快乐的表情,只是童年的记忆早已被粗粝的生活所磨灭,最终只剩下一副古怪可怖的表情。
“王大夫,您行行好,下周学生的补课费我收着,马上就来把住院费补上。
”与此同时,中年女子正站在住院医师办公桌的对面苦苦哀求。
“木樨,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说好了这周交的,你每次都拖着,院长那我也不好交代呀。这医院也不是我家开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呀。”医生的眼角沉沉地搭落下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王大夫,都是我不好,但是伢子他要交学费了。校长已经看在我的面子上减免了一半了,还拖了小半年,再不交的话我怕是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唉,你说你何必呢。一个女人家家的这么要强。算了,院长那我去说吧,下周必须交了,要不我也没办法了。木樨,你也别怪我多事,有些事勉强不了的。你把字签了,带着伢子好好过日子吧。老王这个样子,走了未必不是解脱。”
医生合上桌上的钢笔,站起身来小声说道。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伢子他爸的命只要还能吊一天,我就算累死也要保住。”
两人转身出了办公室,朝着走廊另一边的院长室走去。而在他们身后,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正在窃窃私语。
“啧啧,要说这孙木樨也是歹命。当年嫁给他家老王的时候多风光,一个厂长助理,一个特级教师,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结果一撞,全没了。现在你看她,哪有当年厂里一枝花的影子喽。”
“这都是命,所以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小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护士长冷冰冰地站在自己面前。
记住地阯發布頁“哟,闲着了有时间说别人的小话了”护士长穿着平底鞋依然比小护士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护士,冷冰冰的脸上似乎结了霜。
小护士偷偷瞄着护士长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护士长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病区。
半个小时后,孙木樨千恩万谢地出了院长室,被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护士长一把拽住,拉近了楼梯间。太阳最后的余晖也几乎沉入了夜幕,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声响和惨白的光影,把两个女人的影子在墨绿色的马赛克地砖上拉的老长。
“元元,谢谢……”孙木樨在熟人面前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神情,半倚在墙上,丝毫不顾及衣服蹭上了白灰。
“咱姐妹俩不说这个,我知道你一会还得去补课,我也不多耽误你。我就想问问,你上次说的机会是什么我知道你缺钱,可你也别让别人骗了。”护士长摆摆手,示意无所谓。
“这个机会真的挺好的,还是上面的人帮我争取到的。老王他们原来的厂长不是去市里当那个什么招商局的局长了么,最近市里拉到了一个很大的制药集团的投资。听说还是家外国公司,叫r&m什么的。他们招商局就想着派驻个干部到厂里去,对接服务。因为工资有一半是药厂那边出的,人家大公司出手阔绰,我算算比我现在的工资加上补课的外快还要高出快一倍,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保留事业编。你看我一个人民教师,拿着学校的钱还在外面给自己学生补课赚钱,实在是心里不安。现在有这个机会,我真的是很想去。老王他在医院里,我来也比不上你们专业,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伢子一个人我有点放心不下,他爸爸这个样子,我也不在身边,他不就跟个孤儿似的。”
“你这就是瞎犹豫。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赶紧抓住,到时候一万个人抢破头。
你看看你们娘俩这日子过得,天天萝卜白菜,伢子都快瘦成干了。你在外面多赚点,伢子在这边也能过得好点,你身上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今晚跟伢子一说,他就跟我生气了,到现在都不理我。”孙木樨的眼神中流露出独属于母亲的无奈。
“孩子毕竟还小,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也很正常,以后的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他解释。但是这个机会你一定要先抓住。”护士长握住了孙木樨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诚恳地说道。
“我再想想吧。我先赶紧回去。”孙木樨逃避着闺蜜的目光,转身下了楼梯。只剩下护士长凝视着墙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三、升变回忆到这里,我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里,有些事直到后来王元元阿姨跟我说起我才知道。然而命运中并没有那么多如果,当时年幼的我也无法理解母亲的困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堕入深渊。而这一切都开始于母亲的新工作,那个一切噩梦开始的日子。
一个巨大的旅行箱紧紧地顶在墙壁两侧,把我和妈妈隔在走廊的两端。
“伢子,妈妈要走了,你不抱抱妈妈么”
虽然心里对于妈妈离开的事情还是有诸多的不情愿,但这一周随着妈妈的耐心劝说,我也几乎体谅了她的苦衷。只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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