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乖顺道:“……夫人未醒。”一边说话,一边把脸偏低过去,不想被人看穿伪装。
仆役总管听见回禀就匆匆走了,幸而没有细看这位“小达”的长相。徐悯言吊着的心放了下来,继续往北边走。遇到有要过的门便出示令牌,他只说自己得了上头的令,必须到外边买点主子爱吃的小食回来。守卫们莫敢不放行。
那边殷雪莘行事果决,她已决意要助秦函川为王。二人定下同盟之约,秦函川便告辞离去。
殷雪莘心知他急着去看他师兄,并不挽留,只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膏药,妩媚一笑:“尊主,这个。疗伤有奇效。”
秦函川收了膏药,并不道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才出了殿门,满脑子又是昨夜的艳情旖旎。他早已设想过师兄的滋味,但从未想过亲身体会过后竟是如此噬魂销骨。他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师兄的床边,把他的爱人一把搂在怀里表明心意。
师兄如果答应他,从今往后便恩爱不绝。若师兄不答应,他就一天一天对师兄好,迟早有一天他会打动师兄,让师兄愿意和他在一起。秦函川脚下生风,及至青昭宫门前,总管低眉秉道:“秦主子,夫人仍睡着。”
秦函川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说着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心里暖融融地想,哪怕坐在窗边看着他醒来也好。
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秦函川噙着一抹微笑,开门一看地上横躺着一条白花花的无名裸人,肥头横目,身边散落着徐悯言的衣物。床上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滔天愤怒裹挟着强烈的威压席卷了整个青昭。地上名唤小达的奴仆赫然惊醒,一见是秦函川来了,吓得屁滚尿流跪下,猛然发觉自己没穿衣服,顺手就拽过旁边散落的衣物往自己身上披。秦函川上前就是一记掌掴,打得他鼻梁都歪了,脸上斜斜地流下几行血:
“你是什么东西,他的衣服你也能碰?”
小达磕头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小的方才进来看夫人醒了没,忽然夫人把奴才打了一下,然后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了。奴才冤枉,求主子饶命!”
秦函川拎起他的后领,砰然将他甩出了青昭宫。他赤条条地在空中尖叫起来,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类似于肉饼砸摊在了地上。旁边仆人们手忙脚乱地冲上去看他,见他还没有死,抬去医生那里看了。
秦函川心中的阴鸷几乎要吞没他的五脏六腑,他浑身燃起浓黑的火焰,双目猩红,往外狂化奔去:
逃?竟敢逃!
师兄啊,你可知你的行为究竟有多么愚蠢?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徐悯言会弃他而去。就在他放下所有的心防,决定一生只爱师兄一人之后,他就从未想过,被抛下的人,竟然会是他自己。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将师兄干脆利落地扼死在床上。心慈手软的后果就是被背叛,瞻前顾后的下场就是被抛弃。师兄的眼睛只能温柔地注视着他,或者,阖上眼皮静谧地沉睡。
即使是永久的沉睡也没有关系。他可以用尽一生的温柔陪在师兄身边,注视着爱人的睡颜。
徐悯言脚程不快,走得太快会让行经过的奴仆们生疑。他手里攥着令牌,刚刚通过第三道门,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达哥达哥,原来你在这儿啊,他们都说你受了重伤我还不信,你……”一个干瘦的小青年跑过来,抬头一看,“咦,你不是达哥。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穿着达哥的衣服!”
徐悯言慌了:“你认错人了。”说着要挣开小青年,却被死死揪住不放,半步也走不得。“你给我说清楚,你把达哥怎么了!”小青年不依不饶。
小青年的嗓门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招人过来。徐悯言没办法,一把捂住小青年的嘴,掌下就要陡然一劈,冷不防忽然背后伸出来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死死钳住。一阵彻骨的寒意自手腕猛然席卷全身,叫他动弹不得。
身后的声音幽幽传来:“他当然不是达哥。他是个该死的背叛者。”
秦函川!
徐悯言惊惶地挣扎,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此时若再不脱身,恐怕尸骨无存。秦函川二话不说,捂上了徐悯言的口鼻,将他死死往后摁在怀里。徐悯言被捂得几近窒息,手脚上挣扎的力度也渐渐弱了,他的面色开始泛青泛紫,手指无力地抓挠着秦函川的手背,乞求他放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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