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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亲笔签字以及指印呢。”

明莲把眼一扫,将温御修这张字据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一遍,这脸越来越臭。想也知晓温御修在上头做了手脚,可是温御修那张纸上的签字同指印又确实为自己所有,笔迹尚可模仿,但指印却是万万仿不来的,是以这张字据某方面而言,确实是有效的。本想着辩驳几句,但这摆明便是自己当初未瞧仔细,有了疏漏,才使得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地做手脚,让人看之不出。若果自己拿出自己这份来辩驳,也争不出个结果,毕竟双方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你说他的是假的,他也可言你的方是假的,辩得面红耳赤,反倒使得自己失了身份。是以肠子拐了几个弯后,明莲只得愤愤地默许了这件事,想着凭容惜辞一人,也做不了什么。

在明莲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臭青恢复到平和的过程中,温御修一直在打量着他,心底不由得叹服一声,明莲虽说有时会沉不住气,但毕竟是一阁之主,沉稳的力度多少还是有些的,不会似一般的跳梁小丑,揪着这事,粗红了脖子辩驳,那双方都讨不了好处,反倒落下不好的印象。

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盏,明莲故作平静地一手搭在桌沿,一手碰上眼前的棋盘:“温郎,不如下棋如何。”

嘴上是这么说,这手上的棋盘正以看不清的小动作,缓慢朝温御修身上挪去。

温御修余光扫了一眼这小动作,手掌放上了桌面,以手抵住朝自己移来的棋盘,而另一手,则慢慢地将压在桌面上的那张字据,一点一点地朝自己的面前挪来。

然,便在那移纸的手即将脱离棋盘之刻,两人双眼登时一亮,明莲把手一推,这棋盘携着强大的内力朝温御修的胸口袭去,同时刻,早已防备的温御修三指一夹字据,折身避过这冲来的棋盘。

但他还未安全,趁着他身形未定,明莲抓起数枚棋子,带起内劲袭向他身上的大穴。

明莲是靠指上功夫吃饭的,这一手捻棋袭人,自然是厉害得紧,稍有不慎,便有分筋错骨的危险。温御修不敢懈怠,暴喝了一声,震起全身的罡气护身,生生突来的棋子震开,足尖一点,正对着明莲,倒退而去。

明莲焉会放过他,甩手又是几粒棋子,同时刻,另一手运起指力,伙同棋子,形成密麻的攻势之网,笼向温御修。

情急之刻,温御修火速抽出折扇,灌满真气凭空一挥,竟途生出一股迅风,将棋子刮了个干净,便是明莲的指气也被生生打断。

“好!“不自禁地夸了一声,明莲笑意一扬,身姿扭动,接连不断的指气,凭空扫向温御修,但他的目标,竟非人,而是温御修手上的字据。

早早便猜到明莲想毁了这字据,温御修又岂会让其得逞,身子擦过指气游走,避过锋芒,将手一拢,用大开的折扇挡在胸口遮住字据,单手快速地将字据叠好,放入怀里,轻轻一按。

利落地做完这些动作,方要反守为攻,却见迎面扑来一股凌厉的掌气,抬眸,便见一火热的红掌,朝他面部拍来。

该死!心底咒骂一声,瞬息之间,瞥到自己已经退到了长亭外的阶梯附近,若是再退,这在地形上极其不利。

说时迟那时快,温御修祭起了手里的折扇,绕了数个回旋,依靠回转带起的扇影挡住了自身的要害,明莲的攻势也因此受阻,再难前攻。

明莲把掌一错,带起了灼热的火息,迅疾地翻掌划弧,看准破绽从扇影的缝隙切去。然,一只敏捷的手从扇影中而出,对着明莲掌上真气发出之处,一拨一挑,明莲这掌便好似被人操控一般,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的身上打去。

明莲大骇,左手同自己的右手一拍,击散自己的攻势,身子轻盈一退,以免受到温御修的攻击。

此刻,温御修终于能从明莲强势的攻击压力下脱身出来。

心口吁了一口气,站稳了身子,随之响起的,是明莲质疑的声音:“淞金派的引线拨弦?你怎地会这武功,你不是邬……”

“嗤,”温御修一甩手里的折扇,笑眯眯地打断明莲道,“明阁主,对在下的武功与出身好生了解,莫非爱上在下了不成。”

一拂红袖,明莲将温御修打量了几番,发觉他一脸镇定,心中疑惑更甚。但如今温御修已然将那字据放入了怀里,他再如何想毁掉那字据,也做不到大庭广众之下冲上前扒他衣物来取,如此,显得极其失礼。明莲这人极其注重身份,失礼之事断不会做,是以温御修才敢放心地踢开凳子,大敞着双腿闲适坐下。

明莲瞟了那笑眯眯的温御修一眼,便让手下拾起了地上散落的棋盘与棋子,随之撩袍而坐,但双目一直灼灼地看着温御修,丝毫也不放过他一点神情。

这场武功相斗,温御修略占上风。此刻他虽是怡然自得地抿茶,但心底却略略惊慌,明莲这人武功不差,方才若非他临机一变,使了一招,只怕也会出事,被明莲夺了好处。

但明莲的武功根底如何,他却未试探得出。自然,明莲也未能看清他的虚实。

因此,两人实质是打成平手。其实明莲之所以会答应同温御修交易,一来是对容惜辞这人感到好奇,二来,便是想看看温御修的虚实。

借着氤氲茶雾来遮掩自己明亮的双眸,明莲挥手屏退了手下,同温御修一口一口地喝起茶来。

两人都沉默地一句话不说,温御修在这憋着委实无趣,双眼四处乱晃,将这一片的地形暗中看了个遍,正想着将来如何逃脱之时,明莲开口了:“不若我们下棋如何。”

温御修收回视线,唰地一下打开了扇子,遮掩自己的双唇:“好。”

这一盘棋两人下了许久,期间可谓是有惊有险,两人都可谓是棋逢对手。明莲邀温御修下棋,本拿着稳操胜券的态度而下,殊不知,温御修肯应答,自然是对自己的棋艺有把握。

这不,两人下了足足一个半时辰,都未能得出结果,每每看似自己赢了的时候,对方又突然以绝妙的一子,杀个措手不及,差些让其反败为胜。

原先斗武,不分胜负,现下,比试心定,也未分得出彼此。

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将近落满,两人已到了决胜负的时刻,冷汗顿时滑落彼此的脸颊,夹着棋子的手都有了些微的颤抖。

因为事关胜负,是以此刻极其考验两人的心性,若是心性不稳,便会输与对方。

便在此时,一道急切的“报――”蓦地拉长了音传来,随之一人随声而至,在明莲面前单膝跪下:“报,阁主,有一急事。”

明莲落子的手一顿,差些落错地方,好在反应得及,稳稳地落在了原定之处,但他这眉头已经不悦地蹙了起来,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满:“未瞧着我在忙么,拖出去!”

“是!”齐声一落,众人便纷纷上前来,将那因着惹火明莲而不敢出声的人拖了下去。自始至终,明莲都未听到那个急事是什么。

眉目一扫,将明莲轻吁一口气的动作收入眼底,温御修闲适地执起一枚棋子,淡定地落于盘上:“明阁主,不去处理要事么?若是因着在下而误了大事,怕是阁主会落人口实,言道你男色误事。”

手微微一僵,明莲笑得自然平和:“不必,自有下人处理,我们继续。”

然而,这心方定下,还未得下多几步时,又有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对着明莲喊道:“阁主,不好了!”

怒目一扫,瞧着是阁中的齐长老,明莲的脸色变了几变,齐长老都说不好,那必定是大事,可是扫了一眼这棋盘,自己准备便可获胜,若是此时丢下棋盘而去办事,也不知温御修可会暗中动什么手脚。但这齐长老乃是阁中重要人物,赶之不得,是以一把火噌地在明莲身上点燃了。

这齐长老原先还是在长亭外边跑边喊,急匆匆冲上凉亭,看到明莲正同温御修对弈后,这脸也是一僵,知晓自己触犯了明莲,立时精明地把话一转,道:“阁主,不好了。有间屋子走了水……”

话音未落,明莲便适时地打断道:“走水又怎地了,不过是一处屋子罢了。莫非死了人?”

语调刻意地一低,明莲高兴地看着温御修的手在听到这话后隐隐发抖,继续暗示齐长老道:“莫不是一个白衣的公子葬身火海了罢。”

这齐长老跟在明莲身侧那么久,自然是精明得紧的,哪还听不出明莲语中之意,立时把掌一拊,叹恨道:“阁主果真英明,只是可惜了那位白衣公子,他可是阁主您……”

唰地一下蓦然站起,温御修急切地攀着齐长老的手臂问道:“在何处,那走水的房屋在何处!”

齐长老被他吓住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不远处:“西苑……”

话还未说完,嗖地一下,温御修就化作了一团迅风,奔雷似的朝西苑方向冲了出去。

看着那未下完的棋,明莲不紧不慢地吃掉了温御修的棋子,笑道:“齐长老,做得好。”也亏得齐长老精明,他方能胜过温御修一筹,这优越感顿时从心底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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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齐长老听得是一头雾水,但阁主夸赞,自然得恭敬地应下,他拱了拱手回道:“阁主谬赞,只是,阁主……”

“嗯?”看着这既定结局的棋盘,明莲回答得心不在焉,此刻一门心思都在胜过温御修的喜悦之上了。

齐长老瞧得出明莲无心过问,这话在嘴边打了几个弯,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了出口:“阁主,咱们的药房被烧毁了。”

“你说甚?!”明莲乍然心惊,这药房乃是阁中要地,怎地会无端起火。

齐长老被吓得身子一抖,将事情始末道了出口,原来不知是何人闯入了药房,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把房里的人都迷昏了,拖了出来,之后,过了许久,便放火烧了药房,贼人则溜走了。方才他发现了此事,便先派人来向明莲禀报,而他则指使人救火,待得火势渐稳后,发觉明莲未过来,便亲自赶来了。

双拳攥紧,脸上绷出了一丝狠戾的线条,明莲沉下了嗓音问道:“纵火之人,可有人瞧着。”

“有,听闻好似有见到,那人身穿白衣。”

“容、惜、辞!”不必齐长老多说,明莲已猜到这人的身份。砰地一声砸向桌面,怒火顿生,甩袖就去寻容惜辞算账。

却说这厢,温御修迅疾地朝着西苑奔去,一刻也不敢停歇。他方才所在的长亭,是在中苑,在水平方向上不算远,但由于千香阁迂回曲折的设计,他得多走不少路子,急得他直接翻身上屋顶,沿着冒烟的地方奔去。

火急火燎地直冲,什么都未看,一心扑在了冒烟之处,直待一声熟悉的“咦”声在下方响起,他才蓦地顿住了脚步,低头一看,只见容惜辞正立于不远处,眨着晶亮的双眼瞧着他。

“惜辞!”欣喜地冲了过去,将容惜辞就是重重地一揽,抱了个满怀,还未待得容惜辞反应过来,温御修便是狠狠地一吻落下,将他的口腔肆意席卷了个遍,品尝着熟悉的味道。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容惜辞何曾被温御修这么热情地对待过,登时这脸就红扑扑地烧了起来,渐渐地被他的热情软化,软下了身子感受着他的热情。

长长的一吻,将心头的焦急与无措吻尽,拭去了心底的恐惧,温御修轻轻放开容惜辞,执起他素白莹润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我差些以为我的心要死了。”

“啊呸,什么死不死的!”容惜辞低声啐了一口,他可是极其忌讳、“死”这一个字的,“好端端的你胡扯些甚呢。”

重重地从喉头吐出一口气,温御修叹声道:“方才我犹在同明莲对弈,岂知听到他手下言道,西苑有一房屋走水,有个白衣公子葬身火海,我……”

“你以为那人是我?”容惜辞指着自己的鼻头,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他蓦地笑了出声,“你忘了,我若当真葬身了,可是会回到自己的故事里的,又不会真正离去,何苦如此担心。”

温御修愣住了,是了,相处那么久以来,他都将容惜辞视作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个死了会再复活的灵魂。

是的,活生生的人,触上容惜辞白皙的面孔,温御修温柔地道:“不论你会不会活着,我只知晓,现下在我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你,而非一缕魂。”

心,因着这话久久不能平静,容惜辞定定地望着温御修,心里好似有种叫做感动的东西,一点一点地从心底最深处漫上,溢满整颗心。这是他多年来未曾感受到的爱,是他想要的爱。

双手环抱着温御修,将头轻埋在他的胸口:“多谢。”

轻飘的谢意落入温御修的耳里,他加紧了这个怀抱,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东西,彼此知晓便好,不必多言。

他揽过容惜辞瘦削的肩头,带着他往房内走去。

方一关上门,温御修扫了一眼,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那什么房子起火,可是与你有关?”

容惜辞得意地点了点头:“是极,你走后我一时觉得无趣,便打听了药房所在,溜去瞧了一眼,那药房可还真大,里头有许多我未见过的药材呢。”

“你瞧,”他拉着温御修走到了桌子边,将一个布包打了开来,炫耀着自己的胜利品,“我挑了许多有用的药材与毒材带了出来,我想尝试,瞧瞧可会能给你解毒。不过,这里有些药材与毒材我未曾见过,是以我也不敢乱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边说着他边伸手去给温御修探脉,发觉这毒竟稀奇得很,时而会涌出,时而会平静地潜伏,让他这个神医都瞧不出这毒的存在,若非知晓温御修平日里偶尔会发作吐血,他还真的以为这毒没了。

且这毒怪异便怪异在,不知在什么特定的情况下方会发作,让容惜辞都不免急躁起来。

温御修抱紧了他,拍着他背安抚道:“无妨的,左右现下我不是安好么,总会寻到法子的。是了,你去了药房,可有探到什么东西或是药方。”

摇了摇头,容惜辞道:“未有,便只寻得一些药材和毒材,后头想着这明莲依着这些药材毒材不知做了多少害人的东西,我便一把火将药房给烧了。左右这厮有的是银子,再买一些也不成问题。”

“嗤,”温御修笑了,“你当真是大胆,你闯进去都未有人阻止你的么。”

横了他一眼,容惜辞不屑地道:“你忘了我学的是甚武功了么。‘’这曲儿,我弹得还少么。我同你说……”

“容惜辞,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却听门外骤而响起了一道容惜辞讨厌之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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