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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

林曜忽然陷入了沉默。

苏怀臻一直看着他，希望能说服他。

其实他终归是要从学院离开的，他现在更希望能说服林曜，哪怕这个过程会很坎坷，也不希望两个人再一次针锋相对，谁也无法理解谁。

谁知林曜却忽然来了一句：“你说的……难道是瓦伦西亚学院机甲战队的……那个秘密训练基地？”

苏怀臻大吃一惊，心里面却猛地一动，另一些想法忽然的冒出头来。

“没错。”他点点头，又打趣了一句，“阿曜你的情报网很厉害啊，全联邦是不是都没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

林曜露出骄傲的神色――如今在苏怀臻面前，他的表情变化可以说非常丰富，就算比别人要少，也少不到哪里去。

苏怀臻有些好笑，刚想说话，却听到他又道：“其实我也知道一些类似的地方。”

就像一记炸雷在耳边轰开，苏怀臻愣愣的看着他，有一会儿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曜得意又狡黠的笑了起来，唇角跟眉眼都弯弯的。

苏怀臻心里一沉，难道……

然而林曜一点要挟他的意思也没有，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那些地方说了出来。

苏怀臻仍然维持着刚才有些呆滞的模样，良久才道：“阿曜，如果是以前，你应该会拿这些东西来控制我吧。”

那简直是一定的，林曜一旦知道了他执着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会将其视为自己的弱点来予取予求！

林曜垂下眼，睫毛随着呼吸的喷吐微微颤动：“安妮告诉我，如果我爱谁，就要全心全意的对他。”

苏怀臻敏锐的注意到他的面颊到耳根都有些泛红，像是在……害羞？

没错，林曜的确是在害羞，苏怀臻很快就肯定了这个答案，眼里慢慢浮上丝丝缕缕的笑意。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曜如此形于外的羞涩模样，这样的林曜真是太可爱了……

最终两人达成了协议，苏怀臻会返回瓦伦西亚机甲学院，前往战队秘密训练基地做最后的查探和告别，之后他就会离开学院，回到林曜身边。

再次踏足秘密训练基地，看到那些与从前地球联盟的建筑风格一模一样的废墟，曾经激越的心情反而益发平静。

或许是在上一次来这里时就让他认识到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往昔的一切早已止步于很多很多年以前。

或许是经过了这几年在乌托联邦的生活，结识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有了新朋友乃至有了爱人。

或许……

苏怀臻心下不无感慨，走了一圈，才再次回头看过去。

这一次他仍然没能发现什么别的东西，但认知到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踏足于此，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苏？”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叫出他的名字，苏怀臻抬眼望去：“学长，里森，江帆，你们几个怎么凑到一块了？”

来人都跟他或多或少的有些交情，不说原本正在霍夫医生要求下耐心休养的曼纳瑟罗，就是邹里森和墨江帆等人，竟然出现在瓦伦西亚机甲战队的秘密训练基地入口处，让苏怀臻不得不感到奇怪，甚至是若有所思。

曼纳瑟罗一眼就看出他的异样：“苏，你……”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而是对其他人点头示意，“你们先进去，我找苏有点事，待会就过来。”又交代旁边陪同的人一定要招待好了贵客。

苏怀臻目送他们进入基地，挑了挑眉：“贵客？”

“嗯。”

见曼纳瑟罗似乎是想告诉自己，苏怀臻连忙道：“我的意思是他们的身份不简单，不过学长你的身份似乎也不简单。”他笑了笑，“但学院是要合作还是什么的，也没必要告诉我。”

“怎么？”曼纳瑟罗皱眉。

“我要退学离开瓦伦西亚了。”

曼纳瑟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林家少爷……”

“不，跟他无关。”苏怀臻摇了摇头，他认真的道，“其实我在学院的这些天，可以说是我最轻松的一段日子，我很舍不得这里。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必须离开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曼纳瑟罗也沉默了，良久，却忽然道：“你真的舍不得？”

“嗯，真的。”

曼纳瑟罗又道：“是舍不得学院，还是舍不得……”话到这里他生硬的住口，像是为自己方才的真情流露而感到懊恼，面上显出一抹狼狈。

苏怀臻仍然很认真的道：“学长，我也舍不得你，你教了我很多东西，从不藏私，你是一个可爱的朋友，也是一位可敬的老师。”

是啊，是朋友，是老师，唯独不是他最希望成为的角色……曼纳瑟罗心头微微苦涩，却又觉得被苏怀臻这样一说，两人之间的情谊就盖棺定论，那些失态，那些妄想，都能被放下了。

曼纳瑟罗最后向苏怀臻提出，要进行一场对战，“我们其实也交手过很多次了，但是不管你还是我，都不够认真。”

苏怀臻犹豫道：“可你的身体……”

“在机甲模拟系统里面，不来真的。”

“那也……”

“苏！有必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吗！”

苏怀臻却很坚持，“我要先问问霍夫医生。”

曼纳瑟罗又是无奈又是欣喜又有些难受，好在霍夫医生的答案让他得偿所愿――“少爷的精神已经休养的很好了，只在模拟系统里战斗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时间必须限制在10分钟内。”

“那好吧。”

既然医生都发了话，苏怀臻也不再介意曼纳瑟罗的身体，何况他打心眼里也是很愿意与曼纳瑟罗进行一场告别战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邹里森竟然也跑来凑热闹，他说：“苏，下次再遇到你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上次就想跟你打一场，啊当然还有曼纳瑟罗，现在正好！”

苏怀臻告诉他：“你要跟学长对战还是下次吧，他今天只能战斗10分钟的时间。”

邹里森嘿嘿一笑：“没事啊，我们来三人对战好啦。”

“三个人？”

“没错啊，按照夺旗的规则来怎么样？”邹里森兴致盎然的提出建议，“在机甲模拟系统里很好设定的，曼纳瑟罗，你说呢？”

“好。”曼纳瑟罗拍板，“就按夺旗来做。”

夺旗的规则很简单，三个人从距离相同的不同地点出发，前往旗帜所在的位置，最先取得旗帜的人获胜。在联邦一些学院举行的试炼里，常常会有夺旗一项。

苏怀臻驾驶机甲往目的地赶的时候，队伍频道里已经传出邹里森爽朗而愉悦的大笑声，“胜利肯定属于我！我已经快到了！”

想起他选择的机甲型号，苏怀臻有些了然，但从系统设定的距离来看，他和曼纳瑟罗就算速度差上少许，也绝不会差到哪去。

果然，当旗帜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邹里森的机甲才刚到达旗帜所在的位置。

苏怀臻立刻有了决断：“学长。”

曼纳瑟罗同他十分默契：“嗯。”

两人迅速调整了方向，并未直接向旗帜目前的位置赶去，而是将邹里森包抄起来。

“喂喂！”邹里森几乎是立刻就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嚷道，“不带你们这样的啊，二比一啊，你们一个学院的合伙欺负我啊！”

苏怀臻和曼纳瑟罗根本不理他，两人闪电般堵住了邹里森的退路，让他不得不止住语声，专心应战。

一对二，尤其是速度型机甲，邹里森很快就感到了吃力，他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齐心协力。”

接着，旗帜就被他甩出去，丢在了苏怀臻的方向。

于是接下来，就是曼纳瑟罗与苏怀臻开始了战斗，而邹里森则专心致志的捣乱。

火红的旗帜一会在苏怀臻手上，一会在曼纳瑟罗手上，一会在邹里森手上，而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99遗迹里的信

10分钟刚到,苏怀臻大叫一声：“停！”

邹里森愣了一下，记起刚才的约定，也缓缓停住了动作。

倒是曼纳瑟罗用机甲捧着那面旗帜，朗声道：“继续啊，你们怎么不动了？”

苏怀臻翻了个白眼：“学长，10分钟到了。”

曼纳瑟罗深表遗憾：“怎么就到了……”

“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

听到苏怀臻这句话,曼纳瑟罗不知怎么的心头一松，眼中浮上了些许笑意,将那面旗帜插在地上，操纵着机甲走到苏怀臻和邹里森身边：“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既然确定了同林曜的心意,苏怀臻相信他们之间纵使现在还无法达成自己的期望，在未来也必然会有一天，林曜能用另一个角度来看待彼此间的关系。

几个人从机甲模拟系统中出来,互相对视了一会，方才哈哈哈的笑出声来。

邹里森捶了把苏怀臻的肩膀：“苏，这次可不算完，刚才你也说了还有机会，下次你可得让我酣畅淋漓的大战一次啊！”

苏怀臻爽快的露出笑容：“没问题。”

事实上，他并不那么舍得离开瓦伦西亚机甲学院。

这里似乎能让他体会到在地球联盟的时候，与战友们同吃同住并肩战斗的氛围，不论是曼纳瑟罗还是凯伊，他们的身上都闪烁着一种令苏怀臻对过去愈发怀念的光彩。

然而他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即使没有林曜，他也肯定会离开学院的，因为瓦伦西亚机甲学院，也只是他在追寻地球联盟的痕迹这个过程里的一站。

即将进入离开瓦伦西亚的飞船，苏怀臻又回头看了一眼。

偌大的太空港里很难找到几个人的身影，但是他确定目光所及的位置必定就是曼纳瑟罗等人。

他冲着那边挥了挥手，迈步进入船舱。

再见，瓦伦西亚。

再见，学长。

再见，大家。

让苏怀臻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扭头不经意的一看――

任何或惆怅或伤感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林曜？”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曜板着脸――其实跟从前毫无分别，但在苏怀臻眼里他就是板着那张俊美的脸孔――“阿曜。”

苏怀臻从善如流：“阿曜，你到瓦伦西亚办事？”

他眼尖的发现林曜的耳廓微微有些发红，当然也或许是飞船里温度有些高的缘故？

而林曜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苏怀臻忍不住有些好笑，伸手拉住林曜，对方的手掌摸起来有些冰凉，可见船舱内的气温并不会过高：“阿曜，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可能半途改变主意。”

林曜直直的盯着他看。

虽然那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好象写着“可是你也不是第一次改主意了。”一行字，苏怀臻心头一软。尽管他是绝对不会后悔自己为了获得自由而做出的努力，但他也并不希望恋人之间继续存在某些心结。

两人早已决定彼此坦诚，他便开口道：“阿曜，我需要你给我足够的空间和信任，我和你也许从家族的层面上有很大的差别，但骨子里我们不会有什么区别。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骄傲，我不会容许自己被谁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是什么？”林曜突然发问。

苏怀臻：“……”

“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过去想要离开你，我不会对此感到抱歉，你懂吗？”

林曜沉默了一会：“不是很懂。”但是，“你可以教我。”

“嗯。”这就足够了吧，只要对方有这份心意，苏怀臻不认为两人还会出现与从前一样的问题，“我不是宠物，我是人类，所以我的意志需要得到你的尊重，我的自由不应该被恋人所束缚，或许我会从你的身边离开，但是你要相信我总是会回来的，因为我答应你了，我会说到做到。”

林曜又沉默了一会。

然后苏怀臻就看到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慢慢的、慢慢的浮起一个笑来――唇角扬起，眉眼弯出弧度，尽管幅度微乎其微，但他能确定林曜在笑。

一时间他又有些感触，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虽说自己也做出了让步，但林曜也被自己改变了许多。

接着他们去了林曜告诉他的几个位置，其中有一处在宇宙中的坐标非常接近于在95518号上戴尔所推断出的位置。那里果然在瓦伦西亚星系，然而让苏怀臻大失所望的是，在这儿他并没有能够找到与地球联盟有关系的任何信息，除了一些与秘密训练基地相似的残垣断壁之外。

或者，中继站所接收到的信号，曾经的确是从这里发出去的，但是在它们被发出去以后，这里的一切就被毁灭了。

第三个，第四个……每一次都是失望。

渐渐的，苏怀臻对能否寻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也不再抱有多大的希望。他想，其实早就该放开了吧？既然自己在这个时代苏醒过来，有了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轨迹，那么执着于解开那些秘密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找到了那些痕迹，他的战友们也不可能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啊！

但是让他就此放弃，他做不到。

这件事似乎成为了他心里的一个寄托，从最初苏醒时起就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上，他的脑海里。

林曜从走廊的另一端缓步走来，隔得还很远，他就看见苏怀臻站在舰船的窗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外面的星海。

他摸了摸胸口。

这种在胸前鼓噪的情绪，就是嫉妒吧？嫉妒那片毫无生命迹象的太空和星球，它们竟然也能得到苏如此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