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只能靠你了。”
“可是我只是只井底之蛙,你说我能做什么?”
“我想到个好方法。哥,你朝我张开嘴巴。”
“喂喂喂,现在可下是悠哉喝雨水的时候啊。”
“你张开嘴巴就是了。”
么弟喘着气,打开伪电气白兰的瓶盖,从井边探出身,窥望井底。道闪电划过,照出只张大嘴巴的青蛙。“要全部喝光哦。”么弟将酒往井底倒,顿时香气四溢,偏橘的酒液自瓶口流出,拉出清澈优美的线条落入张大着嘴的二哥口中。
自从知道不能恢复狸猫身分后,二哥再也不曾提起从前最爱喝的伪电气白兰,如今么弟将整整瓶酒倒进他口中。
么弟屏息等待二哥的反应。
井底传来自父亲过世后便不再听过的豪爽声音,二哥朗声说道:
“卷土重来!”
○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
挂钟的指针指向五点,发出当当钟响。眼中的钟盘突然渗出水来,原来是我哭了。
就算狸猫再怎么乐天,有些事还是无法笑置之。我心里想着:“永别了,大哥。”在加茂大桥带东奔西走找寻母亲差点发疯的大哥,变身成布袋和尚板着张脸的大哥,在澡堂替红玉老师刷背的大哥意气风发地驾着自动人力车疾驰的大哥,他的身影逐浮现在脑海。“到底是怎样的因果报应!”记忆中的大哥揪扯着头发大吼。“为什么我的弟弟都这么没用!”
这些年来,大哥领着我们这群没用的弟弟奋斗着,为了继承父亲的衣钵,他直努力不懈。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即将成为狸猫族的首领继承父亲遗志时,竟成了火锅料,和父亲走上同样的命运。“你们绝不能变成狸猫锅。”老妈明明再这么交代,结果我们四兄弟还是让母亲难过落泪吗?
“你在哭吗?矢三郎。”金阁说。“你大哥是只好狸,真令人遗憾。我都有点想哭了呢。”
“骗谁。”
“我没骗你,被他咬中屁股的疼痛我没忘,我的屁股可是差点被咬成四半呢。可是,他的确是只做事认真的狸猫。”
“那你救他啊。”
“这可不行,我们得听从我爹的指示。狸猫要维持生计可不容易。”
金阁说完,抬头望向时钟。“天快黑了。”
就在这时候,伪荞麦面店突然剧烈摇晃,好像被人搬移般。我连同铁笼滑向地面,金阁也个踉舱跌坐在地,招财猫打了个滚。店内的桌子不住摇晃,椅子翻倒,挂钟落地,传来玻璃的碎裂声。
“怎么了,银阁?”止不住翻滚的金阁问道。“怎么摇得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哥。我好像正以飞快的速度在跑呢,屁股晃个不停,好可怕!”
“冷静点,银阁!小心变身术穿帮!”
“好可怕哦!哥,我受不了了!”
银阁惊声尖叫,我们眼前的世界为之歪斜。
金阁大叫:“万万不可!”然而,变身术旦解除便无法立刻复原,伪薷麦面店顿时就像蒟箬般扭曲变形,我感到头晕目眩。不久,桌椅暖胪菜单木牌招财猫,都在变形的伪荞麦面店里滑行,被吸进深处的厨房。金阁抱紧被冲走的物品,大喊:“万万不可!”在做最后的挣扎。但他只是白费力气,墙壁天花板宛如水彩颜料被洗去般,逐被吸进厨房——世界就此倒转。
我们坐上叡山电车。
电车似乎在寺町通上疾驰,金阁与银阁脸抵着车窗,你言我语地说:“怎么回事!”然后打开车窗大喊救命。我正纳闷是怎么回事,名少年跑来替我打开铁笼。
我滚出笼外,伸了侗懒腰,大叫声:“啊!舒服多了!”
“哥,我们来救你了。”矢四郎笑咪咪地说。
“矢三郎,坐得可舒服?”变身成伪叡山电车的二哥说道。
○
伪叡山电车行经京都御所森林,路往南疾驰。
惊慌失措的金阁银阁紧贴着车窗,吓得魂不附体,不小心露出毛茸茸的脚。我和么弟同扑向前,动手脱下他们用来保护屁股的铁内裤。
“住手!色郎!别脱我们的内裤!”
“敢这么做你们定会后侮!住手!”
银阁踩到么弟,跌倒在地,我顺势脱去他的内裤,口咬住他屁股。银阁放声大叫:“哥,我屁股裂了!”银阁放声大哭,抱住金阁,制住了他的行动,么弟趁机抢下他的铁内裤。我又口咬下。不用说也知道,我当然是仔细地咬了两下。
“好痛!好痛!屁股裂成八片了!”
两只狸猫在车内四处逃窜,我们拎住他们的脖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们塞进铁笼里,然后忍不住直呼痛快。
“好挤哦。”金阁呻吟道。“矢三郎,别这么粗鲁嘛。”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从夏天直找到现在的雷神风神扇终于重回我手中。“原来是你们拿去了!”我踢飞铁笼,金阁银阁发出惨叫。
“我在葵桥捡到的,”金阁说。“这可不是偷来的。”
“少啰嗦,这是红玉老师的东西,我要还给老师。”
不久,伪叡山电车驶过丸太町。
刚才还雷电大作的天空骤然变貌,待风神雷神的怒火平息,乌云瞬间飞散。太阳迅速移动,天空恢复成蓝黑色。
寺町通的灯火纷纷亮起,表示时间所剩不多。大哥此刻就像走在块从铁锅外缘延伸出的板子上,锅里是煮沸的滚水,面临生死关头。在这千钧发之际,不知道迟钝的大哥能撑多久。
二哥以疾风怒涛的飞快速度通过寺町通。
树叶落尽的行道树被二哥卷起的强风吹得不住摇晃,叡山电车路由北往南挺进,吓坏的汽车驾驶急忙让出条道路,路人纷纷跌进骑楼。
“让开!让开!”二哥喊道。“叡山电车大人要通过喽!”
我从车窗探出头,阵阵冷风吹过。
门灯路灯橱窗灯酒馆屋檐上的大灯笼西式餐厅的灯火旧家具店门口的油灯自窗外飞逝的街灯,灯光全打在伪叡山电车上,车身闪亮耀眼。伪叡山电车折射夜光,行驶在没有铁轨的马路上,所到之处就像红海分为二,人们纷粉让路。如此令人雀跃的景象,仿佛二哥的光荣时代重现。二哥的光荣时代,也就是父亲的光荣时代,昔日父亲变身成富态的布袋和尚催促二哥的身影,此刻历历在目。
“真教人怀念!”二哥全力疾驰,任凭风声在耳畔呼啸。“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
我和么弟跪在座位上,从车窗探出身子,挥着手呐喊:“呀荷——”
“唉,怎么办,矢三郎。大哥明明身陷九死生的危机中,我却莫名觉得有趣极了。我实在太不正经了。”
“没关系的,尽情跑吧,哥。这也是傻瓜的血脉使然。”我说。“觉得精采有趣是件好事啊!”
伪叡山电车突然在寺町通上蛇行起来,擦过路旁房舍的屋檐,撞飞雨樋,打破马路边的橱窗。
“怎么了,哥,不要紧吧?”
二哥沉默不语,车体摇晃路蛇行,然后,他语带哽咽地说:
“老爸对我说的最后句话,就是这句,那晚老爸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待在井底怎么想都想不出,现在总算想起来了。”
我感觉得出二哥全身上下的傻瓜热血即将,听得见他心脏的鼓动。
“觉得精采有趣是件好事啊!”
二哥朗声说道,我和弟弟也跟着唱和。
○
越过二条后,寺町通的路面狭窄许多,我们差点撞上转角的住商混合大楼,二哥缩窄了车体勉强避开,继续往南驶去。我站在电车前头远望,穿越京都市政府的树丛旁后,宽敞的御池通就在眼前,逐渐逼近的寺町通拱廊宛如黑暗中条通往晶亮灿然的异世界的隧道。
“哥,你打算路冲进拱廊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要去先斗町,我们要去先斗町。”
“先斗町在哪儿啊?”
好在是绿灯,二哥速度未减直接通过御池通,冲进寺町通的拱廊。四周突然被耀眼的光芒笼罩。
二哥通过本能寺大门前,撞飞违规停车的单车,刮跑摆在西服店门前贩售的连身洋装,将堆在旧书店门口的美术书籍吹得页面翻飞。屋檐相连的文具店咖啡厅画具店蛋糕店定食屋,飞逝而过。二哥速度飞快,所到之处莫不刮起强风,鸠居堂的漂亮扇子和信纸被吸了出来,在拱廊内飞舞。
“二哥,可以在三条左转吗?”
“这太难了。”
尽管我们人在寺町三条,但无法改变方向。非但如此,本该是笔直的寺町通竟微微右偏。二哥吃了惊,从三条寺町派出所和蟹道乐餐厅中间穿过,转往右方,撞飞“脚踏车请下车,改牵车而行”的看板,而飞出的看板又打破速食店的窗户。“真不好意思。”二哥如此低语,擦过三岛亭的檐灯,沿着寺町通往南而行。
“哥,我看停车改用跑的,好不好?”
“抱歉,矢三郎。我现在没办法。”
“那就先去四条通吧。”
我们改以四条为目标,但奇怪的是,直迟迟到不了四条通。更怪的是,从三条到四条,理应是南北路贯穿的寺町通竟有些婉蜒,我们再经过看起来眼熟的商店,当第二次从挂满橘灯笼的锦天满宫前通过时,我们才发觉情况有异。因为世上只有座锦天满宫啊!
“哥,我们直在同样的地方绕圈子!”么弟探出车窗外说道。
仔细看,外头街灯依旧耀眼,但已经不见四处逃窜的行人,商店里也空无人,气氛诡异。我使劲踩稳,发现地面微微斜倾,记得寺町通应该不是坡道才对。
“哥,不对劲。放慢下速度吧。”
“矢三郎,你的要求可真多。”
二哥尽可能试着放慢速度,但他似乎管不住体内激昂的傻瓜热血,仍是路在无人的寺町通内横冲直撞,同时间坡度愈来愈陡,以夸张的角度直逼天空而去的拱廊前方不是四条通,而是高挂夜空的圆月。
“这是伪寺伪町通!”
我转头望向关在笼里的金阁和银阁,他们正用么弟的手机讲电话,窃窃私语。我冲向铁笼,从尖叫的两人手中抢下手机。
“你们到底打电话给谁!”
金阁与银阁冷笑。“怎样啊,矢三郎。难道你没听过‘波未平波又起’这句话吗?我打给夷川亲卫队,叫他们绕到前面埋伏了。”
“浑帐,你要设多少陷阱才满意!”
“怕了是吗?”金阁鼻孔翕张得意地说。
“怕了是吧?”银阁也说。
接着金阁和银阁同放声喊道:“你们就这样掉进鸭川吧!”
“哥,不好了!”我在电车头大喊,但管不住冲动的二哥只“嗯”了声做回应。
眼前路绵延的寺町通陡然左弯,往鸭川直去,前方的圆月突然消失了踪影,伪叡山电车只能在伪寺町通的引导下前进。不久,路往上的斜坡突然变得平坦,和驾驶交通工具越过山头时的感觉样,我觉得脚底发痒。下秒,我们往下俯冲,光芒耀眼的拱廊宛如座巨大的溜滑梯,朝左方画出道圆弧,这下二哥更加挡不住冲势。坡道再度趋缓,可是这次等在伪寺町通出口的,竟是波光粼粼的鸭川。
“哥,我们会冲进河里!”
“冬天的鸭川很冷,要先做好暖身操。”
“你们被骗了!”金阁开心地大呼小叫。“卷土重来!卷土重来!”
“喂,你们也会起掉进鸭川哦。”
“哼,这就叫作同舟共济。”
“吴越同舟!吴越同舟!”
在街道上空路朝鸭川而去的伪寺町通,终于来到尽头。
伪叡山电车顺势飞出,从车窗往外看,耀眼的白色隧道从寺町三条带升起,像条婉蜒的管子般穿越寺町新京极河原町先斗町的夜景,路直奔鸭川。
竟然干出这么夸张的事!虽然是敌人,但这等变身术确实厉害!
眼下是滚滚而流的鸭川。
“骗倒他们了!骗倒他们了!”金阁开心地喊道。
但么弟毫不畏惧地回道:“是你们被骗了!”
么弟扑向个涂成红色的吊环,以全身的重量使劲往下拉。
伪叡山电车的地板开启,冒出个眼熟的锅炉,那是弁天的飞天房掌管飞行的中央控制装置——飞天锅炉引擎。么弟将藏在座位底下的红玉波特酒倒进锅炉内,二哥旋即变身成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物体,姑且称之为“伪飞天叡山电车”吧。
伪叡山电车稍稍擦过水面,飘浮在鸭川上空,车体似乎溅到了些水花,二哥直呼:“吓,好冷!”
我们在空中摇摇晃晃,俯看先斗町的住商混合大楼以及历史悠久的各家日式料亭的灯火在鸭川沿岸排成列。其中处灯火,就是京料理铺千岁屋。玻璃窗内是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准备吃我大哥的星期五俱乐部成员。
尾牙宴已经开始了。
“你们再出怪招,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才甘心!”
“我已经技穷,再也使不出怪招了。”金阁以哽咽的口吻应道。
我抓住金阁和银阁的脖子,把将他们拖出笼外,抱着他们来到窗边。他们哀嚎道:“等下,暂停下暂停下!”
“没时间等了,你们就路流向大阪湾吧!”
我想将他们丢进鸭川,但他们顽强抵抗,毛茸茸的手紧抓着窗缘,死命摇头。
“我不要再被丢进水里了!我会冻死的,我说真的!”
“喂,星期五俱乐部正在举办尾牙宴呢。”我对垂吊在窗缘上的两人冷笑。“你们是想掉进冰冷的鸭川,还是滚烫的铁锅呢?”
金阁银阁面对眼前的超级难题,时做不出抉择,吊在窗缘上抽动着鼻子,但最后叹了口气。“那就选鸭川吧。”两人闹脾气似地低语,落向冰冷的鸭川。
扑通,扑通,传来两个水声。这两个愚蠢的傻蛋实在无法令人憎恨,但毕竟是可恨的敌人,我目送他们漂向遥远的大洋。眼前最要紧的,只有件事。么弟将红玉波特酒倒进锅炉引擎中,二哥转动车体,将车头对准京料理铺千岁屋。
“在天空飞行还真是怪呢。”
“哥,星期五俱乐部的人就在那里,直接停在那家店的后门吧。”
“你的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我可是第次在天空飞啊。”
“我用风神雷神扇扇点风吧。”
“小心点哦。”
“我会轻轻扇的。”
我打开车窗轻轻扇了下,但似乎还是太强了,飘浮在鸭川上空的伪叡山电车冲向了千岁屋。我们心惊胆跳地看着包厢的玻璃门逼近,然而飞天伪叡山电车冲势未减,竟直接破门而入。
千岁屋的二楼包厢瞬间塌毁。
榻榻米翻了过来,灯泡碎裂,烟灰缸四处乱飞,铁锅翻覆,在星期五俱乐部成员的怒吼和惨叫声中,我仿佛听见弁天歇斯底里的笑声。我们将漂亮的和室拉门撞得皱成团,这才缓住冲力,二哥轻声呻吟:“鼻子好痛。”伪叡山电车翻覆,我和么弟连同锅炉引擎起被抛进包厢。么弟原形毕露,紧紧抱着滚向壁龛的锅炉引擎。
我变身成大学生,站在昏暗的包厢内。么弟缩着身子不住颤抖,我把抓住他毛茸茸的颈子,让他叼住风神雷神扇。“矢四郎,你马上跑去仙醉楼,阻止长老们的会议。”
“嗯。”
“尽可能拖延时间,如果不行就用这把扇子朝他们轻轻扇扇,用完就还给红玉老师。老师应该也在仙醉楼。”
么弟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意思应该是:哥,那你呢?
“我救出大哥就赶过去。快走,你这模样待在这里会被吃掉的。”
么弟尖叫声,逃离走廊。
在灯火熄灭的包厢内,星期五俱乐部那班人不住呻吟。
二哥人呢?大哥在哪里?黑暗中,我以鼻子努力嗅闻,这时听到个低沉的嗓音说:“是矢三郎吗?”
是铁笼中的大哥。
我打开铁笼。
大哥步履蹒跚地走出铁笼,我紧紧抱住他,他很不甘心地哭着说:“可恶可恶。”他全身狸毛颤抖,拂去我的手。
“你定很看不起我对吧。学人类喊着选举布局,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像我这么丢人现眼的狸猫,能肩负起狸猫族的未来吗?我应该被人类吃掉才对。”
“大哥,你讲得太极端了。你想让妈再流泪吗?”
“唔,可是我实在太没用了”
“大哥,这都是傻瓜的血脉使然啊。”我朝大哥的背使劲拍。“模仿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你不是要继承老爸的衣钵吗?”
“是这样吗”
“你要打垮夷川,他是我们的杀父仇人。”
“你说什么?”
“将老爸交给星期五俱乐部的人,就是夷川早云。”
突然有个小东西跳了过来,停在大哥背上。大哥脸讶异,他背上的青蛙说:“是我啦,大哥。”
“是矢二郎啊!”
“我们快走吧,大哥。我们已经派矢四郎赶去仙醉楼了,应该还来得及。妈也会很高兴的。”
“对了,还有妈!”大哥慌张地大喊,紧抓着我。“救出妈了吗?救出来了吗?”
“不,还不知道她的下落。”
“她在纸屋桥的伪电气白兰贩售处仓库,被关在铁笼里。得赶快去救她才行!”
“大哥,你冷静点。我去就行了。”
这时,包厢中央的方形座灯亮起。
“是什么人?”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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