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你唯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位英国哨兵具有伟大的幽默感上。在那种情况下，阵狂笑肯定会送掉他的命。”

他站起来，象个影子似地走过去，站在人形靶旁。“把我当靶子试试看，约尔。你来想办法割我的喉管。你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把鞋脱掉。你得动真格的来杀我。”

白尼适脱掉鞋，犹豫了下。他手里那把匕首象剃刀般锋利，刀刃长二十四厘米。

“给你分钟时间杀死我，”拉扎鲁斯说时转身背向白尼适，面朝着所房屋的粉墙，这房屋坐落在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区和亚美尼亚人区之间的条狭街上，靠近大卫塔。约尔对雷伯瞅了眼，后者点点头。

白尼适个箭步蹿上去

不过三四秒钟功夫，匕首已倒过来点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把他喉咙下面的皮肤极其轻微地擦着点点，他左边的胳膊和肩膀感到阵剧烈的疼痛。

静默。

“能让我试试吗？”克立姆罗德问。

他们的目光碰到起。白尼适记得，沉默。铎大·拉扎鲁斯笑了笑说：

“不。”

九四五年九月二十八日，来自毛特豪森的这两个年轻人，第次参加真正的行动。他们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抵制造硝化甘油，即把甘油滴滴——要求手不发抖——注入同等份量的硝酸和硫酸浓度在七十波美度以上；从牛棚和马厩的墙上有时甚至从墓|岤中挖取硝土，制造传统的黑色火药。他们还学会了操作军用爆炸物，这些爆炸物通常是在突击队袭击英军驻地时缴获的，如三硝基甲苯4炸药等。

开始，约尔·白尼适就显示出他是个技艺超群的炸药配制者，他的特长毫无疑问在于制作种燃烧炸药，配制方法是往三份氯酸钾内加入等量的份松香和份糖粉。最后这种成份使他兴致勃勃，不禁想起烹任指南来。

这是最初的情况。到了真正行动的时候，他把这事交给雷伯·克立姆罗德去干。雷伯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无所畏惧的特点，刚来就表现出来。凡是由铎夫·拉扎鲁斯训练出来的队伍，无论是为伊尔贡训练的，还是为斯腾训练的，从来都不乏勇气，有时简直是在横冲直撞。雷伯可不样。这不只是因为他对危险满不在乎。贝京的突击队中有许多队员是集中营里的幸存者，往往还是各自家庭中唯活下来的人。他们视死如归，有时候这种战斗还是他们得免于神经错乱的唯办法，因为他们从中认识到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从这个意义上说，雷伯就和他们样。不过还有别的：他从来不参加关于建立犹太人国家的讨论。在这点上，他象铎夫·拉扎鲁斯。对拉扎鲁斯来说，政治是个抽象概念，他活着只是为了行动。当然，雷伯的情况有所不同，但从开始，他俩之间就形成种彼此竞争而又相互配合的关系，说起来会令人惊讶，然而确是事实。

九四五年九月二十八日的任务，是在阿什克伦东北十二公里处的公路上伏击英军支不大的车队。十五人参加这行动，由个白尼适只知道名叫伊利亚霍的人指挥。命令要求着重摧毁敌人的装备，其次才是消灭英国土兵，然后在发出第个信号时立即撤离。这实质上是次马蚤扰性行动，按贝京的说法，目的在于让英国人感觉到自己“坐在蝎子窝上”。

五辆卡车在辆吉普车带领下开来了。按预定计划，伊利亚霍的机枪首先开火，扫射车队的右侧。应当把吉普车炸毁的氯酸盐燃烧瓶只在车篷上蹦了下，毫无效果。这玩意儿无非是在威士忌空瓶里装进氯酸盐糖粉和松香，再用块圆形的毡封口，最后配上只盛硫酸的薄玻璃小瓶。在扔这种燃烧瓶之前，先得弄破小瓶，让硫酸透过毡块渗入瓶内。而且，最好点也不要耽搁时间。

约尔见雷伯在他右边十来米处站了起来。约尔从没有瞅见他着过忙，雷伯的动作都是在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淡漠状态中完成的。只见他跨出四大步就到了公路边。他跃过低斜的路脊，径直朝车队前头正对吉普车的方向走去。这时机枪仍在扫射，想必弹道在离他极近的地方经过。他那只很大的左手提着四五只燃烧瓶的瓶颈，就象格林青格花园酒店的女招待为客入送上新酿的葡萄酒似的。在离吉普车不到几米时，他砸碎小瓶硫酸，耐心地数到三，然后把只燃烧瓶对准吉普车两盏前灯中间的格栅扔去。吉普车下子就着了火。雷伯已经闪开。他跟着对付第辆卡车，如法炮制将它炸掉。然后依次地干，其时所有的机枪直在不停地扫射。

他连皮也没擦破块。这次行动为时很短。从机枪打响到伊利亚霍发出撤离信号，前后不过两分钟。突击小组按计划撤退，到离公路和燃烧的车辆约四百米的地方重新集合，接着解散，而英国人还在那里打枪，其实压很儿没有目标。白尼适和克立姆罗德卸掉了他们的那些宝贝武器。

现在下子只剩他们两人——更确切地说是三个人——在步步地通过片红沙地。那第三个人是伊利亚霍，在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和他们同行的。他们起走了两个钟头，直到瞧得见特勒阿硕德。伊利亚霍才停下步来。

“咱们就在这儿分手，”他说，“想必有人告诉你们该往哪里去和怎么个走法。”

伊利亚霍在犹豫。他个子比克立姆罗德小得多，甚至比白尼适还矮些。幽暗中他正谛视着克立姆罗德的脸。临了，他晃着脑袋说：

“我的机枪少说有十次可能把你报销。”

“你并没有把我报销，”雷伯接茬道。

“你要是偏右或偏左两步，或者稍稍靠前到我的火力命中线。你知道吗？”

“知道。”

伊利亚霍又晃了晃脑袋。“我相信你是知道的；这正是让我十分吃惊的。你多大啦？”

“大概百岁，”雷伯说，“只有几个星期的出入。”

“是谁教会你这样使用燃烧瓶的？是不是铎夫·拉扎鲁斯？”

那双在黑夜里显得目光炯炯的灰色眼睛下垂着。

“我不知道有谁叫这个名字的。”

伊利亚雷笑了。“答得好。”他迈步走开去，可是没走多远又停下，转身说：

“当心可别下子被打死。”

“会小心的，”雷伯说，“我向你保证。”

雷伯和约尔同行。辆犹太人合作农场的卡车按计划在清晨四点来接他们，把他们送往阿硕德以北。车经过好几道关卡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路上他们吃着夜间采摘的果子，在太阳升起之前到达特拉维夫。

同年，即九四五年十月和十月，他们参加了十多次行动，其中次任务把他们带到沙漠地带，持续六天之久。目标是在尽可能多的地方炸毁英国和伊朗联营的条输油管。

除了执行这些使命外，其余时间他们就住在特拉维夫，伊尔贡组织在那里给他们找到了住所和作为掩护的公开职业。约尔·白尼适成了小老板，在艾伦比公路上摆个货摊卖各种小摆设。雷伯·克立姆罗德则在本·耶厚达街家咖啡馆里当侍者。这家店的常客大部分是律师。雷伯在英语方面的进步着实可观，使约尔也惊讶不迭，尽管约尔自己在学习语言方面也颇有天才。除了依地语和希伯来语外，约尔的波兰语德语和俄语都说得满流利，而且不久也能讲英语了。那时，雷伯有空就上电影院，那里经常放映美国原版片。白尼适记得，这高个儿维也纳人往往会把某部影片连看上十几遍，如《公民凯思》《巴丹巡逻队》《目标缅甸》，《我亲爱的克蕾门汀》和马克斯兄弟演的《往西走》。他能活灵活现地模仿《马耳他之鹰》中的亨弗莱·鲍嘉和《费城故事》中“温文尔雅”的加利·格兰特。即便格鲁乔·马克斯那种无法形容的鼻音怪腔他也学得维妙惟肖。他仍然如饥似渴地读书，但现在读的大部分是英文版。

雷伯通过他每天在咖啡店里招待的那些律师，获得了进入非般性图书馆的许可，他的这种“贪读症”和发生在十月底的变动之间，存在着某种无可否认的联系。克立姆罗德与白尼适拆档了，他们都成了杰出的爆破专家，继续让他们在起工作己显得力量过剩。当时，伊尔贡正以法国抵抗运动为榜样进步健全组织，贝京的突击队也开始加紧活动。那个时期的宣传品上提到英国人时称他们为“占领军”，还说伊尔贡的成员并不比法国抵抗运动的成员更象恐怖主义者。“情况就象法国游击队与德国入侵者之间存在的情况样。”

十月底，雷伯·克立姆罗德接受项新任务。首先他彻底改变了他的身份和他的工作。根据他拿到的证件，现在他是皮埃尔·于布雷希，九二六年生于巴黎。这个化名以后他至少还用过两次。为他设计的履历指明他母亲是犹太人，九四二年在巴黎失踪，父亲是职业军官，选择了站在自由法国边战斗的立场，在叙利亚遇难。皮埃尔是取道西班牙来到叙利亚的。尽管所有这些身世上的细节都是确凿可信的，却与雷伯·克立姆罗德本人没有什么相干，但能说明他之所以通晓法语以及粗通阿拉伯语的原因。

说到他的新工作，这份证件使他得以进入特拉维夫商业中心的家银行，即哈基姆与塞内恰尔银行，它的总行设在贝鲁特。最初雷伯在那里只是跑跑腿送送信。哈基姆兄弟中有人是伊尔贡的隐名资助者，但这不是雷伯很快得到提升的唯理由，而是因为让他干跑腿的差使有些可惜。约在十二月中，他当上了代办短期借款的经纪人。当时他才十七岁，尽管根据他的护照推算已有二十岁。

另个变动标志着他和白尼适的分手。后者离开特拉维夫前往耶路撒冷，如今他专门从事破坏铁路和伊拉克石油公司输油管的活动。

另方面由于雷伯的外型条件——淡咖啡色的头发浅灰的眼睛白哲的皮肤，——加上他在哈基姆与塞内恰尔银行任职，使他有理由经常外出而不引起怀疑，伊尔贡已越来越多地利用他打进英国人的圈子，开展具有军事规模的城市恐怖活动。

也是从那时起，他差不多直同铎夫·拉扎鲁斯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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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哥大的烛台 —— 2

./天+

吉普车由个名叫哈尔蒙的人驾驶。他原名赫尔蒙(r)，为了使之英国化，他把字母改成了。他曾加入英国军队在非洲和意大利打过仗。事实上，他还是当年那支四百人的分队中的员，该分队曾在比尔哈凯姆的自由法国柯尼希部附近以牺牲百分之七十五队员为代价把意大利阿里埃特师足足堵住十天。他穿的这身军装的确是他自己的：他在第六空降师服服役。对于他的英国上级来说，表面上目前他正在休假。

铎夫·拉扎鲁斯坐在哈尔蒙旁边，佩带着少校的识别符号。他们后面坐着雷伯·克立姆罗德，穿的也是军服，上面的道道标明是下士，他的脚搁在几只装有爆炸物的帆布袋上。辆卡车跟在古普车后面，车上载有十五人，外加名司机和个蓄着漂亮的红色小胡子的军官。这十五人中，十个打扮成阿拉伯人，腕上套着手铐，另外五个全身战斗装束，头戴钢盔，充作押解犯人的警卫。

离警察署将近二百米处，拉扎鲁斯示意哈尔蒙把吉普车减速，然后停下。但是卡车仍继续前进。

这个地方名叫雅古尔，位于海法到拿撒勒的中途。警察署是座三层楼的方形建筑，围着两道带刺铁丝网。四名哨兵把守在入口处，另外四名守在用沙包垒起护身堤的屋顶上。署内大约另有二十来名士兵，外加警察，此刻不定穿着制服，但身边肯定有武器。那是九四六年三月日凌晨三点。

“分钟，”拉扎鲁斯宣布。

他们从停在暗处的吉普车上可直接望到入口处。他们见卡车开到警察署门口停下。留小胡子的军官下车和岗哨班长讲了些什么。班长象是被说服了，现出同意的样子。卡车进入了警察署的布防阵地。伪装的警卫人员押着伪装的阿拉伯囚犯下车，囚犯的长袍里藏着斯坦和布伦式轻机枪

整个行动小组都走进了那座房屋。

“两分钟，”拉扎鲁斯说。

哈尔蒙大致想象得出警察署内发生的情况。突击小组正在把英国人个个缴械，先是楼下的，然后是楼上的。为了不惊动任何人，特别要避免惊动屋顶上那些随时可能用机枪开火的哨兵，这切都是不声不响地进行的。之后他们将把武器库搬空，放走警察署里的囚犯，那位留小胡子的假军官会出现在门口，以脱帽为号，于是他——哈尔蒙——就十分自然地把吉普车开到入口处，让同他起坐在车上的那两个人下车。那两个人的名字他是事后才知道的，但当时他已经知道他们携带的炸药足够炸毁半个雅古尔城。

“三分钟。动作太慢了”

拉扎鲁斯的声音挺开心似的。哈尔蒙只手放在排档上，只等声令下，秒钟内车就可以起动。他迅速地朝拉扎鲁斯投了瞥，接着又从反照镜中瞅瞅另个人瘦削的毫无表情的脸。他记得，这对搭档绝对镇定的神态和截然不同的外表曾使他大为惊异：个矮胖粗壮，已经上了年纪，另个非常年轻而又非常之高，双浅灰色的眼睛却仿佛憧憬着个梦。

“注意”

拉扎鲁斯以平静得出奇的语调发出警告后仅秒钟，就冒出两件事来，把切计划全部打乱。是两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出现在他们右方近百米处通往拿撒勒方向的公路上；二是紧接着从警察署内响起了尖叫声警铃声枪战声。在这以后，切都照例发生得很快。事先给哈尔蒙的命令非常明确：万出现严重意外，他必须立即撤离。于是他把变速档扳到倒档上，准备掉转车头。

“慢着。”

拉扎鲁斯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按住哈尔蒙的手腕子。

“听着，宝贝，”他面带笑容说，“看样子装甲车打算堵住他们的退路。他们甚至会脱不了身。”

正在此时，只见那两辆装甲车突然加速，占好了警察署门前的位置，而署内的枪声已达到高峰。哈尔蒙瞅见个假阿拉伯人从房子里跑出来，但立即被屋顶上的机枪火力所击倒。

“完全被堵住了，”拉扎鲁斯说，现在他的笑容甚至更加明朗。“雷伯，怎么样？跟我去不，小伙子？”

“我完全猜不透他们想干什么，”哈尔蒙事后说，“即便知道，我也不敢肯定自己有勇气跟他们去。但他们俩都镇定得异乎寻常。直到后来我才恍然大捂，原来他们在定程度上都想超过对方。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达两个都是疯子。”

哈尔蒙把吉普车恰好停在两辆装甲车中间。“好极了，”拉扎鲁斯说完便下车，向装甲车上的英国人点点头表示赞许。那些英国人正瞅着他，不免感到惊讶，心里直纳闷儿，他是从什么鬼地方冒出来的？“干得好，”拉扎鲁斯操着略带点爱尔兰口音的英语说。“你们把这伙狗杂种堵住了，真他妈的漂亮。把那道门控制在你们的火力线内，个也不要让他们逃跑。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抓活的，我要活捉他们。”

这时，他好象刚刚发现，有个在门外站岗的哨兵听见第阵枪响就趴倒在地，几乎就在他脚边，并且用自动步枪瞄准着严阵以待。

“这是打吨儿的时候吗，我的孩子？干吗不爬起来到那个角上占好你的位置。我记得那儿还有扇门，这伙狗杂种可能想从那里逃出去。把它封锁起来。今晚谁是值勤军官？”

“帕内尔中尉，”那个挨了上司热辣辣通挖苦的年轻士兵回答说。

“又是个爱尔兰人！”拉扎鲁斯感慨地说，“要是没有我们，我不知道大英带国还能干些什么。”他转过半个身子，向屋顶上正在用机枪寻找目标的哨兵打了个亲切的手势，然后对雷伯说：“还有你，巴恩斯，在等什么？干吗不把尊臀从吉普车上往外挪挪，跟我来？”

他慢条斯理地通过第道铁丝网，径直朝房子那边走去，屋内仍有自动轻武器噼噼啪啪的响声传出来。就象有时会发生的那样，枪战突然出现停顿，拉扎鲁斯立即抓住这个时机。

“帕内尔！”他高声喊道，“我们已经把他们围困在这里了，但我要抓活的！你听到了我的话没有，帕内尔？”

回答是梭子弹在离他不到米的地方开花，可是点也没有碰着他。于是哈尔蒙明白了两点，是枪弹来自他的伊尔贡伙伴，他们被困在底层；二是他们已听出了他的声音，认出了他的模祥。

二楼上探出个脑袋，那是个仪表颇不整饬衬衫仅仅套上两只袖子的年轻军官，手里握着支普通手枪。拉扎鲁斯咧着嘴冲他笑道：

“是帕内尔中尉吗？我是康纳斯少校。愿上帝保佑爱尔兰。这伙狗杂种已经在咱们手中。现在要设法让他们开口。我打算用他们那种龟孙子的话去跟他们说说。请你命令你手下的人暂停射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