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
「我好饿,可以吃东西了没?」夫人安然无恙,彩荷终於破涕为笑。
她为温晋派来监视花凝人的眼线,每三天家丁即前往严华寺向彩荷打探花凝人近况。可这几天彩荷跟夫人还有翠玉在严华寺相处融洽不说,夫人也没把她们当ㄚ鬟使唤,现在知道她饿了又端了饱满可口的饺子来,彩荷不住心虚。
以为夫人不见,却见夫人精神好、气色红润,也算安慰。
「我们到那边的凉亭吃吧。」花凝人见一旁有地方歇,慌忙端着盘子过去,心想不如赶紧回避与淳厚同处的别扭。
「夫人,我来端吧。」彩荷回神自己怎主仆不分了,赶紧接过一大盘饺子。方才阴霾一扫而空,挂着两抹泪痕的脸颊绽放一朵温柔笑靥。
「我去泡壶热茶……」翠玉开心的拔腿往禅房去。夫人真叫人担心,方才她想着要是夫人不见,她也活不下去。擦掉泪水,翠玉从禅房里笑着沏壶上等铁观音提了过去。
***
「师父──」小沙弥德光手中抱着东西喘着气跑进淳厚禅房,见淳厚正在打坐,他赫然停住脚,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雏鸟,担心牠就这麽断气,想找他师父帮忙,看他师父闭眼打坐不敢惊扰。
迟疑一会,德光想乾脆出去找师兄算了,一转身跑动,淳厚即闭目斥责,「禅房、厢廊不得嬉闹喧哗,德光怎又忘了?」
德光霎时停步,缓缓转身看着一动不动正襟打坐的淳厚。
「德光明白。」他惭愧的低下头,望着怀里引颈企盼嗷嗷待哺的雏鸟可怜兮兮的。
「有什麽事?慌慌张张的!」淳厚睁开眼,见德光手里抱着一只雏鸟。起身走过去训诫他,「鸟该在树上,怎将牠带回来了?鸟不该离巢,万物皆有所归,让牠回去该回去的地方。」
「小鸟掉下来,我爬上树,没看见鸟巢,等了会也没看见母鸟归巢,所以……所以……」德光嗫嗫嚅嚅,担心说错话又要被罚扫地。
「所以,你想养牠?」淳厚心知肚明。德光虽调皮,心地善良。
德光突然高兴的一迳点头,「师父,我可以照顾牠,等牠强壮了我再放牠回天上去,行不行?师父!」
「行,当然行!」淳厚又坐了回去,准备继续打坐。「先去将小鸟安顿好,做好了赶紧来禅房做功课。」
「是,师父!」他高兴的转头跑开,跑了两步,想起师父刚才的训诫,脚步连忙放轻。他要养大牠,然後见牠振翅高飞,就像娘亲哺育他那般。
***
春来了。抵过严冬的树梢展露新芽,争妍夺艳的花朵争相怒放。翠玉跟彩荷两个ㄚ鬟陪花凝人在福圣殿前的庭院赏花,三人吃着家丁带来的小点心,闲话家常,虽为主仆无拘无束。
「我说嘛,少爷还是孝顺夫人的,记得夫人爱吃这咸饼,叫小住带了这麽多来。」翠玉嚐着咸饼,喝口茶。其实说这话根本在自我安慰,心有戚戚才是真的,她太想回去……不如说她想吃荤想极了。
「话是这麽说没错,可是我们什麽时候可以回去?我已经吃了一个月的斋菜,肚子已经吃不消,看我身上的肉都松垮了,再继续下去会不成人形。」彩荷咬着咸饼,满脑子都是肉,就算有个肉汤解馋也好,可是佛门净地,别说肉汤,斋堂里连一点荤味都没。她真担心,继续住下去,她会割自己肉下来吃。
花凝人噗哧笑出声,难得淘气地提议,「不然,我们找个日子偷偷下山去,好不好?」她也闷得慌出去走走也好。
花凝人此话一出,翠玉跟彩荷皆击掌叫好,可是脸上的喜悦一下子又蒙上一层乌云。
「要是被少爷知道了怎办?」翠玉担心。
「不会吧?」彩荷认为她不说,天高皇帝远不会有人知道。当然,再笨的人都不会陷害自己。
花凝人认真的想了想,「我们明天下山去,今天小住来了,明天肯定没人会来,我们天一亮就上路,天黑前回来不就得了。」如意算盘打得真好,花凝人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额手称庆。
「好呀,我们就去山脚下那镇上饱食一顿,再逛个市集,买点东西回来。」
翠玉跟彩荷两人欢欣鼓舞,花凝人看了直摇头,抿嘴取笑。
「说你们两个比我还憋不住性子,想想那些出家人可真厉害,竟可以一生茹素,粗茶淡饭,要你们我看早昏死过去了。」
「我们又没出家……」翠玉话出,赫然瞥见远处有个小身影在那里跑来跑去,似乎十分繁忙,指着说:「那不是德光小和尚吗?他在忙什麽?」
「去瞧瞧呀!」花凝人神采飞扬走了过去,德光蹲在地上,她好奇弯着腰,问他在做什麽?
德光编着乾草,花凝人实在看不出端倪,粗略猜想可能是一个什麽窝。
「我在做鸟巢。」他专注,手不停动,相当认真。
「鸟巢?德光养了鸟?」花凝人更好奇了,水灵大眼亮起来,露出纯真笑靥,看得德光也欢喜起来。
「一只鸟从树上掉下来,被我捡着,师父答应让我养牠。」德光仍埋头苦干,鸟巢已编得差不多,他觉得还不够深,想加高些,别让小鸟又掉出巢外。
「鸟儿呢?可否让我瞧瞧?」花凝人左顾右盼都没瞧见。
「在禅房里,一会带夫人去看。」德光露齿而笑,高兴她喜欢他的鸟。
「好呀!」花凝人找个地方坐着等他,翠玉跟彩荷收拾好也过来凑热闹。想想庙里的生活简单朴实,其实花凝人并不想回那个陌生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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