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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拉着花凝人到隔壁禅房。这位老夫人远从石家庄来,每年都会来严华寺焚香礼拜。她家老爷以前做过县令,老夫人气质雍容脱俗、慈祥和蔼,跟着的还有像花凝人、翠玉一般大的孙女跟两个ㄚ鬟、两名家丁。
老太太未嫁时曾在绣坊工作,手艺精巧专织御绣,据说曾为太后绣过不少衣裳,还有不少学生,小有成就。
花凝人一进去,两人相谈甚欢,老夫人见着宛如天香的花凝人忍不住赞美。「原来彰德温家的夫人是个美人胚子,几年前见过温老爷,可从没见过夫人,今日一会,果真惊为天人。」
「谢谢老夫人赞美了。凝人只是受天宠爱,得天独厚拥有一副好样子。可是凝人手拙,娘亲早逝,没人教个一技半俩,连个花儿都绣不好,特来请教老夫人,请老夫人赐教。」
听花凝人如黄莺出谷般的好声音如此谦虚,老夫人欢喜的呵呵笑了两声,伸出翻黄经历风霜的手,拉住她白玉般纤指,往她手背上怜爱的拍了两下道:「看看这手白白嫩嫩,注定生来就要穿金戴玉,受人服侍的命,怎需穿针引线。」
花凝人笑道:「凝人新寡,往後尚不知如何,是否也能如温老爷般给好日子过,今天前来请教老夫人,也就想在严华寺无事,绣绣线活打发时间。」
「那也罢。」老夫人笑着差孙女给花凝人拿了一副绣圈过来,开始教她。
老太太年过花甲,眼睛坏了些,手仍巧得很,花凝人跟她学着一、两个时辰,讲了一些技巧之後绣起花朵更为精致生动,手灵活了她要老夫人教她绣芙蓉,她特爱芙蓉。芙蓉既未开,不如将它绣起来,让它一直绽放,只是,淳厚会喜欢吗?
想到他脸上掩上一抹红霞,心都暖了起来。
「这针黹活儿,没什麽技巧,只要心细眼明,细腻揣摩我们看见的,活生生的将它绣上,管他荷包、香囊,还是衣裳、织布,耐着性子一针一缕即能绣出浑然天成的神韵。」
老太太说着,花凝人跟翠玉、彩荷,还有她孙女、ㄚ鬟听得入神。
过了许久,一道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夫人原来在这?」温家家丁小住探头进来。「找了夫人好一会,少爷专程来看夫人。」
花凝人放下针黹,感到惊讶。温晋?她连他长怎样一点记忆都没有,坠崖醒来後,他一次都没来过,想到这她嗔道:「想到来看我了?别不是来叫我乾脆出家算了。」
听花凝人这麽说,小住有些慌乱,连忙帮他家少爷解释,「夫人,少爷当然是挂念您才来,怎会叫夫人出家呢。」
花凝人嫣然一笑,「笑话,我何时在意他来不来看我了?他不来我不担,来了我反而担心。」放下绣了一半的绣圈,花凝人及两个ㄚ鬟跟着小住出去。
温晋不知是怎样的人?她心里想着,他不会这时候来接她回去,若是如此,她真不知该如何回拒,她打心底不想回温家。在这儿偶尔还可见着淳厚,倘使回去要见面可能难了。
回到禅房,看见一桌子的捧盒,花凝人荡起笑靥,温晋见人回来赶紧起身问候,「二娘在这住得可好?」
花凝人瞅了瞅温晋,清清秀秀、眉宇却有一种锐利难以亲近的感觉。翠玉说他年方十七,不大不小,可也有小大人模样。
「小住都有回报,怎了?小住没说得很清楚吗?」
一旁的小住有些发慌,「夫人,小住说了,夫人好得很,少爷是想着您。」
「是吗?」花凝人再瞟一眼温晋,发觉他有些烦躁,似乎不是很愉快。
「二娘,不瞒您说,我是想来问二娘,爹生前可否有给二娘留着银子或什麽值钱的东西?」温晋问得小心翼翼。
「做什麽?」真是有事而来,专程看她?甭想了!
温晋低着头,「布庄前些日子遭融祝,烧得一乾二净不打紧,几个夥计救火受伤,我得安抚伤家,只是……只是……」
温晋吞吞吐吐,花凝人知道这不安好事,「你直说吧。」别要将她卖了换钱都好。
「最近布庄刚进一批货,花了不少银子,酒楼修缮也掷了不少银子,偏偏绣坊织绣滞销,全仓库都是存货,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发了工钱,没法给那些受伤夥计赔偿,所以……」
「所以你要我出银子帮你解决问题?」花凝人直言不讳。就算她想帮,她也不见得有银子,她是穿越来的,哪知道之前的花凝人有什麽私房钱。话说回来她干嘛帮他?又不是对她多好。
「二娘,我确实不懂生意,可是家里就我一个继承父亲留下来的生意,你要帮帮我,那都是爹留下,不能败我手上。」温晋屈身求着。
不是说她跟人搞暧昧,迟迟不接她回去。
她……是跟人家搞暧昧,但不是管镌。她心虚了。就算想帮她哪有办法,以前的花凝人又没告诉她什麽,她老实说:「你爹留给什麽给我不清楚,要你知道就自己拿去,全拿去好了。」
花凝人说得爽快,说完才警觉糊里糊涂,那她下半辈子怎办?算了!反正是他家的。既然温晋说有应该有,只是她真的不知道。
温晋对她皱了一下眉头,「二娘我怎知呢?爹信任你,当我还小,什麽都没交代我就去了。」
花凝人听闻,一时间也觉得可怜,可是她真不知道啊,只能建议他,「到我房里搜吧,要有我也忘了放哪,找有就有,没我也不知道了。」
温晋当花凝人怪他没来严华寺接她回去,才说得无关紧要,赫然激动跪下,「二娘一定要帮我啊,晋儿不才,快将爹的生意搞垮,二娘要帮晋儿逃过这一劫啊。」
温晋突然跪下花凝人吓了一跳,见状也急了,「起来、起来呀,事情没那麽严重。」她真不知道啊。
花凝人扶他,他就是不起来。「二娘,不帮我怎起来。」
花凝人想,温晋本性应不坏,就是耳朵根子轻,花凝人对生意也一窍不通,不能怪他,「你先起来,我想想,想想你爹有留什麽给我,好给你应急。」
温晋走後,花凝人问翠玉知不知道老爷曾留下什麽?或者,曾给过她什麽贵重物品?
「夫人,老爷当然有东西给你,可是少爷现在有困难来找你,不担保往後他会孝敬你,夫人自己留着吧。」
「算了,不是我的即不是我的,想留也留不住。」花凝人感慨。这个身子也不是她的,她拥有的只是灵魂。而这个灵魂并不系在温家,她哪算温家人。
「夫人服侍老爷,那些是老爷给的,老爷料想他会比夫人早逝,要是少爷将来媳妇不好,夫人也有个好日子过,怎知道,老爷去得更早。」
听翠玉这麽说,温元奎确实留有财产给花凝人,对她这麽好,花凝人心闷起来。花凝人随便嫁个老夫都可以坐拥三千宠爱,她以前却是人见人不爱,没人要的可怜虫。
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那是花凝人的,再说嫁给温元奎的是花凝人,又不是她,那些财产是留给花凝人不是给穿越来的她,她不贪财,她只想有个男人爱她、疼她,三餐粗茶淡饭,也觉得幸褔。
「翠玉知道放哪?」
「夫人不会真给少爷吧?」翠玉担心她不打算自己。
「给他吧。」淳厚吃什麽她跟他吃什麽;过什麽日子她跟他过什麽日子,金银财宝,身外之物,永远比不上一个男人的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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