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
落英缤纷随风飘荡,带着一种凄凉的感觉,凄楚的拂在她湿了的双颦,显得更冷。
花凝人脚步凌乱的傍着幢幢树影碎步跑了过去,追着淳厚的身影,沿路叫唤:「淳厚师父……淳厚师父……」
淳厚脚步轻盈,愈行愈远,耳畔却不停传来似有若无的呼唤,一声一声像针扎着心。不知是否不舍之情作祟,心揪了一下,他缓缓回首,一丈远的朦胧处一个人影追了过来,他心一震,赫然拔腿往回跑了回去。
「温夫人!」
「淳厚师父……啊……」
见淳厚回头,已跑了数丈远的花凝人脚程一急,半酸的脚狠地踢到一颗突出的碎石,往地上扑了过去,身上粉毛绒绣梅花褙子沾了一层雨露泥泞。摔疼的她顾不得双腿疼痛、衣裳脏了,奋力爬起来。
「温夫人,跌疼了吗?」她爬起之际,淳厚已赶至她跟前,满脸焦虑的扶住她。
花凝人慌了的直摇头,泪湿的眼眸迷蒙的早看不见淳厚样子,心碎的往淳厚肩头抱去,泪水划过唇线,伤心得想说些什麽却不能成调。
「别哭得这麽伤心,这叫我如何走开?」淳厚不自觉地将她搂紧,耳畔的哽咽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将他心口剥开,让他再也藏不住深埋内心底层的感情。
他愈搂愈紧,手臂上的力道彷佛倾诉着他想呵护她的矛盾。看着她为情而苦、为他而苦,他於心难忍,掩饰不了的情愫澎湃,内心感情作祟不由得伸手抚去婆娑泪珠,仍止不住珍珠般的泪液滴落,炙热的唇不由得激动得吻住她咸湿的泪,这一触,灼热的火花瞬息在两人间绽放。
四唇交叠的温度缠绵柔美,淳厚赫然被自己吓到,双唇如被熨烫了的弹开,心慌意乱的放开她,惊觉又犯戒律,不敢正视她的双眸,如同不敢面对内心真正感情那般懊丧的移开视线。
「我送夫人回去。」他挺起身子往严华寺方向漫步走去,等着脚程较慢的花凝人。
热情如昙花一现,礼教、约束,在他们之间又筑起一道高而不能跨越的藩篱,像折磨侵蚀着他们。
花凝人怔愣的望着淳厚往严华寺走回的背影,她却寸步不移。梨花带泪,依依不舍。送她回去,他仍要走,送不送又有何意义?
「你这一去多久?」花凝人问。
走了半丈多远的淳厚停下脚步思索片刻,「没打算回来。」说这句话时他心揪痛,却不得不打定主意要她死心。
淳厚如此道,花凝人心痛得抽了口气,作痛的胸口用力绞着,淳厚的话引她的泪又潸然滑下,「你、我今生今世不再相见?」
淳厚低着头,噙住红着的眼眶里的湿润,「夫人保重!此去一别你、我确实无缘再会。」
花凝人赫然眼前一阵昏然往後颠踬,失魂落寞,淳厚吓住,以为她将昏蹶,快速移位过去一把扶住她,忧心忡忡道:「外面风大露重,夫人还是早些回寺里。」他更担心灰蒙天色,晚些恐怕下雨。
「淳厚师父会记得我吧?」闪着珠光的星眸热切的望他,期待不要连这一线曙光都没。
「会、会记得!」淳厚嗫嚅了下。岂能忘怀?若可以轻易遗忘,即不会选择这趟远行。
「为何你让我这麽苦?」花凝人不甘。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求不得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五阴炽盛苦。惟有苦中行乐,方觉不苦。」他如此对待自己,但愿她能明了。
「我不是出家人我不懂,我只知,爱了苦、不爱也苦,求也苦、不求也苦。」花凝人拧心泣诉。
「夫人珍重吧!」淳厚自知多说无益,只会让他更加旁徨,使她愈陷愈深,前方的路愈是崎岖。
花凝人心灰意冷,缓缓离开他的搀扶,无神地瞥一眼前方庄严耸立的严华寺,又凝视淳厚一会,知道留不住他,如同知道无力使他为她还俗般颓然转身,往严华寺失望的缓缓走去。
花凝人身影渐去,淳厚毅然决然再度动身,不为她牵挂。
她却想着他会突然回头,然而却没有,心像被划了一刀,蓦然回首,淳厚早已远离。在淳厚身影快被雾气笼罩之前,花凝人心猝然一震,施施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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