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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红怎可能轻易让管镌就此将她休了。史家在彰德府也算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成亲两年没生一儿半女即被休离,她爹娘於街坊亲友前肯定丢不起这天大面子,到时她亦是泼出去的水,再也回不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皆没用。反正花凝人就算跟管镌自幼相识,也不过是个侍妾。妾的责任既帮夫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帮忙带孩子,说难听一点,就是陪睡。明文有训,为使家庭和谐,丈夫行房後不能於妾处过夜,想想妾只是生育工具,有人借肚皮生孩子也不错,她计较什麽?
再想想,女人命苦!几个丈夫不想享齐人之福,为使不被休离,史艳红只好违背心意夸下海口,愿与花凝人和睦相处,唯有如此,她才能不被撵出去。
可是能撑多久?照目前情形是怀不了管家的种,假如花凝人没多久即有了,那麽……
史艳红愈想愈气。管镌几天不见人影,八成都往西街那里去了。
「哼!新茶壶舍不得离手吗?天天守着,还是高兴的夜夜春宵?」独自坐在房里,史艳红气得重捶桌子,「不过一个嫁过人的烂茶壶,也保得像命根子。」
史艳红盛气难耐,但她现居下风,有气没得出。她就去探探,他们到底在那屋子搞啥鬼。
日过晌午,午觉过後,史艳红提着一篮子水果,带着两个ㄚ鬟往西街去花凝人那儿,等家仆出来开门後,史艳红使出最和谐笑容,说服家仆让她进去。家仆考虑了会道:「我去问看看,大少奶奶等会。」
鉴於她上回闹事,家仆这回门只开一小缝探出头,说要进去问候,随即缩头进去,关上门後将门闩紧,跑了进去找花凝人。
史艳红见那两扇门阖上,气得指着门恶狠狠跟旁边两个ㄚ鬟道:「你们看,这阿顺多现实,趋炎附势迟早得报应,看他跟着花凝人可以威风到何时,将来若要回头哭着我收留,这种吃里扒外的我可不要。」
两个ㄚ鬟互看一眼,皱了皱眉,了解史艳红脾气,不敢出声附和,免得节外生枝。心里挺羡慕阿顺的。
房子不大,不到一盏茶时间阿顺又来开门。「大少奶奶,少奶奶请你进去。」阿顺很不情愿的开门让她们入内。
史艳红见着花凝人,脸皮厚得当作前几天那事没发生过,笑呵呵的跟花凝人打招呼,「妹子呀,看来挺好的嘛,这几天吃得饱,可睡暖了?」
这人来做什麽?花凝人瞟她一眼。看着她手上提的东西,皮笑肉不笑,花凝人也只好咧嘴笑得虚伪,「天气这麽好,被子也够暖。要说吃呢,管大少奶奶也知道,管家什麽没有,就是餐餐大鱼大肉,吃都吃腻了。」
哼!史艳红心里冷哼一声,心里嘀咕:「这女人够矫情!」别气!气了输的是自己。「既然吃腻了大鱼大肉,咱刚好带了些水果,给妹子换换口味。」史艳红打开篮子递上去,成串的新鲜葡萄、硕大梨子,还有桃子、桔子,整篮色彩丰富,却暗地咒她吃坏肚子。
花凝人莞尔,嘴角勾起气炸史艳红的甜美弧度,叫唤ㄚ鬟,「珠雀,将东西收了,带去给锦绣吃,记得跟她说这是大少奶奶送来的赔礼。」不知她有何企图,花凝人提防,蓄意道。
史艳红带来昂贵水果,花凝人却要给ㄚ鬟,摆明不给面子,史艳红恨得牙痒痒,不敢直言。什麽赔礼嘛?先忍忍吧!
咬牙切齿道:「下月初五婆婆寿诞,妹子可要回管府给她老人家庆贺。」既然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她得好好挽住在婆婆心中地位。
这事管镌没提,她也不想去。她没真正进管家大宅,打从心里也不认为自己是管家人。史艳红是怎样的人她不清楚,前两天阿顺指道,史艳红那人对下人苛搏无礼,性情蛮横,与管镌两夫妻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司空见惯。
史艳红与管镌感情如何她不关心?她压根对管镌没一分情!
***
自史艳红伤了锦绣,管镌对花凝人更是唯唯喏喏,深恐她不理睬他。而管镌最让花凝人感到厌烦的是,三不五时提起花凝人与他过往恩爱,听进花凝人耳中如管镌一厢情愿的幻想,偏偏他说得恍如昨日历历,花凝人不得不信。只是,她穿越而来,即便此乃她前世,一碗孟婆汤早忘了。
这日,花凝人帮着院里浇花,管镌突然从舖子回来,心花怒放,花凝人不想理,他偏跟得紧,花凝人不好气的要他去做男人该做的事。
可是花凝人一出口,管镌即不顾院里他人,以为她欲打情骂俏一把拥她入怀,笑嘻嘻道:「男人该做的事,不就讨妻子欢心。」
花凝人听闻并不欢心,用力一把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言词犀利,「大白天的,男人该做的并非在此油嘴滑舌,而是去舖子忙生意。」
说完她旋即绷脸拿着木桶进去,管镌见她微愠不再言笑。只是细想,花凝人嫁去温家两年完全变了个样,无论他怎麽讨好都视他如仇,天天上演热脸贴冷屁股戏码,要说到过去,她全说忘了?管镌不信十几二十年的感情无声无息凭空消失?
管镌跟上去,见花凝人於井边打水,突然吓住,连忙过去抱住她,慌张道:「妹妹,离井边远点,妹妹忘了最怕井吗?」
「神经!井有什麽好怕?谁每天都要打水啊。」花凝人纳闷的推开管镌,他认真表情显得诧异,不像闹着。
被推开的管镌瞠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花凝人不急不徐放下绳索,姿态从容优雅,不似见井生畏。管镌完全怔住,「你已经不怕井了?」
花凝人白他一眼,拉起吊挂绳索末端的水桶倒出水来,悠然道:「我何时怕井了?」怕井的当然并非她。
管镌煞有其事道:「七岁时有朝你我於井边玩耍不小心掉进井里,差点淹死,这事你可记得?从此你就怕井了,再也不敢近井一步,见井即全身发抖。」她真都忘了?管镌思忖,她跌下山崖真将所有事都忘了?他突感到落寞,对重拾她记忆不敢再寄於厚望。
花凝人扔下水桶,叹口气,一字一句明明白白说:「我不是花凝人,我是辛捷语,祖籍姑苏,生於扬州,父辛海棠,母如敏,自幼父母双亡,姨娘接我寄居姑苏唐府。我自三百年後穿越而来,随你信与不信,我浇花去了。」
花凝人提水从容走了,管镌却对她所言惊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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