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
灿烂薄暮铺洒在红砖绿瓦的楼阁飞檐之上,繁盛的京师黄昏笼罩几分朦胧、几分诗意,血红残阳落入眼中,犹如置身於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之中,凭添几许惆怅。
墙外华灯初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富丽堂皇的按察府邸居於城中车水马龙的闹市,隐约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马嘶长鸣。
墙内余晖斜照,花凝人独自走上湖畔阆苑瑶台,居高临下,蜿蜒曲桥、淙淙流水,湖面荡着些许浮萍,悠然鱼儿跃起一洼洼涟漪,春风摆动垂柳,满园花团锦簇,眼下建筑魁伟华丽,彷如再度置身三百年後的姑苏唐府,使她不免感怀。
两个时辰前随杜续回府,杜续差家仆给花凝人整理客房,命了位ㄚ鬟陪伴,旋即离去,临走前告知花凝人已托人入宫捎信淳厚,要她宽心静候消息。
不过多久,黑幕吞噬绚丽红霞,天光暗了下来,墙外万家灯火如星斗满天灿烂。眼前美景使花凝人喟叹,淡然扬起一抹微笑,自忖,繁华中的与世隔绝不正是如此吗?但悠然闲适,与世无争,她何时能得?
「喂,请问你是我哥哥带回来的姑娘吗?」
遐想的花凝人突被身後一道银铃嗓音吃了一惊,转身看,是位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绸缎粉衣蓝裳,头上紮个小髻,簪了支青黛孔雀玉步摇,耳後及腰乌丝如瀑迎风轻扬的漂亮女孩儿。
她脚步轻盈爬上阶梯朝阁楼上的花凝人走来,白皙娟秀的瓜子脸上漾着甜美笑靥,徐徐晚风中娉娉袅袅,模样可人。
「你在这儿做什麽?」女孩笑问,双手俏皮的置於背後,慧黠目光不断打量花凝人。一进门听闻哥哥带了个漂亮姑娘回来,她甚是高兴,没梳洗更衣直接往後院奔来,这一瞧她眼睛像天上闪烁的星儿晶亮,满眼都是前方的俏丽佳人。
花凝人不知她是谁,但看模样应为杜续家人。她随之道:「这儿景致优美像似仙境,一眼望去好似可看见大半个京城,抬头望,感觉星儿真近,彷佛一伸手就可攫住。」她不禁仰望往皎洁星空捉了捉,好似真能捉到星星般露出满足笑靥。
杜鹃蹙眉,跟着抬头望向星空。花凝人没说她没发觉,明亮的下弦月旁繁星点点确实又亮又近,热闹的闪着耀眼光芒,将黑幕点缀如墙外万家灯火璀灿。
她肚子突然咕噜噜叫起来,花凝人也听见,她霍然俏皮的捧着肚子对花凝人别扭一笑。去左侍郎府跟蝶儿玩了一下午,饥肠辘辘,实在没兴致欣赏,故道:「晚膳时候到了,姐姐不如先行随我到大厅用膳,晚些鹃儿再陪姐姐出来看月亮、数星星吧。」
说完肚子又是一阵翻腾,这回她笑得毫不扭怩,唇红齿白,长相与杜续酷似,花凝人臆测她是杜续之妹。
「喔,好呀。」花凝人嫣然一笑。眼前女孩亲切热络,反观花凝显得羞涩。借居他府,难得遇见如此大方小女主。
说完话,杜鹃一见如故的挽着花凝人手臂,往楼梯下去,喜上眉梢问:「我哥哥带姐姐见过我爹娘了没?」
杜鹃挽着的花凝人惊了下,一知半解,原来真是杜续妹妹。她想杜鹃误会了,连忙解释,「小姐误会,我与杜大人仅一般友人,我来京师寻友,多亏杜大人帮忙,让我借住贵府。」
「一般友人?」杜鹃再次打量花凝人,噘起嘴略感失望,但不一会儿,脸上马上又绽放笑容,叽哩呱啦道:「我敢保证,姐姐是哥哥喜欢的人,哥哥从不带姑娘回家,我爹娘给他相了几门亲事,他看都不看直接回绝必定有因……」
「别把人吓跑了,凝人姑娘乃宸妃友人,她特地来京师找宸妃与宸妃胞弟淳厚太师,少给我乱扯。」
两人从花园走上烛光明亮的回廊,杜鹃的话被不知从哪迸出来的杜续截断,将她硬拉到一旁,抵着她耳朵悄声警告她,杜续面红耳赤,幸亏回廊灯烛火红,看不出他涨红俊容的窘样。
杜鹃一听突地兴高采烈,扬高声音道:「正好,可以请宸妃或淳厚太师做个现成媒人。」
话没完马上被杜续捂起来,对她瞪了几眼,「闭嘴!少废话,去吃饭。」
杜续心里七上八下转头,见花凝人尴尬望着他,他满脸通红,别扭失笑。再拖杜鹃到一旁去。「警告你,别再胡说八道,不然我将你赶回爹娘家去。」
杜续言词严厉,杜鹃噘起嘴不服气叨念,「知道啦,找姐姐说说话总可以吧?我是为你好耶,还这样。」
***
杜续派入宫捎信的随从隔天回报,淳厚与宸妃出宫至京师西郊广济寺祈福,三日後回宫。只好交代宫人,淳厚师父归来,务必告知彰德友人尚於按察府等其会面,请拨兀前来。
借居按察府的花凝人并不无聊,第二天,杜鹃一早就到客房探头探脑,看花凝人起床没。没听见房里走动,她索性敲门。「凝人姐姐、凝人姐姐,起床了没?」杜鹃叫几声门旋即开了。
花凝人开了门,见杜鹃胸前抱了个花布大包袱,足足有蹴球的三、四倍大,以为她昨天被她哥哥教训,今天要回她爹娘家去了。
杜鹃见到花凝人喜孜孜跨进门,盈笑满靥的将包袱往桌上放,然後摊开来,里面是两套崭新衣裳,还有一些首饰。「凝人姐姐,这些送你。」
花凝人错愕的附前看,除了衣服,还有几只金头簪、玉钗,她连忙推辞,「万万不可,这太贵重了。」她知道杜鹃出身富贵人家,这些对她而言不足以道。但对花凝人而言,她拒绝的并非金钱上的价值,而是永远无法偿还的人情。
杜鹃笑咪咪道:「我衣裳多的是,这套缝得太窄,这几天我胖了几两,穿不下了,姐姐纤瘦一定穿得下去,要不放橱柜也可惜。」杜鹃将衣服摊开来,给花凝人瞧。
衣裳质料高级绣工精致,花凝人不敢轻易收受。「这太贵重了。」她明明流离失所,却一而再遇见对她这麽好的人,岂能不感动。
「姐姐想太多了,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姐姐这麽漂亮,穿上这衣服,一定可以迷倒很多人,我帮姐姐把衣服换下来。」
杜鹃想到即将有嫂子,高兴得一夜睡不着,翻来覆去想如何巴结花凝人,无论如何都要将她跟她哥哥凑成一对。她自认花凝人与她投缘,只是,不知花凝人可住多久,她一定要想办法将她留下,也想好法子搧动宸妃与淳厚帮忙凑合。
***
三天後,清晨盼至夜深,淳厚仍未至按察府,花凝人深感失望,杜续隔天清早又派人进宫,确定淳厚是否已回宫。
向午,杜续派去的人回府禀报,「大人,淳厚太师昨日回宫,可他说认识几位温夫人,不清楚哪位温夫人找他,不便前来。」
「是吗?」杜续纳闷,想了会,重新评估花凝人与淳厚交情,常理而言淳厚要记得她,听见「温夫人」必会前来确认,他却没有?
难道他们并不熟捻?可是,花凝人提起淳厚的神情,眼里的企盼,不同一般平常。
不想千里迢迢寻人的花凝人失望,杜续对下属道:「你再进宫去,明白与他说温夫人乃花凝人姑娘问他是否认得,倘使认得请他务必拨兀前来。」
下属退下後又去了一趟,杜续於府中等待消息,坐在大厅梨花木长椅上冥想,往事历历在目,想得出神。
烈焰染红黑幕,月光下华美飞檐黑烟窜起夹杂怵目火舌。这把火来得突然,他接获消息赶回,整栋玉芳阁已陷入一片火海。
「可儿,可儿!」他高声疾呼,廊道浓烟密布,他摀着口鼻不死心地往前寻找。不信可儿引火自焚。
接近玉芳阁他赫然看见一飘摇的白衣从黑烟里走出。
「可儿……」他奔了过去,但呛了一身黑的莫可芃却在他眼前瘫软下去,他猝然上前抱住她,她已奄奄一息。
气若游丝的莫可芃对他淡然而笑,空洞的双眼咳着泪液,「我就要死了……」
「不会,不会,我会救你出去。」他将她抱起。一群人不断打水,火势仍无法受控制,玉芳阁很快被烈焰吞噬,曾经华伟的结构,劈哩啪啦地在火中逐渐燃烧变成灰烬。
「帮我告诉富禹,我没负他……」
「会的,我会……」
她空灵一笑,似乎很满意他的答覆,呛黑的唇逐渐紧闭,眼睛阖下当时她燻黑的手缓缓垂了下去,最後一口气在她余韵犹存的笑意中断却,他悲伤大喊:「可儿……」
「大人!」
他猛然惊醒,下属不知何时进来,他等得睡着,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时辰,他揉了揉睡梦中被泪水浸湿的双眸问:「见着淳厚太师了没?」
「回大人,见着了。淳厚太师说今日有事在身不克前来,明日一早过来拜会大人。」
「那就好,你下去吧。」又忆起那段回忆他慵懒不堪,倦倦地挥手要随扈下去。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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