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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跟他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但是比起语言不通的突厥人来,我毕竟还是对中原人比较有归属感,我可不想看到好难得找到的饭票就被突厥军队给撕了,而且我有充足的理由担心一但城破,突厥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也一并撕了。

不过,楚封也真够信任我的,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万一这件事不是真的,那楚封岂不是要被我坑了?我总不能把那只鬼揪出来对峙吧。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等了一段时间,我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然后楚南和那两个老兵就像听到起床号的士兵那样整个人从或坐或躺的姿势下弹了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简陋的护甲,我也帮不上忙,只能问他们怎么了。

“要打仗了,圣使你呆在这里不要走,我点完名就回来!”连伙夫长楚南都拿起了锅铲,随即被一个老兵敲了一个爆栗子,他才放下锅铲拿起一把刀跟着他们跑出去了。

听动静,整个军营都炸锅了,准备入睡或者已经入睡的士兵们一片稀里哗啦的人嚷马嘶,而将领们在大声叱责整顿队伍。

后来我才得知,楚封直接去找了军营里最近的一个他信得过的、绝对不会是内应的守将。当然,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是不能去找谢晋的,因为跟主帅谎报军情是要掉脑袋的,哪怕他是干儿子也一样。

但是那个将领并不相信他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校尉,楚封用了我的名义并且把事情说得很严重,那个将领才半信半疑地带了百余个士兵去北门查看。

这一定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当他们发现北门确实不对劲的时候,这一小批士兵没能夺回北门的控制权,他们只是拖延了几分钟的时间,吹响了表示紧急军情的号角而已。

我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的混乱不仅没有平息的意思,还变得越来越嘈杂了,楚南他们也没有回来。于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到门外一看,才知道事情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所在的营房地势较高,出门就可以看到,一小批突厥骑兵这会儿已经打到兵营门口了,正跟刚集合的守军杀得难解难分,而兵营外面影影绰绰,不断地有更多的突厥骑兵汇聚过来,还有一些突厥人在咻咻咻地往兵营里放火箭。

我本来还以为呆在兵营里会是比较安全的,既然不能帮忙也至少别到处乱跑给他们添乱才对,俗话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又怎能料到突厥人一进城就直接杀向了兵营呢。

眼看好几支火箭飞来,钉在我旁边的墙上,吓得我赶紧从营房之间的小巷子跑向兵营后方躲避,箭矢还在我的周围不断地落下来。

跑了好几步我才想起来我可以隐形,但是就如同我之前所担心的那样,我一紧张一害怕,集中不了精神,隐身珠就失灵了。

我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腿靠得住,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俗话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寡妇门前是非多--等等,好像哪里错了。总之,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

我才跑出去没多远,一个围着藏青色披肩并且满脸横肉的将领就横刀拦住了我的去路,凶神恶煞地怒斥道:“不得退却,回去作战!你的兵器呢?”

我记得有谁跟我说过,这种披肩是类似于督战队的身份才配备的,而我偏偏这个时候穿着的是楚封他们房里不知道谁的旧军服,被他误认成兵卒了。

我连忙说:“别拦着我,我可不是这里的士兵!”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秒,也许是我看起来太弱鸡了,确实不像个军旅中人,他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面目狰狞地向我杀来:“奸细受死!”

我勒个擦啊,还讲不讲道理了,我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急着解释:“你听我说!我是自己人--哎呦!”

一边躲避一边解释还一边想要隐身的结果,就是悲惨地把自己摔倒了,眼看那人就要追上来,我正哀叹吾命这下不得不休矣的时候,一支突厥人射来的箭正巧命中了他。

不管了!我越过那个倒在地上惨叫的倒霉孩子,顶着箭雨飞也似地逃掉了。

幸亏我平时有事没事就老往兵营里面跑,对这里的地形还算熟悉,趁着前门打得难解难分,军营里面一团乱麻之际,我从小巷子绕到后方围墙处,推开一捆干柴禾,从老兵们平时溜号用的门洞里溜走了。

大街上一点都没有比军营里好到哪里去,虽然人头没有那么密集战况没有那么激烈,但是也可以看到四散的突厥骑兵正在街上到处杀人,放火烧屋,平民们吓得狼奔豕突惨叫连天。

一些零散的大陈军正在和突厥骑兵巷战,但是战况不利到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

我本来应该找个安静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排除杂念专心开挂以躲避一切可知的和不可知的危险,然而就在我跑过一条看不到一个活人并且烈火熊熊的街道,试图寻找这个安静地方的时候,非常狗血的一幕发生了。

人的一生中难免会扪心自问或者被问这样的问题,比如老人摔倒了你扶不扶,有人落水了你救不救之类的,现在我就遇到了类似这样的难题。

街边的简易窝棚现在烧得浓烟滚滚,一条街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尸体横陈,在远远近近的嘶喊声、惨叫声、火烧的噼啪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小孩子的哭声。

我本来想要装作听不见,这种混乱下谁还管得了别人啊,但是他就这样显而易见地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哭,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看那样子,最多也就三四岁大。

也不知道他父母是逃了还是死了,这条街上的活口大概只剩下我和他了,这样下去这个孩子不被烧死、呛死也迟早被突厥人杀掉。

我一边骂自己多管闲事一边跑过去把他抱了起来,逃离了那条越烧越旺的街道。

“不要哭了,你爸妈呢?”我大声问他,他虽然不哭了,但是小孩子吐字不清加上口音重,我听不懂他一边啜泣一边嘀咕些什么。

周围不知道哪里已经响起了零碎的马蹄声,我跑到一个应该不会起火的井台旁边,把那孩子放下,让他躲在一块石板后面,其它的我也不能做什么了。

“你在这里乖乖躲着,等到安全了再出来知道吗?”我捡起旁边不知道谁丢弃的破草席盖在了那个小孩头上,还没等我把他藏好,街口就出现了一个突厥人骑兵。

一身红色衣服的我简直是太醒目了,立刻就被发现了。看到了这么一个孤零零的、没有武器的、穿着大陈军服的弱鸡,那个突厥骑兵发出一声像是欢呼一般的战吼,拍马就冲了过来。

我赶紧撒腿就跑,那个突厥人显然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径直向着我追来。

第13章 冰天雪地

到了这样的时候,我才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应该小学开始锻炼,中学开始习武,大学报考军校,别的都不管先学会怎么造枪再说。

我的心理素质不能算好,但至少在危急的时候还是能思考的,不会像有的人那样一吓就慌了乱动或者傻住不动。所以我就想了,古代城市里平民区的规划总是很乱,马在小巷子里转弯困难,而且动物都怕烟怕火,我虽然从小长跑短跑都是勉强及格的水准,绕一绕还是有可能把骑兵甩掉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没什么胜算就干脆躺平送分吗,这又不是网游。

可是我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浓烟滚滚外加慌不择路,几个拐弯之后,我不仅没能甩掉身后的追兵,还跑进了死胡同。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把路堵死了修院子的人家,不禁感慨古代没有城管真是害死人啊。

转过身,那个突厥人已经堵在巷子口对着我狞笑,用看一只已经煮熟的肥鹅的眼神看着我,杀马特的发型在浓烟中飞扬,满脸的刺青都仿佛在叫嚣着“我很凶残”,马鞍上还挂着两个人头。

他挥舞着带血的弯刀催动马匹,十几秒后那把刀就将砍到我的头上来。

而我还能做什么呢?爬墙爬不动,跑酷跑不起,想要隐身也来不及了,我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可以在这样的威胁下心无旁骛。

情急之下,我操起了手边的一块砖头呼了过去。

结果我还真的一砖头就把一个小跑中的骑兵给打下来了。

莫非我其实天赋异禀有着成为武林高手的潜质?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当那个骑兵落马在地上挣扎的时候我才看清,他背后深深地扎了一支箭。

而楚封站在巷子口看着我,手里拿着他的铁胎弓。

在这个时候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我几乎要感动得泪流满面,赶紧向他跑过去,甚至都来不及去细想他是怎么在这乱成一团的城里找到我的。

“外面这么危险,你怎么不隐形?”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语气简直是在质问。

“不行,我……我现在隐不了。”我真想摆一副“臣妾做不到啊”脸哭给他看。

“等着我。”他二话不说将手里的铁胎弓往身上一套,骑上了那匹刚刚被我们杀了主人的马,显然马匹并不愿意合作,彪悍地人立而起想把楚封甩下来,但楚封就跟长在它身上似的,那匹烈马一看甩不掉身上的人,撒开丫子就跑了,一人一马就这样华丽地消失在了浓烟滚滚的巷子外面。

喂……喂喂……喂喂喂……

我呢?!我怎么办啊?!

一阵风吹来,我顿时泪流满面,不是伤心,是被烟熏的。

好在没过多久,楚封就骑着那匹马跑回来了,他在我面前勒马停下,看起来那匹烈马还是不太愿意合作,不停地摆头并且在地上踏来踏去,但是至少暂时是安分了。

他骑在马上对我伸出手,神情有些复杂地说:“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谢谢,我很感动,但我才不是被吓哭了,我是被烟熏的你信么。

我一开口就光顾着咳嗽了,只能抓住楚封伸出的手,手脚并用地爬上马去坐到他身后,幸亏我平时也经常练习骑马,不然这会儿可要被坑惨了。

楚封操控着那匹不情愿的马跑出了那条已经烟熏火燎的小巷,不料迎面就遇到了一个突厥骑兵,哇哇地叫着挥舞着手里的弯刀策马向着我们杀来。

楚封在马上探出半个身子,拔起旁边一具尸体上插着的一支枪还是槊什么的,就向着突厥人冲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抱紧了楚封的腰,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扑哧咔嚓一声,我睁眼一看,楚封居然借着两匹马相对运动的势头,把那个突厥人捅了个对穿,冲击力之大连枪杆都折断了。

“抓紧我!”楚封把断枪丢掉,拔出腰间的佩剑,绕过我在不愿意动的烈马屁股上戳了一刀。

马疯狂地跑了起来,坐在马屁股上的我几乎被颠吐了,但是我连叫都不敢叫出声,因为在这样的颠簸下恐怕一张嘴就得咬了舌头。

生平头一次,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暴风雨中的小舟”,只能紧紧抱住楚封的腰,用力夹住马肚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固定住自己不被甩下马去摔个半身不遂。

等我回过神来,楚封已经把我带到了城外。

我已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出的是哪一个门,只记得这一路下来,触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浓烟滚滚,兵荒马乱的景象。

楚封带着我避开了交战双方,现在,厮杀声已经变得很遥远,周围又黑又冷,而我们身下的马驮着两个大男人跑了这么远,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办?”我在大雪纷飞中,望着那座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城。

“突厥人这一次有备而来,兴庭府有可能会失守,我们在城外找个隐蔽之处,静观其变吧。”

“要是真的失守了呢?”我动了动手指,手指头都已经冻麻了。

“那我们就去南边。”楚封抓住了我抱在他肚子上的手,试图用他掌心的温度捂暖我的手指,“不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

“为什么啊?”我感动之余又隐隐有点觉得不对味儿,在这样的危难关头,我能不能跟他说“亲,谢谢你的厚爱但我不想搞基”呢?

他沉默数秒才说:“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希望一切只是我想多了。

我们都没有什么心情和力气多说话,骑着快累死的马在黑漆抹乌的夜色里才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前面远远地出现了一小队打着火把的骑兵。

由于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所以我们先看清了--那是一队突厥人,组队在这附近转悠大概是想猎捕逃出城的散兵,有的马匹鞍座上已经挂了好几个人头。

楚封拉着缰绳,想要掉头悄悄地离去,胯/下的马却不合时宜地咴咴了两声,也不知丫挺的是想为旧主子报仇还是上天派来整死我们的。

总之它这一出声,可把我们给坑惨了,那小队突厥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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