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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算账单，花了两分钟把自己整理好，殷勤地站在门口等季辛辰。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状况，季辛辰看到殷勤小意面色庄重、拎着两盒食物站在门口的男人真的会笑的，但是今天他嘴角下弯，直接穿过阿一往外走，扔下一句，“快点。”

“嗯，一定很快！”阿一立刻回答，跟上去用空闲的手牵起季辛辰，“辛辰不急，45分钟就到了。”

急也没用，都这个时候了，哼！

季辛辰撇开头，完全不想理会这个男人。

＊＊

12时30分，季辛辰匆匆走进玫河市教育中心的手工艺术楼，果然看到文麦儿趴在三楼的走廊上往下面看，旁边还有一排高矮不一的小孩儿。

季辛辰温然一笑，朝楼上的孩子们招招手。他也没有特意和他们约定什么，只是午后有空就一起编故事，享受一段愉快的时光。就是为了这些小孩儿的期待，他才赶得这么急啊。

文麦儿大声叫起来，“星辰哥哥来了！”孩子们欢呼，立刻转头往下跑。

文麦儿年纪小跑得慢，落在了最后，她一急，身体闪了一闪居然直接出现在季辛辰前面，还控制不住力道，小小的身体扑到了地上。

季辛辰没去扶，蹲下来看着文麦儿笑，“麦儿跑得最快了。”

欲哭未哭的小女孩儿立刻高兴了，自己爬起来扑到季辛辰怀里，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最不矜持的小孩儿都是年纪小的，直接粘在季辛辰身边，年纪稍大的就围着季辛辰站着，各种喊他的名字，得到一个温柔的笑容就很高兴。季辛辰没有在任何孩子面前表现出特别的青睐，除了年纪特别小的文麦儿。

因为他清楚知道，小孩儿是非常敏感的生物，只要他心里有一点点的偏向，在心里把他们分出高低，他们都会感觉得到，然后不开心。但这绝不是季辛辰愿意看到的事。

他虽然只能陪伴这些孩子一两小时，但仍然可以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他们，世界上总有些人待他们是公平的，他们得到的爱是一样的，他们每一个都很棒很可爱，每一个都应该快乐地长大。

＊＊

……

“他的影子就帮他到那个房间里去看那里有什么，它没有再回来，你们猜后面怎么样了？”季辛辰看了一圈这三四十个孩子的眼睛，表示他在等待大家的答案。文麦儿很惬意地坐在季辛辰腿上。

“影子被吃掉了！”双胞胎男孩中的一个立刻高声道。

“才不是呢，那个房间是一个黑洞，影子被吸进黑洞里面了！”一个十一岁大的男孩很有自信，看到季辛辰朝他眯眼笑，立刻神气地挺起胸膛。

“影子遇到了影子小姐，他们相爱了！”一位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姑娘说道。

“影子迷路了！”

“影子非常饿，他走了很远很远很远，他没有力气回家了！”一个胖乎乎的男孩讲道。

“它被邀请去宴会了！”

“它被吸进了黑洞里面，它出来之后，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很大很大，影子也变得很大很大，它后来就不能够把自己塞进黑洞里面去了！”一个坐得很外围的男孩大声插嘴。

“胡说，黑洞可以把任何的东西吸进去！”有个特别严肃固执的孩子反驳。

“好吧，影子从黑洞里进去，它像水一样被黑洞倒了出来，它就变了一个样子！”

啊哦，孩子们已经开始自动编故事了。季辛辰一手撑在身后，意态悠闲，一边听一边赞同地点头，毫无节操和立场。

“它变成了主人看不到的影子，它隐身了！然后它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后来它就跑进了飞船里面，飞船就开到了宇宙里面！”

“飞船带着它到了燕飞星，那里很冷很冷，影子被冻成了冰块！”又一个男孩急急忙忙插嘴，为了表示燕飞星的冷，他站起来抱着身体示范性地哆嗦了几下。

季辛辰暗笑，又用心险恶地插嘴问，“影子要不要吃东西？”

话题立刻又偏了好几公里，“影子不是生物，它不吃东西！”思路十分清楚的一个12岁女孩立刻回答。

“可是它跑了好远好远，它一定饿了！”

“它每天都吃好多好多的食物，它最喜欢烤肉馅饼！”说话的这个男孩最喜欢吃的就是烤肉馅饼吧……

“它长得很轻，它吃空气！”一个女孩说的很肯定。

这一种猜测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它吃的是光，光才有能量！光推动飞机！”

“风也有能量，影子吃风，它跟着风一起旅行！”

“它每天都喝好多水，不然它要干瘪了！”

……

季辛辰做的事，就是给孩子们一个故事的开头，然后听他们编下去，偶尔在情节卡住的时候给出一个毫不靠谱的可能性。

他节操全无地赞同任何孩子的话，他会给所有人鼓励的微笑，躲在旁边偷听的老师们简直对他叹为观止，这个男人用一个眼神就可以引导孩子们的想法，他很巧妙地让每一个孩子都感觉到自己在参与，让气氛保持的热烈非常，每个人都很开心，包括他自己。

羊翠翠一边录影一边对温小月叹气，“辛辰是个妖孽！我真妒忌他！”她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黑发黑眼，还不到30岁。

“羡慕不来啊，”温小月笑得很开心，“你看看他，长得好看是吧？温柔是吧？耐心是吧？说话有趣是吧？你有没有发现他从来不会忽略任何一个孩子，他也不像我们需要保持几分威严……怎么说呢，他就像一棵很大的树，他只是提供一片愉快的树荫给孩子们玩，他不给任何压力――我也喜欢他呢……”

羊翠翠歪歪头，也展颜一笑，“好吧，其实我也喜欢他，要不是你说他有男朋友了，我倒很想追求他呢。”

“我想你的机会很小了，我今天才知道，”说到八卦消息温小月整个人都光彩起来了，“原来辛辰的男朋友是郁威！你还记得他吧？我记得你俩不是曾经呆在同一个班级？”温小月在这个中心的供职历史比较长，记忆力又不错，很多事情都记得清楚。

“郁威？”羊翠翠很惊奇，她想了想，“郁镇的那个郁威啊……他小时候又凶又严肃，大家都不喜欢跟他玩。后来他进了军部吧，这两个是怎么遇到的？”

“辛辰说了，他是被郁威从地球上带回来的，你看，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下手的速度多么令人叹为观止。”温小月兴致勃勃道，“我早上给辛辰去通讯，结果是郁威接的，把我吓了一跳。”

羊翠翠撇撇嘴，她对郁威的印象不好。刚好听到季辛辰给孩子们编的故事里插进了古怪歪楼的情节，用心不良，她跺跺脚，“你看，辛辰明明这么狡猾，他明明就在拿孩子们的话当笑料看，为什么孩子们还是这么喜欢他呢！”

温小月托腮笑，“是啊，他让孩子们玩编故事，然后他拿孩子们当游戏玩，大家都很开心，这就很好嘛。没办法，不同的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想做的、能做的、做得到的事，也都是不同的。你都说了，那是一个妖孽，妖孽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么。”

☆、Chapter 50 用拳头说话

两月前,航事所向异能署借调高手进行飞船试航，异能署内排名前十的年轻高手全部出动。到现在,成功到达地球、收集了信息并回航的异能者已经有8位,虽然有的没有把握好跃迁距离,多花费了时间，他们带回的试航资料已足够支持下一阶段虫洞飞船开发计划。

“博士,还有两部试航飞船没有讯息传回，t-001萧一猬和t-010赵栗梨。”斯克里尔向弗伦博士报告，“试航出发日距今已经54天。按照联邦失踪人口认定及补偿条例，危险任务中，满70日任务人员没有消息传回，会被初步判定为因公失事,我们课题组需要向他们的家属支付15报酬,作为第一期抚慰金。”

弗伦博士气哼哼地背着手起来走了几步，抱怨道，“看看，又是一笔额外支出！我就知道异能署那些3a脑子里长满了草，给培训半个月，那些内容都简单得笑死人，居然还有人操作错误！――为什么我们所的聪明人里面3a异能者这么少，如果是我们的研究员去试航，在50天内必定一个不落全回来了，这能省下多少经费？”

斯克里尔撇撇嘴，一牵涉到经费博士就跟苍蝇一样嗡嗡嗡起来。

他根本懒得回应这些废话，直接道，“那我们先把这笔钱划出来？三期虫洞飞船的制造计划很快就可以开始，现在不把钱留出来，博士你一定会假装忘记了这件事吧。我必须提醒你，这是违法的，博士。”

弗伦博士摸摸鼻子，用眼角瞥了瞥一脸正气的斯克里尔，干巴巴道，“怎么会，我们是绝对奉公守法的优秀研究者，当然是要照联邦法律办事的。你去账上把对应的贡献点和莉芙币划到备用账户去吧。”

“那就好，我担心要是博士做错事，一定有很多人会立刻跳起来告发你，那就惨了。”斯克里尔真诚地朝弗伦博士笑。

“哼哼，小斯克里尔说的是什么话，”弗伦博士哼哼，拍了拍腆起来的肚腩，“我人品已经非常不错了，你年纪小，不知道二三十年前联邦曾经有过一场基因剔除风波。当时人类健康研究所有一名研究员，低价甚至免费为公民提供培育胚胎的机会，经他手培育的受精卵起码上千。”

“但是他在暗中进行无用基因剔除试验，所有他经手的胚胎都被剔除了些看似无用的基因片段，他认为去除了冗余基因序列，人类会更完美。后面你可以推断推断。”

斯克里尔惊得半晌无言，“……这是个疯子！生物的基因都是联动复合表达的，这是一个至今人类仍然无法破译的复杂系统，他怎么敢随随便便就改变一个胚胎的序列？！这是对生命的残害，他应该被判极刑！博士，那些胚胎长成的个体……”

说到这些，弗伦博士终于露出了几分正经神色，“他已经死了。当年是一个情绪感受和自控力极低、易狂躁的男童被他的两名父亲送到医院检查，这件事才逐渐被揭发出来。到那时，他进行这项试验已经有五年时间，他当时在联邦声誉极高，没有人怀疑他会做这样的事，那批孩子的各种症状也只被认为是环境影响。那批孩子中安全成长的不到一半，至今人体健康研究所仍然有一组人在跟进他们的健康状况。”

斯克里尔棕色的眼眸透着几分难过，他深深吁了一口气。骤然知道这个社会中还有这样的个体，竟能这般漠视人类生命权利、为了一己之私违犯法律，让上千的家庭就此陷入残缺和病痛的泥沼中，他只觉心脏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哎，小斯克里尔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哈哈！”弗伦博士忽然乐呵呵地拍拍斯克里尔的肩膀，“跟你开个玩笑呢，这就相信了？哎，作为科研人员要有彻底的怀疑精神啊，基因剔除是被联邦严格禁止的行为，怎么可能有人真的敢这么做，还是对上千个将要长成婴儿的胚胎？”

愣了愣，斯克里尔脸蛋涨得通红，几乎跳起来抗议，“博士！搞了半天你拿我开玩笑呢？！”

“怎么能这么说呢！”弗伦博士摸摸鼻子，踱回舒适的座椅坐下，朝激动得快要脑血管爆裂的下属挥挥手，“哎，不说废话，别胡思乱想，赶紧的，去把新一批回来的四艘试航船的资料整理好，晚上我们要讨论。”

斯克里尔脸色阵红阵白，呆站片刻，沉静下来慢慢道，“不，博士，这件事是真的吧。”

弗伦博士把椅子转到背向属下的一边，淡淡道，“你现在的资源权限是c级，再做几阶段的研究你就可以升到b级，到时候还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翻找联邦资源库的历史资料。去吧。”

知道博士的意思是结束谈话，斯克里尔默默离开，暗下决心等权限升级之后要去了解当年发生的事。

独自呆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浅红的天色，弗伦博士无声叹息。

＊＊

又是一日傍晚，阿一把迟惟等人扔在办公室里贪懒养膘，花二十分钟把飞船开到了季辛辰上课的中心，停靠在建筑群边缘的小广场上等季辛辰。

曾经排名第一的光异能者萧一猬回归的可能性越来越低，觊觎‘异能署第一’这个位置的异能者很多，但都在配合无间的阿一的小队面前铩羽而归。

异能署内组队合作的异能者很多，成员全为3a级别的也不是没有，但如果说彼此信任、能力互补、配合无间，仍然只有阿一的队伍做得到，这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不容人不服。

用拳头证明了自己的强大之后，近一周署内已经没有什么人敢上来挑阿一和迟惟等人的刺，这个异能者小队在异能署的地位逐渐稳固。

这对阿一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他可以早出早归了，他可以亲自把季辛辰送去上课了，他可以在白天完成轻松的身体训练之后开飞船去接季辛辰了，他每天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季辛辰呆在一起，然后做点爱做的事。

嗯，看着狂霸叼酷J的阿一大爷，其实内心就这点追求。

季辛辰跟同一班上自然讨论课的孩子们挥手说再见，出了自然研究楼快步往小广场走。他知道阿一肯定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而且还是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阿一也不会抱怨，但是他会有一点点心疼……就一点点。

如此想着，季辛辰唇边带笑加快了脚步。

“辛辰！”

转个弯就到小广场了，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很难令人忽略的呼唤，季辛辰脚步一顿，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