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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郁威的舱室内，站立良久的男人眼睛忽然睁开了，一双瞳孔越发黑得深邃。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无形的气势渐渐收敛了起来。他看向舱门，安德列刚跑到外面。

打开舱门，他问：“现在是什么时候？辛辰在哪？”

“老大！恭喜老大进阶啊！”安德列喜气洋洋地说完，才把老大的话听进了耳朵，立刻道：“老大，我们怀疑辛辰在刺荆基地里。”

“刺荆基地？是什么地方。”阿一双目一冷。

“老大你忘了吗……”安德列一惊，立刻抬头看阿一，“老大，你又失忆了？你变回那一个了？”

“说清楚，辛辰怎么了。”

阿一神情冷肃，他什么都不在乎，除了辛辰！

如果谁敢对他的辛辰不利……

安德列暗暗叫苦，反应倒是还快：“老大，我们前面所有资料都曾提交给你一份，你的通讯器里应有详细。阿荆还守在审问区，刚才那些海盗说出了很多信息，老大，是不是去看一看？”

阿一立刻迈步往外走，他已经想起几个月前，季辛辰曾被一批凶徒袭击过，那些人很可能与那些海盗有联系！

安德列小跑步撵到前面，狗腿道：“老大，我给你带路。”

此时，莉芙星上的池沙基地中，萧一猬正带着近三千名异能者登舰，他们同时携带了大量补给物资。

赖宁上将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如血的傍晚天空，神情莫测。

三千名异能者中，1A以上的异能者有近两千，已是异能署最后一批精锐力量。这批高手离开之后，池沙基地就只剩下大量B级以下的异能者。这般倾巢而出，不保证核心基地有足够的防御力，在联邦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极不稳妥地做法，但赖宁上将却很坚决地下了这道命令。

“……是……咳咳……我们离开之前……林达姐……带回了两个小白脸……兄弟们看到了……咳咳”被阿一提着衣领举起的戈尔，神情充满了惧怕和臣服，面前这个男人，绝对已经是S级！

他对自己像小鸡崽一样被拿捏的处境毫无异议，战战兢兢讲述了自己所知的信息。

审讯手段有无数种，而其中非常有效的一种，便是以力量、以威严慑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当畏惧占据了整颗心灵，人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心防，守得住秘密？

“立刻去刺荆基地，在双星爆发前通过三角风暴域。”阿一扔下戈尔。

“上校，你的意思，是只让西斯拉芙卡号去吗？虽然我们已经计算出了刺荆基地的位置，但是根据已确认的信息，刺荆基地中至少有四千名异能者！西斯拉芙卡号上战力只有六百名，我恐怕……”负责解析被俘舰船的德鲁立刻道。

现在倒是非异能者们在阿一面前显得更有底气些。

阿一表情冷漠，盯着德鲁，并未表态。

S级与A级的异能相差便似云泥，他如今的异能总量已经至少是3A等级的五十倍，现在即使是连续挡住十几发最高当量的舰船光子炮，于他而言也不再有压力。

源源不绝从那黑暗之地中供应的力量，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他冷漠的表情让此刻聚集在审问区的一众高阶异能者心中惴惴，即使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迟惟几个，也有点抬不起头的感觉。

S级异能者的威势真是可怕！

“在燕飞防线前等待1小时，到达的舰船去刺荆，其余继续巡航。”阿一终于给了命令。

“是，上校！”一众下属齐声应答。

安德列抹抹额上的汗，自知背后同样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以前这个老大是比较好说话的那一个，现在也不好说话了……

☆、Chapter 90 斗争

黑暗无边的世界。

但在这黑暗之中,又有点点光芒如星遍布,每一个光点都隐约看得见一丝红色。

在那些浅红光点之中，有一团气雾一般的意识体。

意识原是无形的存在,但这一个,却看得见他隐约是抱腿蜷身沉睡的样子，甚至在那胸膛上可以看到轻微起伏。

……

西斯拉芙卡号到达燕飞星附近后，暂时停驻了下来。

根据阿一的要求,整支搜捕队中有9艘中型舰船可以及时赶到，跟随阿一开往刺荆基地。

这些舰船属于军部最优秀的一批装备,每艘舰船上都装载A级当量的光子炮,配合目前最好的舰船防护罩系统,比阿一曾经在押送任务中乘过的那一艘性能优秀许多。

更早的时候，阿一收到了赖宁上将的指令，萧一猬带领着三千异能者，已经离开了莉芙赶往他的位置，对外声称的名目是运送补给。

即使了解的信息并没有郁威全面，在看过那支队伍中搭载的物资列表及人员构成之后，阿一仍然很快大致清楚了情况。萧一猬那支队伍里有30名3A、数百名2A、过千的1A级别异能者；而这支搜捕队伍被郁威整理过几次，清除不安定成分的同时，编进了不少来自异能署的人手，目前3A异能者已经有50名之多。要知道整个异能署中，精锐3A级别的数量在顶峰时期最多达到过90人而已。

可见，异能署最尖端的战力被赖宁上将全部驱出了莉芙本星。

当然，池沙基地中还有差不多两万异能者，但是在攻击力上来说，A级以上和B级以下的差别实在太大，数量再多，在高阶异能者眼里也不值一提。

在传送过来的录影里，赖宁上将坚毅的面容十分平静：“郁威上校，这批人归入你麾下，我已经签署了最高调配令。海瑟星防线驻军的达罗根上将可信。”

最高调配令！

这是一份通常在战时出现的指令，如果一支队伍的最高长官认为自己将很快失去指挥能力，比如可能会战死，就会签下最高调配令，指定代替他掌控队伍的人。

军部八大分部独立选拔执掌人的传统已经持续数百年。

这份调配令一出，实际上，赖宁上将已经选定郁威作为异能署的下一代执掌人，军部各分部独立存在，互不干扰，不会有人再能撼动郁威的地位。

看完赖宁上将的录影，阿一阖眼思考。

他是在西斯拉芙卡上最大的会议室中，领着安德列等三十多名属下观看赖宁上将传送过来的录影。顶级大佬的指令让一群属下立刻激动不已，他们都看到了面前无比光明的未来！

但是权力并不是阿一第一看重的东西，所以，他并不发热的脑子已经明白到，赖宁上将在防备着其他势力，但他却因为缺失了前面一段时间的了解，而没办法立刻判断出那个目标来。虽然醒来之后这两个小时内，他已经尽快将通讯器中的资料都翻阅过，但是更深层次的认识，并不是这些固化的资料可以提供的，那需要长期的观察、了解和积累。

虽然阿一并不想承认，但是这确实是他的薄弱处、郁威的强项所在。

他心中微微生出了焦虑感，他并不在乎这许多人如何，这个联邦会如何，他目前想做的只有一件事，立刻打进刺荆基地去，把他的辛辰带回身边！

但是他有直觉，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将会很大地影响他和辛辰以后的生活――

事有分先后轻重缓急，虽然知识面不广、阅历不深、作风硬派，但阿一大爷偏偏不是个一意孤行、看不清现实的人，他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合理地使用身边的资源，把事情处理成最合适的样子。

从有意识开始，阿一大爷就不曾有过‘骄傲’这种东西。不自骄，便也不在乎脸面，阿一对听取身边下属更加优秀的意见，从来不曾犹疑。

一群属下在激动地讨论着，阿一四平八稳地坐在会议长桌主位，闭上眼睛。

他的意识体重新进入了那黑暗之地，降落在沉睡的郁威旁边。上一次争斗是他赢了，郁威被他抢夺了绝大多数的精神力，不得不进入了沉睡。这个空间从何而来他还不知，但这里充斥着精神力原质，意识体会慢慢得到修复。

看到这个黑暗空间里星星点点红色愈发明显的光芒，阿一猛地警惕了起来。他的意识体仍是一团雾气的状态，他靠近一颗浅红光点，仔细感觉了一下。那不过是凝聚起来的一屡精神力而已，除了颜色与别不同，性质并没有分别，他同样可以操控。

即使空间中所有这些浅红光点加起来，精神力总量也没有多少，对他构不成威胁。

【你赢不了我！这些小打小闹没有用！这辈子，我允许你在这里看我和辛辰过日子！】

已经彻底占据了上风，阿一大爷非常得意，他的意识波动像风暴一样横扫了整个黑暗世界，激得那些红色光点闪烁出更亮的红芒。

上一次斗争中，凭借在这里修炼出的庞大精神力，他差一点就摧毁了郁威的意识体。但偏偏在前一刻，他发现这整个空间都变得不稳定，还在慢慢缩小！

阿一很快判断出，两人的意识体和这个空间有紧密的联系，如果有一个消失，这个空间极有可能会随之坍塌。这里坍塌，意味着他无穷无尽的精神力来源会消失，所以他也不得不暂时放过郁威，不过这问题已经不是主要问题，郁威的到来已经告诉了他进出这个空间的方式。

可以再次拥有身体，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我知道你听得到。舰船已经到了燕飞防线前。辛辰很可能在刺荆基地中，我要去带他出来。赖宁上将已经把池沙基地里所有高阶异能者派出，他签署的最高调配令已经到我手上。】

【现在身体是你的，这些事来告诉我干什么。】浅红的意识体缓缓舒展了身躯，意识波动荡漾开来。

【你了解的比我多，我需要你的判断。我怎么样无所谓，但是要保证辛辰过得好。】阿一从来不吝于承认自己的不足。

郁威沉默，如今他是失败者，他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凭什么他要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对方，所有的好事都是对方的，他只能呆在这个黑暗之地？！

【将身体还给我，我去处理。】郁威淡淡道。

【不可能！你力量不如我，身体是我的！想要身体，打赢了我再说！】

【你连交易的意思都不懂？现在我有你没有的资源，你如果想要得到，就必须拿足够吸引我的代价来换取。】

【身体给你使用10分钟。】阿一想了片刻。

【太短！至少也应该是240小时。我所知的信息至少值这么多。】郁威立刻大开口。

他很清楚，阿一的精神力已经彻底跨过了S级的门槛，而他还卡在门槛上，争所有权，他目前绝无胜算。

【10天不可能。最多给你1小时。赢的是我，你现在不如我，你应当有输家的自觉！】阿一大爷应声反驳。

停顿片刻，阿一冷笑：【你敢说你喜欢辛辰？现在他还在那里，不知道安不安全，开不开心，你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肯将对事情有利的信息说出来！】

【我对他的感情不需你质疑！】

一说到辛辰，郁威就快要狂暴！被夺走了身体控制权，没有办法再摸到、抱到辛辰，加上他确实知道辛辰喜欢的并不是他，跟这个后来者相比，他已经全面落在了下风！一想到这些，他就没有办法保持平静！

阿一立刻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胜者为王，如果赢的是你，我自然会把身体让出。现在赢的是我，你为什么不能配合我！辛辰是最重要的，我跟你争，但是有关辛辰的事，我绝对会做到最好！】

郁威恨得咬牙切齿。阿一无非是用辛辰的安危来挟制他，但他确实只能配合阿一的要求！郁威上校在心里已经发了一次又一次狠，他一定会追赶上、超过这个该死的后来者的实力，把身体抢回来！把辛辰抢回来！

【那么，我要保留那1小时！我要在见到辛辰之后使用身体！】

【可以。】阿一大爷一个顿儿都不打地应了。想占便宜？看到时候你出不出得来！

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开始交流各自所知的信息。

……

“老大？老大？……”安德列小心叫了几声，他们一群人兴奋地讨论了半天，回过头来才发现老大坐在那里不知道闭目养神了多久。

阿一缓缓睁开眼睛，扫了安德列一眼。他的眼神威严，安德列心里立刻有些打鼓，这回难道这么快又变成了那一个老大？

阿一站起身，沉声道：“向萧一猬的队伍发送命令，六艘舰船全部归进巡航队列，等待我们从刺荆基地回归。”

“是，老大！”作为兼用书记官的安德列立刻应了，打开通讯器，连上舰船主脑进行操作。

“那9艘舰船是否已经到位？”

“全部中型舰都已经向主舰传来报到信号，全部进入了即时通讯范围。”

可即时通讯范围，是宇航中非常重要的概念。在可即时通讯范围内战斗，主指挥官可以即时调整舰队方方面面，队伍战力和凝聚力是最高的。

“嗯。燕飞防线还未给出回应？”阿一微微皱眉，西斯拉芙卡号在靠近燕飞防线之后，已经立刻向燕飞防线提交了通过申请，按照正常处理程序，十五分钟之内就应该有反馈。

主舰上的通讯官列蒙和安德列对视一眼，列蒙神情气愤报告道：“上校，燕飞防线给出了回应，但是他们只是传来一份书面说明，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的伊戈上将并不在燕飞防线，我们的舰队想要通过燕飞防线，进入普里、大名之间的小行星带，必须等到伊戈上将回归之时。”

“上校，我们所有的操作都符合军部条例，我们出示过有关刺荆基地的信息，他们的阻挡明显是故意的！燕飞防线如今是陈展上校主事，他只说伊戈上将正在燕飞星上处理事务，不确定何时能够回归！”

陈展又是谁？

敢挡我的路？

实际上离开行星之后，任何两颗星星之间的距离都非常大。一条燕飞防线，不过是在燕飞星绕居三的轨道上建设了几十个大型星际堡垒，每个堡垒上驻扎几千军人，形成一条防守链条。

相对于茫茫星际来说，这点子建筑就像撒到水里的芝麻，打不起个水漂。他们十几艘大型舰船的队列，随便在燕飞防线中间找个空隙都能强行通过。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片地头是燕飞防线驻军负责的，如果阿一的队伍要强行闯过防线，根据莉芙法规，他们会立刻被判定为叛乱，燕飞防线可以立刻聚集所有火力进行狙击。

阿一大爷微微眯起眼：“陈展在离西斯拉芙卡最近的这个基地上？”

“是，上校。并且这个陈展并不是我们曾有耳闻的、伊戈上将所属意的接班人人选。”

安德列说的非常直接，并且立刻把陈展的资料放到阿一面前。一众人神情各异，如安德列所说，他们同样嗅到了这其中某些不怎么好的意味。

陈展，陈家核心子弟。40岁，隶属燕飞星防线驻军，军衔上校。

盯着光屏上陈展端正的面容看了看，阿一站起身：“准备小型船，安德列、罗蒙跟我去一趟。”

被点到名的两个急忙跟上阿一的脚步，主舰上负责小型舰船调动的几个军官一阵忙乱，给准备了一艘小型飞船。

安德列跟着阿一走过银白的登舰通道，进入这艘只能容纳9人的小飞船后问：“老大，不多带几个人？这安全问题……”

阿一坐到位置上，扫了安德列一眼，那黑黢黢的眼眸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