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个中年的妇女,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肖锦伦脸上苍白,有些不放心,边发动车子边问,“先生你怎么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胃有些不舒服,去药店买点儿药。”肖锦伦几乎觉得每次从嘴里崩出一个字,便又痛了一分。
“要不要去医院?”司机试探着问。
“不必了,买点儿药就好了。”肖锦伦从前是医生,自然是比谁都清楚,自己这是胃病,就算是去了医院折腾一阵也无济于事,这病得好好的养着。
司机见肖锦伦这么说,也就没说什么了,过了会儿,又颇有感慨的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儿不爱惜自己身体,十个里面六个都有胃病,怎么饭也不好好吃,姑娘爱漂亮减肥,小伙子仗着自己底子好也不放在心上。”
肖锦伦只是笑笑,并未作答,他疼得几乎冒冷汗。
在药店买了胃药和止疼药吃了之后,肖锦伦才又回到了车上。过了十分钟,症状终于有了缓解。
他侧过脸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路灯和行人,一晃而过,就像是窗外的那些东西在倒退一样。可是覆水难收,岂有倒退的道理。
胃还是隐隐的作痛,只是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肖锦伦垂下了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迟迟没有按下通话键。
莫耀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踪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要不是房间的衣柜里还有莫耀留下来的几件衣服,肖锦伦几乎要以为莫耀的出现是自己的幻觉。
直至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和莫耀的联系是如此的薄弱,莫耀消失了,他竟然是无从找起,除了那个不在服务区的电话号码。
相处的这些天,他甚至不知道莫耀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莫耀这八年来是怎么过的,莫耀不主动说,他便压下心底的疑惑不去问,以至于现在,他对莫耀竟然是一无所知,莫耀于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最熟悉的陌生人。
时光远去,那个八年前他顶着狂风暴雨捡回家,眼神倔强,性格别扭,却舍不得让他吃一点儿亏,极其护短的小鬼渐行渐远,现在终于是不见了。其实他知道自己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只是一直不想承认罢了。
而到了现在,所有的所有,也由不得他不承认。
肖锦伦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闭上眼睛不再看窗外和自己无关的繁华,心里空落落了,就算是弄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而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空缺了一块。
现在离着圣诞节还有一个星期,街上的店铺却已经有不少做了装扮,摆出了圣诞树,和各色的装饰,十分的喜庆。这些年来,中国人过外国人的节日倒是比过中国的传统节日积极很多。
肖锦伦恍惚间想到了八年前和莫耀一同过的那一个大年夜,他坐在窗边看着满天的烟火把天空照亮,真是漂亮极了。后来他觉得冷了,就一只手把莫耀给捞了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当暖手的,莫耀当时扭捏了一下。后面冷着脸也就任由他抱着了。那是他这两世以来过的最安静的一个大年夜。
他想到自己从前总是喜欢看莫耀别扭的样子,所以时不时的喜欢欺负莫耀一下,有时候自己欺负得狠了,莫耀便偏过头去不再和他说话,但是也置气不到多久,一到了饭时,他做几道莫耀喜欢吃的菜,在哄上几句,夹上几筷子的菜。莫耀撇了撇嘴,神情也渐渐的松了下来,肖锦伦那时候想,总归是个孩子,好哄的很。
他喜欢被莫耀完全信任,依靠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是一个人,有了归属感,不是可有可无的。
“到地方了,你现在感觉好点儿了没有?”前面的司机连着唤了几声,肖锦伦才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本来放空的眼睛中渐渐有了光彩,他机械似的从皮夹里抽出了一张钱递给前方的司机,打开门下了车。
也不知道怎么得,自己怎么就想到了很久都不曾想去的事情,人的大脑存储的空间毕竟有限,那些本来已经渐渐模糊的记忆,现在都清晰的浮了上了,物是人非的强烈对比让他真是……不是滋味。
“唉,先生,我还没有找你的钱。”司机在后面呼喊,见肖锦伦充耳不闻这才又下车追了过来。
“先生,我还没有找你钱。”先前肖锦伦给了一百头,司机找完钱再抬起头,竟然发现人已经走出了五六米了。
肖锦伦一怔,回了神,接过钱,“谢谢。”
那女司机见肖锦伦魂不守舍的,似乎有很重的心事,有些不放心了,她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多想,她自己也有一个儿子,在外地读大学,比眼前的年轻人小不了多少,将心比心,她就觉得亲切了,试探着问道,“小伙子,你似乎有心事,是不是和女朋友闹别扭了?”
这个年纪的人有心思,原因大概有两种,一是和对象相处的不好,二来是工作上有问题。,刚刚肖急伦又不舒服,她就多注意了点,刚刚从后视镜看到这个小伙子脸上的表情,依着她过来人的身份可不像是为了工作,那就只有前者了。
肖锦伦身体一顿,没有回答,那个女司机看着肖锦伦的反应以为是自己猜对了,又宽慰道:“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摩擦。各退一步就是,现在的小姑娘可不得了了,你是男人总该迁就点。你长得这么帅,想必你的女朋友也是舍不得你的,说几句漂亮的话一定会原谅你的。”
肖锦伦没答话,心里一沉。那个热心的女司机又说了几句嘱咐他宽心也就走了。肖
锦伦站看原地,看着路灯下阔绰的树影,许久才摞动了步子。
―――
肖锦伦第二天早上起来,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也许是昨天晚上胡思乱想没有睡好,他喝了一杯水,把昨天买的胃药吃了一片,随即又煮了一锅粥。
喝着软糯的粥,他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莫耀那次霸道的喂自己粥……肖锦伦搁下了勺子,叹了一口气,他始终是放不下莫耀,就算是莫耀做了让他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的事情。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肖先生吗?”
肖锦伦怔了怔,这个声音在哪儿听过,通过电波他都能分辨出来,可见是印象不浅,“请问你是。”
肖锦伦疑惑不定。却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有爆炸效果的话。
“莫耀死了。”电话那边的人放慢语速,一字一顿的说。
肖锦伦的心跳生生停了两拍,情感上告诉他刚刚的那四个字是幻听,理智上却告诉他是真的,因为每个字都听得那么清楚,仿佛在耳边回旋。
他觉得自己忘记了呼吸,所以现在胸腔无比的闷,张开嘴,竟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是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了,又像是肺里浇了铁水。
时间仿佛静止了,肖锦伦甚至感觉到了耳边有轰鸣声。
☆、第六十八章
过了十几秒,林谒见电话那端的人没出声了,他垂下眼,冷冷的看着床上已经昏迷了三天,被包成了木乃伊的莫耀,漫不经心的又说,“哦,我开个玩笑。人没死。”
肖锦伦回过神,渐渐有了知觉。他觉得这简直是最过分的玩笑,他刚刚被吓得不轻,就像是坐过山车,到了最顶峰的时候发现做的车偏离了轨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但是有没事。
肖锦伦平息了几秒钟,开口依然是带着颤音,“他,怎么了,现在在哪儿?”
“想不到你还是挺关心他的,你放心,人死不了,不过也就剩下半条命了。”
肖锦伦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他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就是在酒吧里给他灌酒的那个人吗?
肖锦伦的心往下一沉,“他现在在哪儿?”
林谒也不再逗弄肖锦伦了。他觉得莫耀现在这样,倒是真的可以上演一出苦肉计,反正确实是‘苦肉’了,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莫耀能回来他虽然心里有底,却还是觉得讶异,受了那么重的伤,养了快半个月才有好转,凭着吊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撑过了几个危险期。
林谒心里想着看来是莫耀到底是命硬的狠,连着阎王爷都不敢收。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让莫耀去做那样的事情,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插手,不过现在莫耀人回来了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床上的人总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他现在倒是不介意帮莫耀这根朽木一把。
林谒随后报了一个地址挂断了电话,现在很有必要在肖锦伦见到莫耀以前和他好好谈谈。他相信,肖锦伦一定会来的。
林谒他这个人心思极深,善于揣测别人心思,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多想两步,也就是这样,他才能一直安然的活到了现在。
肖锦伦挂断了电话,没有多犹豫就换了衣服出了门,到了电话里提到的地方――一个坏境清幽的咖啡厅,他一进门就见到了林谒,林谒穿着见黑色的皮夹克,脸上的笑意慵懒,但是却不自觉的让人心里生冷。
现在还不到十点钟,咖啡厅里自然是没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散客,倒是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肖锦林径直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对面坐的人,若然不是他见过林谒一面,刚刚又在电话里见识到了此人的恶劣,真的会被对方的皮相给蒙蔽过去了。
林谒生的极好,飞眉入鬓,鼻挺唇薄,薄情的面像,一双眸半眯着,笑得十分慵懒,这样的长相气质倒会让别人以为他是哪位演艺公司的明星或者模特。但却因为超过了一米八的身高,整个看起来竟然不觉得丝毫的女气,反而有种中性美。
肖锦伦暗暗的拿了他和莫耀作比较,私心里还是觉得莫耀生的好看几分。一想到莫耀把别人比了下去,他发现自己心底竟然徒生微妙的情绪,肖锦伦忙收敛了心思,转念一想,眼前坐着的人虽然表面上言笑晏晏,却是喜怒不露于行色,并非善类。
他活了两世,自然是知道这样的人十分的危险。上次在酒吧,他就喝了这个人给他喝的酒。这么一想,肖锦伦像是抓住了什么,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肖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林谒坐着了身体,说话的语气和蔼亲切,外人听了只怕是会以为相对而坐的两个人是许久不见的好朋友。
“上次是你在我酒里放了东西?”
“是我。”林谒不在意,说的云淡风轻。
倒是肖锦伦愣了愣,他没想到对方会承认的那么爽快,一瞬间愤怒涌上心头,他强压住怒火,又问,“是莫耀叫你做的?”
“不是。”林谒笑了笑,眉目婉转间竟然是风情万种,看起来纯良无害,不过肖锦伦倒是没有欣赏的心情,他想到了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蛇蝎美人。
越是美丽的东西毒性越大。
肖锦伦皱了皱眉,既然事已至此,在追究原因也是无用。他知道上次的药并非是莫耀的本意之后,竟然是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心里的疙瘩,还是问了出来。
“莫耀喜欢你,那小子傻成那样,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就算是自己憋死,也踏不出那一步。”顿了顿,林谒撇了撇嘴,“我只好帮他一把了,做了他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肖锦伦心里犯赌,直视林谒,“莫耀现在人在哪儿?”
“我暂时不能让你去见他,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他现在就剩半条命了,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到时候在被你一刺激又给折了,这些天就白费了,我还不如先前就让他死了省事儿。”
“你……”肖锦伦被赌的说不出话。他本来就不擅与人争辩,更何况是如此伶牙俐齿的林谒。
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嘀咕,不知道是谁刺激谁,这人颠倒是非的能力倒是一流的。
林谒看着肖锦伦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也就熄了逗弄的心思,要是过了的话到时候莫耀心疼起来又得别扭了。莫耀可是一点儿都舍不得眼前这男人吃苦,心心念念都全是眼前这男人。就说他这几天做的游戏吧,只要他在昏迷中的莫耀耳边一提到‘肖锦伦’这三个字,莫耀的心电图立马就鲜活了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等到一会儿平静了下来,他就再来一次,反反复复,百试不爽。感情‘肖锦伦’这三个字就像是开关一样。其实林谒觉得自己当时玩的游戏挺缺德的,但是难得莫耀居然有一个这样的软肋,所以显得格外的稀缺。
爱情本来就是最锥心的事情,也是世界上最难懂的感情,它让你拥有很多,也让你失去很多,他让你失去了自我,却又让你坚持自我,雾里看花,当局者迷。
说实话,林谒个人其实挺喜欢肖锦伦的,所以才起了逗弄的心思。肖锦伦看着气质干净,人很聪明却又不死板,这样的人不像是他满手的血腥,走了一条永远回不来头的路,失去了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生活的资格。得到的越多相对的便失去的越多。
林谒收回思绪,撵去了脸上的笑意,看着肖锦伦,“你想知道莫耀现在在做什么吗?”
肖锦伦没有接话,等着对面坐着的人接着往下面说。他倒是记得莫耀以前和自己说过他在投资公司工作。他不愿去多想,潜意识中,他总是愿意相信莫耀,相信莫耀一如当初,
大概这是人性,每个人都会潜意识的去逃避有可能自己不能接受的事实。
林谒半眯着眼睛,这样显得眼睛更加的狭长,一字一顿的说:“莫耀现在帮人洗钱,他以前还走私,贩毒,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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