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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他整张脸都是苦的。

他们兄弟的事郑燃懒得多问，只拿柚子塞进他嘴里。

适合冬天吃的水果那么多，郑燃偏偏喜欢这种酸不酸甜不甜的东西。

过年的时候霍云铎跟着他吃了不少橘子橙子，牙都要酸倒，一度发誓再也不想在家里看见这种东西。

但是他现在魂不守舍，柚子也利落的咽下去，食不知味一样。

郑燃拍拍他肩膀，终于问：“怎么了？你大哥又骂你了？”

霍云铎是最简单的那种男人，不会对喜欢的人藏心事，因此闻言便勾起唇角，冷笑道：“他说我害惨了你，把你毁了。你的前程本来不可限量，以后老了都能进娱乐圈最有影响力的百位人物榜……”话没说完他就皱起脸，便秘一样的表情看着郑燃，郑燃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的东西来，没想到只是纠结道：“那个榜单不知道可不可以买？以后风波过去了，我买给你好不好？”

郑燃笑得打跌，差点从摇椅上摔下来：“谁在乎那种东西，再说我本来也没想做能和你父亲，你哥哥比肩的那种人，你不要乱想。”

霍云铎听他这样说，神态才好一点，但仍然是一副自弃模样。

他身材比例好，肩宽腿长，又一副天生的狂傲面孔，这样惨兮兮的坐在床边，怎么看都跟被人丢掉的大犬一样。

郑燃知道他是在自责，在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

霍云铮那个混蛋最了解弟弟的七寸，知道怎么才会让他难过，所以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危言耸听的在谈郑燃。

二少现在对什么都不看重，身家性命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只把一个郑燃看做眼珠子，这样恐吓他，他能不有负罪感才怪！

郑燃这样想着就无比后悔刚才自己的决定，早知道就应该好歹打发掉那个电话，不让他们兄弟对垒就好了。

“你听我说，事情是咱们一起做的。你早就和我说过要出柜，我没拒绝，反而和你去参加发布会，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外面的人想怎么说我都由他们，咱们照旧过自己的日子，不受干扰，不动摇就好了，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霍云铎闻言抬起头来。

郑燃看着他，眼中一瞬间满是柔情：“我们走我们自己决定的路，无论这路上有什么阻碍，都有你陪我一起，这已经好过我孤身奋战，所以你不欠我什么，你是在帮我。”

帮我认清自己。

帮我发现这生活不仅只有工作。

帮我重新规划人生。

剩余的话郑燃没说出口，两个人在一起不需要把话说的太明白，时间会见证一切。

二少这下才释然一点，恢复了往日模样，大声叹道：“只是可惜了那个影响力榜单，我还希望看你名留青史呢！”

他这哪里是在可惜那个什么狗屁榜单，明明就是在可惜郑燃的前途。

其实早在今天的新闻一出来，郑燃就看出他情绪不对，不然也不可能捧着拼图玩半天。

郑燃看他眼睛弯弯，心中却不知道愁成什么样子，突然想起如果报纸上没写错的话他今年也才二十四岁。

他还不成熟，还没经够世事，却有勇气用出柜的方式和他那老顽固父亲对着干，何其无谓！

窗外这时候夕阳西下，天边一片连绵的红云。

郑燃看了一眼自己投射在明亮玻璃上的轮廓影子，站起来，弯下腰去和霍云铎无声的接了个吻。

后者淬不及防，一瞬间瞪大眼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一吻毕，郑燃又塞柚子给他吃，他长胳膊长腿的躺在床上笑得餍足，眉眼弯弯，嚼着嚼着却皱起眉头，呸的一口吐出来，抓狂道：“啊啊啊，又酸又苦，你要谋杀亲夫吗？”

郑燃哈哈大笑，室内阴霾情绪被一扫而尽。

………………………………

主流媒体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似乎是收了霍家什么好处，又或者是心甘情愿要给霍老爷子卖命，新闻写的一天比一天严重，几乎在把郑燃当成当世妲己在写。

妲己虽然妖媚惑主，但是好歹还有个好身世，是个正经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郑燃自身条件比起这种狐媚子还不如，媒体自然更捡难听的说。

两天的功夫就把他全部经历扒出来，连上学的时候和几个男同学住在一个宿舍也被写成淫、乱校园。虽然没点名道姓的拿和大少爷那几年说事，但是也洋洋洒洒的写出了他和某富商之间的那些情、色交易。

娱乐圈本来就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出现个把同性恋其实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是媒体一味把郑燃打造成那种为了钱卖屁股的男宠角色，就由不得大家不待见他了。

三月二十一的发布会。

二十二号两个人的新闻被爆出来，媒体当时似乎还没给郑燃找到最终定位，所以说话还有些含糊其辞。

二十三号的新闻再出来就已经火力全开，将郑燃塑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男妓形象。

二十四号网上已经开始有大批人黑郑燃，说他贱货，千人骑万人艹，死基佬。

二十五号网民中慢慢出现为郑燃说话的人，被掐的很惨。

二十六号开始有报纸力挺郑燃，说不能因为个人性取向而抹杀掉这个人对娱乐圈做出的贡献。

当天下午该言论被网友抨击，开始有人掐漫步云端，臭骂旗下艺人。

二十七号一大早郭一良站出来发声明。

声明如下：同性恋就被骂成人渣，要是我说我也喜欢男人会不会连导演都做不成了？会不会有人觉得看我拍的片子都恶心？会不会票都卖不出去一张？那我是不是要饿死？要躲在家里不出门烧煤气自杀啊？

声明发完没有一小时就有上万转发，其中就有几个港台出柜男星。

二十八号网上舆论突然逆转，有一股力量在为同性恋说话并大力斥责媒体对同性恋者进行恶意描写和人身攻击。

二十九号同性恋和异性恋在网上吵成一团，一度引发了全民骂战。

三十号郑燃和霍云铎出门被记者‘不小心’围追推搡致伤，被路人拍到发到网上。

三十一号全国十几万同性恋在网上抗议示威，声称人权被侵害。

至此，由郑燃和霍云铎出柜而引发的同性被侮辱仇视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各地均有相关报道，已经不是身在z市的霍老爷子可以掌控的了。

四月一号，愚人节。

郑燃在半梦半醒中接到霍老爷子电话，老人家声如洪钟，竟然开口带笑：“下午见个面，我让司机接你。”

郑燃还没答应，对面就已经干净利落的挂断了。

霍云铎在被子里翻个身，手不老实的一边搂郑燃肩膀一边迷迷糊糊问：“……谁这么早？”

郑燃抚着手机，笑得意味深长：“你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的很顺

敢欺负俺家郑少真是门也没有哈哈

掉收藏神马的是真事

貌似日更这几天已经断断续续掉了二十个吧

难道俺写的很挫

让人不忍直视

好吧

难道就没人看在俺昨天写到1点半的份上好好安慰安慰俺

撒花留言神马的不要大意的来吧

乃们的差劲作者奋发图强一回不容易

千万不能因此阳痿啊摔

第陆5章

霍家在z市有百年历史,老宅子又修又换,现在住着的这一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别墅，远远就看见一圈高大的围墙，古堡一样的森严。

郑燃穿素色的毛衫和最普通的棉质男裤，外面套一件墨绿色大衣，一路上和司机一句话也不多

说，被管家请进客厅也只点头微笑,整个人矜持矜贵,一点也不像外界媒体所说。

霍家这栋别墅外面看着还只是一般规模,进去才知道大得离谱，一个客厅足有台球厅大小，老管家请郑燃坐在沙发上,然后叫佣人端茶出来。

霍家由于老爷子早年出国留学的缘故，招待客人一直奉红茶。郑燃浅浅喝了两口，说不出好坏，刚放下茶杯，就有人端着四色西式点心摆在他手边。

看时间是下午两点多一点，这难道是下午茶的节奏？

郑燃对甜食不感兴趣，便开门见山的问：“霍老先生请我来……”

管家是个人精，不等他问完，就笑着答道：“老爷说他在书房等你。”

霍家老爷子这老狐狸，叫人来觐见却把人晾在一边，好吃好喝招待你，一点急着见你的意思都没有，只等你沉不住气了去找他。

郑燃实在没心情陪他摆谱，所以直接站起来让管家带路。

书房在二楼的尽头，管家带着郑燃沿路踩着羊毛地毯走过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霍家的这个管家似乎也受过不少西方影响，举手投足一派绅士的谦恭，郑燃看着他一边敲门一边自报家门，得到里面的应允之后微微侧过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郑燃进去。

郑燃活了两辈子还没真正见过这种级别的大佬，推开门，只看见霍家的这位在位家主鼻梁上驾着一副眼镜端坐在书桌后，似乎在看一本什么杂志。

郑燃没想到屋里会是这种气氛。

他以为老爷子看见他会表现得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然而事实上，霍老爷子只是微微抬了抬头，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鼻子，疲惫的抬起手来：“来了？坐吧。”

郑燃顺着他的手指走过去，坐在靠窗的长沙发上。

霍家老爷子其实并没有报纸上说的那么出神入化，这样近距离看着他，他也普通的很，郑燃注意到他在羊绒衫外面套一件针织马甲，就像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一样。

郑燃不知怎么，来时心里怀揣着的那种激昂情绪突然就掉下去一大截。

霍老爷子是国字脸，眉宇间有大少和二少的影子，但是轮廓更深邃，所以上了年纪之后看着才更威严。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郑燃，也不知道看出什么来了，竟然笑了笑说：“我早就听说过你。”

这句话说得好，一个早字透露出多少信息，郑燃不用想也知道之前那个软蛋给他留下的印象是什么。

郑燃挂着温和笑容，微微欠了欠身，不甘示弱说道：“我对老先生您的英雄事迹也早有耳闻。”

霍老爷子直视着他眼睛，整个人往后面靠了靠，用一种最舒服随意的姿势跟他说：“知道运用团体力量，小事化大去炒新闻，你不简单。”

郑燃适当示弱：“我也是没办法。”

当然是没办法，不然也不会舍得欠下郭一良那么大的人情。

霍老爷子了然的扯起嘴角，却半点笑的意思都没有，郑燃看他握着那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拐杖摩挲了一会，声音渐渐严苛起来：“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云铎分开，我写漫步云端的让渡书给你，你想要别的公司也行，只要你能离开他，我都给你。”

郑燃听他一副韩剧里对女主甩支票的语气就想笑，故作惊讶道：“别的公司也行，如果我要一半天驰，老先生打算也忍痛割爱吗？”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了他逆鳞，郑燃看见他眉毛都倒竖起来，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你好大胆子！”

郑燃就知道在这老头心里天驰星际远远比那个小儿子重要，亏他刚才还觉得这只是个平常父亲。

原来不是，他先是商人，其次才是父亲。

郑燃不怕他骂，反正报纸上已经写的那样难听，他现在是典型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畏的很：“既然老先生不能舍弃心头所爱，那我亦然。”

霍老爷子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发火的前兆。

郑燃趁此机会光明正大瞄了瞄这书房的格局，发现靠墙一排书柜，柜门是纯玻璃的，可以一眼看见摆在里面的大部头名著和一些相框。

其中一张似乎是全家福，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大家的表情，但是可以分辨出那个个子小小的穿着小西装的孩子是二少爷。

原来他小时候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郑燃觉得好笑，还想细细看看那张照片，就听见霍老爷子沉声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只要我停掉云铎的信用卡，让律师关掉漫步云端，你以为你还剩什么？年轻人，没必要为一时的欢愉逞能，我的儿子他对你又能好多久？你对他又能喜欢多长时间？你心里最清楚，与其那时候悔不当初，为什么不趁现在就走条明路？”

这个老家伙角色转换的真快，一会是明智的商人，一会又是慈祥的父亲。还好郑燃适应能力强，能一点都不迟疑的答复他：“那就等那时候再说。等到二少迷途知返再说，我不够聪明，看不到那么远的事情，所以只好甘愿守着现在的一片真心。”

霍老爷子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立刻就嗤笑道：“你就认准了他不会先抛弃你？我霍家的子弟什么时候对一个男人这么情深意重了？”

郑燃看他终于露出那种鄙夷态度，突然就笑了：“那就让他先抛弃我好了，只要老先生有办法让他主动，情愿的离开我，我就再也不纠缠他。”

霍老爷子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追加砝码，打算趁着他发豪言壮语盖棺定论。

郑燃就自动自发的接道：“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打包走人，不带走一片漫步云端和霍家的东西，我净身出户。”

霍老爷子这下满意了，嘴角翘的老高，一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表情。

郑燃知道他目的已经达成，便趁机说道：“那在我沦为乞丐之前，老先生是不是也应该高抬贵手，放漫步云端一条生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