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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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由地球人建立的新兴世界。因此,盖娅的开拓史,以及其后数千年的纪录,一定记载了和地球及地球人相关的史实,可是这些纪录通通不见了。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不让地球在银河的任何纪录中曝光。果真如此,其中一定有着大的隐情。”

宝绮思气呼呼地说:“这只是臆测罢了,崔维兹,你没有任何证据。”

“然而盖娅一直坚持我有特殊的天分,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我也能做出正确的结论。所以说,在我做出一个确切的结论之后,不要再说我缺乏证据。”

宝绮思沈默不语。

崔维兹继续说:“所以说,寻找地球也就更形重要。我想在远星号准备就绪后马上出发,你们两位还是要去吗?”

“当然。”宝绮思不假思索立刻回答;“当然。”裴洛拉特也这么说。

第二章 航向康普隆

5

现在正下着细雨,崔维兹抬头一看,天空是浓密的灰白一片。

他戴的那顶雨帽不但能阻止雨水落到身上,还能将雨滴向四面八方弹开老远。裴洛拉特站在雨滴飞溅的范围外,并未穿戴任何防雨装备。

崔维兹说:“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让自己淋湿,詹诺夫。”

“我一点也不在意,我亲爱的兄弟。”裴洛拉特的神情如往常一般肃穆,“雨势很小,而且相当温暖,又完全没有风。此外,套句古老谚语:在安纳克瑞昂行,如安纳克瑞昂人。”他指了指站在远星号附近默默围观的几位盖娅人。那些人分散得很均匀,仿佛是盖娅树丛中的几株树木,他们全都没戴雨帽。

“我想,”崔维兹说:“他们不怕被淋湿,是因为盖娅其他部分部湿了;所有的树木——草地——泥土——现在都是湿答答的,而盖娅的其他成员也一样,当然,还包括所有的盖娅人。”

“我想你的话很有道理。”裴洛拉特说:“太阳马上会出来,到时每样东西将很快被晒干。衣物不会起皱或缩水,不会让人觉得寒冷;此地没有不必要的病原性微生物,不必担心会伤风、感冒或染上肺炎。所以说,一点点湿又有什么关系?”

崔维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不愿就此罢休,于是又说:“尽避如此,也没必要专挑我们离开时下雨。毕竟雨水是随意降下的,盖娅不想要的话,就一定不会有雨。它现在下这场雨,简直像故意表示对我们的轻蔑。”

“或许,”裴洛拉特微微抿了一下嘴唇,“是盖娅舍不得我们离开,正在伤心哭泣呢。”

崔维兹说:“也许吧,但我可没有这种感觉。”

“事实上,”裴洛拉特继续说:“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一区的泥土过于干燥,需要雨水滋润,这个因素比你盼望见到阳光更重要。”

崔维兹微微一笑。“我怀疑你真的爱上了这个世界,对不对?我的意思是,即使不为了宝绮思。”

“是的,的确如此。”裴洛拉特带着一点自我辩护的味道说:“过去许多年来,我一向过着平静而规律的生活,你应该可以想像得到,我多么适应这个地方——整个世界都在努力维护生活的平静和规律。无论如何,葛兰,我们建造一栋房子,或是那艘太空船,目的就是希望有个理想的栖身之所。我们在里面配备了所需的一切,并且设法控制、调节内部各种环境因素,例如温度、空气品质、照明采光等等,让我们能在这个栖身之所住得舒舒服服。盖娅则将这种对于舒适、安全的追求,延伸到了整个行星,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问题是——”崔维兹说:“我的房子或太空船,是为了符合我的需求而设计建造的,我不必去适应它们。若是我成了盖娅的一部分,不论这个行星设计得多么理想、多么符合我的需要,我也还得设法适应它,这个事实令我极为不安。”

裴洛拉特噘了噘嘴。“我们可以说,每个社会都会刻意塑造它的组成分子。风俗习惯在社会中自然而然形成后,每一份子就不得不严格奉行,以符合社会整体的需要。”

“不过在我所知的社会中,成员也可以反其道而行,因此总会有些怪人,甚至是罪犯。”

“你希望有怪人和罪犯吗?”

“有何不可?事实上你我就是怪人,我们当然不能算是端点星的典型居民。至于罪犯嘛,定义其实见仁见智。假如罪犯是产生叛逆、矣谒和天才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我很愿意接受,我坚持这个代价一定要付。”

“难道罪犯是唯一可能的代价吗?我们为何不能只要天才,而不要罪犯呢?”

“如果没有一群异于凡夫俗子的人,就不可能出现天才和圣人,而我不信异于常人的人都集中在好的一端,我认为一定有某种对称存在。总之,盖娅光是一个行星级的舒适住宅绝对还不够,我要一个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我为何选择盖娅作人类未来的典范。”

“喔,我亲爱的伙伴,我并非在试图说服你接受自己的抉择,我只是提出我的观……    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因为宝绮思正朝他们大步走来。她一头黑发全淋湿了,外袍紧紧贴在身上,突显出她丰满的臀部。她一面走,一面向他们点头打招呼。

“很抱歉耽误你们的时间,”她有点气喘吁吁,“我没想到和杜姆讨论要这么久。”

“当然会,”崔维兹说:“他知道的事你全都知道。”

“伹那并不代表我们对事情的诠释全都一样,我们毕竟不是相同的个体,所以必须经常沟通。听我说,”她的语气变得有点不客气,“你有两只手,每一只都是你的一部分,除了互为镜像,它们没有任何不同。可是你不会对两只手一视同仁,对不对?有些事你大多用右手做,有些事则惯用左手,这也可说是不同的诠释。”

“她让你无话可说。”裴洛拉特显然感到十分满意。

崔维兹点了点头。“这是个很生动的类比,至于是不是真正贴切,我可不敢肯定。闲话少说,我们现在是否可以登上太空船了?正在下雨呢。”

“可以,可以。我们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了,远星号一切已准备就绪。”然后,她突然好奇地望着崔维兹。“你全身都是干的,雨点没有淋到你身上。”

“的确没错,”崔维兹说:“我故意不让自己淋湿。”

“偶尔淋湿一下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这话完全正确,可是得由我来选择时机,而不是让雨点决定。”

宝绮思耸了耸肩。“好吧,随你的便。我们的行李都装载好了,我们现在上去吧。”

于是三人便向远星号走去。此时雨势变得更小,不过草地已经相当潮湿。崔维兹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着,宝绮思却踢掉凉鞋拎在手上,光着双脚大剌刺地踏过草地。

“感觉真过瘾。”她这么说,算是回应崔维兹投向她脚下的目光。

“很好。”他随口应道,然后又有点不高兴地说:“其他那些盖娅人,他们站在那里到底在干什么?”

宝绮思答道:“他们在记录这件事,因为盖娅认为这是个着大事件。你对我们非常重要,崔维兹。想想看,如果这次探索的结果竟使你改变初衷,转而决定否决我们,我们将永远无法发展成盖娅星系,甚至连盖娅本身也保不住。”

“如此说来,我掌握着盖娅整个世界的生死。”

“我们相信就是这样。”

这时蓝天在乌云的隙缝中出现,崔维兹突然停住脚,伸手摘掉雨帽,“可是此时此刻我仍然支持你们,如果你们现在杀了我,我就再也无法变卦。”

“葛兰,”裴洛拉特吓了一大跳,低声道:“这么说实在太可怕了。”

“这是孤立体典型的想法。”宝绮思以平静的口吻说:“你必须了解,崔维兹,我们着视的并非你这个人或是你的支持,我们所着视的是真理与事实。你的重要性在于能引导我们寻获真理,而你的支持就是真理的指标,这才是我们需要你的真正原因。如果为了防止你变卦而杀死你,那我们只是在自欺罢了。”

“如果我告诉你盖娅并非真理,你们是否都会欣然就义?”

“或许不是绝对欣然,但最后也没什么两样。”

崔维兹摇了摇头。“如果有一天,我终于认定盖娅是个可怕的怪物,不应该存在于世上,很可能就是你刚才那番陈述给我的启示。”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又回到那些耐心围观(想必也在耐心倾听)的盖娅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散开来?干嘛需要这么多人?即使只有一个人旁观,然后贮存在他或她的记忆中,这个行星上其他的人不也都能取用吗?如果你们喜欢的话,不是可以把它贮存在百万个不同的地方吗?”

宝绮思答道:“他们以不同的角度来观察这件事,每个人都将它贮存在各人不尽相同的大脑中。如果仔细研究这些观察纪录,可以发现众人观察所得的综合结果,要比单一的观察结果更详实易懂。”

“换句话说,整体强过部分的总和。”

“完全正确,你领悟了盖娅之所以存在的基本理由。你,一个人类个体,大约是由五十兆个细胞所组成,但是身为一个多细胞个体,你要比这五十兆个细胞的总和更为重要,这点你当然应该同意。”

“是的,”崔维兹说:“这点我同意。”

他走进太空艇,又回头看了盖娅一眼。短暂的阵雨给大气带来一股清新的气息,眼前呈现的是一个葱绿、丰饶、静谧、祥和的世界;彷佛是纷扰不堪的银河中,一座与世无争的公园。

——然而崔维兹却衷心期望永远不要再见到它。

6

气闸在他们身后关上的时候,崔维兹感到挡住的不仅是一场恶梦,更是某个恐怖至极、令他连呼吸也无法顺畅的异形怪胎。

他心中很明白,这个怪物的一部分化身为宝绮思,仍然紧跟在自己身边。不论她到何处,盖娅便到何处——然而,他也深信她是不可或缺的一员。这又是黑盒子在作用了,崔维兹诚心希望自己别再对黑盒子太有信心才好。

他四处浏览了一下,感觉一切都太好了。当初,是基地的赫拉·布拉诺市长强迫他登上太空艇,将他送到银河群星之间——当一个活生生的避雷针,以吸引她心目中的敌人放出的电花。如今这项任务已告一段落,可是太空艇仍旧属于他,他也根本没有打算归还。

他拥有这艘太空艇不过几个月,已经对它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至于端点星的那个家,他却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记忆。

端点星!这个位于银河边陲的基地中枢。根据谢顿计划,基地注定要在未来五世纪内,形成另一个更伟大的帝国。然而他,崔维兹,却让这个计划出了轨。根据他自己的抉择,他将基地的角色完全否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型的社会,一个新的生命宏图,一场惊人的革命。自从多细胞生命出现后,再也没有任何演化能与之媲美。

此刻,他即将踏上一个关键性的旅程,准备向自己证明(或反证)当初的抉择正确无误。

崔维兹发现自己想得出了神,已经呆立良久,遂满肚子不高兴地甩了甩头。然后他快步走到驾驶舱,见到他的电脑仍在原处。

电脑闪闪发光,驾驶舱各处都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经过极仔细的清拭。他随手按下几个开关,反应都是完美无缺,而且显然比以前更得心应手。通风系统一点噪音也没有,他不得不将手放在通风口旁,以确定气流的确顺畅无阻。

电脑上的光圈发出动人的灿烂光芒,崔维兹刚碰了一下,光线立刻扩散,洒遍整个桌面,上面现出左、右两只手的轮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屏息了一会儿。盖娅人对基地科技完全不懂,很可能出于无心之失而弄坏这台电脑。还好直到目前为止,他尚未发现损坏的迹象,两个手掌轮廓还在那里。

接下来,应该是进行关键性测试,也就是将自己的双手摆上去。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因为若有任何问题,他立刻就能察觉——可是万一真有什么问题,他该怎么办?若是想要修理,就必须返回端点星,如果回去了,他相信布拉诺市长一定不会再让他走。伹如果不回去……

他可以感到心脏怦怦乱跳,实在没道理再让这种不安的情绪持续下去。

他猛然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按在桌面的轮廓上。在同—瞬间,他感到好像有另一双手抓住自己。他的感官开始向外延伸,已经能从各个方向观看盖娅。外面依然是一片葱绿与湿润,那些盖娅人还在原地围观。他动念令自己向上观望,见到了覆盖着大片云层的天空;他继续驱动意念,云层立时消失无踪,呈现出万里无云的蔚蓝晴空,以及又大又圆的盖娅之阳。

他再次运用意志力,蓝天随即一分为二,群星同时显现眼前。

拨开群星之后,他又动了一个念头,就见到整个银河,形状像是望远镜中看到的纸风车。他测试电脑化的影像,调整相对方位,并且改变表观时间,让风车开始缓缓旋转,不久再转向反方向。他找到赛协尔的太阳,那是距离盖娅最近的一颗显眼的恒星。接着,他又依序找到端点星的太阳,以及川陀的太阳。从一颗恒星跳到另一颗,他在电脑内的与图中畅游整个银河。

然后他缩回手来,再度置身现实世界,这才发觉自己一直站着,在电脑前面伞弯着腰,双手按在桌面上。他觉得全身僵硬,必须将背部肌r伸展开来才能坐下。

他凝视着电脑,觉得如释着负。电脑运作一切正常,如果硬要说有何不同,那就是它的反应变得更灵敏。崔维兹对它的感觉,只有“爱”这个宇可以形容。毕竟,当他握着它的双手时(其实他心中早已认定那是“她”的双手,只不过他坚决不肯承认),感觉彼此已经浑然成为一体,他的意志指挥、控制、经验着一个更大的自我,同时也是这个大我的一部分。刚才,他与它必定体会到一种小辨模的“盖娅感”(他突然有了这种令自己不安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不对!电脑与他的融合,是由他——崔维兹完全掌控,电脑只是个绝对驯服的器具。

他起身走出驾驶舱,来到了狭窄的厨舱与用餐区。那里满是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有合宜的冷藏库与简便加热设备。他刚才已经注意到,自己舱房里的胶卷书都有条不紊,而且他相当肯定——不,应该说完全肯定——裴洛拉特的个人藏书也保存得很妥当,否则一定早就听到他的抱怨。

裴洛拉特!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走到裴洛拉特的舱房。“宝绮思在这里挤得下吗,詹诺夫?”

“哦,当然没问题。”

“我可以把公用舱改装成她的寝舱。”

宝绮思抬起头来,双眼睁得老大。“我不想要一问单独的寝舱,我很喜欢跟裴住在一起。不过我想,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借用其他的舱房,譬如健身舱。”

“当然可以,只有我的舱房例外。”

“很好。如果由我决定,我也会做这样的安排。不用说,你也不能踏进我们的房间。”

“那当然,”崔维兹说完,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越界。他赶紧退后半步,正色道:“这里可不是蜜月套房,宝绮思。”

“这间舱房挤成这样,我看就算盖娅将它的宽度再扩增一半,它仍然是个十足的蜜月套房。”

崔维兹努力克制住笑意。“那你们彼此之间可得十分和睦才行。”

“我们的确如此,”裴洛拉特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到很不自在,“可是说真的,老弟,你就让我们自己安排一切吧。”

“恐怕不行,”崔维兹缓缓说道:“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这艘太空船可不是蜜月旅行的交通工具。你们双方同意做的事,我绝不会反对,可是你们必须明白,你们无法享有隐私。我希望你了解这点,宝绮思。”

“这个舱房有道门,”宝绮思说:“门一旦锁起来,我想你就一定不会打扰我们——除非有什么紧急状况。”

“我当然不会,不过,这里没有隔音设备。”

“崔维兹,我想你的意思是说,”宝绮思道:“我们之间的任何谈话,以及从事性行为时发出的任何声音,你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既然你明白这点,我希望你能自我约束一下。这样也许会让你感到很不方便,但我只能说声抱歉,因为情况就是如此。”

裴洛拉特清了清喉咙,温和地说:“事实上,葛兰,我自己早就必须面对这种问题。你该知道,我和宝绮思在一起时,她的任何感觉整个盖娅都体验得到。”

“我想到过这点,詹诺夫。”崔维兹像是压抑着不以为然的表情,“我原本无意提起——只是怕你们自己没想到。”

“只怕你多虑了。”裴洛拉特说。

宝绮思又说:“别小题大作,崔维兹。在盖娅上,随时可能有数千人在享受性a,有数百万人在吃喝玩乐,这些活动合成一片愉悦的氛围,盖娅每一部分都能感同身受。而较低等的动物,以及植物和矿物,同样能产生一些较轻度的欢乐,这些情绪也会加入整体的喜悦意识。盖娅所有部分总是能分享这种意识,这样的经验在其他世界上是感受不到的。”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喜悦,”崔维兹说:“如果我们愿意,也能以某种形式和他人分享;若不愿意的话,则大可独自品尝。”

“如果你能感受到我们的喜悦,你将明白在这方面,你们孤立体有多贫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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