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简呢?段简又在哪里?
阿泓挣扎着想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四肢像是失去了知觉,咬着牙忍着撕裂的疼痛慢慢地挪动着沉重的身子,盖在身上的薄被在挣扎中掉在地上。
这时候,魏园子端着药碗进来,见阿泓如此不爱惜身体,顿时大怒,“你不要命了吗?”不由分说地将他摁回床上,捡起被子盖好。
“师叔,段简呢?段简怎么样了?”
“还没死!”魏园子口气很不好,端着药碗凑到阿泓嘴边,“把药喝了,喝完我再告诉你。”
阿泓只能一口将苦涩的药汁喝干,因为喝得急,差点儿呛到,魏园子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喝完了药,魏园子却和他说起孩子的事情来,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孩子虽然出生迟了些,但是很健康,性子很好动,还在膜里就会动来动去了,小胳膊小腿相当有力,以后肯定是个不省心的,长大之后还得了。”
虽然担忧段简的安危,阿泓还是被魏园子的话给吸引了,毕竟这是他和段简的第一个孩子,只在出生的时候匆匆看过一眼,然后就没见过了,现在被魏园子一念叨,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孩子了。
“段简不是染病,是中毒。”魏园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又把阿泓才放下来的心给吊在半空中了,“他种的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毒。这种毒会让人陷入沉睡,不断地消耗着生命,人会越来越虚弱,最后会在睡梦中死去。”
阿泓的心一下子被捏紧了,“师叔!”
“此毒其实相当鸡肋,要做出解药并不难,关键是做药的药引,必须是中毒者的血亲提供的精血为引才能解。”
段简的双亲早已去世,根本没有血亲在世了……不!阿泓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着魏园子。
“我虽然可以暂缓他身上的毒,但也撑不了太长时间,再不解毒就来不及了。”魏园子心里也很难受,却不得不继续,“如今和他是血亲的,就还剩下你们刚出世的孩子了。”
若是成人取些精血不会危及生命,调养一段时间也就恢复了,但段简和阿泓的孩子却不同,甚至都还没脱下外面的肉膜,要从幼嫩的孩子身上取血,即使是魏园子也不能保证孩子的安全,“我只能说尽力,却无法保证……对不起。”
阿泓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回答,魏园子不忍打扰,“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无论做什么决定,师叔都会支持你。”说着收拾好东西悄悄地退出去了。
第二天,魏园子进来时,发现阿泓脸色极其憔悴,不由得大惊失色,“难道你一晚上没睡?”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你就只想着那家伙会不会死,却没想过自己会不会出事?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是什么感受?你!你简直要气死我!”
“师叔……”阿泓黯哑着嗓音,嘴唇颤抖着说:“请你……先救……段简……”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检查了,如果有bug请指出_(:з」∠)_
☆、前世
阿泓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在梦里他奋力追赶着段简,若不是后来忽然出现的那个陌生孩子帮了他们,段简也许就回不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可能追着段简去到了忘川河边,所以艄公才会坚持说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如此一来,那个孩子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看来他们的孩子也希望救段简呢,所以……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孩子,把孩子当做留住段简的筹码,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其实都是为掩饰自己的虚伪自私才找的借口罢了,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孩子的生死呢?
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段简的命?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从过去的苦难中解脱了,如果说这就是命运的话,那么幸福什么时候才能稍微眷顾一下他呢?
即使他紧捂着双眼,滚烫的泪水还是不断地从指缝里渗出来。
对于阿泓的决定,魏园子并没有感到意外,如今唯有竭尽全力救醒段简,而此时此刻的段简正陷入另一个诡异的梦境中无法自拔。
明明上一刻他还身处玉颜堂之中,忽然眼前一黑,等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莫名地站在一间破败的小屋里!
段简心下悚然,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去的办法,若是他不见了,阿泓会着急的,还有他们的孩子就快出世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要错过孩子出生的时间……
段简伸手去推那扇破烂的木门,但令他惊悚的是,自己的手臂竟然直接穿过那扇薄薄的木门。
这、这究竟……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段简不信邪,又走到窗前去尝试推窗户,同样的手臂直接穿过去,他被困在这间屋子里无法离开,他只能从门缝间窥见外面,似乎是一个小院,院中晾晒着几件衣服,补丁叠着补丁,颜色也快褪得看不出原色了,对面的檐下空落落的,角落里积满了蛛网灰尘,景色看起来有些熟悉。
忽然脑里一个念头闪过,段简回过身打量眼前小屋里的摆设,这是间存放杂物的小屋,十分狭小,堆满了各种破旧家具,剩下的通道仅能容纳一人转身,段简越看越熟悉,最后视线落到门板,蹲下身凑近去看,果然在上面发现了几道歪歪扭扭的划痕。
他还记得,这是小时候,自己和阿泓比划身高在上面做的记号,但是,这间小屋在罗城地震时就倒了,他们住的是后来才重建的新宅……
段简表情凝重,难道他回到了上一世的家中?
原本不信鬼神的人,在重活一世后就变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连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遇上,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只是不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回去的办法,阿泓还在这一世的家里等着他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有了响动,段简精神一震,整个人都贴在门板上了,可是也只能看到门缝那么大的地方。杂物间建在后院角落里,旁边挨着就是后门,现在外面有人边敲门边出声唤道:“有人在吗?快开开门,段少爷在家吗?”
段简心里半是激动半是忐忑,激动的是他可以再次见到上一世的阿泓,忐忑的却是,上一世的自己对阿泓不是很好……
门外的人和段简都没有等太久,很快,阿泓就从拐角里慢慢地走出来。
见到阿泓的第一眼,段简的心就像被一只巨大的爪子给抓成一团,在他记忆里的阿泓,被他呵护得无微不至,花了十几年的心血才养得后来圆润白皙的模样,但眼前的阿泓却又干又瘦,脸色苍白得吓人,一步步挪过来开门。
门外是林阿姆,与记忆里的那个林阿姆也不太一样,穿戴上破旧得多,脸上的皱纹更深,不变的是满怀关切的神情,“阿泓?怎么是你来开门,你怎么能起来,快点回去躺下!今天身子好些了吗?我带了些红糖和鸡蛋来,待会给你熬个红糖鸡蛋好好补补,这小产啊一样疏忽不得,跟生产一样,都要好好地养一养。”一边说,一边扶着阿泓往屋里走。
“林阿姆,又要麻烦你了。”阿泓低声说。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怎么说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若不是……”林阿姆还想说,想到段简又把后面的话吞回去,转而问道,“段少爷呢?今天也不在家?”
阿泓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少爷前天带人回乡下把田产给卖了,得了不少银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去了赌坊就不肯出来了。”
“那他就不知道你小产的事?”即使是林阿姆也有些动怒了,这段简也太不懂事了!
阿泓低下头,他会小产正是因为段简抢田契的时候推了他一把,撞到了桌子上,若不是林阿姆正好过来,恐怕他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
“诶……”林阿姆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从两个多月前段娘子去世,根本没人约束得了段简,更别说阿泓了。段简本就不喜欢阿泓,是段娘子在去世前逼着他收了阿泓,段娘子还在的时候尚且对阿泓百般不顺眼,如今更加不可能好好地对待阿泓了。
他们的对话没头没脑的,但杂物间里的段简还是听明白了,林阿姆说阿泓小产了?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甚至连阿泓曾经有过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
上一世,段简在段娘子的强逼下收了阿泓,但没有正式地将他娶过门,他们之间也只有过那一夜而已。没过多久段娘子就去世了,他那时候厌恶阿泓都来不及,更不会去关注阿泓的身体,所以那点异常就被他无视了。
难道说,那时候阿泓就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眼看两人走过面前,段简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追上去却被门板阻拦,心下大急,不知不觉竟然挣脱了那间杂物小屋的禁锢,冲出去跟上前面的两人。
林阿姆扶着阿泓在床上躺下,才去厨房给阿泓煮红糖鸡蛋。
短短的一段路,阿泓的脸色更加惨白,额上也渗出一层冷汗,段简伸出手想给阿泓擦去汗水,手指穿过布巾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活人了。
也许,他已经死了……
段简只能坐在床头,用手轻轻地抚过阿泓的脸,他摸不到对方,对方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突然,阿泓猛然睁开眼,那一瞬间他们的视线撞在一起,令段简一阵惊喜,难道说阿泓能看见他了?但很快,阿泓就移开视线看向房门外,林阿姆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红糖鸡蛋进来。
段简大为失望,如今他只能看,不能触摸,也不能说话,就像身处一段鲜活的记忆里,他只是一个看客。
这段记忆不属于他,这是上一世的阿泓的记忆。
喂完一碗红糖鸡蛋,阿泓的脸色总算好一些,林阿姆又替他收拾了下屋子这才离开,虽然他已经不在段家帮佣了,但感激段娘子生前的恩情,时不时还是会过来看看。段简却不喜欢看见林阿姆出现,所以他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林阿姆走后没多久,阿泓就昏睡过去,他眉头紧锁,像是做了噩梦,嘴唇嚅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段简又心疼又焦急,恨不得自己来代替阿泓承受痛苦,可是他现在这模样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握着阿泓的手安慰都不行,而他现在这副模样,倒是没有了睡觉的必要,在床头守了阿泓整整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所以不能坚持日更了,我坚持隔日更吧,评论不能一一回复了见谅。
喜欢的一个作者写言情去了,sigh……
☆、前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声响亮的鸡啼,打破了黑色的寂静,远处的天空慢慢的一点一点地亮起来,阳光穿过窗棂,照亮整个房间。
向来都是天没亮就起来的人,如今还在床上沉睡着,段简尝试了许多次,还是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正沮丧的时候,林阿姆终于过来了。
昨天走的时候,阿泓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林阿姆,所以他今天能够直接开门进来,先是进屋子里看看阿泓的情况,然后到厨房里开始生火煮粥,不一会儿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进来。
阿泓被唤醒的瞬间相当警觉,等看清是林阿姆之后才松了口气,“林阿姆,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你再这样客气,我就要真生气了。”林阿姆佯装怒道,“来擦把脸,再吃点东西。如今就你一个人在家,要是有什么情况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更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林阿姆心里对段简简直是满腹牢骚,就算他再不喜欢阿泓,也已经把人收了,还怀了他的孩子,如今孩子没了,他却不知到哪儿去了,竟然一直都没回家,就这样把人丢着不管了么?
阿泓没把林阿姆的抱怨放在心上,他还巴不得段简不要回来,自己一个人反倒自在些。段娘子深知自己的儿子不是个东西,不敢将所有家财都留给段简,而是偷偷将一小部分换成两亩地,交给了阿泓打理,她也不怕阿泓卷了钱财逃走,因为他是不能赎身的官奴,更不用说拿田契去换钱了,段娘子一片苦心,只希望这样可以保自己儿子日后不至于饿死街头。
现在,阿泓手里还是有点儿银子的,取了半两碎银,当做是答谢林阿姆送来的红糖跟鸡蛋,多余的部分拜托林阿姆替他抓些调理用的药材回来,林阿姆照顾他那么多,总不能还让对方倒贴钱。
林阿姆以为这是阿泓背着段简悄悄攒的私房钱,不肯收下,还劝他说,“这怎么行!几个鸡蛋红糖又要不了什么钱,这银子你自己留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用。”段简就是个不靠谱的,还不把阿泓当一回事,林阿姆猜段简出去风流快活的时候,肯定没想起来要留些钱做家用,他更不能要阿泓的钱了。
最后是阿泓劝说了很多次,并且再三保证自己手里还留有些银子,犹豫之后把段娘子临终前的安排说出来,林阿姆才收下,说:“行,那我去给你抓点药回来补补,你躺下休息,阿姆很快就回来。”说着匆匆收拾了碗筷,提篮出门去抓药。
一直在旁边当透明人的段简发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对现在这个阿泓都了解得不够。
段简对上一世的阿泓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木讷阴沉,逆来顺受的青年身上,原来他的性子里也有狡猾的部分,尤其是跟林阿姆说到自己手里的田契连段简也不知道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让段简又无奈又心酸,看来即使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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