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它要带她去哪,它也明白带着她的很可能是个陷阱,不过因为血木剑在手,因为对万里深刻的关心,因为想到这是救他的唯一线索,使她勇气倍增,不顾一切,紧跟在那黑猫身后越来越深的进入到山林中去。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后山的,那里是附近村寨的人安葬往生者的地方——也就是坟场!
砰——
高低不平的路面上突然又多出了一个异物,让小夏狠狠的摔倒在地,地上的碎石和枯枝让她一阵刺痛,感觉一定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过她没心思管这些,生怕跟丢了那黑猫,立刻就想挣扎着爬起来。可因为她狂奔了一哭太疲惫了,一下子竟然没能起身,又重重摔在地上。而且为了保护血木剑,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就倒地了,被那个刚才绊倒她的东西咯得肋骨生疼!
喵呜——那黑猫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嘲笑,听得小夏心头火起。
勉力爬起来后,她顺手抓住绊倒她的东西,泄愤一样去砸那黑猫。可在出手的一瞬间,她硬生生又把动作收了回来。
手中,是一只绣花鞋!鞋面上绣满了各式花朵,相当华丽,不过却破旧之极!
是那个怪人穿的。她听阮瞻讲起过!他说过这个人是揭开谜底的关键人物!
那怪人就在附近吗?难道阮瞻一直没有找到的人,被她遇到了?!
她迅速爬起来,在树木中东瞅西望,可眼神所及之处,除了四周影影绰绰的树木和野草,什麽也没有发现。
喂,你在吗?求你出来!她胆怯的轻喊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在山林中回响着,传出很远,可惜没人回答她。
她清了清喉咙,想要再喊,这时却觉得眼前一阵冷风猛的袭来。她下意识的一躲,险险避过了黑猫的攻击!
喵呜——它厉叫了一声,那对绿眼瞪得大大的,怒气冲冲的放s出吓人的光芒,一付责怪小夏不继续跟着它走的模样。
而后它彷佛看出小夏不再上它的钩,而想进林子里寻找其它人,所以又弓起身子对小夏二次袭击,来势又凶又猛。
小夏下意识的抵抗,因为手中握了血木剑,所以一挡之下是把剑身指出去的,那黑猫见状只好弹到了别处去。显然,虽然它并不十分怕血木剑,但多少也有些避讳。
不过,它实在太矫健了,小夏虽然有宝贝在手,但一来不能发挥血木剑的真正威力,二来动作太慢,所以不会几回合,已经被黑猫抓伤了手臂和脖颈的好几处地方。而看黑猫的意思,除非小夏和它走,否则它会抓死小夏才甘休!
跟我走!它又一次发人言。
小夏不说话,警惕的望着它,手里握紧那只绣花鞋,身体语言明确表示,她不想冒险去找救万里的法子,因为她有了新的机会!
喵呜——
它又一次厉叫,但这次竟然传出哭泣一样的声调,然后猛得向小夏扑来,目标是小夏的眼睛。
小夏惊叫着矮身避过,差点被挖掉双眼,正怕它再袭击,自己无力抵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念着她听不懂的文字,语调平直,就像是诵经一样,然后小夏看到了另一双绿光的眼睛出现在树林的边缘!
那黑猫惨叫一声,逃跑了!
第三十一章她是女人
你是谁?小夏虽然害怕,但感觉对方没有恶意,於是壮着胆子问。
没人回答。
不过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眨了一下,小夏这才注意到,这双眼睛的绿与黑猫眼睛的绿是不同的。黑猫的眼睛是幽绿幽绿的,泛着冷光,非常邪异,而躲在树丛后的那双眼睛却是正常的眼睛在黑夜中的反光,不过要更加明亮,并泛着一点绿色!
小夏爬起来,觉得躲在树丛后的应该是人类。并不是因为他诵经时用的是听不懂的人类语言,(黑猫也会说人话,可并不是人类。)而是根据那双眼睛距离地面的高度,以及在静夜中传来的细细的呼吸声来判断的。
请问——
她话还没说完,树丛忽然乱动了一阵,传来连续的沙沙声,而那双眼睛一闪就不见了。小夏看不太清楚,但凭感觉就知道躲在树后的怪人正在转身离开。
别走!她大叫一声,不顾死活的追进了树林里。
这一侧是密林,没有路。那个人走得很快,小夏在昏黑中只看到大片丛生的植物在自己面前分开后又急速合拢,不得已把血木剑当开山的器械,一边劈开挡路的植物,一边叫,请等一下——有事请教——人命关天,求你帮个忙吧——啊——
她一时没有砍开前方的灌木,结果那柔韧的枝条反弹了回来,正好抽打到她的脸上,让她感到一阵辣辣的疼,连眼泪都出来了。可她还是不肯停下脚步。拚命向前追,求你,停一下!
她继续叫着前方那个彷佛是躲她一样的、越跑越快的、已经渐渐模糊的背影。求你救命!救救他!你要什麽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不让他死!停一下,至少把你的鞋拿走!啊——
小夏又摔了一跤,而且狼狈得连爬了好几次也没爬起来,眼见着前方的影子完全消失,连树丛中有人走过的痕迹也消失不见了,心里明白那个怪人已经离开,不由得悲从中来,趴在草丛中放声大哭。
万里中的蛊很邪,阮瞻说只有找到丛林怪人才有办法。这山那麽大。找个存心要躲起来的人是多麽困难。而她好不容易遇到了,却被她跟丢了!
她为什麽这麽没有用!为什麽一点忙也帮不上!像她这种人继续活着,对这个世界一点贡献也没有!只会浪费粮食!她平白无故的葬送了能够挽救万里生命的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她简直就是个白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自责的哭着,心里所有的惊恐和不安此刻全被心碎的感觉所代替,完全不管周围的情况如何,任性的乱揪身边的野草。发泄着她一直忍耐的悲伤,没注意到那怪人在树丛中躲了一会儿后又慢慢的走了回来。
万里——你不要死——万里——她把脸伏在地上,想着把自己闷死算了。但却在此时发现有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只有一只脚上穿了绣花鞋,另一只打着赤脚!
她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面前的一对黑瘦肮脏的脚腕,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你帮帮我,一定会有好报的!她抽噎着,你要什麽都可以,只要你救他!
把我的鞋给我!头顶上传来僵硬的声音,分不清男女,也分不清喜怒,小夏甚至分不清他(她)返转回来,是同意帮她还是只是来要回她的鞋子。
她爬起来,不敢看对方的脸,很怕听到拒绝的回答,只是恭敬的双手把鞋奉上。
那人拿过鞋子,也不穿上,只是爱怜横溢的抚摸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的把鞋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夏因为低着头,正好看到他(她)一双瘦骨嶙峋的、如j爪一样的手,长长的指甲,满手全是泥污,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好像电影中妖怪的手,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然而此时,那双手却伸了过来,轻轻抚摸上她的脸!
小夏僵直着不动,心里虽然有些发麻,可是怕躲开的话会显得不友好,这个怪人就要不帮自己了,所以拚命命令自己要忍耐,感觉他(她)的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极轻,彷佛很爱惜一样的反覆摩挲。
多细腻光滑啊!他(她)叹息着低语,年轻多好!
求你救我的朋友!小夏哆嗦着声音请求。
他中的是死蛊,除非下蛊的人死了,否则他活不了!那人幽幽的说。
下蛊的人是谁?
那人的手在她脸上僵了一下,没说话。
你一定知道他是谁对不对?告诉我吧!我会报答你,你要什麽条件我都答应,求求你!
他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
只要你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他!
他啊——那人的身体也僵直了,只说了两个字后就开始不停的喃喃自语,说着小夏听不懂的话,但他(她)的手却没从小夏脸上拿开!
告诉我吧!小夏哀求。
不——不行——他会杀死我的!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小夏的脸,神神秘秘的说。
小夏立即闻到了一股酸臭恶心的味道,夹杂着泥土、烂叶、腐r和说不出的怪味,还看到了他(她)满口残缺的黑色牙齿!
听说长期吃死人尸体的人,牙齿就是黑的!
这念头和这怪人的形象突然让小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但她依然不想放弃打听下蛊之人的事,於是为了退自己要逃的慾望,她捉住怪人的衣襟,急声问,他究竟是谁?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罢了。可那人却像受了很大惊吓一样,突然向后猛退几步,带着小夏虽然松开了手,却把怪人的衣襟撕开了!
可能是适应了黑暗,小夏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怪人的两个乾瘪的茹房——她是个女人!
此时,怪人大声叫了起来,新娘!小新娘——不,不,我不敢了——新娘给你!还给你!不要杀我!我离开,我死!死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出现!
她惊恐的大叫。泛着绿光的眼睛东张西望。好像有什麽东西在树林深处监视着她。而她在表明心迹一样。然后还没等小夏明白过来她所说的新娘是怎麽回事,她就发疯似的迅速窜进了密林中。
小夏傻站在那儿,眼看着面前的树丛在中间分开一条细线,纷乱的动了一阵,发出沙沙沙的碎响,然后归於平静。静到只能听见草虫的鸣叫。
她又一次失去了唯一的线索!
她不知道该不该哭,只觉得无力和绝望。
怪人是个女人,虽然从她穿绣花鞋的这件事上有过怀疑,不过今天是第一次确定,她的的确确是个女人!
可是她说的新娘是什麽意思?指的是那个蓑衣鬼吗?听说她死的时候就是新娘!而这怪女人不也穿的是新娘出嫁时才穿的绣花鞋吗?听她的语气,她抢了人家的新娘,这又是怎麽回事?
她肯定是认识那个下蛊的人的,而且好像那个人和什麽新娘有关系!
沙沙——
侧面的草丛中又传出脚步声,小夏心里一紧,以为那怪女人又绕回来了,兴奋的转过头。
没有人。
不过,沙沙声依旧传来,草丛不断的向两侧分开,彷佛有什麽人从树林深处走出来,可就是看不到人影!
小夏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怕自己因为泪眼模糊而出现幻觉,可细看之处,情况是相同的,而且从草丛的痕迹看,那隐形的东西在逐渐靠近她!
沙沙沙——
五米——三米——两米——
又一丛草在她面前不远处倒下然后又弹起,小夏眼见着草丛在被压倒时,泥地上出现了一对脚印,男人的脚印!
一个看不见的男人正一步步走近她!
恐惧,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而是极度的害怕、惊恐、无助,外加被无形的东西追杀的压迫感,这些感觉让她一开始没能做出反应,但当那对脚印再度迈近时,她的大脑及时发出了跑的信号!
不回头!
这是她自从开始遇到怪事以后,总结出的经验。所以她不转头看背后的事情,尽管身后的沙沙声一直存在,好像她跑多快,也不能甩脱跟着她的隐形人。
她不知道隐形人是什麽目的,不过也不会傻到停下来去问他。她只是拚命跑,想着这黑暗就要过去,等天亮了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
光明是多麽美好的事啊!
停下——宝贝!身后突然发出了男人的呼唤,声音虚虚的,像是从远方传来,不像是就在身后,同时一个柔软的不成话的手摸到了她的背上,让她骇得惊叫了一声,几乎摔倒在地。
滚开!她叫了一声,不理会身后是什麽东西,拐了个弯继续逃。
她不能按即定的方向跑,谁知道那隐形人是不是把她当作猎物,要把她赶到设计好的地方去,就算现在的她是待宰的羔羊,她也不会乖乖的进入屠宰场的!
所以她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尽量把方向打乱,虽然她自己也辨认不出方向了。
身后,并没有脚步的声音,只是沙沙的,让小夏感到不是人在追她,而是蛇一类的爬行动物,而那只柔软的手一样的东西则一直试图摸她的背与腰,使她一路跑一路尖叫不断,每次都险险的避开,没有被搂个结实,或者被抓住头发。
天为什麽还不亮?
小夏焦虑的想着,不知不觉的从密林中穿了出来,跑上了一条行人踩出来的小路。身后的东西催命一样的跟着,使她来不及判断什麽,只能顺着路逃,虽然知道还是甩不脱,但追击者的速度在空旷地带好像慢了一点。而且也没有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了,只有印在地上的脚印尾随着她!
疲劳,让她几乎虚脱;心脏,如擂鼓般在她胸腔里剧跳;天空,只是才略微发白,这证明光明还要一会儿才能来临;而她,快坚持不住了!
此时,前方一个地势平缓的地方闯进了她的视野。
这地方树木稀疏,比较开阔,小夏想也不想的就跑了过去。但一闯进去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墓地,四周全是半圆的坟包,有的有石碑,有的只是c了一根木条,在这才发白的天色下,宛如一个个影子在静穆的盯着她。
那种被围困的感觉让她停了一下,想立即离开这里,可那对脚印却又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迫得她不得不向前,心里充满了绝望的感觉,难道自己这样七拐八拐,还是没能摆脱无形中的那只手,终究还是被赶到屠宰场了吗?
她慌张的绕过一个坟包,藏身在一棵大树后喘着粗气,偷看到那对邪异的脚印失了方向一样停在离她不远的一个地方,不禁把身体向树后缩,想再避一下。
她屏住呼吸,悄悄的,慢慢的向后,再向后——
背后,一阵寒气浸了过来,并突然有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
这让她下意识的大叫出声,因为转身太急,一下子坐到旁边的坟包上。坟包上c着个破旧的木条,上面歪斜的写着几个字,字迹已经模糊,看不清是什麽。
一个一身破旧灰衣的人背对着她站在树边。
可是,他是怎麽出现的?刚才明明没有人在!而且他背对着小夏的话,又怎麽能拍到她的肩?在这个黎明前的时分,根本不会有人出现在坟场里!除非他是——
小夏又惊又累,几乎动不了,只是坐在那里,而那个人也一直没动。这让小夏看清楚他似乎是个老人,不过他一直低着头,也不转身,从小夏那种在背后仰视的角度,乍一看会以为他是没有头的。他很瘦,很瘦,赤l着脚腕,可是却看不到他的脚,因为他的脚竟然是没在土里的!
那边!他突然开口。
小夏骇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向后缩了下,结果更紧得偎在了坟包上。这使她突然想到,她不是依在人家的家门口吧!
走那边。他又说,伸手向左一指。
小夏这才明白,他是在给她指路,可为什麽?
快!他再说,换手又指了下右边。
小夏向右望去,原来是她的惊叫已经暴露了行踪,那脚印又追了过来。
没时间怀疑,她勉力爬起来向左跑去。跑了十几米远,忽然听不到追踪声了。
她蓦然转身,果然见那脚印就停留在她身后不远,在原地徘徊了一阵,显得很不甘心,但就是没过来!
他不敢过来这边!只要再往后走一点,然后等待天色彻底放亮,一切就结束啦!
小夏这麽想着,就一边监视那脚印,提防它突然袭击,一边慢慢后退,可没退了几步,就觉得脚下一软,咕咚一下掉进了一个深坑。
疼痛和惊吓使她痛叫出口,然后当她左右观看时,则差点吓昏过去!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丛极美的花上,而离她不远处,有一具棺材。一具腐尸坐在那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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