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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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逸。”

云苍峰不禁莞尔。“原来是小侯爷。”

侯爷那小子还是有侯爵的贵族

“萧遥逸是萧侯爷嫡子,人称小侯爷。萧氏昔年平定孙恩之乱,立下不世之功,受封为少陵侯,家世显赫。这位小侯爷虽然出身世家,却性喜斗鸡走马,为人荒唐。城中人都知道这位小侯爷大错虽然不犯,小错却是不断,因为冲撞城禁,多次受到萧侯爷申斥。”

看到程宗扬神情发怔,云苍峰道∶“程小哥如何知道这位小侯爷的”

程宗扬发怔是没想到萧遥逸竟是这种纨绔子弟,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追随岳帅的星月湖八骏莫非自己上当了可他如果是冒充的,为何只拿走了谢艺的骨灰而且他的举止,丝毫不像作伪

程宗扬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自己当时没有揭破小紫的身世,如果萧遥逸真有歹意,也不是无法补救。

星月湖之事,谢艺一向讳莫如深,连云苍峰也未曾明言。程宗扬只好打了个哈哈,“我只是听说这个人,有些好奇。”

云苍峰笑道∶“那位小侯爷人物风流,堪称一时俊彦,只不过行止荒唐,常常是城中人说笑的谈资。若论人品,倒是不坏的。”

送走云苍峰,程宗扬从书案下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在肚子里骂了小紫一万遍,才用上衣包着屁股到后面去找衣物。

华灯初上,一行人来到宅前。萧遥逸此行与上午单独来访大是不同,前面四名护卫开路,后面十几名仆役提着灯笼,打着火把,牵着黄狗,背着雕弓,还有几个胳膊上架着鹰,手里提着鸟笼,鞍旁挂着酒囊箭矢,一行人鲜衣怒马,浩浩荡荡,兴师动众。

程宗扬正怀疑他会不会来,看到这阵势不禁吓了一跳∶“小侯爷,你这是要出门打猎,”

萧遥逸戴了一顶玉冠,两缕乌亮的鬓发从耳畔长垂及胸,更显得面如冠玉,风流局傥。他眼睛还有些发红,脸上却若无其事∶“打什么猎啊。我这人怕黑,人多了好壮胆。走吧,程兄。”

“公子。”秦桧把坐骑牵来,躬身施礼,却用眼神示意程宗扬是否要带几个人去。

程宗扬接过缰绳,微微摇头。他想探探这位小侯爷的底细,带的人多反而不便。

萧遥逸在马上弯下腰来,一只眼俏皮地眨了眨,笑道∶“程兄,你那位美婢不带上吗”

带上小紫,这顿饭就不用吃了。有她在,吃饭时,房塌楼倒这种诡异的倒霉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用管她,”程宗扬翻身上马,笑道∶“小侯爷请。”

萧遥逸一边催动坐骑,一边道∶“程兄这匹马不错。虽然身量不大,但耳尖腿直,鼻正眼明,像是五原城出的良驹。”

程宗扬心悦诚服地说道∶“小侯爷好眼光。”

萧遥逸挺起胸膛,一脸自负地说∶“玩鹰走马,可是我的绝技。你瞧我这匹白水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足足花了我两千金铢才买到。还有这鹰可是难得的海东青,双翅如铁,上百斤的黄羊也能一口叼起。”

两人边行边谈,萧遥逸口若悬河,虽然有点夸夸其谈,却丝毫不惹人讨厌,就像孩子吹牛一样,让人觉得有种可喜的真诚。

程宗扬留心看着周围的景物。建康是晋国都城,建康城却与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整个建康并非一座完整的大城,而是由十余座互不相连的小城组成。最大的当然是皇宫所在的台城,台城以南经过槐柳掩映的御道,出朱雀门后便是秦淮河。御道两侧官署林立,宰相府却在城外单独建了一座东府城。另外还有丹阳城白下城江乘城星罗棋布,就像宫城的卫星城,与城间的宅院一起,连成一片繁华都市。

建康毗邻大江,水运极为发达,河港密如蛛网,便是海船也能直抵城中。晋国权贵的豪奢天下知名,街市繁华自不用说,就是普通行人也穿着镶嵌珍珠的丝履,宽袍大袖,风度翩然。

“建康东西南北各有四十里,城中人口有二十八万户。称得上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富甲一方。”

萧遥逸说这番话时,口气中并没有多少对自己所在这座城市的自豪,反而充满了嘲讽。

程宗扬与萧遥逸并辔而行,笑道∶“萧兄似乎不怎么喜欢这里”

“建康锺山龙盘,石头虎踞,承平日子过久了,把人都养成了废物。”萧遥逸举起马鞭,“前面那条渠就是青溪,从城北的玄武湖注入秦淮河。城中的酒囊饭袋大都住在青溪和潮沟。”

正说着,一群贵族子弟从巷中出来,他们身着乌衣,大袖飘飘,人物俊雅不凡。只是半数都涂脂敷粉,不过出门几步,身边还要奴仆搀扶。

萧遥逸踩着马蹬站起身,大声叫道∶“饭桶”

那些贵族子弟大笑着回道∶“小侯爷,天色已晚还不早些回去,小心侯爷的鞭子”

萧遥逸悻悻坐下,程宗扬道∶“这些是什么人”

一名随从笑道∶“那便是乌衣巷了。”

“乌衣巷”程宗扬愕然道∶“王谢家族的子弟”

萧遥逸哼了一声,“这些酒囊饭袋,白白生了一身好皮囊,”说着他压低声音,“难怪艺哥不屑与他们为伍”

程宗扬讶然举目,萧遥逸口气虽然忿懑却刻意收拢声音,周围随从虽众,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

萧遥逸微微一笑,彼此会意,接着一扬马鞭∶“程兄,我与你试试马匹的脚力”

一行人扬鞭疾行,人如虎马如龙,踏破了青溪渠畔的夜色。

越往南行,人口越发稠密。此刻正是掌灯时分,街市上行人往来如织,若不是有四名护卫在前面开路,几乎寸步难行。

萧遥逸一抖缰绳,坐骑跃起,蛟龙般跃上河堤,冲向河滩。程宗扬骑术比他差了一百多倍,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黑珍珠却被引发了好胜的性子,不等主人催动便抖擞鬃毛,追着萧遥逸的白水驹越过河堤。

两骑一前一后,不多时就奔出数里,将那些护卫随从远远甩开。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月光下,青溪汇入河中,宽阔的河水邻邻闪动波光,不时有挂着彩灯的画舫楼船从河中泛过,船桨在水中划出道道静谧的波痕。

萧遥逸一直冲到河中才勒停马匹,脚下几乎触到水面,回身笑道∶“痛快痛快程兄,这匹马可比你的骑术高明。”

南荒丛林茂密,马匹驰骋不开,程宗扬还是第一次纵马狂奔。他喘着气拍了拍黑珍珠的颈子,“都是托它的福。若不是它跑得够稳,我这会儿早摔下来七八次了。”

萧遥逸大笑着扔下缰绳,然后朝一艘迤逦行来的画舫高声道∶“芝娘”

一个红袖红衫的丽人从舷窗探身出来,扬起丝帕笑道∶“原来是小侯爷快些靠岸。”

萧遥逸显然是这艘画舫的熟客,把缰绳扔给小厮,让他在沙滩照看马匹,自己和程宗扬一同踏上画舫。

那个叫芝娘的丽人摇摇摆摆迎上来,笑道∶“小侯爷,今日有空来河上散心了。”

萧遥逸笑道∶“两日不见,芝娘又水灵了。这是我的好友程公子,听说你舟上的佳丽冠绝秦淮,特意前来拜访。”

“小侯爷又替芝娘说了大话,若是程公子不满意,说不定还拆了奴家的画舫呢。”

芝娘向程宗扬福了一福,抿嘴笑道∶“程公子一表人才,难怪刚才灯花爆了两爆,原来是应在小侯爷和程公子身上。”

芝娘将两人迎到舟上。画舫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个两丈宽的通间,极为宽敞,四周雕梁画楝珠帘翠幕,虽然不是十分豪奢,也别有一番雅致。

萧遥逸嘻笑几句,然后道∶“我和程兄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去备上好酒,整治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会儿送上来,让我和程兄把酒言欢。”

芝娘一笑退下,把船楼留给他们两人。

建康把椅子称为胡床,用的人还很少。画舫里临窗摆着两张小几,坐具是锦边茵面的象牙席。萧遥逸随意地坐在茵席上,从袖中取出一柄洒金折扇,轻轻扇着,意态从容,举止潇洒。

程宗扬笑道∶“小侯爷有意甩开随从,想必是有话要说。”

萧遥逸舒了口气,“程兄这么明白,大家就能少说很多废话了。”他合起折扇,注视着程宗扬的眼睛,慢慢道∶“那位姑娘,是岳帅的后裔吧”

程宗扬没有答是,也没有答否,而是笑着反问道∶“萧兄怎么看出来的”

萧遥逸神色黯然,“艺哥好几年都没有回过星月湖了,我们都知道他在做什么,可谁都没有帮他”他揉了揉眼睛,勉强笑道∶“那位姑娘身上有岳帅的影子。艺哥到南荒是去找她的吧”

程宗扬笑着岔开话题∶“我听说贵派生意做得也不小。”

萧遥逸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程宗扬对自己的身份还有怀疑。

“程兄谨慎些是应该的。我们星月湖不是什么帮会宗派,大家都是岳帅身边的人,岳帅离开后不愿分开,才聚在一起。大哥孟非卿,二哥侯玄,谢艺是我三哥,我排行第八。说实话,我们这些人里,会做的生意没几个。只不过手下的兄弟都是军士出身,能吃苦,所以才办了船行和车马行。另外大哥三哥四哥和五哥都喜欢蹴鞠,又在晴洲办了家鞠社。”

“不是临安的吗”

“你说七星社”萧遥逸苦笑道∶“艺哥可能没跟你说。由于岳帅的死因,我们八兄弟分成两派,二哥侯玄七哥王韬,还有我认为岳帅并没有死,四哥斯明信五哥卢景和六哥崔茂认定岳帅已死,发誓要报复岳帅的仇人。因为这样,四哥和二哥闹的不说话。艺哥在晴洲伤了心,才远走临安加入七星社。”

程宗扬问道∶“你认为岳帅没有死”

萧遥逸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无比,彷佛出鞘的利剑,决然道∶“见到岳帅遗体之前,我绝不信岳帅已经过世”

萧遥逸神情激昂起来,“岳帅生前已经没有敌手宋主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儿,岳帅兵权在握,又立下大功,谁能撼动他的地位宋主一封诏书,岳帅就慨然赴死,以为岳帅是傻的啊我萧遥逸绝对不信”

这个世界里,岳鹏举的宿命之敌秦桧正在自己手下办差,听萧遥逸的口气,高宗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即使以宿命论,岳帅也不该死。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也许岳帅对那位宋主忠心耿耿呢”

“忠心个屁”萧遥逸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岳帅当初差点把宋主的母后收为姬妾,后来觉得名声不好,才没有大张旗鼓的娶韦太后过门。”

程宗扬又惊又笑,“还有这种事那位韦太后答应吗”

“岳帅决定的事,哪儿有她说话的分。不过岳帅那段日子有一半时间都在宫里住。直到韦太后肚子大了才搬出来。”

程宗扬心里一震,“岳帅还有个女儿”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王哲托自己照料岳帅的后人,原来以为只有月霜一个,现在不但多了个小紫,还蹦出来一个没听说过的女儿。月霜是想杀自己没杀死,小紫是自己想上没上成,这两个已经够自己头痛的了,剩下这个鬼知道还会出什么妖蛾子。

“可不是嘛。”萧遥逸颓然道∶“岳帅三个女儿,一个被王哲王大将军在军中抚养,一位就是这个没有名分的小公主,岳帅死时她才三岁,可能宋主觉得脸上无光,把她藏起来,后来就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还有一个,我们刚刚才知道是在南荒。”

“艺哥离开星月湖的时候,骂我们可耻,让岳帅的子裔飘零四方,对不起岳帅,骂的一点都没错。可王哲执意不给,我们也没办扶。韦太后生的又不知下落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我和五哥还去找过韦太后,可一问她就哭,我们总不好对岳帅的女人动刑吧。最后这个”

萧遥逸说着忽然离席,对程宗扬深施一礼。

程宗扬连忙道∶“这可不敢当。能在南荒找到小紫都是谢艺的功劳,跟我没什么关系。”

“程兄客气了。我是谢公子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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