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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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

程宗扬坐在床榻上,喝着热烫茶水舒服地吐口气:我就是爱听这种八卦,比那些争夺天下的大事舒心多了。

柳翠烟道:家长里短,怎好打扰公子。

嫂夫人,这话可不对了,琐琐碎碎才是过日子嘛。

程宗扬盘腿笑嘻嘻道:有件事本来准备明天说的。前几天我让人看了日子,再有三天,九月初六正好是良辰吉日。我让人给石胖子递信,人是金谷石家出来的,他怎么也算半个娘家人,少不得按规矩送两位嫂嫂出门,辰时三刻接到我们家,就在这里拜堂。他笑嘻嘻道:两位嫂嫂看怎么样

柳翠烟和莺儿羞喜交加,片刻后都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扭头就走。

程宗扬在后面叫道:哎时辰是秦桧之算的要是不对,你们记得去找他的麻烦,跟我没关系啊。

一觉醒来程宗扬只觉神清气爽。云家的酒真不错,一点头痛的后遗症都没有。只不过一想起昨晚斗酒时噩梦般的经历,自己还有点想吐。

八斤啊,程宗扬充满恶意地想道:姓云的丫头片子会不会喝成水牛肚呢。

一连荒唐好几天也该收收心干点正事。程宗扬用苦参擦过牙,叫来秦桧:备马我去作坊看看

秦桧笑道:马匹已经备好了,不知道公子是先去织坊铜器坊,还是石灰坊

老四在哪个坊

在石灰坊。秦桧道:铜器坊和织坊都在城内,吴战威负责河边土地的清理,兼管旁边的盛银织坊。铜器坊进货出货都由云家打理,事情不多,平常由小魏看着。小魏每天还回来一趟,祁远平时都在石灰坊,住也在那里,这些天累得脸色越发青了。

程宗扬笑道:是不是看到我干正事很欣慰啊,说这么多。走吧

云氏的石灰坊在大江对面一处僻静山谷中,一方面免得锻烧石灰时的浓烟影响周围居民,另一方面也便于伐木烧炭和开采石灰石。

程宗扬赶到时,作坊正在烧炼。圆锥形石灰窖上,烟囱都封着,只露出一个小孔冒出浓烟。几名石灰匠认得秦桧,程宗扬却是第一次来,在窖旁远远看着他们。

程宗扬来时,秦桧已经给他备好一百枚一小串的铜铢。这会儿跳下马,一人一串递过去,呵呵笑道:诸位辛苦辛苦

秦桧在旁道:这位是咱们家主,盘江程氏的少主,今日来问候诸位。

几名工匠这才知道程宗扬的身份,接过赏钱连声道谢。

说了几句闲话,程宗扬道:祁远呢

工匠们道:祁管家昨晚喝多了,这会儿只怕刚起身,小的过去叫他。

不用程宗扬促狭地朝秦桧挤眼,秦老板,咱们一起去见见祁管家

祁远在作坊的住处极为简陋,一扇柴门,上面搭着帘子就算门了,帘子倒挺新,像是刚挂上的。

程宗扬先咳了一声,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就踢开柴门,跳进房内,叫道:好啊祁老四你干的好事

一个人影猛地坐起来,祁远张大嘴巴,看着哈哈大笑的程宗扬。

那间土坯房里什么都没有,祁远的被衾倒是织锦的,衾下铺的却是草席,显然是别人带来的被褥,他平常就睡草席。祁远光着上身,锦被滑开,露出旁边一个半裸的妇人,果然是兰姑。

程宗扬看着祁远发呆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祁远酒劲还没退,倒是旁边的兰姑推了他一把,这才连忙扯过衣物。

祁远晃了晃脑袋,期期艾艾道:程头儿,你怎么来了

程宗扬笑咪咪道:捉奸来了老四行啊,这么快就跟兰姑好上了。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祁远讪讪地开不了口。兰姑久在风月场中倒没有多少羞涩,她在被中披上衣物,起身拂了拂发丝,坦然道:是奴婢勾引祁爷的,主子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

程宗扬笑道:别主子主子的叫了,咱们不兴这个。老四,兰姑可比你强多了。你那舌头不是石头都能说出花儿吗这会儿怎么哑了

祁远青黄面孔透出朱砂色,我是没想到,兰姑

谁问你这个了。程宗扬满意地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我问你准备怎么对人家。老四,你摸着良心问问,对得起人家煲的鸡汤吗

兰姑似乎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祁远为难地抬起头,程头儿

程宗扬道:喂,兰姑,咱们也是熟人,我跟你说吧,老四在南荒被人救过命,说好要娶人家的。你要不觉得委屈,给老四做个小怎么样老四,我看你就从了吧。

不。开口的却是兰姑。

程宗扬一怔。兰姑出身风月,如果当正室只怕她自己都尴尬。像她这样的出身,年纪又不轻,能做个妾室已经是不错的归宿。祁远是她老相识,身家又不菲,谁知她却不愿意。

兰姑放缓声音:奴婢不是不识抬举。只是奴婢不惯做房里人。往日在五原奴婢便与祁四哥相识,这些天见他辛苦,过来给他解解乏,并没有别的念头。

程宗扬半晌才回过神。兰姑这算什么豪放女吗

兰姑飞了个媚眼,笑道:奴婢是欢场中人,一点红唇万人尝,这样的日子已经惯了。

祁远叫道:兰姑

兰姑拥住祁远的脖颈,当着程宗扬的面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笑道:你不用说了,哪日烦闷了便来找我。小妹保你欲仙欲死。

说着兰姑站起身,临走时还在秦桧身上摸了一把,这才放浪地笑着出门。

程宗扬与秦桧大眼瞪小眼,然后扭过头: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祁远咧了咧嘴:兰姑过惯楼里的日子,本来就没打算成家。程头儿,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第六章随波

这些本来是石灰窑。祁远道:工匠从山里开出石灰石,放在窑里,铺一层木炭,再铺一层石灰石,堆到七八层然后封窑锻烧,出来就是石灰。

窑中烧出的坯料还在散发热气,灰扑扑有股呛人味。

祁远道:程头儿,你说的水泥我问过工匠,谁都没烧过。我怕石灰窑不够热,让人把窑重新砌了一遍,照瓷窑的温度来烧。然后按你的吩咐,三份石灰加一份黏土,拌匀再加四成水,入窖烧干就成了这模样。

程宗扬道:这不挺好吗你怎么一脸吃大便的表情呢

祁远苦着脸道:这东西不好用,还不如烧出来的砖结实。我让人试过,用它叠出来的东西脆得很,承不住力。

程宗扬哈哈大笑,没错就是这么用的。你让人把烧好的水泥全部磨碎,磨得越碎越好,然后用箱子装起来,千万不能淋水。

祁远道:程头儿,都磨成胡椒还怎么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程宗扬道:老四,你也不用在坊上守着,就让他们这样烧,烧好了磨碎,装箱备用。你还是回城里,咱们买的那块地,吴大刀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你去招工人准备开工。

祁远听得一头雾水,摸着下巴犹豫道:能行吗就这点水泥粉儿,再加上沙子竹子

你就放心吧,肯定比木头结实。程宗扬笑道:大不了咱们把跨度减少点,免得你担心楼顶掉下来。

见程宗扬说得笃定,祁远不再多说,自去安排工匠烧窑磨制装箱保存。程宗扬在周围转了一圈,等祁远安排完,三个人一同赶往秦淮河畔的盛银织坊。

一过横塘,远远便看到大火烧过的那片空地。建康民居都是平常的泥坯房,过火后废弃物不多。这时堆积的瓦砾已经清除得差不多,吴战威正和易彪带人平整土地,看来要不了几日就可以动工。

程宗扬拉住黑珍珠的缰绳,喊道:吴大刀

盛银织坊是从苏妲己手里骗过来的,此前祁远已经在苏妲己手下打理过一段时日。吴战威在坊里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倒是易彪来了之后,两人整天吹牛论刀,算是找了个伴。

一见着程宗扬,吴战威跑过来叫道:程头儿,你可来了

程宗扬笑道:可算跟彪子在一块儿了,怎么样这两天你没把彪子给烦死吧

易彪消瘦不少,脸颊的络腮胡子显得更长,闻言只憨厚地一笑。

吴战威咧开大嘴:哪儿能呢说着他一脸兴奋地嚷道:程头儿,是不是有活要给老吴啊我跟你说,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

程宗扬止住他:吴大刀,我不是让你守着织坊,怎么溜到工地干上了

吴战威大倒苦水:那些都娘儿们的东西,让我在哪儿,不是寒碜我老吴吗程头儿,你让我到工地扛包都成啊。彪子,你说是不是

得了吧,让你看个织坊都不想干。

吴战威道:织坊里都是女人,老吴混在里面算什么事呢

程宗扬笑咪咪道:我差点忘了,咱们老吴是有媳妇的人了。说不定出来的时候嫂子交代过什么

吴战威低头吭哧两声,臊眉搭眼地说:瞧你说的,哪儿能呢

得了吧,瞧你那点德性程宗扬朝他肩上挥了一鞭子,少废话我先去织坊看看。

盛银织坊并不大,只有十几架织机;织坊的工艺水准自己已经领教过,织出的丝袜几可乱真。这时一进织坊便看到一溜水缸,几个妇人正用木叉挑着细丝在里面清洗理顺,再按颜色分开,然后一束束挂起来晾干。

坊里十几架织机同时工作,那些比发丝还细的霓龙丝在织娘手中像变魔术一样,一丝丝连结起来,成为云丝般的片状,然后按颜色和形状小心地收放,送到帘幕遮掩的内室。

织坊虽然是吴战威在管,祁远却比他熟悉,说道:这里一共十六张织机,每天能织各色丝片三到五匹。

程宗扬对匹数没概念,直接问:一天能织出多少件

丝袜亵裤抹胸各二十件左右。

程宗扬失望地说道:这么少说着伸手准备掀开内室帘幕,看看里面是怎么裁剪的。

祁远有些尴尬地拦住他:程头儿,不能随便进去。

怎么了

祁远小声道:外面这些是织娘,里面剪裁缝纫的都是未嫁人的黄花姑娘,不好让男人进去。

程宗扬纳闷地问:怎么还有这讲究剪裁用有经验的人不是更好

这是盛银织坊自己的规矩。祁远低声解释道:里面的姑娘都是黄媪挑的,手特别嫩,每天歇工都要用牛乳泡过,一点重活都不做</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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