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少年被劈成两半。
少年上身和□在不同的箱子里,两名童子各自推着一个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箱子中的手脚还在挣扎晃动,围观群众都惊呆了,有胆大的伸手去摸露在箱子外面的手和腿,铜钱赏银“噼噼啪啪”落在地上的铁盘里。
蔡恬也看呆了,嘴巴张得有鸡蛋那么大。别人鼓掌叫好的时候,他也附和着连连点头。“啪啪啪”的掌声震得叶栩耳膜发疼,心中更加烦躁。这类魔术在现代早被揭秘了,不就是箱子里分别藏了两个人么,有什么看头。
他见蔡恬还意犹未尽地盯着箱子看,就拽了他一把:“不看了,走。”蔡恬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走,“再看一会嘛,他们会仙术。”
“仙你的头!”叶栩推了蔡恬一把,“那你慢慢看,我走了。”转身出了人群。
“叶栩、叶栩,等我。”蔡恬听叶栩要走,急了,想拉住他结果扑了空,背后竹篓子大,被人挤着半天转不过身,眼看着叶栩消失在人群中,蔡恬急得跺脚。
叶栩心中忧烦是有事放不下,不知衙门还收不收香材,没有钱就不能买工具,没有工具就不能制香。这种贫苦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叶栩为生活所迫有点急于求成。原本打算卖了降真香换点银子,改善生活条件的同时买些工具自己炼制香料,初期可以做香包香囊投放市场看看效果,如果反响好就专职做香料生意,农作物成熟慢,价格便宜,不能一辈子当农民。可现在有想法却没钱实施,叶栩无有种无力感。
叶栩拿出王大夫给的纸条,上面的地址写的很清楚,但叶栩对集镇不熟有了地址也不知道路,只好向路人求助。
叶栩选了个在书画摊前买东西的人,看背影是个翩翩公子,应该很好搭话。叶栩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这位公子打扰一下。”叶栩声音放得很轻,很有礼貌。
萧昱修转了几天早市才相中一副名家书画,正在鉴别真伪,肩膀突然被拍,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雅兴被打断,若不是声音好听,萧昱修定会发火。拍肩在当时是种不礼貌的行为。
萧昱修转过头,一个山农打扮的人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张纸,一双黑亮的眸子问询地看着自己。
好面善,这是萧昱修第一感觉。到清流县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萧昱修清楚的记得自己并未见过眼前这名男子,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
叶栩左手拿着纸条,右手指向上面的地址,微笑着问道:“请问公子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叶栩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和粗布衣装并不相称。萧昱修看了看叶栩,心道:“衣着像农夫,为何没有俗野之气,反有清雅之感。”萧昱修心中有疑,面上却风平浪静。他接过叶栩手中的纸条,发现他要找的地方竟是自己每日出入的衙门。
这么巧!萧昱修对叶栩有了好奇心。
萧昱修将手中字画放回书摊后,问叶栩:“这是衙门地址,你去衙门有事吗?”
叶栩实话实说:“听闻衙门在搜寻香料,我家中正好有一些,想去衙门问问他们还要不要。”
“哦?”萧昱修挑起眉,听这男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又探问:“你连衙门都不知道,不是清流县人?”
“我是东樵山上的农夫,很少来集镇,一直循规蹈矩,从没去过衙门。”这个路人的好奇心好重。叶栩心想:我问个路而已,是不是本县人很重要吗?
萧昱修没再多问,将纸条还给叶栩:“我带你去吧,我正好要去衙门。”
叶栩点头致谢,收起纸条跟着萧昱修朝衙门去了。
蔡恬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东张西望找了半天,看到叶栩在一处书画摊前和一个男人说话。
“叶栩――叶栩――”蔡恬大喊两声,街上太嘈杂,声音传不过去。
叶栩和那个男人交谈了几句就跟他走了。蔡恬急得大叫“叶栩!!!”
叶栩还是没听到,蔡恬将竹篓子一甩,急冲冲朝两人追去。
27、师爷
叶栩跟着萧昱修穿过长街进了小巷,鼎沸的人声渐渐远去,小巷七弯八拐,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这应该是条后巷。叶栩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渐渐警惕起来。古代不会有人贩子吧,不过人贩子的对象都是妇女儿童。他是想劫财?可自己的穿着一看就是个穷山民。古代人好男风,莫非…… 去…在胡思乱想什么!
叶栩“咳”了一声,停下脚步一只手撑在墙上,假装喘气:“敢问公子,衙门还有多远?”
萧昱修回过头,见叶栩一副走累了的模样,便道:“前面转角就到,你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不用。看天色快到晌午了,不知道衙门会不会午休不办公?”叶栩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总不能说我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吧。
“哈,谁告诉你的?”萧昱修在衙门呆了四年,从不知道衙门还有午休一说。难道民间有什么流言。
“没人告诉我,是我瞎猜的。”在现代,政府部门福利待遇最好,早九晚五,中午还有休息时间,叶栩将这种印象自动带入古代。
萧昱修带着审视的目光再次将叶栩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沉吟片刻后问道:“能否告知姓名?”
“我……”叶栩没料到这个路人会问自己的名字,不告诉他吧觉得不礼貌,但又不想说自己的真名,蔡恬他爹叫什么来着,逸什么…哦,逸夫。“我叫蔡逸夫,公子大名是?”
“鄙人萧昱修。”萧昱修听到叶栩报出姓名后,一双眼就没离开过叶栩的脸。记得前朝文官蔡醇的独子名叫蔡逸夫,萧昱修不曾见过他,却见过蔡醇本人。眼前这人除去粗衣布履,但看模样和身形与蔡醇极为相似,爽朗清举,眉目间有种书卷气,他应该就是当年被流放的蔡家子嗣。
萧昱修没有追问叶栩的爹是不是蔡醇,这种悲痛往事任谁也不愿再提,十年前听说蔡醇在流放途中病故,十五岁的独子不知去向。萧昱修为此伤怀了许久,没想到在这里竟与他相遇,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尊师蔡醇,萧昱修内心颇为激动,但又怕认错人,不能轻率直问,只好暗中观察。
“要不要我扶你?”
叶栩一只手撑在墙上,袖口上提,纤细露骨的手腕便显了出来,萧昱修看着很心酸。想当年,谁人不知蔡醇学贯古今,名满朝野,甚得皇帝喜爱,年年都会赐金赏银,家底殷实。不曾想一场冤狱,家财散尽,命丧他乡,后人流落边陲,落魄潦倒。萧昱修满怀感伤,朝叶栩走去。“我扶着你吧。”
“不用。”叶栩连忙收回手,站直身体。一瞬想到蔡恬,叶栩转身回望,小巷里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一条流浪狗在四处嗅食。遭!和蔡恬走散了。叶栩慌了,刚才只顾问路忘了蔡恬没跟来。
真该死!叶栩后退两步,心脏“咚咚”直跳。蔡恬到哪里去了?叶栩立即转身朝回走,萧昱修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被他无视了。
叶栩有个习惯,心中有事或是很着急的时候总会遗忘身边的人。
萧昱修尴尬地收回手,不知叶栩为何突然变化,不放心他,便喊:“蔡逸夫――你去哪?”
叶栩像是没听到,走着走着跑了起来,到了一个转角处,也不知路对不对就拐了进去。
“你走错了!”萧昱修急忙追上去,他不得不怀疑蔡醇全家在流放途中遇到了什么祸事,蔡逸夫的脑子可能被撞过。
叶栩一路疾行,见巷就钻。萧昱修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刚才他走几步都会喘,看起来虚弱不堪,这会儿却健步如飞,追都追不上。萧昱修阅人无数,却看不透他。
“别朝前走了!”萧昱修一把拽住叶栩的衣领,“前面是祠堂,生人勿近。”
“哪条才是去热闹大街的路?”叶栩心乱如麻,满脸焦急,不知蔡恬还在不在街上,后悔自己疏忽大意,只顾想香料的事忘了蔡恬。回家的路叶栩不熟,要是找不到蔡恬,自己就无家可归了。
萧昱修松开叶栩的衣领,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要去衙门吗?”
“我要找人,我和同伴走散了,我不是一个人。”叶栩像困兽,在原地打转,“快告诉我。”
“找人…你就找对人了。”
“你在说什么?”叶栩急得不行,这个路人还在说绕口令。
“我们先去衙门,再找人。衙门找人比你在街上乱撞快得多。”萧昱修说完也不管叶栩答不答应,转身便走。他笃信叶栩会跟来。
走过两条街,萧昱修停在一处宅门前,黑漆大门紧闭着,萧昱修叩了两下,门“吱呀”一声开了,萧昱修走进去,叶栩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这是什么衙门,没有牌匾没有衙役,明明就是很普通的宅子,叶栩再一次对萧昱修产生怀疑。
“进来。”萧昱修朝叶栩挥手。
叶栩摇头:“这不是衙门,你莫要骗我。”
萧昱修这下确信蔡逸夫的头被撞过,“进来,这是衙门的后院。”
叶栩还是不动,像木桩一样杵在门口,萧昱修眼神一沉,长臂一伸将叶栩拖进门。
叶栩踉跄着跨过门槛,目光所及是几副刑具摆在院子里,四个着衙役衣服的人提着水桶正在冲洗上面的血污。他们见萧昱修回来了,纷纷朝他打招呼,叶栩这才想放下心。“你是衙门的人?”叶栩听到那些衙役管他叫萧师爷。
萧昱修瞥了叶栩一眼,表情古怪,像是在说你现在不怕我骗你了吗。叶栩尴尬地笑笑,跟着萧昱修进了一间类似书房的屋子。
“萧大哥,你是衙门掌权的吧,你能帮我写个告示吗?我很急,怕他走远了。萧大哥。”叶栩一口一个萧大哥,有事求人语气自然软了几分,穿越之初的气节这会儿全然不见了。环境改变人这句话真是不假。
萧大哥?萧昱修听到这三个字,身体颤了一下,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昱修刚想优雅地坐下,被这样一叫,有些坐不下去。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道,“蔡贤弟,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盏茶的工夫,叶栩就变了几个样,萧昱修真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萧昱修来到书柜旁从里面拿出笔墨纸砚,将黄纸、墨笔放在案桌上,用镇纸将纸压平,然后把沾了朱砂的笔递给叶栩。抬了抬下巴道:“你来写吧。”
我不会写毛笔字!叶栩在心里吼了一声。迟疑片刻还是将笔接了过来,内心挣扎了一下,写就写,事态紧急不容耽搁。
当笔尖接触到纸面,奇怪的事发生了,叶栩的手臂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了,那力量牵引着手臂和手腕的动作,叶栩脑子里想表达的话很快展现在纸上,手起笔落,一气呵成。直到漂亮的一笔收尾,叶栩还瞪着快要脱眶的眼,痴傻地看着黄纸。
“好!不亏为名家之后。”萧昱修拍掌赞叹。当叶栩一笔而下时,手中的笔犹如有了生命,运笔有力,姿态横生,叶栩专注书法的样子很有大家风范,萧昱修仿佛看到了蔡醇重生。
萧昱修哪里知道,叶栩不是专注而是直接傻掉了,手臂在书写完后一阵麻木,冰凉的感觉直透全身。很灵异很恐怖,是什么在操控自己。叶栩背后沁出冷汗。
萧昱修拿起宣纸端详一阵后招来一个衙役,让他照样抄写几份贴在长街街口和进出县城的城门口。
叶栩怕衙役办事不牢靠,便想跟着去,萧昱修拍胸脯保证,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找到人,让叶栩在这里侯着。
两杯香茗放在茶桌上,冒着袅袅香烟,萧昱修和叶栩对桌而坐,一个神情悠哉,一个百感交集。心情不同,品味出的茶香自然不同。上好的碧螺春喝在叶栩口中如同苦丁茶,干苦涩口,叶栩喝得直皱眉。
萧昱修撇开浮茶,小啜一口,嫩滑回甘茶味修长,不愧为名品。
“蔡贤弟不必焦虑,告示已发,你就放宽心些。你不是来衙门问香料吗?你有什么香料,拿来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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