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澜眼一眯,却几乎和身边的崇礼一样化作了一道流线型的光,如同流星飞坠,一起向姜错影截去了。
崇礼在半路上手诀一掐,紫光暴起,竟然横空劈出一道光刃,斩向了前面的姜错影,可是因为高度的原因,这一道光刃,在劈到姜错影之前,接触到那细细的一道白光。
这一道细细的白光显得十分长久,在他们进来之后便开始了喷薄,一直向着上面,在天渊最中心出现的这道光,绝对不简单,可是崇礼和左澜都没有想到,这道光竟然如此可怕。
本来因为它的细,便很容易让人忽略,可是当崇礼那一道紫色的光刃劈出去与这一道细细的白光相接触的时候,他那紫光,竟然直接被冻结了,那一刻的场景,极其宏伟――
这一道巨大的光刃在半空之中以一种缓慢、却难以让人抵挡的节奏,将这紫色的光刃冻结了起来,成为一片绚烂的紫色冰刃!一片巨大的冰刀,就这样悬在了左澜他们前进的道路上。
崇礼忽然之间脸色灰败,紧接着便听得这安静的空间之中起了一声细小的“咔嚓”声音,这一声在无边的安静之中,便像是投向了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只是那么细小的涟漪,在这里,却激起了惊涛骇浪。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的声音跟着响起来,说起来慢,事情的发展却快到让人无法有反应的时间!
几乎就是一个瞬息,巨大的冰刃顷刻之间瓦解,无数爆裂的碎片四散而去,砸到了下面琉璃质的地面上,叮当作响,密集地响成了一片。
左澜脑子嗡地一声,只觉得被这叮叮当当的声音击穿了耳膜。
这碎裂的冰片落在了地上,却再次撞碎,不断地……
一连串。
整个空中,一下干干净净,之前崇礼那声势浩大的冰刃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崇礼却在那冰刃瓦解的时候一口鲜血吐出来,紧接着身子直接落地,竟然顺着那陡峭的坡面滚落下去,左澜大惊,却看到崇礼脸上血色失尽,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是不是什么对立面,左澜条件反射一般就直接将魂阵唤出,一阵滔天的银光,伸手从魂阵之中一抽,灵属性的捆仙索长蛇一样甩出,却直接搭在了崇礼的腰上,将他挂住。
左澜这个时候已经很难抑制住自己的动作,还在继续往下俯冲,在他的视线终于能够接触到那白光的发源处的时候,却忽然直接心头大震,再也不敢任由自己跟姜错影那个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下去。可是这个时候去势太猛,一下抵挡不住,他浑身的魂力都像是忽然之间被什么抽干了一样,魂阵一下消失,捆仙索也化作了凡物。
左澜急中生智,在魂力被抽干的刹那,将桃符刺进,一下扎进了这几乎垂直的峭壁之中。
这坚硬的琉璃质地面,在左澜的桃符刺扎进去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一声裂响,他真怕这一扎,将这冰面一样的琉璃质扎破,这样自己就会直接掉下去。
那哪里是什么白光,那白光起始的地方竟然是一片白色的岩浆,流动着,蒸腾起了一道白雾,便在这最深处缓缓地凝结,然后上升,成为他看到的那一道白光。
乳白色的岩浆!
左澜手抓住桃符刺,将那捆仙索盘在上面,下面挂着崇礼,崇礼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现在左澜只要一松手,便能够将崇礼丢下去,让他被那岩浆吞噬。
姜错影便是投身入了这一片岩浆之中,消失了影踪,可是在片刻之后,那岩浆的颜色却渐渐地变了,成了一片血红,让人一看便头皮发麻。
姜错影原本已经消失了,这个时候却逐渐地从那血红色的岩浆之中冒了头出来,一身赤条条地,丰乳蜂腰,长长的头发搭在那身侧,像是一匹丝滑绸缎。
那一道细细的白光,便那样悄然地回缩,像是一道烟气一样到了姜错影的头顶上,逐渐地凝聚了起来,颜色却渐渐地浓厚了。
与此同时,左澜却发现,整个漏斗状的最底下,是一个丈余的小池,这池里便是岩浆,而这岩浆变色,只是因为姜错影――她身上的鲜血全部涌了出来,融入了白色的岩浆之中,可怕极了。
点灯,这便是点灯吗?
左澜说不出话来,只吊在半壁上,下面还垂着虚弱的崇礼,眼见着姜错影的头顶,那丝丝浓白的烟气,便汇聚在了一起,逐渐地成了一小团,紧接着左澜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一团乳白色的烟雾在姜错影那呢喃声中,竟然骤然凝结,一簇小小的白焰升起来,像是一簇磷火。
在那火焰燃起来的一瞬间,整个坑底的岩浆全部收缩凝固,竟然化作了一片冰冷的透明蓝,那坑下,立刻就跟这上面的琉璃质地面一样了。
左澜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是在梦里,那琉璃质一出现,整个岩浆池下面的东西便都明晰了,隔着一层琉璃质,能够隐约看到这下面似乎还遮着什么东西,有几点弱火,左澜仔细一看,不多不少,正好是四点。
姜错影头顶的磷火慢慢地重新化作了烟气,竟然钻过了那琉璃质,到了下面,凝聚成了一朵新的小小的火焰,
五朵。
五个神仆。
左澜完全愣住了,却瞧见下面的姜错影一下倒下来,似乎失去了意识。
他伸长了手臂将自己挂在了半壁上,那桃符刺深深扎入琉璃质中,看上去似乎很稳当。
这个时候,下面挂着的崇礼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却已经恢复了过来,慢慢地伸手拽住那捆仙索,他抬头看吊在半空的左澜,眼神有些复杂:“你再挂在那里,该裂开了。”
其实左澜只要这么一松手,在没有魂力的情况下,崇礼必死无疑,这一路上,两人一直在相互算计,可以说是恨不得对方就这么死了。
左澜无数次想过放手,只要轻轻这么一松手,崇礼就玩儿完了。不管他是魂皇们的宠儿,还是御座家族年轻一辈之中最出色的天才,或者是第一魂院的风云人物,只要他这么一松手……轻轻地松开了五指……
崇礼弯起唇角,笑容苍白:“我很奇怪,你怎么还不将我丢下去……”
那一刻,左澜的确是想松手了的,可是看到崇礼那张脸,他竟然也是一笑:“看着你丫的在老子面前犯贱多了,现在竟然觉得能遇到你也算是缘分,我想――在魂院大比上遇到,也许更漂亮。”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自己手边又是“咔”地一声裂响,左澜头皮发麻,下面的崇礼却忽然之间大笑起来。
“傻子,傻子,今日竟要与你左澜同死,哈哈哈哈……”
“疯子!”
左澜咬牙骂了一句,一道裂缝从桃符刺扎入的地方延展开去,瞬间扩大了,像是蜘蛛网的最中心,整个琉璃质地面以下开裂,松动,左澜的桃符刺失去了基点,承受不住两个人的体重,一下就掉了下去。
“跟你同死,真是我左澜的耻辱!”
☆、第一百零三章 点灯(三)
其实左澜在掉下去的时候还在想,去尼玛的点灯,老子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现在根本没有什么魂力,下坠的速度太快,抓住旁边的东西都来不及,怕是一砸到地上,那血肉模糊……
现实,已使左澜目不忍视了,风声,犹使左澜耳不忍闻了。他终于懂得逗比之所以逗比的缘由了。不在逗比中爆发,就在逗比中死亡。
所以左澜大骂了一声,“崇礼,你个逗――”
逗什么呢,
没有了,因为左澜下坠的力道忽然之间就停住了。
他愣了一下,却发现捆仙索已经握在了崇礼的手中,崇礼面色还是苍白的,却伸手扒在了那开裂的琉璃质壁面上,手掌流出了鲜血,顺着那浅蓝色的琉璃铺开了,有一片浓紫的玉色。
崇礼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轻叹了一声:“你若是将我放开了,到你落下去的时候我便不需要拖着你这么个累赘,看你掉下去砸成块肉饼,我也开心得很。”
左澜咬牙,看了他那手一眼,又一看下面这近似于万丈深渊的天渊之心,这最中心的地方,莫不是真的到了海上?
否则这些琉璃质的东西,怎么都是一片片深深浅浅的蓝呢?
这一片蓝色下面如果都是海洋,那么下面那五盏灯,岂不是燃在深海之中?
“我看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某些人手都要断掉了呢。”
左澜凉飕飕地说道。
崇礼低下眼看他,问道:“你那里看得到距离最底部还有多高吗?”
“七八丈吧。”左澜目测了一下,随口说道,可是这一说却忽然觉出了不对来,“等等,你什么意思?!”
崇礼唇边带血,却还挂着笑:“这个高度,想来是摔不死的,魂修的筋骨也算是强健,经过魂力的淬炼,应该能够扛得住……”
他这么一说,左澜要是还不知道他的意思还不如自己直接一头撞死在这琉璃质上!
他正待要分辨,说老子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你特么的怎么能够恩将仇报呢,可是这个时候崇礼已经直接松了手,左澜方才才止住的下坠立刻就重新开始,他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只觉得整个身侧肩膀砸到了地面上,却听得耳边“咔嚓”一声响,整只肩膀竟然直接撞入了下面这白色岩浆凝结成的琉璃质中。
该不会下面这凝结还不稳固吧?下面是什么,岩浆吗?
左澜还没想明白了,便忽然感觉到什么砸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他整个人都要碎裂一般,竟然直接被上面这东西继续撞进了那琉璃质地面之中。
咔嚓咔嚓……魔修诱受在现代
又是一片连声的响动,这种声音在这天外天中是极其危险的,左澜已经到了一种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的境界,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了,脸却已经接触到了一片冰凉,咸咸的的……海水……
崇礼从左澜的身上坐起来,然后走到一边去,查看了一下这并不宽阔的池底的情况,之后走到了姜错影的身边,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
左澜只觉得自己腰快断掉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将头从海水之中拔了出来,却才发现自己半身都湿了,他无语。
活动了一下筋骨,竟然发觉自己身上还真的没什么伤。
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他下意识地就直接脱掉了外袍,正准备要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干净的衣物来,却才发现根本不能打开储物戒指,所以根本没有能够换来穿的衣服。
左澜忽然便无语了。
崇礼蹲在姜错影的身边,眼含着嘲讽地看了左澜一眼,却掩唇一咳嗽,又将自己掌心之中咳出来的鲜血藏住了,这才放下手来,嘲笑道:“脱了,这身材还算是不错的,不过就是个骨架子。”
擦,这逗比嘴巴怎么这么毒呢?
左澜只觉得内心一阵抽搐,以前怎么没看出您这么能说会道呢?
他看了一眼已经晕倒在地的姜错影,重新将那湿衣服穿上,却笑道:“蹲在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姑娘身边,你害臊不害臊?”
“我对她又没有色心,有什么害臊不害臊的?倒是你,站得那么远,倒像是心里有鬼。”
崇礼冷声讽刺他,那伸手搭在了姜错影的额头上,似乎是想要刺探什么,然而他这个时候也才想起自己魂力尽失,这个地方,似乎古怪极了,能够禁制人身上的魂力,根本无法使用,可是如果不能使用魂力的话,他们怎么才能够出去?
“哈哈哈哈……你不也忘记自己根本不能使用魂力了吗?”
左澜大笑起来,捧着自己的肚子,其实笑容里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崇礼没有理会他,却是看向了落在一旁的桃符刺,这是一柄能够握在手中的尖刺,不过却做得像是一把木尺,只有尖端是刺形的,在那尺身上刻画着绿色的花纹,正中心一个玄奥的木属性的符号。
他直接将这东西捡了回来,凉飕飕地道:“将你扔下来本来是不想管你死活,只当是个垫背的,只可惜你人贱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崇礼说着,却直接手掌一翻,那桃符刺握在手中,竟然直接向着姜错影的天灵盖刺下去,深深地扎入,再慢慢地拔出!
鲜血染红了地面。
崇礼的手上本来就带血,动手的时候,便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鲜血了。爱后欲生
左澜彻底地愣住了,崇礼这种血腥残暴的行为远胜过左澜自己冷血的时候一百倍,他完全不能理解――
“你干什么?之前不是还救她吗?!”
崇礼将这一枚桃符刺丢到左澜的脚边,竟然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手帕,自己地将手掌上的鲜血揩干净,只是他手掌上带着伤,这个时候便是肉体凡胎,他看着流血不止实在是烦,干脆直接来到左澜身边,弯腰下去直接将手放入了澄蓝的海水中。
左澜沉默,看向了姜错影,他能感觉得出来,姜错影的呼吸已经全没了。
即便是没有了灵气,不能用魂力驱使,这桃符刺始终是地品中阶的魂器,本身就带有一种致命的特效,一扎进人的身上,便会像是吸收营养的植物的根部一样,将人内里的精血神气全部抽干,以供自己使用。
左澜手中的魂器已经不多了,之前的重锋、焚天锥、长生剑已经尽数毁去,这一柄桃符刺算是他身上几把精品魂器之一了,就算是沾染了姜错影的鲜血,他也不可能丢下。
崇礼看着也弯腰下来洗魂器的左澜,觉得好笑:“我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海里洗魂器。”
“以后就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人死了,自己竟然还能如此淡然。
不,一个人死了,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姜错影。
“现在这个地方,连魂力都不能使用了,不过我依然不相信这里是安全的。左澜,我是御座崇一的人呢……”崇礼这样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却又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去,没有了之前那一道细细的白色烟气,头顶上那黑色的屏障只是被弄成了黑白夹杂之色,却已经能够透过那些白色隐约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这个女人,如果能够迟些点灯,我们就能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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