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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在白色之上,发丝中隐隐似有银光流动,眉目疏淡,唇色苍白,正是云初。

这倒是云行万万没想到的。云初身居高位,竟然屈身前来。

却说那云初刚跃上横梁,就察觉到了对面之人,正是早上说要出宫游玩的云行。出宫游玩竟然游到了这样危险的地方,倒真是好兴致。

一个时辰前,他听到侍卫报告云行跟着一名气度不凡的胡人男子走了,便有此猜测。不出他所料,云行果然在此。

云行再如何胡闹,他都可以不管;但此事关系到敌国王子,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找到了失踪的人,云初再留在这也是徒生事端。当下,他便朝云行瞥了一眼,示意云行跟着离开。

看云初的眼神,云行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他那稠帕只能骗住不熟的人,在朝夕相处的人面前,自然是形同虚设。当下,他便悄声跟着云初离开了。

离胡临的住所稍远后,云初才从房顶跳下,如平常一般在路上行走。

云初挑的路都是些狭窄的巷道,人很少。

二人无法并行,云行一路跟在他身后,云初不说,他也沉默。

二人走了颇久,云初突然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只呵斥道:“胡闹!”

巷子边上的一家人家里种的果树长势颇好,沉甸甸的果实都蹿出了围墙。空气里一片馥郁的果香。

“那胡临真名阿萨可查阿莫衣,乃是阿布里拉族的王子。你如此贸贸然与他结交,又贸贸然跟踪于他。你可知道一旦出了差池,要惹出多大的事端?”

阿布里拉族的王子?看来云行的直觉没错。

云行在见到云初之前,还怀疑过与胡临有所勾结的可能是云初,但如今云初既然偷偷来此,那么这样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既然云初已经查到胡临此人的身份,云行也乐得轻松。

云行低垂着脑袋,尽量把声音放无辜些,“九叔,我知错了,下次再不会犯了。”

“知错?呵,”云初蓦然回头,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是警告,“我不论你是谁,为何会在行儿的壳子里。但是,既然你如今身在太子之位,就必须肩负起责任。以前的行儿虽然胡闹,但是,在大事上一直谨小慎微。”

一字一句,敲在云行的心坎上。

前身在大事上的确小心谨慎,原因也出在云初身上。云初唯一一次对着前身发火,正是因为前身在接待外国使节时,太过不得体。

有了那次的教训,前身哪怕再顽劣,面对邦交的大问题,也能尽量做到应对有度。

而云初这么说,不知是确定他不是前身,还是纯粹的试探。

思及此,云行反问道:“九叔何出此言?”

“行儿的一切我了如指掌。”云初的视线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如星夜般的眼眸,“不必担心我揭穿你。你来接替行儿,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时间,云行不知是否该为那名同唤云行的少年默哀。

云初已经把事摊开来了说,云行干脆大方承认了,“既然知道我不是原来的云行,你又何以如此笃定我会按照你说的话去做?”

云初再次提步前行,嘴里则回答:“你不必问我原因,你只需要问你自己,是否果真会如我说的去做?”

“九王爷不愧是九王爷。”有云初、皇帝和前身这三个因素在,刚才的建议,云行必定会遵从。只是,这个度就由他自行把握了。

既然二人已经开诚布公,云行便直接问道:“那阿布里拉族王子来京所为何事?”

云初行进的步伐丝毫不变,纱质的白袍被破开的气流撑得微微鼓荡开来,“有暗探发现他与朝中大臣有所往来。”

云行疑惑地皱眉,“既然知道他居心叵测,为何不将他一举击杀?”

云初闻言只道:“他若死了,两国必定兵戎相见。”

云初的忍让倒是让云行颇感意外,以他的琴声来看,他可不像是会妥协退让的人。

此时,巷道的围墙内偶有稚儿的嬉闹声传来,无忧无虑得让人心寒。

“我占了云行的躯壳,如此灵异神怪之事,你何以能如此平淡地接受?”

☆、第28章 宫墙之内(四)

云初抬头,目光看向遥远的天空,“你可有听过一种人,可与天地沟通,知他人不可知之事?”

因为天赋的原因,他尚在襁褓之时,就被国师暗中收为弟子。这样的天赋太过惊人,为防国师遭遇不测,也为集中王权,历任国师都隐姓埋名,除当朝皇帝和他的接班人外,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所以你知道我不是原来的云行?”难怪云初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他,难怪云初如此笃定他不是原主。

云初淡淡地应了声,“嗯。”

若是原先的云行,云初也不可能和他说这些。

云初见到前身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以他的资质,难当大任。偏偏现任皇帝再没其他子嗣。云初无法,只得将他养成个废物,也容易控制些。

却没想到,一次中毒,竟给了他意外之喜。

身为国师,他的心中只有云国,只有云国子民。这也正是他会亲自去寻云行的原因。他要寻的不是云行,而是云国太子。

他不在乎谁当皇帝,也不在乎自己将来有何际遇。他在乎的只是云国的未来。

上天告诉他,现在的云行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君王。

那么,太子这具躯壳里住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何重要?

他云初追求的从来不是大权在握,他要的不过是云国国运恒昌。

正当他们交谈之间,一个羽毛毽子突然落到了云初面前,紧跟着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到处寻找那毽子的踪影。

云初见状,俯身拾起毽子,递给了小男孩。

那男孩这才注意到云初的长相,瞬间惊喜地瞪大了眼,抱住云初的大腿,仰起脸,喊道:“啊!我知道你!你是九王爷!”

云初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并没有否认。

“爹娘都说九王爷可厉害了。惩办贪官,接济灾民,安邦定国……”男孩说着说着就放开了抱住云初的手,转而掰着手指细数起云初的功绩来。最后,他扬起大大的笑脸道:“我长大后也要像您这样厉害!”

“嗯。好好努力,你一定可以像我一样厉害。”云初温柔地鼓励道。趁着男孩发愣的时候,他便越过男孩离开了。

云行跟上云初的脚步,同样越过了那男孩。云初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都能如此温柔,又怎会对前身毫无感情?

“或许你没有你自己想象中那样冷血。”

云初低低地笑了,“那男孩,三十年内,必定位极人臣。”不知是否是云行的错觉,他在笑声中听出了几分邪肆之态。

云行苦笑了一声,“那么,你也知道,我来此就是为了助你?”

这也是云行最近最为苦恼的问题。他注定只能帮助云初,而云初显然没有分毫要离宫的意思,这样又如何完成让宫廷背景崩溃的任务?莫非真要如那个声音所说的,借他人之手?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云初尚未回答完,突然猛咳了一阵。

云行从背后只能看到云初抽出了随身的稠帕,似乎是捂到了嘴边。半晌,云初才平复,“你太过心善。哪怕没有我,你自己也会成为你自己的束缚。”

转眼,二人已经接近了宫门,云行刚要向云初道别,就听得云初道:“明日起,我会教你为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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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起,云初果真每日下午都给云行授课。

云初教学极严,哪怕云行认真听课,只要无法对云初提出的问题作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便会被呵斥。

这样的态度,和以往截然不同。

皇帝如今见云初如此悉心传授,对二人的往来也没有当初那么反对。

正当云行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时,边疆突然传来战报,阿布里拉族举兵进犯北疆。

此次进犯,由阿布里拉族的族长亲自率军,阿布里拉几乎是倾一国之力,而他们的士兵又个个骁勇善战,边疆防线节节溃败。

御书房内,皇帝看到战报后震怒,立即急召朝廷各部要员,商讨对策。却独独漏了云行。

皇帝简单地把战报叙述一番,便问诸位大臣意见。

一部分官员提议御驾亲征,激励己方士气。

云初一看便知,这几个官员正是和阿萨可查阿莫衣有所来往之人。

原来他所图的是这个。如此沉得住气,一点都不像是蛮族之人。

如此看来,阿布里拉族显然是在引诱皇帝亲征。此中阴谋,不言自明。

云初出列,垂首道:“陛下,阿布里拉族此番显然是故意为之,您万金之躯,万不可轻易犯险。”

和云初交好的大臣一听云初进谏,立即表态支持云初。

皇帝却只是摆摆手,道:“朕已决定御驾亲征。众位大臣休得再言。”而后他便称自己体乏,让各位大臣先行散去。

众位大臣退下后,皇帝才宣召了云行。

云行穿越过来后,二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缓和。

“爹此番御驾亲征,凶多吉少。”皇帝以寻常人家父亲一般的口吻说道,“你今后要多加保重。”

云行对此事也有所了解,便道:“孩儿身为太子,自当为爹分忧。孩儿自请率军与阿布里拉一战。”

皇帝闻言怒喝:“胡闹!”

斥完后,他又叹了口气,目光流连在墙上挂着的一副仕女图上,“你娘去世后,我就生无可恋了。政事有你九叔,我也放心。原本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看你九叔对你比从前好上许多,我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皇帝的手慢慢抚过画上女子的面颊,眸中脉脉含情,半晌,他才放下手,转身朝云行道:“若是你九叔想要这皇位,你便禅让给他。这皇族中,若论谁最适合坐这位子,便是你九叔。原本父皇中意的也是他。可惜他推辞不受。”

云行这才知道还有这茬,这样毫不贪恋权势的人,如此尽心尽力,究竟是为的什么?

☆、第29章 宫墙之内(五)

但无论皇帝为后事做了多么万全的准备,云行依旧不能眼睁睁地看皇帝身陷危难之中。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已经把皇帝当做了亲人,又怎忍心看他去送死?

“父皇,请三思!”云行退后一步,双膝跪地,“云国需要您,云国的子民也需要您。”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不。”皇帝走至窗边,推开窗户,视线仿佛冲破宫墙,将万里河山尽纳眼中,“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好皇帝。你可以,云初也可以。”

微风吹拂过皇帝的鬓发,一丝一缕如轻烟乱舞,“阿布里拉族如今气势大盛,我军难以抵御。若由我御驾亲征,则可鼓舞全军士气,胜负尚未可知。”

“更何况,我还没去,你又怎知我此去必定九死一生?”皇帝直接把众人心中的担忧道了出来。他是皇帝,没人敢直言他可能会遭遇不测,但他们的言辞中蕴含的意思,他又怎会懂?

云行还欲再言,却被皇帝摆手制止,“我宣你来此,是为了话家常,而不是谈国事。”

云行无奈,只得站起身来。

他的这位父亲,年纪并不大,如今也不过四十来岁年纪,保养得宜,头上连一根白发都没有。他还年轻。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橘红色的日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映得皇帝的脸略微泛着红光。云行蓦地就想起那句“英雄迟暮”的话。

皇帝啪啪地拍了两下手,一排宫女鱼贯而入,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很快就摆满了长桌。

“自你十二岁后,我们父子就再没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皇帝的视线描摹着云行的面貌,目光很是怀恋,“你长得真像你的母亲……”

云行见皇帝似是回忆起往事,便静待皇帝继续往下说,却不想皇帝话题一转,道:“可惜我还未见你成婚。你对云初的心思,我知道。但那样的感情,难以融于世俗。更何况,你爱恋他,他却不见得对你怀有一样的心思。”

云行没想到皇帝会把话题转到这来,一时愣怔后,忙道:“您误会了。我对九叔……那不过是年少时一时糊涂。如今我已经再没有那样的心思了。”

皇帝闻言,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云行,似是怀疑,良久,他才道:“横竖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你九叔注定无法长命,以后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无法长命?云行思及云初那通天晓地之能,莫非这两者有何关联?

思及此,云行问道:“为何无法长命?”

皇帝却只回答:“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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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皇帝当众宣布御驾亲征,在内则由云行和云初共同监国。

朝堂上,昨天并未参与商谈的众位大臣纷纷震惊。多位大臣出列,劝陛下三思。

皇帝只如昨日那般,言明自己心意已决。

直到退朝后,仍有数位大臣坚持跪在朝堂之上,恳请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心烦,也不理他们,只叫上云初一起去了御书房。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御书房,皇帝屏退所有宫女太监侍卫,这才赐坐。

不过一夜,皇帝的鬓颊竟略微染上了些白霜,只是他那一双眼睛此时精光毕现,倒似是终于得了解脱。

二人静坐了许久,皇帝才问道:“朕此去可有生还希望?”国师的身份,他作为皇帝,自然是知晓的。

云初直白地断定,“十死无生。”

“哈哈。也好也好。”皇帝释然地笑道,“活了这么些年,朕也活够了。”

言罢,他又看向云初,“朕走后,还望你能善待行儿。”

云初沉默以对。皇帝也只能讪笑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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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皇帝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启程去了北疆。云行站在城楼上,一直目送皇帝到了视线之外。

秋风瑟瑟,刮在云行的脸上,有些微微的刺痛。

“父皇此去会如何?”

云初负手立于一旁,闻言,淡淡道:“必死无疑。”

明知必死无疑,却依旧放任皇帝离去了。云行却没有问云初这么做的原因,他的视线很空茫。

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死去的人也是真实的。

直到现在,云行才明白云初的用意。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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