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湛是搭一个朋友的车走的。那个朋友也是邻居,都住在哈德逊河边,世贸大楼倒塌后被迫迁离这里,房子没有卖,家具还留着,那天是路过来取一点用具,顺便到曲哲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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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那你再等等
。
朋友来了,父母躲进里屋,杭湛和曲哲陪客人聊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天南海北扯了半天。杭湛像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吃了早饭,说她脑袋痛,就跟朋友出去了。
她头痛的毛病,曲哲已经习惯了,没当一回事。结婚十几年,这样大的架也打过几次。打得快,好得也快,多则两天,少则半天就好。最让曲哲感动的是,有几次打完架,杭湛生气出去转一圈,回来还会给曲哲买条裤子。那种时候买的裤子特别合身,颜色也好,看得出她一出门就能忘掉不愉快,出去也好,给大家冷静考虑的时间。
但是这次曲哲不指望她回来时会给自己带一条裤子。
父母的压力是最大的。他们不愿意看到吵架,尤其是因为他们而吵。他们感到内疚,破坏了曲哲家的安宁。母亲想在杭湛回来之前离开纽约,去加拿大的女儿那里,本来他们就是为去那里来的,在纽约只是路过,曲哲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他是儿子,想表示一下孝心,让他们多住几天。
他们商量一天也没想出好主意。曲哲不能在这种状况下让父母离开,而且加拿大不是说去就去的,姐姐住的地方离纽约有一千多公里,加上过海关,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再说,曲哲也不能带上唯唯不辞而别,总得等杭湛回来。
杭湛出去后,先在街上漫无目地转了转,心里越想越气,想着想着就走向曼哈顿下城医院,那是唯唯看过病的医院,也是离家最近的。
进了医院就要说明病情,头痛是来例假前的正常反应,但杭湛想证明这次是这个缘故。队已经排到,接待护士问看什么病,她随口说头痛。护士登记完毕后,让她坐在旁边等待。
杭湛出来时忘记带书,没有可看的,闲呆着无聊,枯坐在那里很久也没人叫她。原来美国医院和中国一样,医生少,病人多,等一两个小时是常事。而且急诊室护士不光根据先来后到的原则,还根据病情决定看医生的先后次序,看上去病得很重的、流血的、有突发心脏病危险的优先处理。因为人命关天,如果因为救治拖延导致病人病情加剧,别说死亡了,有点后遗症都会惹上代价沉重的官司。美国人最喜欢打官司,医院则怕打医疗事故的官司。
杭湛足足等了三个小时,见还没有人管她,气得跑到护士那里抱怨:
“我已经等了三个小时,晚来的病人都进去了,为什么我还等在这里?”
护士也不是原来那个,新来的白人妇女抬头看了看杭湛,问道:
“你是什么病来着?”
杭湛不耐烦地回答:
“我不是说过头痛吗,你们已经记录了。”
女护士又抬头看了看,杭湛一脸光鲜,毫无病容,急躁又使双颊泛红,娇嫩的脸还挺动人,女护士实在看不出她有瞧医生的必要,又随口说:
“那你再等等。”
杭湛忍无可忍,尖声叫道:
“你知道我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吗?你们也知道累,还能换班,我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声音太高,女护士吃了一惊,回答道:
“每个人都在等,并非只你一个人。”
杭湛就等着她这句话呢,立即反驳道:
“不,我看到好几个晚到的妇女都已经看完病走了,只有我一个亚洲人还等在这里,你知道什么叫种族歧视吗?”
杭湛知道,虽然种族歧视在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仍很严重。但是几十年来美国通过各种立法,力图杜绝这一现象,鼓励老百姓揭发,让有种族歧视的公司噤若寒蝉,让有种族歧视的雇主吃官司,并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样的官司多次曝光之后,社会上明目张胆的种族歧视现象大为减少,不仅雇主,连办公室同事们之间都不敢开这类的玩笑。被指责有种族歧视也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有种族歧视色彩的言论在美国,就像右派言论在20世纪60年代的中国一样,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5
美国医院的护士当然知道这个指控的严重性,当下找到医生,立即接待了杭湛。
医生让杭湛叙述病情,杭湛就把家里的事情说了,医生本来不满意杭湛大声喧哗,心想这些人就是没有教养,在家里吵完架,到外面还吵。就冷冷地说:
“打架就是家庭暴力,医院有义务向警察局通报。”
那口气就像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中国,听到反动言论,要向领导汇报一样。那时的中国人,不汇报就觉得违背了毛主席的教导,而今天的美国人,不汇报就觉得有违于公民义务。
两口子打架在中国人眼里是私事,在法国人眼里是隐私,无论私事还是隐私都是个人行为,是扯不到司法问题的。美国人不同,他们要惩罚暴力,对这类事情看得十分严重,当成一种社会问题,不仅检察官、司法双双出面,还鼓励邻里朋友以及有关机构揭发检举,医院就有这样的义务。
杭湛早已经气糊涂了,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当然包括曲哲在内,于是随口就说:
“你们可以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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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我拿到了你打人的证据
事后曲哲复印了一份那天杭湛的身体检查报告。那与其说是体检报告,还不如说是一份指控书。它没提杭湛头上有什么擦破的地方,也就不需要任何外科处置,但是指控的问题却很严重。报告用第三人称写道:
“她说被丈夫打了,他把她推到墙边,用拳头打了她两下,打到了头。现在她头痛,胳膊被拧痛了。”
报告没有提及原因,没有反映双方互相推扯的背景,只有杭湛讲的话。
拿到报告后杭湛进家门时已经是晚上,离家出走已经有六个小时。
一家人都在心神不定地等她归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情绪如何,是今天和解还是明天和解。中国人讲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睡一夜觉就好了。他们之间还真没有发生过长期的冷战,一般不出两天,最多三天便言归于好。
杭湛回来脸色和往常不同,以前吵完架她出去转一圈,回来时已经没有怨气,进门时无声无息,看上去脸色和缓,比较低调,眼睛是温和的。这次她显然胸有成竹,进来时先怒目扫视屋内的公婆,又回头瞪着曲哲,本来又圆又大的眼睛得吓人,小鼻子支棱着,嘴噘得很高,面带凶气地对曲哲说:
“我拿到了医疗报告,你打人的证据!”
曲哲没想到她竟然干这种事去了,和解之心顿时破碎,反唇相讥说:
“你怎么不连警察也一块叫了?”
杭</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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