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这样,明日又那样,多少日子了,还是疯疯癫癫的不开窍。我就你一个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你……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母亲这样说着时,江惠如木木地听着,什么都无所思无所想的一副漠漠然的样儿。母亲的痛很容易忽略,也很容易疏淡,她只关心眼下的女儿,别人的生老病死犹如隔夜茶,喝完一杯一扑就没了。
蔚槐黑黑的,带着男性的烟汗混合味走进了院门,他一脸的平和与关切。那忽闪的烟头如鬼火般地明明灭灭。
“今晚咱们去放松放松,好不好?”他的出现打碎了她的思绪,也打碎了她的那种冷默与漠然。迎着她,他眼睛里似有炯炯的火星在闪。
她摇头。自从童轩去后,她已没有了太多的语言,何况才从童轩的新坟回来,她真的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了。
“你一定得走!”他强硬地不容分辩地拖了她就走。
“你……你……你混帐……”她忽然急恼攻心怒骂他。
“你骂我狼心狗肺也行,只要你能平安、高兴、振作;再说,我经常走南撞北的,什么事没遇?只要你高兴,想骂啥都行……”他一脸好脾气但又地大度地说,好象他挨江惠如的骂是给他搔痒,或者挨骂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惠如被动地被推上车,蔚槐对随出的江母说:“伯母,你放心回去吧,有我在,惠子就象进了保险柜一样。走啦!”在一片雪亮的灯光中,他向江母挥着手,一阵扑腾腾引擎声,工具车如离弦之箭向暗淡的夜色中驰去。
第018节(2)
窗外的凉风擦着面颊嗖嗖呼啸而过,惠如凄凉地颓然地把头抵在了车窗上,任凭外面凉凉的风和寒气侵袭她,浸透她。车越开越快,象一位负气的大力神使着浑身的牛劲猛冲,他这样一来,车身就惊心动魄地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坎坷不平的洗礼和磨难。这时,车中的江惠如,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在颠荡,撞击,头也晕乎乎昏沉沉如坠入沉浮的大海,她感觉那海水似乎在卷着她,呛着她,淹没她,这时的她心灰意冷,竟没有一点儿抗拒,没有一点儿挣扎,没有一点儿求生的愿望,在她麻木的心目中,有的只是随意漂泊,随意浪蚀,千疮百孔,自生自灭;她犹如一只燃烧着的红蜡烛,任凭窗外的风吹着她联袂而起的绸衣,飘逸而飞的长发,只等那无穷的蜡泪一滴一滴燃烧着滴到生命的终结。
拐上一条平坦的乡间小路,车终于筋疲力尽地软踏踏地停了下来。“哗啦”一声,蔚槐把他那面的玻璃窗全打开。没有了凉风的吹拂,车内竟然温馨如许,氤氲可人。好一会儿,两个都无语着似要冷却在这凝固的空气里。
惠如目光痴呆地望着前方,脸上是一无所知的茫然,脑中也是白茫茫的一片空白。蔚槐心痛地深深地看着他,终于缓缓地柔和地开了口:“惠子,以后的生活该怎样,你心里该有个谱吧!”
江惠如傻呆呆的样儿,一会儿她好象听到耳边有声音,就一脸迷茫看着他。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蔚槐的话把江惠如从云山雾海的那边扯回到了这边,她迷茫着的思绪开始清醒。“我?你刚才问我?”她如梦中醒来,语气中带着受伤。
“惠子,你该重新考虑、调整一下自己了!”他只好这样说。
“考虑?调整?哈!”她苦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慢慢地说,“我心已死,对生活我……已没有什么奢望,更何至于苟求呢!”
“可惠子,你才二十四岁啊!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不能说那样的话嘛!这天,这地,都是我们的,受一次大的打击与磨难就放弃生活的愿望,实在是井底之蛙嘛,什么时候也是靠坚强才能生存。”他仍然亲切地说。
江惠如目光沉着,心无旁鹜而又低缓地说:“我已爱过,疯狂地爱过别人,也被别人爱,以后的路还是未知。这辈子只有这种心底的爱才使我心神安定,才使我快乐,幸福。这种爱可能要终我一生了!”
蔚槐的心象被针刺了一般,隐隐在生痛,他的面部表情显得复杂而受伤。稍顿一下,他又沉痛地沙哑着嗓子低语:“你错了!那种爱是一种痛,一种苦,一种罪,一种孽!”他声音低缓地说着,并不看她,只看着车灯前一抹淡扫而柔和的光晕。
江惠如轻声说:“槐子,我知道你一片好心,我真得感谢你。可是我真的不想改变自己,也无力改变自己,我已经这样……”
第019节(1)
蔚槐看她那样冥顽不灵,长叹口气,却兀自点燃一支烟自顾自抽了起来,慢悠悠却又毫不留情地说,“你知道吗?童轩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么消沉,这么萎靡,他一定心痛欲死!”
“为什么?是我辜负了他的心愿,还是我做的不够……”江惠如迷惑地说,不知为什么,她说这话时嘴唇在哆嗦,迷离的目光在逃避,就象心中藏着什么似的。
蔚槐仍然目光看着窗外,外面刮起一阵风,他的烟头猛地亮了一下,象鬼火般,又带走一股烟雾。蔚槐“呸”的一声向窗外吐了一口口水,嘴里骂一声“晦气”就拉上车门。
车厢里又温暖了许多。蔚槐关了一扇窗口,又要给江惠如这边也关窗口时,江惠如伸手拦住了。
蔚槐看她那样,又柔和地说:“惠如,你又何必这样?你这样子,把我们——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你竟听不进去。”
江惠如淡淡地说:“蔚槐,我真的不想听任何人的劝告。我觉着现在的我,已经随了童轩,正在走向天堂的那边,不久,我们全家会团聚。”
“惠如,你可别那样想。人走的路千万条,那条也是通向光明,你何苦自己折磨自己,把自己弄得那么憔悴。”
江惠如却冷冷地说:“我走的路我知道,或许有结局,或许就是没有结局的结局,我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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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节(2)
蔚槐回头看了她一眼,猛吸一口烟,又语重心长地柔和地说:“惠如,你听我的话,咱可别走什么死路!确确切切地说,你正在往这条死胡同地转,那是没有希望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蔚槐看江惠如没有说什么,就把烟头揿灭了,一脸庄重而温和地说:“你整日痴痴傻傻着,或许你觉着你这样是怀念痛惜童轩,可是你这样消沉,你这样子……简直……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灵魂的折磨!这种痛、苦、罪、孽都会加在他身上的,会给他的灵魂负重……”
“够了!够了!”惠如忽然狂怒地瞪着蔚槐那灼热的眼睛,一字一顿但很清晰地说说,“我接爱不了什么新</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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