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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挑食又嘴馋的某人,梧栖眼中尽是盈盈笑意。

好久不曾有这般好心情,见老汉在为他包糖,梧栖转过头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的行人。

“好叻,三文钱,公子你拿好。”

梧栖刚想回头,余光却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洛云京?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摸样?

“公子?”

梧栖回身,连忙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顺便从老汉手中去过包好的牛轧糖,“不用找了。”丢下这话,梧栖便急忙而去。

……

跟着洛云京来到一家酒楼,眼见这他叫了一壶酒独饮起来。

梧栖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他,而洛云京似有所感突然向他看来。见他看向自己,梧栖不慌不忙的抬脚走了进去。

“是你?”洛云京懒懒地向他举起酒杯。

祁梧栖拉开凳子坐到他身前,“你似乎丝毫不意外?”

“有何好意外的。”洛云京挑眉一笑。

二人长相出众,进进出出的客人无一不回头看向二人。梧栖与洛云京仿佛未看到一般随他们去,又不是姑娘家还需遮遮掩掩。

梧栖看着桌上的酒壶沉默了一会儿为他空了的酒杯添满,后又另取了酒杯为自己倒上,虽不善饮酒,但也不碍他小酌一二。

“君子不以己害义,何解?”

洛云京抬眼,“解之何难?那要看人愿不愿解。”随即偏过头看着梧栖忽而一笑,“看来你很清楚洛某所做之事了然于胸,怎的,你是来向洛某问罪不成?”

祁梧栖淡淡一笑,那笑意却未入眼底,“今日我会在此不过是有句话想要告诫洛先生。”

洛云京将目光幽幽转向手中的酒杯,“你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是以,得之幸,失之命,莫要强求。”梧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后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洛先生,你既为人父,就不因以己之欲而弃于他不顾。”

洛云京脸色聚变,“你怎知晓?”

梧栖唇角上扬,“想要知晓你的事又有何难?”言罢,弯腰附在他的耳侧,“我还知晓皇帝有废太子之意,不过新立的太子,绝非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想成为你们洛氏一族的罪人,离那人远一些是好。……三个月之后,皇宫之中会有一场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若是不信,到时你且看看祁某可有骗你,不过只怕那时你悔之晚矣。”

“你……”

祁梧栖神秘一笑,“今日之言仅我二人知晓,若有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晓,横祸便会降于你洛氏一族。”

“……”洛云京惊恐的瞪大眼。

祁梧栖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抬手试图去碰触,却被躲过。

“那人打的?”对着他红肿的侧脸略具深意的一笑,直起身来,“言尽于此,祁某就此告辞。”

……

看着梧栖离开的背影,洛云京摸着脸颊陷入迷茫。

世上有一类人,不需直面接触,亦能让人心生不安。而梧栖于他,就是这类人。在他眼中,梧栖自始至终都是神秘难懂,对于梧栖,他是出于本能的心生惧意。

――既为人父,就不因以己之欲而弃于他不顾。

――皇帝有废太子之意,不过新立的太子,绝非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不想成为你们洛氏一族的罪人,离那人远一些是好。

――三个月之后,皇宫之中会有一场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若是不信,到时你且看看祁某可有骗你,不过只怕那时你悔之晚矣。

洛云京想到梧栖告诫之言,只觉得胸口砰砰直跳。

陡然起身,“小二,结账。”

出于对景王的爱慕,他本能的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来获取对方的真心,那时,他从未想过洛家会因为他而卷入皇权之争。

景王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后果不敢想象。

想到祁梧栖的那些话,他要回去好生琢磨一番,此时重关洛家,事未明朗之前,他万不能因个人私欲将整个洛家牵扯进去。

……

梧栖离开酒楼后忍不住虚抹了一把冷汗,他所言虽然大部分是真的,可对于寻常人而言实在是太过危言耸听。

转头看着从酒店走出匆匆离去的洛云京,梧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不是圣人,面对上辈子最后让青录功败垂成的情敌,他心里不是不恨的。只是暮然回首,前世他与青录被囚八年、相守八年,经历八年的磨耗,恨啊怨的都成了过眼云烟。

而这一世,除了下毒,洛云京还未对青录做出不可磨灭、不可扭转的伤害,是而他还有什么好恨好怨的?

三个月后的那场宫乱,洛氏一族会因洛云京一人而牵连进景王造反一案。满门抄斩啊,他记得洛氏家有一百多口人,一百多口人啊,那可是人命!

在后世和平的世界生活了近三十年,对于人命的重视那是出于一种本能,是而他才忍不住摒弃前世前嫌好心提点,不过,那终归要看洛云京自己的抉择,若是他执迷不悟,即便他祁梧栖有心,他也救不了他们洛氏一族。

寒风撩起衣袂,梧栖抬头看天,“快入冬了啊……”

捏紧手中的牛轧糖,转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九十一章

大应朝一百三十七年十月十三,太子,废。

十一月十九,战火烧到大应舯州,两军交战僵持不下。

十一月二十四,皇帝一诏征兵,全国响应。

十二月十一,大军北下舯州。

十二月二十二,太子激怒皇帝,皇帝一怒之下将其打入天牢。

十二月二十五,皇帝再陷重病卧床不起。

十二月二十七,皇帝册立瀚王为太子,为其代理朝政。

十二月二十九日。

“乖徒儿,把它送给为师吧。”

允王府马厩处,某个老不正经的指着应青录的爱马氐良一脸激动。

应青录脸一黑,“不送。”这匹好马可是他花了不少功夫才得到的。

段天华转过头睁大眼与氐良对视,而氐良对着他打了个响鼻后一脸不屑的转过头不理他。

段天华笑眯眯的伸出爪子扯了一把氐良头上的毛,氐良吃痛猛甩脑袋,段天华抓着死不放手,氐良脾气上来了,对着他就呲开马嘴前蹄抬起来就想踢他。

段天华灵巧避过,“好家伙,脾气倒不小。”

一旁的应青录走过来拍拍氐良的头,氐良得到主人的安慰这才熄了脾气用头在他的手上来回磨蹭。

“乖徒儿,这马你从何处得到的?”段天华心痒难耐,伸出手还想去摸。好马啊好马,他一生之中见到的好马也是少,而这匹,可是大宛马中的上等好马。

“去年出去游玩时去了趟西域,当时我看到它在草原上奔驰,见它脚力和奔跑速度实在惊人,足足耗了七日才将它收复。”

“野马?”段天华讶异。

应青录扬眉一笑,“不尽然。这等好马,即便生于郊野长于郊野,它都属于西域皇族之物,收复它之后,为了将它带回大应可是费了我不少精力。”

听了这番话,段天华彻底眼馋了。此等好马西域皇族从不让它外流,而外流的,一般都是次等或是下等马。而外流的次等和下等,都让世人趋之若鹜,就更别提这上等马了!他的乖徒儿真是好手段啊。

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氐良的脖子,氐良脾气火爆,亦是记仇得很,刚才他得罪了它,是而段天华刚一碰到它,它就甩着头对他呲着嘴,与此同时还打着响鼻往后退了几步。

段天华为此恼怒拿眼瞪它,可惜他的眼瞪得再大又那比得过马眼?

应青录走过去将拴在桩子上的马缰解开,然后拍拍它的背,“去吧。”

氐良心情大好,双踢腾空,嘶叫一声后撒开马蹄就跑开了。

马厩对它而言实在太小,应青录舍不得将它拴困于此,是而大多数时间是让它独自在王府中奔跑悠转,初时王府的奴才们被它折腾得人仰马翻,时间一久,奴才们也就懂得了退避。

段天华看着它的背影眼睛发绿,而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将它偷走。

应青录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笑意,见氐良已经跑得不见,这才把手指放在嘴边用力吹了一个口哨 。

口哨声刚落,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不消一会儿,原本跑远的氐良又快速奔了回来。

摸着氐良的头,应青录对着他师父略具深意的一笑,“无人能盗走它,包括师父你。”

殷天华:“……”

“王爷,宫里来人了。”

徐公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应青录循声望去,“备好衣袍。”

“是。”徐公公应了一声又急急离去。

“师父,时候快到了。”应青录一脸严肃的看着殷天华。

殷天华点头,“徒儿安心去罢。”

“若有变故,师父别管徒儿,只管带梧栖先行离去。”

殷天华脸色一沉,“不必为他担忧,为师已让人暗中护着他。”

应青录对着他屈膝跪下,“师父,他是徒儿今生的挚爱,徒儿可以为他放弃皇位的争夺,亦可以为他放弃身份远离朝堂……”应青录按着胸膛的心脏处,“对他,情逾吾心。师父,无论如何,一定要为徒儿护着他。”

对于爱徒的如此执着于一个男子,殷天华很是不解,想要发火,但徒弟凝重的表情堵得他张口欲结。

叹了一口气取屈身将他扶起来,“为师明白了,快些去罢,你父皇还等着你。”

应青录抱拳,对他施了个江湖惯用的遵师之礼才急步离去。

“我这个徒儿啊……”殷天华摇头,他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他这个徒儿了。

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的在江湖上挑战高手,最后挑上了少林寺最上乘的罗汉阵,近一百年,他是唯一一个破阵之人,可世人只知他破了阵,却不知他在破阵时身受重伤险些丢了命,若不是当年外出烧香的康家千金康月孀出手相救,只怕这世间那还有他殷天华?

他的恩人康月孀就是他现在的徒儿应青录的生母,为报救命之恩,他承诺为康月孀做三件事,可惜直到康月孀嫁给还是皇子的当今皇帝,他也未曾为她做过一件事。

那时他年轻气盛忙于挑战高手,是而再未想到过去探听恩人的消息,直到多年以后他突然得到恩人被皇帝赐死的消息才惊觉错过了什么。

段天华一生傲气,对于自身的救命恩人在他看来可谓是大过天地。得到恩人被赐死的消息,他急急忙忙的赶往京都,四处探听得知恩人还留有一子,于是仗着武艺高强趁夜潜入了皇宫见到了恩人之子,也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徒儿应青录。

徒儿肖母,若是女儿家还好,可惜徒儿偏偏……当他看到徒儿的男生女相的长相之后,他就知道徒儿一生命苦。

从此之后,他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他消失的那十年,就是为了传授徒儿武艺。徒儿武艺小成之后,他才留了话离开。离开的这些年,他一直在关注徒儿,就如他知道的一般,徒儿这些年一直过得坎坷无比。

本以为徒儿会执着于皇位,却不想……

至于徒儿的挚爱,他也曾仔细的观察过。那叫祁梧栖的相貌确实出众,可惜……乃短之相。

若非今日徒儿的那一跪,那还不知那姓祁的对徒儿如此重要,殷天华摇头,罢了,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他的徒儿喜欢便好,他又不是那些古板的老匹夫。

负手看向远处的悠然踱步氐良,突然大鹏展翅般的向它疾奔而去,“倔马,让老夫来会会你……”

九十三章

“殷前辈,你放过它罢。”梧栖无奈的看着应青录的师父殷天华,打从他走进府门就没一刻清净过。皇帝驾崩,本以为王府内气氛哀沉,哪知他刚一进王府大门就听到马儿连连嘶叫的声音。

心下不解,急忙询问了府里的下人才知道应青录的师父在马厩那边欺负氐良。这不,他刚准备过去,氐良就载着马背上被甩得东倒西歪的殷天华狂奔而出。

正个氐良较劲的殷天华回过头来,“这倔马不要老夫骑,老夫偏骑不可!”

祁梧栖看着他扯着氐良头上长毛的手不觉打了个颤。想了想,他出声劝阻道:“殷前辈,皇帝刚驾崩,府上还是安静点好,若是惹出什么动静让有心人看了去,怕是要为青录惹来麻烦。”

“哼,老夫倒要看看何人敢来惹麻烦!”殷天华狂妄一笑,“乖徒媳,去给老夫热壶好酒来,老夫要喝酒降马。”

乖徒媳?不自觉的摸了摸脸,若论长相,青录更像女子吧?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

帝崩之后,时至今日,青录足足有两日未归,好在有青录的师父在,不然梧栖不知该担心成什么样子。

“祁公子,侧王妃回府了,她请你过去一趟。”

梧栖正在青录的书房看书,就见徐公公从门外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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