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就是想着,到了古代,老子当个土豪家的公子什么的,一大家子人多热闹啊。
然后我现在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当真成了洛阳裴家大土豪的老幺,按理说也该是裴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了吧?可怎么,就一点都没觉出来好呢?
说好的浓浓骨肉亲情呢?
我听了裴彦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之后深表佩服,这裴家人是不是打小后脊梁骨上都被刺了精忠报国啊?
“大哥,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我说。
裴彦目光如炬,“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一摊手:“不知道。”
裴彦眉头微蹙,“什么?”
我笑笑:“你别紧张,我是听明白你说的这些了。不过,其实大哥你想多了。我和荣王确实恩爱,但是我从来没看出他要谋反什么的,估计就算他要谋反也没打算让我知道吧。反正你说的这些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退一万步讲,如果荣王真的反了,我既不会帮他,也不会害他,本来这事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我可以确定,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牵连裴家。”
“七弟,你”裴彦看着我,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我虽然是个儿子,可也是嫁给了荣王当了小的,本来也不是裴家人了。”我咧嘴笑道。
裴彦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仿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气。
好歹也是亲兄弟啊。
怎么搞成这样。
可是如果我现在告诉他,其实楼书珩根本不想谋反,他会信吗?
会吗?
如果是我,我会信。因为我蠢嘛。
但是裴彦,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信。
所以说再多,也只会越描越黑。
门外有人敲门,茗初的声音,“七夫人,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我笑着答:“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转身,看到裴彦的脸色铁青。笑道:“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可能我在你眼里是个没原则的寄生虫,不过你放心,我做人其实还挺有节操的。”
雕花木门随手一带,屋外夜凉如水。
楼书珩的脸色告诉我他心情也不咋样。
我走进屋,关上门,脚步有些虚浮,直接扑到他身上,下巴搁在他肩头,笑呵呵的,打了个嗝。
一股酒气。
楼书珩长舒一口气,搂着我,揉着我的背,柔声说:“身子还没好就喝这么多酒,回头病的更厉害了怎么办?”
我咯咯的笑,“没事,反正有你。”
楼书珩捏了捏我的脸,眼睛里的目光温暖柔和,“喝醉了倒是会捡本王爱听的说了。”
这张脸,怎么这么好看。
我越看越觉得。
真是好看。
于是撅起嘴,亲了他一下。
他微微皱起眉头,哭笑不得。
“让大爷好好亲一个!”我乐呵呵的抱着他,又亲了一大口。
亲不够。
后面的事情嗯,我不说,你们好好感受下。
黎明十分,我爬起来嘘嘘,回到床上时候见到楼书珩躺在那,头发凌乱,一张睡颜英俊美好,难得的,嘴角微微弯起,还带了一丝笑意。
总算是睡得安稳了。
我忍不住又偷着亲了他一口。
然后他就醒了,翻个身压住我,反客为主。
“小七,你是怎么了?”他问我。
“没怎么啊。”我说。
“怎么对本王忽然就这般主动了?”他笑着。
我挑挑眉,“有吗?”
他搂着我,躺平,“昨晚和你兄长,是说了什么吗?”
“你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我兄长啊,我原本就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
“本王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
“不过还好,我有你。”我侧头看他。
他也侧过头看我,笑了,“不过还好,我有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我们俩都没有再睡,起了床,洗漱,换了身精神的衣服,一起手拉着手在园子里闲逛起来。
朝霞薄雾,远山苍翠。
我手指着一处空着的花池问:“这地方春天种的是牡丹吗?”
楼书珩点头,“都是牡丹,极尽雍容之态,却又有些太过奢华,总是难免带出几分粉饰太平之感。反倒是现在,看着平和许多。”
我撇撇嘴,“啧啧,真是文邹邹的。和大夫人一样。”
楼书珩笑笑。
“听说昨儿大夫人念了一首满城尽带黄金甲?”我俯□子,用手掌接了一滴草叶上的露水,“皇上太后他们听了,啥表情?”
“皇上说是首好诗,有威风之气,又结沧桑之慨然。”
“还好我没去,你们这些读书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话说我记得,钟灵毓以前是皇上的伴读来着,皇上跟他关系好吗?”
楼书珩笑笑:“如果他们关系好,钟灵毓就不会逼着我谋反了吧?”
“这么说他们俩之间有梁子?”我立刻有兴趣了,凑过去,将手上接的露水全倒在楼书珩的掌心。
楼书珩看看掌心的露水,若有所思,“倒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大商朝的上一位皇帝楼仲,是个兢兢业业不好女色的好皇帝。他整日忙于朝政,后宫佳丽三千,其实真正宠过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淑妃。所谓妻不如妾,所以他对淑妃的宠爱比皇后还是多出那么一点点来。证据就是,淑妃比皇后先怀的孕。
据说淑妃娘娘怀孕的时候可威风了,整个宫里的人都去道喜。
皇后也不例外。
可是大皇子出生的时候,却没有预想的普天同庆。
楼仲当时命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给大皇子起名,那几位老学究不眠不休的测了各种五行阴阳命理天数,最后得出个名字叫,楼景羲。
笔画妥妥的多,一看就灰常高端大气上档次。
烫金宣纸,一笔一划的大字刚劲有力的写上,又用了红色绢布裹了,颤巍巍递到了圣上面前。
皇上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说这名字他自己想好了,就叫楼鸢,一个单字,鸢。
老学究白胡子一捋,说这字不好啊,鸢者,假鸟也,飞不高,还总有根线牵着,太不吉利。
皇上却十分固执,玉玺一扣,皇榜一发,昭告天下,这事就这么定了。
据说从那时候起,淑妃就不怎么得宠了。
然后皇后娘娘终于怀孕了,一年以后生了二皇子,也是嫡皇子。
翰林院的老学究们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可累的老眼昏花就差大小便失禁了,也还是取不出一个合适的单字,毕竟大皇子叫楼鸢,二皇子,咳咳,到底是取个吉利的呢,还是跟大皇子一样,取个衰的呢?
最后几个老头跪在大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告罪,表示我等才疏学浅,实在是取不出这个名字了。
皇帝龙袖一甩,笑着说这名字我也定了,就叫楼书珩,书珩,两个字。
老学究们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下。
大皇子叫楼鸢,二皇子叫楼书珩,亲疏远近,轻重缓急,一目了然了。
所以楼书珩一出生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不过话说这些到底跟钟灵毓有什么关系?各位看官莫要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钟灵毓的爹是朝中的一位不算重臣的大官,就是官位不小但是没什么实权那种,掌管的是礼乐司,专门搞个祭祀活动啊歌舞表演一类的。很有趣的是,钟灵毓长相平凡,他老爹却是仪表堂堂样貌端正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这位钟大夫,有一个特长,就是会放风筝。每年春天,都会在宫里办个放风筝大会,后宫那些个女眷常年不见光的,也就靠着这个机会出来放放风,活跃一下心情。大家都花各种巧思在画风筝上面,但是其实会放的,放的好的,也没几个。
据说淑妃挺会放风筝的。
有人说这本事是钟大夫教的。
所以大皇子叫楼鸢。
但是大皇子出世之后,钟大夫什么影响都木有受到,还是继续做他的礼乐司,然后也生了个儿子,起名灵毓,取的是钟灵毓秀之意。
这孩子聪明,不到三岁就已经震惊朝野了。
于是钟大夫靠着他这个儿子,妥妥的开放了人生事业的第二春。
大皇子不爱读书。淑妃一句话,钟灵毓就成了伴读。但是钟灵毓却不喜欢陪大皇子读书,因为大皇子实在是太笨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只要钟灵毓陪大皇子去学堂,钟大夫和淑妃娘娘就一定会来接他和大皇子下课。
钟灵毓是谁啊,天才啊,智商情商高的爆表。一来二去的,也就明白了各中隐情。
于是更看不起楼鸢。
便和楼书珩成了朋友。
钟大夫死的时候钟灵毓十一岁半,是猝死,后背史官记录为过劳,成了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公仆。
半年后,皇后也去世了。楼书珩和钟灵毓成了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一年后,淑妃重新得宠,一人飞升仙及鸡犬。
皇位继承陡然又成了个众人摸不透的迷。
钟灵毓曾经对楼书珩说,纸鸢最怕的,其实是断线。
这句话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楼鸢耳朵。
于是几年后楼鸢即位,将钟灵毓赐给了楼书珩做男宠。再后来大皇子出世,楼鸢没有惊动翰林院那些伤不起的老学究,自己学着父皇的遗风,给儿子取名,君鹏,君临天下大鹏展翅。
就算是只假鸟,也能生出真龙。
83
我听楼书珩讲完了这段故事,深深地觉得,肿木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挺惨的呢?
就没一个是真正的赢家。
“你为什么那时候要把皇位主动让给楼鸢呢?如果你想坚持,朝中肯定有人支持你的吧?”我问。
“有人支持又如何?做一个傀儡皇帝,时时刻刻担心着被人篡权,何必呢?”楼书珩淡淡答道。
“哦,所以你决定让楼鸢当这个傀儡,然后成天提心吊胆的提防着你篡权?你还真够鸡贼的。”
“做个闲散的王爷,终究是比做个傀儡皇帝要自由的多。”楼书珩笑笑。
“可是你的王府四面透风,被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你又怎么能做到真的懒散啊。”
分明就很辛苦好吗。
“其实眼线就算再多,也无妨。因为只要顺着他们的意思适时地给他们放出一点蛛丝马迹,让他们能回去复命,与他们共存倒也不是难事。”
“啧啧,真是鸡贼。”
“只是寻一种让大家都好过的活法罢了。”
“可是,纸包不住火的。这一次,我看钟灵毓是铁了心要逼你谋反了,你要怎么办啊?昨天裴彦来找我,说要我给他当眼线呢。”
楼书珩眸光一闪,问:“那你答应了吗?”
我一拳捶过去,“答应了还能在这问你怎么办吗!”
楼书珩笑着搂住我,亲了一下,“小七为了我,已经和裴家反目了?怪不得昨晚对本王那般主动。”
我瞪他一眼,“切,老子谁都不帮,你少臭美。”
楼书珩又亲了我一下,“这几天一定要万事小心,千万不可再胡闹了,我怕钟灵毓不会放过你。”
我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上一次,好像也是楼书珩这样叮嘱我要我不要胡闹,然后,我就被段瑾绑了。
矮马忽然觉得压力好大。
楼书珩就是个乌鸦嘴啊。
吃过了早饭,楼书珩又奉旨去接见那些官员了,也不知道怎么到了洛阳就有那么多官员要见。真是神烦。
于是我又闲了。
想起昨晚答应要回去找苏筱宸和乔映阳的,结果稀里糊涂的就去了楼书珩那里,也不知道他们俩喝的咋样,便起身去了苏筱宸的房间,敲了两声门没人应,转身见到苏桂,跟我说三夫人昨儿没回来。
我又拐个弯去了乔映阳的房间,敲了门,半天才有人打开。
乔映阳一脸的没睡醒,只穿一件里衣,还没系带子,露出结实的胸膛,他挠了挠头,看我的眼神有点呆滞。
“七弟,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我来看看,昨儿我见完了家兄就被王爷找去了,没回去找你俩,你俩喝的怎样?”
“啊”乔映阳眼神儿有点恍惚。
“对了,你知道三哥哪去了?我刚从他房里回来,苏桂说他昨儿没回去。”
我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瞄到房里床上,好像有个人翻了个身。
“啊”乔映阳好像瞬间清醒了,但是,好像又更糊涂了。
我有些想笑,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是困就回去再躺会儿,我先走了。回头下午叫上三哥一起喝茶。”
是滴,老子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啊”乔映阳到底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的特点就是不会撒谎,也不会接茬。
我转身,留下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背影。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是个大晴的好天儿。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嘿嘿,原来也是恋爱的季节啊。
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苏筱宸一张大红脸的样子,那必须非常有看头!
晌午吃饭的时候,茗初过来了,给我拿了点官员进宫的点心,乐呵呵的说:“七夫人,这些都是王爷让我带来给您的。”
对于茗初这小子,我现在有点不那么信任了。
总觉得我当初对他那么好,就差称兄道弟的了,回头还是半夜替钟灵毓传话想偷老子的人。非常不厚道。
所以我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平淡道:“放下吧。”
茗初大概是头一次见到我这种脸色,还以为我因为什么事生气了,就嬉皮笑脸的问:“七夫人怎么不高兴了?有什么事小的能帮忙的?”
我一摆手,“没事,闲得慌而已。”
“哦,那小的跟您说个传言给您解解闷?”茗初一脸的谄媚。
我:“”
“我也是今早听宫里那几个宫女说的,魏紫园里好像闹鬼了。”茗初的语气特别夸张。
“啊?”我惊道。
“真的,据说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女鬼,没有头,特别吓人。”茗初见我来了兴趣,煞有介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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