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涯又跟端木睿聊了几句别的,最后去了祠堂给端木老爷和夫人磕了头,道了别,才放心的离开。
端木睿却有些坐立不宁,他去了真真的房间,这里平平安安都在,他们在安静的写字,“你们父亲呢?”端木睿问。
几人看着端木睿,“父亲这几日都不曾在这里,”真真道,“他在兵部。”
“几日都不曾在府中?”端木睿仔细回想,也没有发现他不在的端倪,“怎么跟以前没有区别?”
“父亲告诉我他走后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所以这几日都是我带着他们习剑。”真真说的清清楚楚。
“哦……”端木睿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你们继续写字,爹爹去做账。”
“是!”几人同时应声。
端木睿转身,不小心看到真真房中有个眼熟的东西,他走过去拿起来,居然是他曾经用了三十两白银买来的一把西藩国的匕首,那银色温和光润,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带在身上的。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他问真真。
真真一看,“那是父亲落在这里忘了拿的,正打算明日派个下人给他送去兵部。”
“这是方清胤的?”端木睿一急直接喊名字。
“是啊,一直都是父亲的,都不让我们碰。”平平告状。
端木睿拿在手中看了半天,刀鞘拔出又套进去,接着又插进,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该怎么理清。
几年前觉得碍事便送了胡涯……他一定知道那晚刺他的是这个,不然怎么会带在身边。
但明知道……他还这样……
端木睿放下匕首回了屋,算盘再也拨拉不出清脆的声音。
他有些迷茫,本来都定好的事情,却还是让他慌乱起来。
端木睿看着自己的混乱,不禁有些好笑,竟然会慌乱,怎么都没有想到。
明日就出发,不知会不会活着回来,就是说,之前做的明显就是在交代后事,怎么早没有注意到!
一整晚上,端木睿都很迷茫。
记不清上次感到迷茫时是什么时候,再次迷茫,端木睿却又觉得很清醒。
选择只有两个,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选。
天色很快就发亮,又是一个清早,端木睿看看沙漏,距离胡涯说的出发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不到。
而兵部的九王爷,此时早已准备完毕,用的粮草和兵早已在城外集结,兵部的这些人,全是上次从西藩国一战活着回来的部下,这些日子没见,围在一起不禁要说说笑笑,抱怨抱怨。
这些人全都骑着高头大马,只有装着生活用度和随军的军姬有马车可坐。
九王爷看着人全都到齐,便跟专程来送行的皇上道别。
皇上目送爱将们离开兵部才回皇宫。
而沿途,很多将领的家属全都出来送行,哭着不停嘱咐的,还有拽着不让走的。
一路上九王爷和胡涯最消停,他们两个不停的看着远处,该来的人还是没有来。
眼看到了城门,胡涯牵着缰绳立刻停在那里。
九王爷顺着胡涯的视线看去,送行的人群外,一人骑着骏马在人群后面,那人是四哥,九王爷看看他身边,只有方老板一个人。
胡涯没有过去,方老板没有过来,两人隔着那些人对视了一会儿,方老板离开了。
而胡涯却笑了。
“大将军!”胡涯道,“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九王爷捡起一点点的失望,拽着缰绳骑马出城。
还没等碎掉的心掉地上,九王爷的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使劲砸了一下。
他一看,是只鞋。
回头,睿儿就在身后。
九王爷默默转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往城门外走。
接着又挨了一下,九王爷感觉到那是真的疼,而且砸到身上的是块石头不是鞋子。
他再次回头,亲眼看到了睿儿脱鞋,接着摆姿势,最后将鞋子扔向他的脑袋,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这次最疼!
九王爷突然跳下马,抓着端木睿就跑向城门外的马车里。
马车里的几个人连忙跳下去,九王爷摸着眼前的端木睿,皮肤热乎的,而且满脸怒气。
这下是不是不好哄了……
睿儿甩手一个巴掌打在九王爷脸上,“不声不响的走了啊?”
九王爷没动。
睿儿上去就掐住了九王爷的脖子,顺势用足了力气将他压倒,“敢死在那里试试!”他翻过九王爷,拉开他的领子,露出来颈项。
那处本应只有他Oga才会有的区域,端木睿瞄准了九王爷的那处,明知没用,但他还是照着被标记的样子,张口咬下去。
这一口用了十成的力气。
一股血腥味迅速遍布他口腔,九王爷攥紧了拳头,痛喊声还是传出车外。
端木睿又放开九王爷,“当初你给我的,我再还给你!”用袖子擦干净嘴唇,跳下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九王爷跟着跳下来,拧着脸痛苦的追上去,一把拉住端木睿,“……流血了!”他憋了半天出来三个字。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副将们顿时不顾上下级关系的哈哈大笑,全都前仰后合。
端木睿依旧发怒,“敢随便碰别人试试!”
九王爷顿时明白过来,他按着脖子,装作无辜的样子,“都被你强行标记了,还怎么碰别人!你得为我负责!”
将领又是一通大笑,端木睿甩开他的手进了城内。
五年之后,上京的百姓夹道欢迎凯旋归来的英雄们,庆功宴足足办了三天没有停歇。
席间一人偷偷溜出来,鬼鬼祟祟的骑马离开皇宫。
那人一路摸到端木府,却发现门上又上了大锁。
九王爷心中顿时泛凉,将耳朵贴到门上,听不到任何院子里的声音,那铜锁也有斑斑锈迹,看来睿儿带着孩子们离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
九王爷偷偷叹口气,归心似箭也变得犹豫不前,喝多了酒头脑醉醺醺,不管睿儿去了哪里,晚上先回府睡一觉,明日在想办法找他。
这时就连骑马九王爷都觉得不稳当,他几乎趴在马背上,由着那马待他往九王府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觉得马不动了,才挣扎着睁开眼。
这时马已经到了九王府门前,而他却看到了敞开的大门。
几个下人正将他从马背拉下来,一同抬着他往府中走去。
这似乎不是他的府,除了造型一样方向一样,怎么会多了怎么多的人,他记得平时只有他和真真,还有几个下人而已。
不多时,他被下人抬到了床上。
他眯着眼看床幔,似乎是没用过的颜色,这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床,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等颜色的帷幔!
他想挣扎起来,但头脑又一阵晕乎,忍不住整个人都倒在床上。
这是旁边闪出来一个人影。
他揉揉眼仔细看,眼前穿着华丽又正式的人,不是他的睿儿还能是谁!
睿儿身着锦缎长袍,岁月让他显得成熟,却又不失风韵。
他仿佛看到很多年前在方府再次见到睿儿时的情景,风姿绝代的佳人,同样一身锦缎长袍。九王爷明白过来,不论经过多少年的坎坷,就是那时,睿儿就已经偷去了他全部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在这里算是正式结束,感谢亲爱的们一直以来的陪伴,给我支持给我鼓励。
☆、番外一
端木睿看着床上醉醺醺的九王爷,倒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也不知是不是屋内光线不够,床上这人好像那脸更黑了,皮肤糙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他铠衣没去,那么沉就一直穿在身上,起来几次都没成功,直接躺在那里,看似这庆功宴喝尽了兴,怕是连眼前的人是谁都不认识了。
“爹爹!”真真从门外进来,“父亲怎么样了?”
真真端着一盆水进来,今年真真已满十二岁,身高已快超过端木睿,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九王爷,霸道又张狂,还不失礼数和教养。
端木睿冷着脸看着倒在那里傻笑的九王爷,“没死,还活着。”
“我叫人来给他擦擦脸。”真真将木盆放在一旁,盆边挂着白巾。
端木睿抬手阻止,“不用,直接将水到他脸上!”
“爹爹,这……”真真看出来爹爹的怒气,最后选择退后。
他站在端木睿身后,没动木盆,也没有离开。
九王爷又挣扎一下终于颤颤巍巍的撑起身子,看着眼前美艳中带着风韵的睿儿,虽说还不及方老板那媚劲,但就这样的光景,上京除了方老板,也就只有他了。
九王爷嘿嘿一笑,就在床上跪起来,一磕头,“方某叩见夫人!”
端木睿没说话,端起旁边木盆照着他的头浇下去,整个床瞬间湿了一大片。九王爷头发全都滴着水,身上由于穿着铠衣,倒没有被淋湿。
“夫人何来怒意!”九王爷抬起眼问睿儿,眼神都不能集中在一处,他摇摇晃晃的艰难撑着,一幅邀功的表情,“我方某在营中守身如玉,从没碰过任何一个人……依你五年前的要求,我……一个都没碰!还不快快过来……让、让我摸摸!”
端木睿气的手都在抖,身后真真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跟爹爹告辞,“爹爹天色已晚,孩儿先去休息,明日再来给您和父亲请安!”
不等端木睿同意,真真就溜出去,顺便关紧了房门。
“快、快来让我摸摸,你是冷的还是热的……为何这般冷酷,不认识夫君了?”他摸摸自己的脸,“我就脸上还好好的,没有破了相,没有吓到我的睿儿……”
说着他往前扑,端木睿一躲,他“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几年不见,夫、夫人好狠心,别是你看不上我这大老粗,有了相好……想要摔死方某,方……为夫不允许!快扶我起来,一亲你芳泽……”
端木睿转身就走,殊不知脚踝已经被九王爷抓牢。
他甩了两下没甩开,没想到这醉汉居然手劲不小。
“来人!”他道。
门外立刻进来两人,端木睿吩咐,“掰开他的手!”
其中一人赶紧上来,使了很大的力却没有成功,端木睿黑着脸,“连一个醉汉的手都掰不开,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另外一人也赶紧上来帮忙,九王爷却趁机将手往上,摸到了他的小腿,“夫人这般无情!莫非是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迷惑了你?待夫君将他们斩了……让你不再被威胁!”
两人吓得马上收了手,端木睿却毫不留情,“若连他的手都掰不开,只能拉出去斩了!”
此话一出,手被他们从端木睿的小腿那里拉开。
“你们两个门外守着,床上东西都换了,给他个锦被,酒醒了再带来见我!”
说罢离开,将九王爷留在屋中。
九王爷趴在地上向前伸手,“睿儿……夫人……不要丢下我……若不是你……我在战场怎能九死一生……”
醉言醉语喊了半个多时辰,直到下人收拾好了床铺,架着他脱去铠衣,剩了里衣在身上,艰难的将他放在床上后关门离开。
九王爷喊的有些口渴,遂起床去了桌旁,那里放着凉茶,他一口而尽。
屋内仅留着一盏灯,罩着灯罩,屋内光线昏暗,伸手仅能见五指,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但就这样,九王爷依旧发现了床头帷帐旁挂着的一件玉佩。
他身形稳当的走过去,摘下玉佩放置等下仔细观察,这玉佩呈圆形,镂空雕着复杂的图腾,看似睿儿的那件,却比他的更大了一圈。
这是九王爷的玉佩!
他将那玉佩抵在额头,不知怎的突然感觉踏实下来,也安定下来,一路上的忐忑立刻荡然无存,装疯卖傻了一个时辰,这种时候才感到真的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这个玉佩挂着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挂了好久,不曾解下来,而这个角度,正好是躺在那里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九王爷一个人忍不住嘿嘿嘿的傻笑了半天,突然感到真的醉意袭来,这是真正的有了困意,他二话不说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这里有睿儿的体香,枕头有,被子也有,清香甜美,闻着很知足。
他被睿儿包围的感觉特别强烈,没多时便踏踏实实的睡过去。
这一觉足足大睡了三天三夜,直到饿的受不了再也睡不着时,他才被人扶着走出屋子。
“父亲!”远处跑来三个人,到了九王爷面前齐齐跪下,“方弘真叩见父王!”
他身后两个八九岁的孩童也跪下,照着真真的样子跪拜。
九王爷一愣,方知这是他三个孩子,“快起来……”他抖着声音,“快让父亲看看你们……”
三个人一起围过来,从下人手中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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