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晨曦摸了一下脑袋,眼神左飘右飘,半响问道:“那个……你吃饭了吗?”
姚宇黎挑眉,道:“怎么,没吃,你给我做吗?”
蒋晨曦傻眼,道:“啊?”
姚宇黎哼笑,推开他的脑袋,往卫生间走,道:“小白兔,我吃过了。”
蒋晨曦皱眉,戳他后背,道:“别叫我小白兔。”
姚宇黎哟呵一声,转身道:“还学会反抗了?”
蒋晨曦严肃道:“从今天开始,我是男人,我是……男人!”老子是爷们儿啊!摔!
姚宇黎愣了一下,笑道:“你是男人啊,没人说你不是。”
蒋晨曦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体的异样,他尴尬了一下,有些无奈,道:“不是那个意思……”
姚宇黎放下手中的毛巾,轻拍他的肩膀,道:“不管你是哪个意思,晨曦,你很好,你要相信自己。”
蒋晨曦哦了一声,显然没放在心里。
姚宇黎气笑了,也不稀得安慰他了,气哄哄的埋头洗脸。
蒋晨曦站在门口半天,最后小声的问道:“哎,那个……我爸妈……”
“你爸妈?”姚宇黎将脑袋从水下拿起来,惊讶道:“你父母有消息了?找到了?”
蒋晨曦比他还惊讶,道:“找、找到了?”什么意思?
姚宇黎也十分惊喜,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一把将湿漉漉的手放到晨曦的胳膊上。
蒋晨曦澹想给他拿下去。姚宇黎笑道:“你看吧,善良总有回报的,这不就找到父母了。”
眼看他越说越不对,蒋晨曦赶忙打断他,道:“不不,宇黎,没有……不是,那个……”
姚宇黎“啊”了一声,神情倒像是比他还失望。道:“没有啊,哎,没关系,总会找到的!”
蒋晨曦现在明白一点儿什么了,他小心翼翼的说:“我……”
姚宇黎立马道:“这也没什么,你看虽然没有父母,但你还是很幸运的,能健康长大,还考上了重点大学,咱要知足,你知道吗?”
蒋晨曦愣愣的点头,姚宇黎又跟他叨叨叨叨说了一通,才把他推出来,自个儿在里面洗澡了。
那个意思……应该他是孤儿的意思吧?
蒋晨曦回到房间,莫名有点哀伤。换了个壳子,终究还是无法得到亲情,他叹了口气,不再深入去想。
没有父母,另一层想法来看,也算是给他解决了一个难题,至少不用面临被生养自己的亲人识破的境况。
蒋晨曦有些烦闷,等姚宇黎洗完澡就冲进去洗脸刷牙,然后闷着头回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蒋晨曦严格按照课程表上的时间起床,睡了一上午,下午背着包去画室。
换了内壳的蒋晨曦自然是不会画画的,在画室里怏怏的坐了半个小时,然后偷跑出去了。
爬到美术学院顶楼,趴在那里吹风。到快结束时才回去。收拾收拾又回家了。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画画。
六点多出去吃了点饭,回家后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把客厅、厨房、卫生间全都给收拾了一遍,然后又回自己卧室整理干净,最后他盘腿坐在床上发呆,快八点的时候,姚宇黎来了电话,今晚值班,不回来了。
蒋晨曦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得了姚宇黎一句嘲笑。他怏怏的挂了电话,最后一咬牙,开了电脑,深吸一口气,抖着手在浏览器里输入“2012 3月23 G市人民医院车祸”几个关键词,停顿了一会儿,又加上“陈阳”两个字,按下搜索键,出乎他意料的,在后面几页竟然真的有相关的信息。
“好可怜,老太太抱着孩子游荡街头,三天未进食,报了警,带走后,又回到这里,好心路人上前询问,竟是女儿女婿皆死于这条马路……”
蒋晨曦心头一震,眼睛一瞬间竟然酸了。
他抖着手继续往下拉。
“两个月前老太太的女婿陈阳因疾驰的轿车闯红灯而死于车祸,当场丧命。女儿小柔三个月后从医院高楼跳楼自杀,路人询问其他家人呢?老人家便当场情绪失控,把小婴儿高举起来,竟是作势要摔死孩子,嘴里嚷嚷着:‘祸害!祸害!’众人只得再次报警,将老太太和小婴儿一起送到了警察局……”
文字后面还配了一张当时的图。照片里的老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色难看到极点,然而表情却是狰狞的,她的双手高高举起,托着一个不到手臂长的婴孩儿,孩子的脸只露出了一半,冲向摄像机的方向,没有肉的脸颊衬得一双黝黑的眼睛大的吓人。孩子正张着嘴哭,好似感受到了自己正处在死亡边缘。
蒋晨曦愣愣的看着那张图,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哽咽的往下看。
“派出所的警/察也十分为难,老人既不是黑户,也不是外地人,不可能放到其他地方居住,最后众人商量,只得好声劝哄着老人送回了她的家,我们都以为大概会平静了,哪知过了几天,就听在人民医院工作的朋友说,那个老太太抱着孩子去医院大闹了一通,抱着孩子在楼下马路上到处跑,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蒋晨曦咬着牙,看到最后一行字:“最后,老太太不知去向,报了警去她的住处寻找,邻居表示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接连丧子,65老太精神失常,街头意欲摔死孙儿,其后不知所踪……”
蒋晨曦猛地将笔记本盖子盖上,死死咬着牙才遏制住喉咙里的哽咽。
小柔死了,自杀了……他的岳母……那个从小看着她长大,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粗心和贪玩忽略小柔而责骂自己的老人,疯了……
那孩子呢?小柔的父亲呢?
蒋晨曦颓然将手从笔记本上拿下来,觉得多日来支撑自己的隐晦信念一下子就崩塌了。他满脸泪水,不敢再看那些文字一眼。
看内容应该是个地方报纸记者写的,文字煽情配图令人悲恸。蒋晨曦红着眼又重新看了一遍,将唯一一张有儿子的照片保存下来,存到了手机里。
孩子幼小的身体蜷缩在他外婆的手心里,惊恐的大哭着,身体瘦弱的完全不像一个六个月的婴儿。
蒋晨曦用手摸着屏幕上孩子的脸,这是他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蒋晨曦心头茫然,轻声叫了一声“宝贝。”
第二天早晨,姚宇黎七点多回来,惊讶的看到蒋晨曦正在煮面条。
姚宇黎惊讶的笑着说:“早上有课吗?”
蒋晨曦呼了一口气,低声道:“没有。”
姚宇黎道:“怎么起来这么早了,才七点你。”
蒋晨曦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说道:“我……我要去学校请假。”
姚宇黎手里的包一下子掉了下来,他脸色都变了,严厉的道:“请假?为什么请假!”该死的难道又跟那个人渣搅和到一块儿了!
姚宇黎的神情太过恐怖,蒋晨曦却心神不宁,没有注意到。他心不在焉的搅动锅里煮的稀烂稀烂的面条,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有点事情,要出门一趟。”
他已经不管露馅不露馅了,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从父母离婚,大学母亲过世便照顾着他的岳父岳母……他的亲人们,他要去找他们!
蒋晨曦潜意识里不愿相信那篇报道里的内容,可隐隐间,他却又有这这样一种悲哀的情绪。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没有等到姚宇黎的回答。
一回头,看到姚宇黎死死瞪着他。蒋晨曦过了十几秒才明白过来对方是误会了,他赶忙丢了筷子,解释道:“不是,我跟那个,那个……杨明宇没关系了!我们早就分手了不是吗?我是有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
姚宇黎冷冷道:“什么事情?”
蒋晨曦咬着牙不说。姚宇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道:“你自己的事情就自己管吧!”
蒋晨曦愣了一下,明白对方是生气了。可是……他能怎么说呢?能说他早已不是真正的蒋晨曦了,不是他那个懦弱胆小的好朋友了,这个身体早已换了灵魂……
姚宇黎会怎么说呢?他大骂他是妖怪,骂他胡思乱想精神出了问题吧?
蒋晨曦默默叹了口气,走到对方门前,敲了一下。
“干什么?”里面的声音极为不耐烦。要是以前的蒋晨曦,大概早就吓跑了,然而现在的蒋晨曦去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低声道:“对不起,阿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门唰的一声被拉开,姚宇黎抱着肩膀冷冷道:“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阿离!”听起来跟那个小动物一样!怪死了!
蒋晨曦只是顺嘴一叫,因为宇黎两个字太拗口,所以就简单叫。哪知这个身体以前也这样叫过?
蒋晨曦从善如流,笑了一下,道:“好好好,宇黎,你吃面吗?刚上了夜班回来也没吃早饭吧,我给你盛一碗?”
姚宇黎嫌弃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勉为其难道:“好吧。”又补充道,“端我房间。”
蒋晨曦一叠声哎哎的应着,姚宇黎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蒋晨曦去厨房将煮的快成面疙瘩的面条捞起来,确切的说是用勺子舀起来的,= =。
盛了两碗,随便的往上面浇了点调料酱,给姚宇黎端房间去了。
姚宇黎眼神更嫌弃了,就差没在脸上写着:“这么难看你还好意思给我吃!”
蒋晨曦也羞愧啊,但是对他来说,能煮出一锅像样的、能吃的东东,已经很不错啦。不要挑剔好吗,骚年?
蒋晨曦默默的自我治愈,好在姚宇黎没有语言批评面条,也认命了似得默默端过来,眼神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蒋晨曦张了张嘴,无语的出去了。姚宇黎坐在床上哼哧哼哧的吃,吃饱后就躺床上睡过去了,一晚上通宵的值班,他要累死了。
蒋晨曦吃完早饭后,看了看表,也没背书包,拿着钥匙和手机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蒋晨曦的大背景基本交代完毕,后面差不多该找儿子鸟~~~更新晚啦,大家别抛弃俺呀~么么哒~q(s3t)r
☆、第九章
蒋晨曦再次去了系主任办公室,低着头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请假。系主任温声的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要请几天。
蒋晨曦这才知道自己鲁莽,有些楞着没说话。
系主任却是叹了口气,目光似有些失望,但让就十分爱惜这个学生,道:“去吧,但是听老师的,不要丢了学业。”
美术系的大三,已经分了专业,文化课没有,剩下的都是专业课作业,通常除了一周上几节中外美术史,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学生自发在画室里创作,或者准备大四的毕业展。老师也不会额外抽查。这种类型的专业,大部分凭的是学生自身的努力和艺术感知,老师不会太严格。
这倒让换了内壳的蒋晨曦松了口气,对着系主任鞠了个躬,然后便跑了。
一路上照例受到不少的注目礼,他皆面无表情的走过。回了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个背包,把包里面的画笔和速写本都拿了出来,装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钱包。
姚宇黎房间内没有一点儿声音,蒋晨曦拉开他的门偷偷的往里看,对方在睡觉。
他犹豫了一下,写了张条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用姚宇黎的杯子压着。最后不放心的又跑回来看了看厨房的天然气和水龙头,这才放心的走了。
到了汽车站,买了票坐上车,只要两个小时……只要两个小时,他就能到“家”了。
蒋晨曦相貌太过出色,车子上有年轻的姑娘偷偷的议论他,给他拍照,还有一个甚至要坐到他身边。蒋晨曦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对方便怏怏的不太好意思的回去了。
直到车子开起来,他才享受了一刻的清净。
上辈子……他并没有来过H市,从出生到死亡的二十五岁,他皆是在G市这个小城镇生活,娶妻,生子。生活虽然平淡,却也不得不说,很幸福。上辈子,他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却常常觉得自己和妻子并不是爱情。
他和妻子纪小柔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父母坐了二十多年的邻居,两个孩子从娘胎里就被双亲玩笑般的定了娃娃亲,所谓的青梅竹马。从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将来的妻子会是小柔,他们会结婚,会生小宝宝。
所以,那时候那个叫陈阳的男孩儿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纪小柔的关心和照顾,后来父母离婚,父亲远离家乡,母亲独自抚养他,是纪小柔和她的父母三个人一起帮助他们家,帮助他的母亲,帮助他。
直到大学毕业后,在母亲的催促和威胁下,他不太情愿的和妻子结婚,那时,他还遗憾的想着,这辈子没有谈过恋爱。
他爱妻子,那种感情却更像亲人。他们从小认识,从小便明白对方是自己将来的伴侣。那种从小一直长大响在耳边的话语,让他们来不及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真正想要过一辈子的伴侣。
纪小柔对他极好,这个女人温柔、贤惠,符合一切男人对好女人的要求。然而,那种好却也像他们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他们的感情早在刚刚懂事时,就被强迫的定义为亲情了。
蒋晨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景色变化,慢慢的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小柔刚怀孕时,他们俩都高兴坏了。蒋晨曦上辈子性格太过跳脱,岳父岳母也觉得有个孩子,他的性格会稳重一些。
那段时间他真的稳重了很多,一下子从一个大男孩儿变成将要为人父的成熟男人。他每天晚上给妻子捏脚,每天趴在她的肚子上跟儿子聊天,不再思索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爱人。
却在他最幸福的时候,让他出了车祸,离开这个世界。
蒋晨曦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眼睛有些酸。
两个小时候,车子到达G市汽车站。过去了三年,他站在车站门口,看着街边早已变化的街道店铺,一时间不知所措。
有小贩叫嚷着价钱,有出租车停在他身边操着浓郁的家乡话问他去哪里,蒋晨曦脑里一僵,顺口说出熟悉的家乡话。
不止是司机愣住了,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司机回过神笑道:“你这男娃还是G市人咧?老乖的。”
蒋晨曦尴尬了一下,道:“是的。”
司机又问:“去哪里咧?我载你。”
蒋晨曦想了一下,坐出租过去的确快一些,便坐上车报了地址。
说完地址后,司机竟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蒋晨曦满心沉浸在马上就要到“家”的激动和忐忑中,没有注意到司机怪异的眼神。直到车子开出一段后,他从后视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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