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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急忙问道:“什么喜?是哪家?”大喜自然只有一种喜法,但到底喜到谁家去,这就两说了。照冷玉如目前的情形,如果张殊不肯娶她,那她能嫁的人家只怕就必定是差得可怜了……
如鹂喘着气道:“说就是姓张呢,冷姑娘叫我快请姑娘回去!”这件事里冷玉如的谋划绮年始终没告诉她,就怕她嘴上没把门的会漏出去,但是当日在恒山伯府发生的事倒也不必刻意瞒着,因此如鹂只知道冷玉如被郑瑾陷害,想让她顶替自己出嫁,不过那位张将军也是个年少有为的,冷玉如真要是嫁了倒也不错云云。
如鹂是没见过张殊的,但既然自己家姑娘说不错,那自是不错的。事情闹成这样,如鹂也知道最好的结果无过于冷玉如顺顺当当嫁进张家,因此听冷家来人说是姓张,立刻就满心欢喜来给绮年报信了。
冷家来的人居然是郑姨娘,绮年还没进房就听见她尖尖的声音,满满的喜气:“……姑娘真是有福气,恒山伯爷要认姑娘做义女,还要备一份嫁妆,让姑娘风风光光嫁给小张将军呢!张老将军远在边关不能过来,但已经托了京里的故旧来操办此事,姑娘可知道是托了哪家?就是显国公府上呢!张老将军当年也是显国公的麾下,如今就托了显国公——后日就先遣官媒上门送庚帖了。”
绮年站在房门外听了这句话,一颗心算是实实在在落地了,笑着走进去:“真是要恭喜姐姐了。”
冷玉如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低头没说话,只在袖子底下抓住了绮年的手。她掌心微有些汗,指尖却发凉,绮年知道她这些日子也是一直悬着心,忍不住用力握了握,低声道:“都好了,如今都好了。”
郑姨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初时她是心疼冷玉如未能做郑琨的妾,郑琨答应给自己儿子谋的差事也变成了浮云;只后来一听恒山伯府还要认冷玉如做义女,又准备一副嫁妆将她嫁给大将军的儿子,这可比做郑琨的妾又好得多了。妾的亲戚不算亲戚,可是嫁了大将军,她的儿子就是大将军家正经的舅爷!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当即自己亲自跑到青云庵来报信了。
“说起来,当初也是因着我哥哥在恒山伯爷面前得用……”郑姨娘忍不住就要夸耀一下自己的功劳,若不是自己也姓郑,又怎能跟恒山伯府攀上关系,又哪来这样的好姻缘呢?
冷玉如微微一抬眼皮,看也不看郑姨娘,只向冷太太道:“娘,既是恒山伯府有这样的意思,您还是回家吧。”
冷太太心里不胜欣喜。冷玉如策划之事并未告诉她,因此她既不知郑琨曾想纳冷玉如为妾,也不知道郑瑾娘的算计,更不知道冷玉如被人推入水中险些淹死,只以为女儿在恒山伯府赏花的时候受了风,到庵里来静养几日而已。此时她只觉得什么都好,就连郑姨娘看着也不那么扎眼了,欣然点头:“这就收拾东西回去,娘定要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郑姨娘被冷落在了一边,听了冷太太的话,顿时没那么高兴了。自打冷太太进了庵堂,她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后宅的女主人,就是刚才来庵里报信这一路上,还在琢磨着恒山伯府会送什么样的嫁妆,能不能从里头留下些来贴补自己儿子。直到冷太太说了这话,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冷玉如的亲事就是办得再风光,那也跟她没半点关系!
冷太太这一欢喜,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张罗着就让丫鬟们收拾东西要搬回冷家去。郑姨娘一肚子的憋屈,也不想多呆,拉着个脸说明日叫车来接太太,就径自坐了马车回去了。房里只剩下冷玉如和绮年二人,这时候冷玉如的眼泪才如断线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看你,这是大喜事,怎么还哭呢?”绮年也心酸,一边拿帕子替冷玉如拭泪,一边劝慰,“看小张将军是个正直厚道的,又是古道热肠,你是个明白人,这日子自然过得好的。恒山伯府又是收你做义女,又是准备嫁妆,想必这事儿的始末张家猜也猜得差不多了,但凡他们明理,都只会觉得你是最无辜的。”
还有一句话绮年没说,张家同意娶恒山伯府的“义女”,就是想把与恒山伯府的关系维系下去,既然如此,他们对冷玉如也就不会太坏。这样的开头已然不错,至于今后——冷玉如论才论貌都不比郑瑾娘差,只要好生过日子,日久见人心,张殊自然知道她的好。
冷玉如哭了一会,才自己拭了泪道:“我要写信给嫣儿,若是她能来送我,我就再无遗憾了……”张家远在西北边关,这一嫁出去,除非张家将来调回京城,否则只怕就再不能见了。
绮年默然片刻,还是道:“你是明白人,我也只白嘱咐一句,张少将军也是你自己选的——”
“我明白。”冷玉如点了点头,抓着绮年的手,“好妹妹,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否则断不肯说这种话的。我既嫁了他,日后他就是我的天,至于韩大哥,那只是嫣儿的哥哥了。”
绮年舒了口气。冷玉如只要明白了这个道理,还怕日子过不好吗?
冷玉如这桩婚事,在京城中又引起了颇大的影响。一个六科给事中的女儿算不了什么,可是恒山伯府的义女就不同了,更何况她嫁的是西北边关护国将军的儿子,还居然托了显国公家做媒人。
恒山伯夫人以义母的身份,收拾了一份相当丰富的嫁妆出来,足足的六十抬!虽然比起她当初准备给女儿的一百零八抬来差得多,但以义女的身份来说,已经足够了。
恒山伯夫人当然不愿意拿出这么多东西来给冷玉如,只是她才提了一句,就被恒山伯劈头盖脸地怒骂了一顿。先是骂她教女无方,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郑瑾竟连父亲给挑的亲事都敢违抗不说,竟然还用下作手段算计到张殊头上,简直是没有规矩,也不知道她这个亲娘是怎么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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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骂她糊涂小气,连一副嫁妆都舍不得。好容易才把冷玉如认做了义女,勉强把张家与恒山伯府联结在了一起,再为了一副嫁妆的事闹得不愉快,简直是因小失大!
第三就是骂她治家不严,竟然有丫鬟敢在府内害人,幸而冷玉如无性命之忧,若是当时淹死了,当着合府宾客的面儿,恒山伯府的脸皮就可以扒下来扔在地上踩了。且直到如今,那丫鬟居然还留在府中,是想等着留把柄与冷家不成?还不快些将她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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