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无双,“我太过大题小做了?”
“不是不是,”顾无双哭丧着脸,连忙否认,“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顾宁远捏了捏额角,瞧起来很疲倦,似乎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反应过度。你也知道,他小时候走丢过。从那以后,我都有些害怕,怕他一个人出门,我却找不到他。”
顾宁远这样的人,在旁人看来应当是无所畏惧的。即使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似乎也不应当是这样的小事。可他现在却是这样郑重地在说自己的害怕,没有丝毫作假。
顾无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几乎不敢出声。
只听顾宁远继续说。
“可他已经长大了,又聪明又能干,想必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我还是担心他。”
顾无双想了许久,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十一叔,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叔去哪了。他只对我说,说是要约喜欢的人出去玩,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顾宁远松了口气,其实这个他预料的不差什么,只是不听顾无双说出口,总是难以放心。凭着沈约的能力和性格,大约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去睡吧。”
顾无双站在楼梯口,犹犹豫豫,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要是小叔知道你这么担心他,即使是再喜欢那个人,也不会出门的。”
顾宁远没有回应他。
若是以往,顾宁远虽然知道沈约大约是有一个喜欢的人,可却是这样相信的。
他养大了沈约,对那么点大的小不点,倾注了整整十年的光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才把他养到了今天。他总是想,他和沈约之间,彼此都是最重要的人。
可他却看到了那张纸条。
沈约说,那个人是他的一切。
顾宁远觉得有什么如鲠在喉,他看到那句话,心绪翻涌,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沈约早就喜欢上了旁人。
他才十七岁罢了。顾宁远都不舍得叫他明白情爱的滋味,爱情虽然甜美,却总难逃忧伤。就像现在,沈约年少轻狂,孤注一掷,同旁人也说了,买了玫瑰,逃家出去过七夕,却也不知那个不知名的人喜不喜欢他?
那人又有什么模样,什么秉性,怎么的能耐,能让沈约喜欢上?
顾宁远想了许多,最后盖棺定论,艰难地承认,反正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还要想什么呢?都不必再想了。
顾宁远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同他背倚着背,像是两个人。
到了半夜,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
顾宁远等了一夜,天已经大亮,刚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就听到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是一个头发湿漉漉的沈约。沈约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歪着头倚在门前。因为浸湿了而更显得黑亮的头发搭在额头和眼镜上,从眼角眉梢到唇角,没有半点表情,整个人瞧起来像是一朵才被风吹雨打,却依旧盛开的漂亮而冷淡的花。
他瞧见顾宁远似乎震惊极了,向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是自己的眼镜花了,忍不住想摘下来擦一擦再看。
顾宁远上前一步,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往后退。
沈约的手很冰。
“你还想往哪里退,外面在下雨。”顾宁远一夜没睡,声音都比往常低沉暗哑了几分,“快进来。”
直至此时,沈约才终于胆战心惊地确认,自己昨晚的行踪恐怕是暴露了。
顾宁远向顾随的太太要了一条干毛巾,把沈约拉到偏厅的沙发上,摘下他的眼镜。把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挑开,然后再仔仔细细地擦干。
他一边擦,一边又问:“在外面淋了多少雨?手冰成这个样子?”
沈约老老实实地闭着眼,任由顾宁远的动作。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左手,踌躇难安,不知道顾宁远现在算是怎么样的态度,想要做什么。
“没待多久,就是从车子上下来,淋了一会雨。”
“你长这么大了,是不是傻?”顾宁远想着完忍住,却还是敲了敲他的脑袋,“不会先买一把伞,或者打个电话,让无双提前去接你吗?”
顾宁远又去拧了一条热毛巾回来,让沈约自己擦了脸和手,又试了试他掌心的温度。
然后他带着沈约同顾随一家道别,便撑着伞上了车。
顾无双一副要对沈约负荆请罪的模样,可惜人全部都在,又不敢说话,只好用眼神示意。不过沈约的心思全放在顾宁远的身上,半点没有注意。
车开在半途中,雨越下越大,啪嗒啪嗒地砸在车窗玻璃上,仿佛也砸在沈约的心里。
顾宁远的态度平静地过了头。
他太了解顾宁远这个人,甚至连顾宁远对每一件事的态度都琢磨的清清楚楚。这次犯下的可以说是大错,一定是触碰到了顾宁远的底线。
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宁远分出些心神注意到他眼下的青色,压抑下心头别的话。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说话时刻意放的轻柔,“先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别的事情,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说。”
他其实还想要添一句,昨晚玩的开不开心,可是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再没有说。
没有什么比让沈约现在能休息好更重要的事。
沈约闻到了秋后算账的意思,内心的不安反倒平静下来。
也许还同以前一样,顾宁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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