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在这算盘声声里,还是在这奇妙的*数字里,许光荣和胡梅梅的恋情出现了,像这家私企的财政收入一样,一路飙升。结婚后,胡梅梅舍弃这份工作,跳到了另一家房产公司的财务部。
手术后的第四个月,胡梅梅开始工作了,这也是许光荣的意思,他说一个人呆在家里更孤单,会瞎想。财务室与四个月前有了一些变化,比如原来的两个会计分别跳槽了;两株长势凶猛的吊兰枯萎了;桌子的朝向改变了。尤其是最后一点,使胡梅梅很不习惯。财务室共三张桌椅,原本是倚着墙依次排列,现在改为三张桌子合并在一起,被笨拙地围成一圈,于是每个人都可以目睹其他两个人的表情和动作。
胡梅梅左前方的叫小宋,右前方的叫小张。于是,她们就这样称呼着:宋会计,张会计,胡会计。
小宋个头较高,皮肤也白,只是脸上几颗没有消退的痘印有煞风景。三人中就小宋是本城人,能把方言说得有模有样的,常见她用公司电话打给八姑六婆,说的就是这种听不太懂的方言,声音或高或低,一对眉毛也或高或低,如腾云驾雾,如开天辟地。小宋大约跟胡梅梅差不多年纪,从她的言语中判定,日子还算滋润,比如有一个还算听话的儿子,一个还算疼爱自己的母亲,一两幢面积还算阔绰的房子。这些都是很好的,还算令人羡慕的,像挂在肩上的漂亮围巾一样。只是,不算很好的是小宋看不见的便秘,这很快便成为小张关心和同情的地方,要是小宋脸上的痘印突然某一天死灰复燃了,必然又是那该死的大便不肯按套路出来的日子。于是坐在斜对面的小张关切地问,宋会计,今天有没有大出来啊?
——没有呢。
——啊!昨晚呢?
——也没有。
于是叹气一声挨着一声。
小张的年纪看起来比另外两人都大些,个头不高,皮肤很黑,金鱼眼,看不出,也听不出她的日子是否滋润,因为其抱怨最多,从菜肉的价格高低到办公室的空调冷暖,小张抱怨的时候,先把目光落在其他两人中的一人身上,然后上下嘴唇翻飞,似乎那菜肉价格与空调冷暖就是谁直接导致的结果。
其实,小张是看不起小宋的,小宋也不太瞧得起小张。但胡梅梅的突然到来,使两个人莫名地亲密起来。小宋有便秘的毛病,小张有痔疮的毛病。前者因肛门太顽固,后者则是肛门太脆弱,同因肛门的*或病退,使得两人像攀上了亲戚一样,偶尔会显得惺惺相惜,一同吃饭,一同上厕所,一同看电脑,把有限的时间用在无限的肛门研究之上。
但最近,办公室里发生了一些小小变化,先是小宋和小张的办公桌之间出现了一道缝隙,缝隙不大也不小,小宋的笔在桌子上滚啊滚的,滚到小缝处,啪,掉地上了。也就是这么宽的缝隙,使两个人之间没先前那么亲密了。
再出现变化的就是小宋很少谈及便秘的事了,小张也绝口不提痔疮,好像一夜之间,肛门们又都恢复了正常工作状态,且欣欣向荣。然而就是这些变化,胡梅梅发觉她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这个秘密在这个阳光充沛的小屋里疯狂成长,且郁郁葱葱。
秘密,这原本就是一个让人猜度和好奇的东西。胡梅梅也有秘密,之于小宋和小张,胡梅梅的秘密就是只有一颗乳房,没有人看出她起伏的胸前,竟藏着两种不一样的材质。
一个人的秘密太多,则会显得太神秘;一个人如果没有秘密,则会显得太肤浅。胡梅梅的秘密不多也不少,这要看之于谁,对于许光荣来说的话,胡梅梅暂时的秘密就是,那个男同学又在网络上与她联系起来。
那是一个阴雨的黄昏,临下班了,胡梅梅百无聊赖地打开邮箱,突然看见男同学的这封信。她屏住呼吸,甚至用手揉了揉眼睛。信里男同学把上次江边的夜晚又描述了一番,他的语句还像江风似的充满力量和激情。
那天胡梅梅很迟才下班,她一遍一遍地读着信,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痛苦,快乐,委屈,压抑,然后伏在桌子上嘤嘤地哭起来。她耸着肩膀,轻轻啜泣。突然,后背就感受到了一只手的重量。胡梅梅抬起头,小宋竟站在她旁边,黑色眼睛里流淌着白色的好奇。她弯下腰问,胡会计,胡会计,怎么回事啊?
没事,没事。胡梅梅直起身子,连忙摇头说。
真的没事?小宋继续问道,眉毛扬起,似乎也在怀疑她的“没事”中的“有事”。
一个朋友的信,勾起我回忆了。胡梅梅揶揄道,并关了电脑准备离开,却发现小宋已坐在她的对面,大有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宋会计,真的没事,我先走了。胡梅梅一出门,就长长舒了口气,她能感到小宋眼里黑色和白色的交替,可是,她不想对她说出自己的任何事情,在一个办公室里,拥有多少别人的秘密,就拥有多大的驾驭权力。
这年冬季的第一天,胡梅梅的公公婆婆带着孙子小辉从苏北农村赶来了。小辉是在胡梅梅手术前被送过去的,许光荣打算让胡梅梅充分休息一下,到学龄前再把儿子接过来。公公婆婆的到来让胡梅梅有些意外,让这八十平米的小屋也有些意外。这天正好冬至,婆婆一进门就从自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叠红白的方纸片,然后神情严肃地坐在一角折纸钱。小辉在屋子里乱跑,几个月功夫,小辉像换了个人,从原先的内向性格变得外向起来,他一边用苏北方言说着儿歌,一边把叠好的纸钱撕坏。公公则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把一沓报纸堆在跟前,逐一地阅读,好像要把一年来的国内国外新闻进行恶补。临开饭了,婆婆的纸钱工程终于完工,她招呼疯跑的小辉,打盹的公公,然后就地取材,在卫生间拿出胡梅梅的脚盆,把纸钱倒在脚盆里,在楼道口燃起来。一阵青烟后,火苗窜了上来,映照在每个人脸上,顿时一股鬼神之气。胡梅梅心里一阵不快,刚要上前阻止,却听到婆婆嘴里念念有词:祖宗哎,保佑我家媳妇哎……
生活原本像织着的毛衣,突然被扯乱了线头,似乎不知该何从继续。胡梅梅突然变得不习惯了,其实,乳房切除后胡梅梅就不习惯了,不能习惯身体的左右轻重,不能习惯别人似有似无的目光。如今,屋子里四处都见公公婆婆的东西,衣服,裤带,袜子,还有胸罩……,屋子变得十分恐惧和陌生。然而,婆婆很是习惯,她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换鞋,购物,去菜场,并能在菜场跟几个苏北老乡共同追溯各自八辈祖宗,然后聊至天黑。
一个星期了,公公婆婆一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但看他们带来的衣物并不像要长住下来。许光荣和胡梅梅都克制着不询问,耐着性子等待黎明。胡梅梅尽量把时间留在公司里,看小宋和小张将各自的秘密进行到底。小宋每天依旧恍恍惚惚,痘印一日多于一日,看似她的大便还是那?</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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