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充分伸展后,方蓉蓉又回到车上,她呵着气搓手,眼睛直直地盯着李一波。车窗外,月亮似乎又长大了一些,低低的,斜睨着车内。这种时候似乎应该做点什么,就连空气都显得十分明亮。李一波顺势揽住方蓉蓉,他说不上来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man,瞬间,他的心脏就如这十五的月亮被撑满,他开始吻她,由快至慢,像唆一颗水果糖。窗外偶尔有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摇碎了一地银色。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舞台上认真表演,四周有刺眼的镁光灯,有掌声,有喝彩声,还有无数双像江娜娜一样明亮透彻的眼睛。他低下头,逃避那么多眼睛的注视,他把脸埋在方蓉蓉的*间,这片疯狂的土地,突然起伏起来。方蓉蓉的乳房虽小却十分恣意,江娜娜的乳房大而含蓄,如果前者是罂粟花,那后者就是晚饭花。
是的,那是晚饭花一样的乳房。李一波永远记得中学时的一个午后,他用笔*着前排女生,突然,女生文胸的金属扣挣脱开来。她转过脸,既羞又恼,抬手呵斥他,他却无意间看见了她的乳房,在乔其纱的衬衫下闪动着,那么娇小,那么叫人怜爱。他看到了小小的乳晕,粉色的,像盛开在初夏的晚饭花。
那个晚上,李一波第一次遗精了,他无法挥去脑海里那个乳房的形状,它和隔壁喂奶的婶婶的不一样,与家中*的不一样,与海报画集上的不一样。他看到的乳房是那么地美,像绸缎,像陶瓷,像晚饭花。
最终,他也如愿地寻找到了晚饭花一样羞涩的女人,他以为自己会跟江娜娜就这样美满地生活下去,他那么沉醉于她的胸前。可是,现在,谁又沉醉在她的胸前?那个傍晚走进家中的陌生男人,还有那天*时,她嘴里的呻吟,不要,不要……她又在拒绝谁?
他深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囤积全身的力量。方蓉蓉在他身下扭动着,像一堆泥,任其拿捏。她咬着他的耳朵,要,我要,我要……
要!不要!女人他妈的竟这样不同。他迅速退去了彼此的衣服,月色很美,涂满两具身体,他无心端详,就让自己的老二一头扎了进去。方蓉蓉大叫一声,如裂帛一般,十分刺耳,然后声音又逐渐变低,软软地,像小时候村头母亲的呼唤。是的,此刻,他没觉得自己有多幸福,甚至有些悲凉,他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被另一只陌生的母羊往家领。他跟着她,他的*跟着她,奔跑着,前进着,直到洒完了最后一滴精血,直到疲惫之至,直到刚刚如满月一样的*软塌塌的。
(6)
婆婆终于可以下地了,这对于胡梅梅来说,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这就意味着每顿饭不需要端至床前,每一次换内衣不需要胡梅梅帮忙。前者只需两三分钟,且得心应手;后者则需要两三十分钟,且唯唯诺诺。这是胡梅梅手术后第一次看见别人完整的乳房,婆婆五十多岁,因为肥胖,所以乳房还显得饱满,这片皮肤常年裹藏在衣服下,显得极其的白,这种白,是那么地刺眼,那么地嚣张,像两面招摇的旗帜,隆重地展示在她眼前。胡梅梅半蹲着,突然有说不出的难受,她觉得毛孔在收紧,喉咙在收紧,胃部在收紧,直到嘴里涌出一丝酸涩的水来。
婆婆自己下床后,胡梅梅就不需要再做这些了,但家里依然很逼仄,就好比糖里面加了盐,盐里面掺了苦,总是说不上的滋味。她觉得屋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拥挤。婆婆和公公住在书房里,于是书房被彻底占据了;公公从早到晚地坐在客厅里,阅报纸快讯,观电视新闻,于是客厅也被占据了;婆婆则经常闷在卫生间里擦洗着已经泛白的身体,她把*,内衣,干净的,脏的,搁置在不同的盆里,用自己的贴身衣物占领阵地。八十平米的屋子属于胡梅梅的只有一个卧室和厨房了,然而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胡梅梅竟然在自己的床上,看见婆婆的一只棉质胸罩,她“噢”了一声,仿佛又陷入了某个包围圈,阳台在胡梅梅卧室这侧,晾晒衣服而必经之地。胡梅梅把自己藏在厨房里,跟一切铁铜铝瓷在一起。煤气上呼呼地烧着水,翻腾起无数的泡泡,胡梅梅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和泡泡一同起起灭灭。
小张离开后,财务室一直没有增加新的人员,于是更多的工作内容留给了胡梅梅和小宋,当然,留给她们更多的是时间,可以互诉秘密的时间。好几个傍晚,小宋迟迟不肯离开,她打开保险柜,把一堆红红绿绿的钞票拿出来清点,像进行一天的放风活动,钞票在她手中发出无奈的响声后,又被遣进保险柜。这一系列动作即将完成时,小宋常常会干咳几声,像开场白。她说,梅梅,哎,梅梅。胡梅梅心中一紧,小宋没有称她胡会计,而直呼其名,让她有些意外和不习惯。她想起了小张,在几个黄昏时分,没有预告地就把秘密硬塞给了自己。胡梅梅迅速地换了衣服,围上围脖,她想尽快地离开这里,或许稍迟片刻,小宋又会将她的秘密诉说出来,像刚才的钞票一样被遣出来,但秘密是收不回去的,容易被人惦记。说实话,她不想知道太多,她不想交换秘密,她更害怕那些秘密又会与那可恶的乳房有关。
推开家门,胡梅梅的心情又跌入到另一个深渊。公公岿然不动地占领着最大的沙发,婆婆还在卫生间,似乎一直没出来过。许光荣去接小辉了,没有到家。厨房里和上班前一样凌乱,阳台上又飘荡起婆婆的白色*。胡梅梅躲进厨房,突然觉得这个屋子十分陌生,那些陌生的物件,陌生的气味,逐渐充斥整个屋子,好像是在玩一个俄罗斯方块的游戏,下面越积越高,无法消除,直到把整个空间塞满,直到把自己挤兑到游戏结束。
这个月的第四个礼拜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依然是婆婆转述有头无尾的新闻或旧讯,公公用不太清晰的语言间或进行补充;小辉不好好吃饭,把塞进嘴里的米饭又吐回碗中;许光荣则不说话,埋头认真吃着。突然,像电视转台一样,婆婆变换了另一种音调,她说,我手术后还没去浴室洗过澡,在家真是洗不干净,水温太凉,我想要焐一焐,晚饭吃完,梅梅跟我去浴室。
胡梅梅愣了一下,极不情愿,已经近一年没有去过浴室了,她害怕那种地方,于是只好求救地看着公公和许光荣,两人也用这样的目光注视她,前者的目光里多是命令,后者则是乞求。
好像从一出话剧突然转为哑剧,饭桌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埋头吃着饭菜,把咀嚼的声音控制到滴水不漏,像经历一场赛跑,许光荣率先吃完了,离开了;紧接着是胡梅梅,公公,然后婆婆。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是一场婆媳地位的抗衡。谁都不愿先开口说话,没有人要求婆婆去还是不去,要求胡梅梅陪还是不陪,似乎谁先开口了,谁就过分了,谁就不近人情了。于是每个人都这样沉默着,暗自祈祷事情顺着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发展下去。但结局似乎已明摆着一样,婆婆在饭后竟坐在沙发上小声地啜泣起来,她的眼泪挥洒得如此及时和伤心,婆婆不太讨人生厌,但也绝非讨人喜欢,她的头随着微胖的身体一颤一颤的,泪水就在这颤动中流出来了。婆婆什么也没有说,但那些泪水里似乎都已包含了,与冬至那天燃烧的纸钱一样,具有同样的意义:祖宗保佑自己,保佑媳妇,保佑全家……
胡梅梅还是去了,显得有些悲壮,有些决绝,夜晚的风肆虐而凄凉,像无数双手,掴在她无奈的脸上。她跟在婆婆的身后,想到同样是丢失了某个东西,一颗乳房竟没敌得过一颗肌瘤。
浴室的霓虹灯比哪一处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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