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商人,请不要再把我卖掉了!”绿翘被吕不韦打得脸上红肿,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娇美俏丽,可她却完全收起眼泪,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哽咽声。
绿翘疾呼一声后,紧紧抱住吕不韦大腿,不敢放开。
自打那天清晨被吕不韦发现她试图勾引秦子楚,绿翘以为自己没有活路了。
吕不韦没杀了绿翘,冷冰冰的瞥了她一眼之后,直接对管事吩咐:“既然这个贱婢急不可耐的想要男人,就把她送到男人多的地方去。”
绿翘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捂住嘴,像条死狗似的拖出吕不韦的宅院,被扔进了一方小小的宅院里面,狠狠关了几日,饿得她头眼昏花没有一丝力气逃脱之后,才被卖到了妓院里日日接待粗鄙不堪的男人们。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了父不明的孩子,但绿翘借机假装出一幅胆小懦弱的模样,凭借妓院放松看管她的时候,终于在被折磨了半年之久才找到机会私逃出来。
绿翘本想要回到秦子楚的质子府中,借着秦子楚的宽厚软弱磨得他心软了收留自己,没想到却发现秦子楚更换了女装带着赵姬母女儿子偷偷从角门离开!
绿翘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马上想明白了秦子楚和吕不韦这是准备逃走了,可吕不韦在秦子楚身边,他一定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跟着离开。
绿翘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前往公孙乾府上告密。
秦子楚和吕不韦不给她生路,公孙乾看在她帮忙留下了私逃的秦王孙的份上,日后也会奖赏她,为她找个好归宿的。
可绿翘万万没想到事情如此出乎意料。
秦子楚还是逃出生天,被带回来的只有心狠手辣的吕不韦,甚至连公孙乾都接受不了秦子楚成功逃跑的打击,拔剑自刎了。
绿翘虽然不明白吕不韦为何会一口咬定她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若是不能够抱紧吕不韦大腿,让他将自己一同带走,自己事后一定会被公孙乾亲自记恨,处理掉泄愤。
公孙乾和他的妻子这些日子对自己多加照顾完全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腹中怀着的是秦王孙的血脉!
当这个秘密泄露,她就再没有活路了。
无数年头从绿翘脑中流过,她一不做二不休的扯着吕不韦哭叫道:“吕大商人,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求求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这是、这是……的孩子啊!”
吕不韦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将绿翘从地面扯了起来,压低声音威胁道:“若你有一句假话,你该知道我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就像之前做的那样,你现在不会再想男人了吧。”
绿翘眼中闪烁着露骨的恐惧,颤抖不停的用力点头,竟然紧张的控制不住牙齿咬破了舌头。
吕不韦满意的点点头,脸上重新露出暴怒的神色,对着绿翘劈头盖脸打去,吼道:“贱婢,你竟敢对公孙大夫说谎,你可知道捏造秦王孙的消息会害得我也跟着倒霉,到时候你还想有什么好结果?拖着我吕氏一门为你殉葬么!”
主人已死、主母昏迷不醒,管事现在万万不愿意见到公孙府上被人看热闹,看到吕不韦和绿翘闹成一团,他不满的走上前阻止。
管事挡住吕不韦还要继续落下的手掌,皱眉道:“吕大商人,主人出了事情,家中忙乱,只能委屈你现在府中暂居几日。至于这位姑娘,还请您不要继续打了,恐怕夫人清醒之后,有些话要询问她,若是你把她打出个三长两短的,恐怕对夫人不好交代吧。”
吕不韦怒气冲冲的喘了几声,怒瞪着绿翘在她腿上不解恨的又踢了一脚。
过了好半晌吕不韦才平静下来,有些尴尬的看向管事,低声道:“是不韦给府上添麻烦了。”
“府上不幸,这些日子必定忙乱,吕大商人不要介意。请吕大商人随我来,小人为吕大商人安排了客房,还请暂住几日,多担待。”管事滴水不漏的说,像是没看到吕不韦犹豫的神色似的,直接将他引向偏院客房。
吕不韦跟在管事身后,回过头看了绿翘一眼,果然见她神色放松了不少。
吕不韦悄悄捏紧拳头,心中唾骂:贱婢,等你产下孩子,看你还有没有命在!
公孙乾死的并不名誉,可新继位的赵王却没有在他死后为难。
哪怕这样,公孙乾的丧事也办的极简单,三日之内,竟然就草草下葬了。
公孙乾妻子看起来瞬间老了十多岁。
人死百事空,既然公孙乾已死,绿翘和吕不韦都说她腹中的不是秦王孙的孩子,公孙乾妻子根本不想再看到绿翘一眼,直接将她和吕不韦赶出府邸。
绿翘神情小心翼翼的跟在吕不韦身后,完全不敢多说一句话。
吕不韦回过头皱眉看着公孙乾府邸,终于想起跟在马车后、挺着大肚子走的绿翘。
他犹豫了片刻后,到底还是十分憋气的说:“上车吧。”
皱眉瞪着绿翘的肚子,吕不韦一言不发的坐在车内,原本冷却的心思重新活络了起来。
秦子楚带走了赵姬的孩子不假,可他一个男人根本不会照顾孩子,路上哪怕什么危险都没遇上,孩子也不太可能活下来。
既然如此……
吕不韦摸了摸下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绿翘的肚子终于露出些许温度。
嬴政若是死在路上,那么绿翘肚子里面的孩子只要平平安安生下来,就是秦子楚的长子!
看来,凭借着秦子楚来光耀自己门楣的计划,还有继续的可能。
吕不韦立刻抓住其中的商机,重新盘算起离开赵国前往秦国的事情。
秦子楚对吕不韦被绿翘坑了一把的事情丝毫不知。
一路有了彰黎的安排,他带着嬴政过得舒舒服服,原本过于清瘦的身体竟然神奇的丰满了起来,不再是瘦伶伶的一把骨头。
嬴政扭了扭身体,靠在他怀中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咿咿呀呀的声音软得秦子楚心都化了。
“啊――”秦子楚有点傻气的张嘴发出声音,笑眯眯的说,“张嘴让我看看,是不是长牙了难受?怎么最近几天这么爱撒娇,总往我怀里蹭。”
秦子楚话一出口,嬴政原本惬意的姿势立刻收紧,绷着一张粉嘟嘟的胖脸瞪着秦子楚。
秦子楚不管不顾的把手伸进嬴政腋下轻轻挠了几下,嬴政立刻控制不住的张开嘴发出笑声。
秦子楚见机将手指伸入他口中,轻柔的摩擦着男婴的牙床,确定不是要长牙了难受,才松了一口气,亲了亲他的侧脸。
“公子,已入魏国。您可以把女装换下来了。”彰黎坐在窗边轻声提醒。
秦子楚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飞快从车厢内的衣服箱子里取出一套男装替换上身,热烈浓郁的红色长袍洗去了女装的柔美,却更加张扬了秦子楚明朗的气质。
他迎着照射进车厢的阳光微微一笑,映得满室生辉。
“马车中是何人?可否出来让我见上一见?”一道婉转的男声忽然从车厢外响起,只听声音就让人心生好感。
秦子楚一愣,下意识遮挡了一下抱在怀中的嬴政,不让他被人发现。
走下车,一名绝色美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对上了秦子楚的视线,忽然笑了起来,转头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把他们赶出魏国!”
30掉马
秦子楚有些被眼前的巨变震得反应不过来。
在他和彰黎讨论回到秦国的路线之中,进入魏国,随后逆流而上穿越周天子的小小一片领地,最终回到咸阳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可现在好不容易才踏上了魏国的土地,还没等摸到黄河河岸,秦子楚却发现自己就要被轰出去了?
“你等等。”秦子楚不等美貌男子离开,快走几步拦在他马前,阻止了男子的去路。
男子有些不满的挑高眉毛,扬声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秦子楚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忍不住执拗的说:“我对留在魏国没兴趣,但是我要渡河四处游历。你的命令我没办法遵守。”
美貌男子嗤笑一声,但脸上的神色显然已经因为秦子楚的话放松了不少。
他撇撇嘴角,放松了声音给秦子楚递来一个台阶:“周天子?就那么几个县的领地还有资格自称天子,真是大言不惭。你要去便快走,不准在魏国逗留。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美人,再让我看到你,一定要你好看。”
既然达成了目的,秦子楚也不再多言,行礼道:“多谢。”
随即,他转身回到马车车厢之中,放下窗帘遮挡住了美貌男子的视线。
彰黎看了秦子楚几眼,然后笑着摇摇头,有些揶揄的说:“公子,若是彰黎猜得不错,刚刚对你不敬的人应该是魏王宠爱非常的近臣。”
秦子楚觉得车厢外的美貌男子脑子简直有坑。
美貌是天赋,更是父母的恩赐,人得到天生的优势本该以此为荣的。
更何况,自己与那男子素不相识,他仅仅因为自己有一副好皮相就故意来找麻烦――若真的如此厌恶美人,男子为何还打扮得艳丽张扬,干脆在脸上划几刀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分明是看不得其他人更好。
小人行径,但却是直白的真小人,秦子楚不厌恶,可若是自己人如此,他也不会欣赏。
秦子楚摇摇头,仍旧带着些许怒火的说:“魏王宠爱这样的近臣,恐怕魏国要衰落了。”
彰黎见秦子楚根本没弄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有些变调的说:“公子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近臣’乃是娈宠,魏王无法将他带进后宫,干脆‘力排众议’一口气为其封爵――此人正是龙阳君。但公子也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轻视此人,龙阳君本人确实有些本事,他精通剑术,更十分擅长审时度势,说话有条理,几次出使他国都将成功完成了魏王的托付。是个人才,可惜了,和国主牵扯进风流韵事之中。”
秦子楚被“龙阳君”三个字震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之中,“龙阳君”三个字始终伴随着男宠之类的贬义在其中,无论男女,凭借金主上位,都不是人生磨灭不掉的污点。
但他却没想到彰黎会对龙阳君评价如此之高,语气之中甚至还有惋惜之意。
秦子楚不由得询问:“先生似乎很欣赏龙阳君?”
彰黎手指在敲了敲膝盖,犹豫片刻后道:“龙阳君的才华毋庸置疑。魏王现在前朝后宫都离不开他,两人日日相伴。可龙阳君是个男人,魏王的继承人并非龙阳君所出,如此下去,不出十年,一旦魏王过世,恐怕龙阳君下场会非常凄凉。”
秦子楚奇怪的不是这一点,历来给人做男宠的就难有好结果。
他奇怪的是:“难道魏王后就没有阻拦魏王宠幸龙阳君,任由他们俩的关系闹得这么风风雨雨的不得安宁?”
彰黎不当一回事的说:“但凡君王金口玉言,大臣顶多是劝谏,国主非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秦子楚听了这话,跟着叹了一口气。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怀中的嬴政,心里想:是啊,确实谁都拦不住。
否则男神这样有统一强迫症的人,怎么会不要海上仙山,反而让执意让徐福那种神棍带着金银财物和童男童女跑去求劳什子的仙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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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对上秦子楚的眼睛,顿时觉得他温润的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种“你怎么这么任性啊”的既宠溺又无奈的神色。
他觉得自己后背有点发冷――他父皇又想到什么了?
父皇的世界,朕永远弄不明白
没等嬴政深思此事,秦子楚已经开口说:“先生若是觉得龙阳君是个人才,日后灭掉魏国,不妨考校一番,给他个职位。只不过,与他共事的人,决不能是喜欢男人的。”
彰黎看着秦子楚,眼神显得有些诧异。
彰黎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秦子楚已经继续说:“龙阳君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对他的工作没有影响。事实上,以我个人而言,男女也是无所谓的,情人可心就好,没必要在乎太多外物,性别、年轻、身份都不是问题。但龙阳君今日凭借魏王宠爱而封爵位,上行下效,魏国境内不知道从此以后有多少依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人。我大秦绝不可以助长此等歪风邪气。若要高官厚禄,凭真本事自己拼吧。”
彰黎听后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低声道:“公子想法虽好,可如今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难道公子不准备继续接受举荐的人才吗?”
秦子楚想也不想的说:“大秦男儿的功勋无不是从战场上拼命换回来的,文人为何不同照办?真有本事的话,就如各地大家,著书立传,将自己的学说散播开。”
说到此处秦子楚顿了顿,复杂的眼神又落在怀中的嬴政身上,盯着他的眼睛放轻声音道:“大秦虽用法家,可我从来不觉得愚民是个好办法。哪怕吹嘘的天花乱坠,可谁都不是真的傻,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君王才是值得追随的。而且,各家学说各有所长,存在即合理,没有无用的学说,只有扭曲学说含义的人。”
嬴政不知道自己膝盖中了两箭,但秦子楚的谈兴却被引出来了,带着一股“反正已经揭破男神黑历史了”的心态,破罐子破摔。
他继续意有所指的说:“比如下令将国内全部书籍都搜集起来,以为这样可以阻止他人在看到书而学习知识,其实蠢透了。”
彰黎不知道秦子楚其实在对嬴政说话,忍不住“哦?”的发出一声疑问。
秦子楚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兴起,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赶忙抬起头,闪躲嬴政盯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掩饰性的看向上彰黎,涨红了脸色解释:“只是一些个人粗浅的想法罢了。”
“公子直言便可,怎么突然不好意思了。”彰黎人到中年,看着秦子楚腼腆的样子,心下有些好笑。
秦子楚渐渐从犯蠢的尴尬心情解脱出来,脸色恢复了常态。
他清了清嗓子后,竭力平静的说:“刻碑。将各家学说完整的雕刻在石碑上,让它们矗立在咸阳宫门外,以供天下学子学习研究、发扬光大。这世界上哪怕是圣人,也逃脱不了名利的纠缠,不同的是,他们追求的名利与我们不同罢了。无论哪一家的学说,都期望能够得到君主的重用,根本不必独尊某一家,只要表现出对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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