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可是要着凉的。”这温和而有礼的一句招呼,就像
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的回忆深处,此刻,盘旋着游走了出来……
“其实……从你告诉我仇隋就是邢碎影的时候,我就应该怀疑的了。只不过
……我没想到,我确实没想到……”孙绝凡的语气又归于平静,安静下来的深潭
再度归于无波。
花可衣浑身微微发颤,也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神态
已安稳许多,小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孙绝凡道:“就在小魏失踪后不久。那时我也确定,小魏出事,是因为你在
三颗光雷闪上都做了手脚。现在想想,想必是邢碎影看上了魏家的寻踪匿行之法。”
花可衣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不把我揪出来。”
孙绝凡淡淡道:“我只知道,学了小魏身上功夫的邢碎影我根本找不到。有
你在,至少我还有机会。”
花可衣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口道:“即使我帮邢碎影害死你们,你也不在乎么?”
孙绝凡依然平静的说道:“我不在乎。那三年里,我早已不知道死过多少次。
现在活着的,只是留给邢碎影的最后一条命。”
花可衣拉了拉袍子,竟觉的身上有些发冷,“你……你永远也抓不住他的。
他比你聪明,也比你武功好。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永远也报不了仇!”
孙绝凡脱下了身上的外衣,丢在了花可衣身上,缓缓道:“天气凉了,穿上
吧。莫要冻伤了身体。”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不再看花可衣一眼。
聂阳一连串听下来,心中千头万绪,此刻见孙绝凡不再开口,终于忍不住问
道:“花可衣,仇家和孙前辈的恩恩怨怨和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们聂家到底
哪里得罪了你们姓仇的?”
“没有!”花可衣昂首道,“仇家和聂家几代交好,就连仇隋这义子也是由
聂老夫人托给仇家收养的。我……我怎么知道他……他会去做下那种事情。”
“奶奶?”聂阳皱起眉头,回想着那个在他幼年就已去世的慈祥老妇,好像
听姑姑所说,他也是聂老夫人让父亲养育的义子,这么一想,他和邢碎影之间莫
名的关系似乎又多出了一层,这年头让他一阵心悸,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开口问
道,“你听没听过赢二石头这个名字?”
花可衣眨了眨眼,露出不似作伪的一脸迷茫,“这种村野乳名,我怎么会听
过。这人正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聂阳盯着花可衣的眼睛,道,“我只知道他应该姓嬴。和邢
碎影必定有极深的关系,甚至……可能就是他本人。”
花可衣有些气恼的说道:“这绝不可能,我问过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
姓什么。他被收养到仇家的时候年纪那么小,还大病了一场,一直都把自己全心
全意的当作仇家人,要不是如此,那个顽固又臭脾气的仇夫人根本不可能留下他。”
“你嫁过去后,也没听他们说过于什么姓嬴的人的事情么?”聂阳有些沮丧,
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花可衣立刻摇了摇头,“和仇家有瓜葛的武林人士没有我不知道的。绝没有
一个姓嬴!”
孙绝凡突然回头,插言道:“聂阳,我不知道你追问这个的根据何在。若是
说姓嬴的,我在聂家待得那些时日里,倒是听老夫人说过一个名字。但一来绝不
是你说的人,二来……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花可衣皱了皱眉,说道:“你说的是烟雨剑赢北周?还是盘龙山的开天斧赢
断玉?……应该不会是赢断玉,那人本姓英,而且是我过门那年才死在冷星寒手
上,谈不上死了很久。可赢北周……只是失踪而已,也没人见过他的尸体吧……”
孙绝凡点了点头,道:“就是赢北周。那人练的是古剑法,在江南一带也曾
算小有名气,四处挑战最终败给南宫家后,就没有再在江湖中出现过。但那天聂
老夫人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中却很惋惜的样子,私下聊天我问了起来,她才说其
实赢北周已经死了很久了。”她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不过那种人在江湖的角
落里每天也不知会死去多少,无人知道也很正常。”
聂阳心中一动,飞快的说道:“会不会……会不会是赢北周练成了武功,回
来挑战时不小心死在爷爷手上,留下遗孤,奶奶只好托给……仇家照顾。仇隋心
中其实明白,只是装作不知道,最后武功练成,才会来找我们聂家报仇!”
花可衣哼了一声,道:“若是武功练成回来挑战,自然会堂堂正正登门,各
方均有见证。就算死,也赖不到对手头上。而且赢北周虽然不是什么剑术名家,
武功名气总也在聂家人之上,要挑战也是找原本的对手南宫家才是。”她转念一
想,又道,“就算赢北周真的败北而死,仇隋也真的是赢家后人,为了这事把你
们聂家恨之入骨,那以他的度量,你凭什么活到现在?就因为你是养子么?你可
不要说你也和赢家有关,以你的年纪,出生之时,恐怕赢北周投胎转世的娃娃都
已经会跑了。”
孙绝凡对这个新讯息颇感兴趣,一直认真听着,道:“也许聂阳的亲生父母,
和赢家有密切关系也说不定。如此说来,邢碎影那些反常的举动也算是有了理由。”
花可衣冷哼道:“和赢家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和仇隋倒是关系非浅。今年
年初我还问过他,到底对聂阳是什么打算,他告诉我,聂阳的亲生父亲是他亲手
杀的,但聂阳的杀母之仇也是他报的,他也没想好要拿聂阳怎么办。可见他们之
间,根本就是单纯的上代恩怨而已。要我说,聂清远夫妇恐怕是因为聂阳才受了
牵连也说不定。不然聂家还有些旁亲就在江南,聂清漪也好好地活在人世,你们
难道认为以他目前的能力,无法将聂家赶尽杀绝么?”
聂阳紧锁眉头,心道花可衣说的也有道理,否则邢碎影没道理只是恨着聂清
远夫妇和月儿这一家三口,而对聂清漪置之不理,聂老夫人不懂一点武功,独自
居住离家很远,也不见有人来寻仇。
这么推测,竟然又绕回到了原点,无非是邢碎影的身世有了个较为清晰的脉
络。
“孙前辈,您和我父母也算有过交往,你能想起一些什么有关的线索么?”
孙绝凡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只在聂家待了一阵而已。我和柳姐姐谈不来,
没有深交。”
柳家……对了,还有柳家!聂阳突然想到邢碎影对聂月儿的仇恨大半来自她
的母亲,可见这事和柳悦茹一定脱不了干系。
奈何柳婷不知所踪,就连询问也不知要问谁才好。
孙绝凡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说起柳姐姐,她和聂老夫人关系极差,
全然不像婆媳。想来江湖中的女子终归入不了寻常妇人的眼吧。”
这话和邢碎影可以说全无关系,聂阳也只有随便听听,并未深究。花可衣的
话不可尽信,也许她还知道些什么,只不过碍于孙绝凡,他也不好逼问。
花可衣见他神色不定,猜出他对自己半信半疑,哼了一声道:“聂阳,你们
家的事情明明有个现成的人可问,何苦非要打我的主意。”
的确,聂清漪就在孔雀郡,聂家的事情普天之下怕是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知道在这里多待无益,聂阳一拱手道:“孙前辈,话已问完了,您若不嫌弃,
不妨带着花可衣到如意楼那边,咱们一同对付邢碎影,总要容易一些。”
孙绝凡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想欠谁的人情,若是欠了,报了仇,我也
没机会还。有我师姐帮我,已经足够了。你我各行其是,不论谁遂了心愿,也少
许多无谓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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