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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姬知道他这是应了,便微微舒了口气。

“既然言尽于此,我也无意留你……”徐岫直接逐客。

鸾姬轻轻叹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但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却是白将离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听了多久。鸾姬的神色先是狂喜,又变得温柔,最后直直流下泪来,手伸了几回,终是攥紧了拳头,轻柔的抚摸了一下白将离的脸庞,温声说道:“离儿。”她这般唤着,就好像在唤自己心头的宝贝,像是一个母亲在唤自己刚出世的孩子。

可绝没有一个母亲,会像鸾姬一样的铁石心肠。

白将离既没有打开她的手,也还回应了她,但他却是冷冷淡淡的唤她:“鸾姬夫人。”

他的话像冰渣,像毒液,那四个字仿佛毒药侵泡了白将离的舌头,那般顺溜的就脱出口去,对鸾姬而言,简直可说是恶毒至极。

简直不如什么都不说。

可鸾姬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将白将离搂在怀里轻轻的抱了一下,可又不敢抱太久,很快便自己放手了。她又对白将离细细嘱咐了一些琐事,留恋的看了会他,才慢慢离去了。

看来,鸾姬宁愿白将离伤她的心,也不愿意白将离一句话都不对她说。

徐岫依旧坐在那儿,背对着白将离,一句话也不说。

他心里虽然有难过,也有伤心,却绝没有对白将离的愤怒,因为徐岫这一辈子都不会对白将离生气的。

白将离走了进来,轻轻的问他:“望天机,你会不会乐器。”他手上拿着龙箫,凤箫被他别腰间,可徐岫统统看不见,端端正正的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墙壁。

“我会……”

徐岫的确会些乐器,但都不大精通,他有时写文,写到用乐器做兵器的主角或是配角,习惯自己去看看该乐器入门的书籍,有机会再自己玩一玩。谢苍跟东华喜欢收集乐器,尤其是东华,他书房里几乎放满了古典乐器,谢苍倒是偏西洋多一些,钢琴小提琴之类的不少,他自己对大提琴比较擅长。

两个败家玩意。

想起昔日的好友,徐岫近来沉闷的心情也不免好了一些,扯扯嘴角也算勉强露出个笑容来,转过身来对白将离轻声说道:“我会琵琶。”他虽然对乐器都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但有一些着实是无法上手,唯独琵琶弹得好些。

白将离迟疑了一会:“我没有琵琶。”

徐岫看着他略微有些窘迫的模样,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歪过头看了看他。白将离又迟疑了一会,忽然又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变得非常冷淡起来,摇了摇头说:“没事了……”

白将离的表情看得徐岫一阵恍惚,他站了起来,忽然伸出手去把白将离抱在了怀里,白将离并没有抗拒,反而将徐岫搂到了怀里。徐岫抱了他一会,才忽然想起白将离的神情很像是君欢想要自己抱抱他的模样,只是善尸若想要什么,便会很直白的与他说出来讨要,绝不会如白将离这般。

所以徐岫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当白将离成熟了,还是当他们俩已经没有往昔情分了。

前者叫徐岫伤怀,后者叫徐岫伤心。

过了好一阵,白将离才放开了徐岫,轻声与他道谢:“多谢你了……我只是,冷的太久了些。”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表情又很是平静,异常惹人发笑。徐岫却听得全身发寒,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痛苦,恐怕若没有善尸与他这层关系存在,白将离还要再如此冰封自己下去。

徐岫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微微笑了一下:“日后我去镇上买了琵琶,赠你下酒如何?”

白将离沉默了许久,半晌才说:“师兄也曾说,让我舞剑一曲赠他下酒……”

徐岫的笑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只觉得荒唐,自己竟有一日也要吃自己的醋,还觉得奇酸无比。

但随即白将离又道:“我不会喝酒,不若如此,你赠我一曲,我还你一舞,如何?”

徐岫自然点头称好,等白将离快要离去的时候,他方才道:“你若又觉得冷了,我永远是在这里的。”白将离脚步也未顿,叫人不知他究竟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第二十四章

这个夜晚,似乎特别多波折一些。

徐岫目送鸾姬踏着乌黎离去,方觉得年华逝去几何,当初那稚嫩的龙孩,竟也已蜕变成了应龙,恐怕其中因果缘分,叫人难以叙述。

琼萝已经睡下了,凤凰女也不知去往了何处,白将离回到了冰洞之内,唯独徐岫站在这高天冷月下,长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清从阴影中慢慢踱步出来,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变化了,腹部藏于宽松衣裙之下的微微隆起,似乎充满了新生的美好。她平日高贵美艳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温柔与慈爱,但眉宇间的忧郁却并未散去,如影随形,好似跗骨之蛆……

可徐岫如今身心俱疲,再也没有办法再去关心她人了,尤其是清,这个充满未知的女人,似乎每一次与她讲话,只要不留神,就会被她安排好一切一样,无论什么事,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他永远不必知道。”徐岫苦涩的笑了起来,“我那时与他交好,甚至有了感情,一切不过……是建立于他信任荀修的基础上。我本就不是他那玉英宗的同门大师兄,他要是还能喜欢我,才是真正的我,对吗?”

清轻轻一叹,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果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徐岫知道,她是在说那一日与君欢相见时,两人交谈的那一句:但望天机与荀修,却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等清渐渐步入月光之下,徐岫才发现她面上似乎隐约有些泪痕,但想再仔细看看时,清却已全身拢在华光之中,再看不见面容,她足下衍生法阵,顷刻间便没了踪影。

徐岫迟疑了很久,才慢慢转身进入冰洞,无论怎样,他想再见见白将离。

爱情真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徐岫当年战战兢兢为了小命提心吊胆,丝毫不敢有所懈怠;但如今一切放松,他可以去隐退过自己的小生活,却觉得疲惫至极,唯有见着白将离才能感觉到生活下去的勇气,甚至叫他萌发出比之前当荀修时更大的生存危机。

人总是活得很辛苦的,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你究竟是永恒在痛苦之中挣扎,还是跳脱出来,在痛快之中快活的活着,也全是靠自己的。

若徐岫离了白将离,日子哪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

白将离坐在冰床边,他自然还坐在冰床边。因为除了荀修的尸身,他已一无所有;除了这寒冷冰洞,他已无处容身,只因为这天下,他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想交的朋友。如果有人活得像他这么寂寞,恐怕与死也相差无几了,因为他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乐趣。

他的手轻轻的抚摸过荀修的脸庞,像是最后一眼般的真切而温柔。

徐岫靠在冰洞旁,静静的看着白将离无声的举动,这一幕他并没有看过很多次,却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徐岫会觉得这几乎就像是一种笑话,白将离跟他,都在看不属于自己的人,却也都甘之如饴。哪怕看见的,只有一个侧面,只有一个冰冷的脸庞,也决不放弃……

过了许久,白将离的手停在荀修的脸颊上,一动也不动,然后近乎惆怅的说起话来:“师兄,你离开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为什么这个世上,只有你会待我好呢?难道我希望有人喜欢我,全心全意的待我好,也是贪心吗?”他顿了顿,又有些伤心的说,“你是断绝情欲之人,我不该说这些的,以免扰乱你的心神……”

“只是你现在恐怕也不会再被我扰乱心神了……说不定,已经早早的离开了,也不用再被我拖累。”白将离静静的说着话,“我从未想过,哪怕只有一日也好,一刻也好,甚至于一盏茶、一炷香……哪怕你起来骂我,我都是开心的。只要你起来……你起来与我说话,哪怕是打我骂我,我也不会生气还手……”

白将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得,微微笑起来,说道:“对了。你从来没有打过我,更不会骂我。”

“你应该不要待我好……这样,也不会让我太伤心。”白将离执起荀修的手,眼泪浸湿了白布,洇出一片浅浅的红色来,而后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指尖上,“你入了轮回,纵然奢冶能叫你起死回生,也不会再是我的师兄了……对吗?”

“我虽然只剩下你,可也已经强留了你百余年。”白将离低了低头,近乎沉痛的嘶声道,“如今……便由你这无能的师弟,送你回归天地,自去逍遥,再无牵挂罢……”

他心里恐怕已经痛极,仿佛时间都在他身上停滞了下来,半晌后才单手捏咒,唇齿之间生冷的跳出一句句咒言来:“六灭赤炎,天心玄关,纵我九宫,焚以身躯。”

一朵青莲火焰从白将离指尖疾出,落在荀修尸身之上,瞬间蔓延而开笼罩全身,化作了腾腾烈焰。荀修平和安详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得尤为明显,他全身上下都沾上了赤炎之火,每一处被烧灼后都尽数化作了虚无,他的手还笼在白将离手心之中,当赤炎之火蹿上来的时候,白将离的手心烧焦了一片。

没过多久,荀修便消散在火灵之下,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白将离一动也不动,手已经执着的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荀修也没有离开一般。他掌心处的伤口已经焦黑不看了,徐岫沉默了许久,上前几步将他的手拢在了掌心中,启唇默念:“九道还形,太真纳灵……”他灵力虽然不强,但于这方面术法倒还算纯熟,白将离的伤很快便开始淡去,虽仍有残余痕迹,却不再如方才一般可怖了。

然后徐岫将白将离抱入怀里,他倒也没有拒绝,只是靠着徐岫的胸口,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会后悔吗?”徐岫闭上了双眼,微微低下头去,抵着白将离的头,轻轻的顺过他笔直修长的背脊与长发。

“……”

过了很久,白将离才轻轻的回道:“这个问题,我耗尽了一百年来想。可到现在,却也没有答案,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明日的我,会不会后悔现下行止。”

“这一百年里,我在漆黑的甬道里走了很久很久,没有别的路,我只能走下去,有时候我会看见那些唯一值得我想起的过往,但也不属于我。当我走的无趣的时候,便再没有走下去的兴趣与勇气了,我疲倦的坐下,希望休息到再不醒来。可当我休息够了,却再次睁开了眼睛,向着黑暗的未来永不停歇的走着。”

“师兄死后……我觉得非常害怕,因为我很担心玉英……我已经没有了师兄,绝不能叫玉英再出事。可过了没多久,玉英找到了我,她将琼萝托付于我,我看见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生气,便清楚,我连这个小师妹,也留不住了。一个人若是一心求死,外人耗再大的精力,也无法唤醒她死去的生机,就好像我一样,所以我就放她离开了。”

“可玉英离开的时候,我却觉得愉快而放松,因为我再也无需担心她了。我的人生也再没有光明了,自然就不会惧怕接踵而来的黑暗,试问,一个常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对他而言,黑暗与更深的黑暗,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心已经看不见了,眼睛还留着有什么用呢?我也不愿意欠奢冶什么,他赐我骨血,赠我双目,我虽还不了他的这份生恩,但好歹眼睛,还是能够还他的。”白将离静静的说着话,仿佛他已经忍耐了许久,再也等不及要倾诉完全了,“可是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会痛的。”

徐岫忍不住抱紧了他:“别说了!”

“别说了……”

徐岫忍不住又重申了一遍,他低下头去,捧起白将离的脸庞,深深的吻了下去,尝到了一点咸涩的滋味,温热的舌尖探进去的时候,轻轻挑开了白将离微合的牙齿,卷着对方毫无反应的舌头吸吮舔舐,仿若安抚。

等徐岫觉得够了,才粘腻的又在他的唇上磨蹭了一会,慢慢的分了开来,而这时,白将离的唇已经湿润微红了起来,仿佛布着一层透亮的光那般。他很缓慢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过白将离的眼部,觉得全身都恐惧的颤栗了起来一般,但当他用指尖描绘过对方的眉毛之后,便轻轻的落了一个吻下去。

“你说的没错……人正因为有了感情,才会有弱点,有了弱点,就会脆弱起来。无论你的剑多快,心多坚硬,都不能够挡下所有。你经历的事情,失去的人太多了,正因为你的心藏着这些,你才会觉得痛苦,你珍惜所有,但到最后却是一场空……”徐岫苦笑了一声,“他人看你父母矜贵,他人看你前辈恩重,他人看你翻袖云雨,他人看你剑术决绝,便不会看见你身上的枷锁。”

“但你何不想想?”徐岫说,“可你虽失去了所有,可毕竟还有一身绝世剑术,有你自己的道,还得到了一些,你这么想想,能否将自己从无尽的痛苦中解救出来,多出一些快活来?”

白将离终于有了反应,认认真真的问道:“我得到什么?”他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些渴望来,纯真的像是个无所依靠的孩子。

“我。”徐岫说。

“我爱你。”徐岫轻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永永远远。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做你的朋友,也许不大好,但我绝不会叫你沉溺痛苦,出了错也无妨,有什么丢人的事情也没关系。你即便在我眼前哭,在我眼前疯,我也绝不会离开你,只要你想,天涯海角,我也随你去。”

“大概无法叫你不再痛苦。”徐岫轻笑了一声,近乎苦楚的摇了摇头,“爱情是很难琢磨的事情,我绝不会叫你放下,但至少,我能让你不那么孤独。”

白将离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下意识的抱紧了徐岫的腰。

他的确在孤独中太久了,久得惊慌、恐惧、害怕……。曾几何时,亲眼得见师兄死去之时,他也期望有人陪伴身边,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静静的陪着他,就已经足够了。可最后,除了寂寞,只剩下空无一片,没有人,谁都没有……

谁都不在。

可白将离却又不禁问自己还能够再失去一次吗?可他还是禁不住这种诱惑,就好像沙漠里看见绿洲一样,哪怕知道也许是海市蜃楼,仍然忍不住耗尽最后的体力奔向那片光芒。

既然已经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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