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全家刚刚趋于平静的怒火重又点燃,我爸气得放下筷子,“吴原,那天你在俺家一口一个‘妈拉个比’,还要动手打欢颜,第二天说好给睿睿打针,你早上说去散步,结果再也没有回来,差点给耽误了,那可是你儿子!现在你到我家来,一开口就‘大过节的别找不痛快’,谁找不痛快了?……”
“……”吴原对我爸怒目而视,两只眼睛中难掩内心的愤怒,半天憋出一句话:“我走!”说罢摔门就要走。
“吴原,你等等,把东西带走,我不缺你那二斤月饼。”
吴原耳朵似乎聋了,把门一摔,撒开两条长腿就往楼下跑,我爸提起他那二斤月饼随之跟下楼,我妈不放心,把孩子递给我,换上鞋也跟下去了。
我在家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在惴惴不安中,忽然听到吴原从楼下传来发疯一般的怒吼声:“妈拉个比!妈拉个比!!你敢动我你试试!我x死你娘——”眼看吴原又发疯了,我的双腿又哆嗦起来,既害怕又生气,可以想见,我父母得被他气成什么样子。我再也坐不住,抱着孩子跑到楼下,战争已经结束,爸妈脸色煞白,怒气冲冲往回走,我什么也不敢说,随之上了楼。
不知吴原回家怎么告的状,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受到如此委屈,公婆决定亲自上阵,到学校找我为儿子讨回“公道”——
第二天(2005年9月16日,星期五)我刚下课,迎头遇上了在办公室门口等候多时一脸怒气的婆婆。我心中一惊,知道来者不善,想当初吴原打我,我回家只字不提,如今婆婆的护犊,这又如何比较?
我对婆婆向来都很尊重,于是热情地迎上去,“妈!”
“我要找你谈谈!”她开门见山,“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吴原怎么着你了?你们合伙追他?”婆婆两眼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我,“他好心好意给你们送月饼,你爸妈倒好,把他撵到楼下……”谈话一开始,婆婆便表现出咄咄逼人的趋势。
“妈,”我见她越说越激动,生怕她血压升高,于是赶紧打住,“你不要总是听信吴原的一面之辞,当时的情况你根本不了解,虽然你心疼吴原,但凡事都有个是与非,对与错,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地袒护他呀!”
“我的儿子我知道,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话刚出口,便遭到婆婆的迎头一棒。
“妈,正因为你知道,我才能跟你交流,吴原半夜打我、骂我,甚至把我和儿子撵回娘家,你怎么从来不说他?”我据理力争。
听到这话,婆婆的口气一下软了下来,“小欢,他打你是他的不对,我不是让他给你道过歉吗?你干嘛老抓住他的小辫子不放,他不是一点优点没有啊?”她顿了顿,忽然来了灵感似的两眼放光,“至于那天晚上他把你和睿睿撵回娘家,小欢,不是我说你,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他一发脾气你就走?你的忍耐性也太差了,你不会等我和你爸回来?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信任我了!”我心中暗想,你们一家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特别是婆婆,叫我还怎么相信你?至于你们回来不回来,你们从来不曾为我说过一句公道话,还不是照样偏袒吴原,对此我已经领教过多次了。想归想,嘴上却没有说。
婆婆见我没有反驳她,以为我服软了,于是继续发表她的高见,“吴原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拿话激他,你把他的火激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小欢,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女人家,就要多忍耐,为了孩子,你也不能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就算你再找个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老天爷,婆婆这是给我打的什么谱啊?
“妈,我对吴原没有什么要求,工资他一分不给我,我认了;孩子他不管,我一个人带;家务活他一点儿不干,我全包……只要他别对我发脾气,别再打我,我就知足了。”
婆婆用她那双三角眼瞪了我一会儿,不紧不慢说道:“小欢,你对他提的要求太高了,他达不到!”
“……”我愕然。最基本的要求他都达不到,我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至于工资卡,”婆婆话题一转,“实话对你说,吴原把工资卡存成死期的这事儿事先我知道,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我把钱都交给了小欢,可她拿我不当人,以后我一分钱都不给她,叫她来求我!’当时我还劝过他,‘你这孩子,都当爸爸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快别和小欢计较了,把工资卡给她吧。’可吴原就是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说罢婆婆两肩一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脸上满是无辜。我暗自佩服婆婆撒谎的高超水平,这事明明是公婆两人背后给吴原出的主意,关键时刻却把吴原推到风口浪尖上,把自己推卸得干干净净,不能不说是高明。
不管怎样,我要为自己争一口气,于是辩解道:“妈,我怎么拿他不当人了?结婚后我什么都没给自己买,可是给他买这买那,你不是还说,‘小欢光知道打扮吴原了,自己什么也不舍得买。’这可是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小欢,你怎么还不明白?”见一句话说到痛处,婆婆不禁有点下不来台,于是语调骤然提高,“你们的钱还是你们的,我们又不要你们的,谁拿着不是拿,谁规定非得叫你拿!再说吴原拿它三个月五个月的也就给你了,吴原的钱攒着,你的钱多少的花花。我看这样挺好!我们就是要考验考验你!他不就是不给你工资吗?你就说他没有家庭责任感,你不要动不动就给他扣帽子!”
面对婆婆的无理反缠,我不想再作过多解释,毕竟她是长辈,想到这儿,我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是我那可怜的孙子,”婆婆显然是有备而来,预备好的话题轮番上阵,“一想到睿睿我就掉泪,多好的孩子呀!我也没料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都怨我,没教育出好儿子来。小欢,你要是觉得俺们一家都欺骗了你,那我无话可说,要是你觉得吴原还有一点希望,你就和孩子搬回来住。我和你爸好久没见到孙子了,我们想孩子呀!”说罢,婆婆大声揩了一下鼻子。
我向来心软,最容不得别人说动情的话,一时间心里竟也酸酸</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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