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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看到赵承骏从石匣里捏出一枚铜钱大小、灰白石片似的古符,用食指指腹在其圆润的边缘碰了碰,一滴浓郁发紫的精血就从他指腹上滴到古符中心,被古符完全吸收,把整个古符浸透成了灰紫色。赵承骏又念了句短促的音节,将古符贴到宽阔的额头,似乎在用意念激发,没几个呼吸,古符突然微微放出紫光。

邱予宁看得心里发毛。

赵承骏将紫光微闪的古符从眉心取下,贴到邱予宁额头,沉声道:“收敛心神,不要抵抗。”

邱予宁紧张却镇定,闭上眼睛,迅速依照之前预演的流程见机行事。

仅仅小片刻,邱予宁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他没想到,动真格的把那么一丁点的灵魂气团完全割裂出去,竟然会这么疼,他早知会有痛苦,但没料到会疼到这种地步!脑袋像被切成两半似的,他竭尽全力才忍住想要抱头大吼大叫的冲动。可同时他没有半点迟疑,狠狠的把自己那一小缕灵魂气团彻底割裂出去,用作毫无抵抗的替身,完全承受住赵承骏那枚魂印古符的紫光禁制!

整个过程,邱予宁疼得手也抖,腿也抖,全身都抖得像是筛糠,分不清是惨白还是蜡黄的俊朗面庞布满虚汗,浓密的短发和浓黑的双眉上也挂满冷汗。但他紧闭的眼睛以及双唇轮廓都始终冷硬如铁,身体更是始终坐得端正笔直,没有半点逃避躲闪的意向。

赵承骏分出些心神注意他的状态,黑眸沉沉的盯着他,一语不发。手指贴紧他的额头,隐约能从他的颤抖中感受到他正在承受的痛苦似的,一种断断续续的奇异恍惚感,使得胸膛里居然闷得厉害。这种牵连感应似的触动莫名其妙,赵承骏根本没能细想。见邱予宁还能坚持住,赵承骏凝神继续不疾不徐的设禁,急不来,慢不来,稍有差错都极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但他额头也冒出汗来,身体绷得紧如雕塑,成熟英挺的面庞轮廓因为极度的理性而显得冷峻严酷。

时间嘀嗒,一秒一秒的爬。

当魂印古符中的紫光成功的、半点不留的渗透到邱予宁眉心中后,赵承骏心中突然生出一点模糊却微妙的感应――就算闭上眼睛,彼此远隔数十里,他也肯定能知道邱予宁在什么方向;倘若邱予宁背叛,他也只需心念一动,就能发动禁制将邱予宁制服。他眼中精光一闪,设禁成功!

赵承骏松了口气,摸了摸邱予宁的额头,低声问:“很疼?大概是你年龄太小……”

邱予宁蓦地睁眼,狠狠抬手将他手臂打到一边,受伤凶兽似的阴森的盯了他一眼。同时感觉有些支撑不住,勉强侧过身狼狈的瘫躺到沙发上,喘着粗气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他也成功了,割裂出一小缕灵魂气团成功替代自己承受了禁制。

但不知怎么的,他现在不仅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反而心里莫名的难受。

这么短短的五六分钟,比他前世躺在床上等死的那段日子都要漫长难熬。

他不理解是不是真有命运那种东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没想过占谁便宜,只是想一个人好好的活着。赚一点钱,能吃饱,不冷。不会被谁动辄喝骂责罚,也不会被谁用禁制掌控。安分守己的活下去,尽可能活长一点。

可是好像两次都很难。

“还头疼?”赵承骏在旁边沉眸看着他。

邱予宁怔怔出神,听他问话有些恍惚:“你说,我够努力了吧,怎么就这么难呢?”

赵承骏没提防心头突地揪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胸中沉闷得厉害,与本应是设禁成功的喜悦不沾边儿。他敏锐的察觉到邱予宁此刻的压抑和难过,有一瞬间,他以为这小孩儿会哭出来,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料想。邱予宁盯着天花板出神,双眼始终黑亮如常。

赵承骏俯身想把他抱起来,低沉有力的道:“别躺着,叔带你去泡药浴,你再换身干净衣服。”

“不用。”邱予宁抬手推开他的胳膊,摇摇头轻声道,“刚才,对不起啊赵叔。”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刚才没忍住冲动了,看着赵承骏道,“是我糊涂没回过神来,不是有意冒犯您。”

赵承骏缓缓直起身来,低头看着他,眼眸幽黑深邃,没有往日那种凌厉,点头道:“赵叔理解。”顿了顿,转身到桌前倒了杯热水,再走过来坐到他旁边,轻声道,“喝点水,额头里还疼?”

“不疼了,谢赵叔关心。”邱予宁说着,撑住胳膊勉强坐起来,胳膊一使劲儿,还有点抖,像刚刚磨炼了五六个小时似的。邱予宁想,少了的那点灵魂气团虽然极小,但只怕有些日子恢复不到最佳状态了。接过水杯时他也沉稳的道了声谢,把水杯捧在手心里,热水的温度让他长长吁了口气。然后就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赵承骏看着他,心头微微有些发紧,抱着膀子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沉默无声。想的是刚才设禁的情形,尤其邱予宁痛如刀割还必须忍耐的模样,以及他自己那种恍惚心有灵犀似的感觉。

邱予宁刚喝了口热水,突然,体内有一股寒气猛地漫延开来,骨头里都疼得厉害!他用力闭上眼,操!他狠狠的咬牙想,都来欺负人是不是?我就这么好欺负啊!

转头看向赵承骏,一扬眉,明朗如常似的笑道:“赵叔要是不嫌我浑身冷汗,能借我抱一下不?寒症又犯了,没带药。”有现成的几乎比回春丸还有效果的活人暖气,不用白不用,何况自己的利用价值这么高,不信赵承骏真能愚蠢的拿他当普通小厮看待。这点要求就不过分吧。

赵承骏立即掐住念头,放下胳膊:“应该的。”又温和道,“放心吧小家伙。赵叔没对你灵魂造成什么伤害。你之所以头疼,想必是年龄太小,灵魂稚嫩,初次受到禁制的刺激才有些过激反应,休养一段时日自行恢复即可,最好别靠药物。如果你不放心,赵叔马上派人来给你做全面检查。”

“我明白,没有胡思乱想。”邱予宁放下水杯,打了个寒战,“冒犯了啊赵叔。”立即脱掉湿冷的夹克,里面新换的黑色T恤已经湿透了,但他总不好脱光。当即像抱住庞大抱枕似的,侧身一用力,毫不客气的把旁边的赵承骏死死的抱住,整个人都压迫式的趴到赵承骏身上。

赵承骏不是磨练后散发热量的状态,但他衣服单薄,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邱予宁紧贴在他身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匀称厚实的胸膛和温热宽阔的脊背。顿时仿佛抱住固体温泉一般,一圈儿热流从怀中的结实肌体上往身体里渗透过来,给了体内那正在揭竿起义的寒症一个迎头痛击。

赵承骏修长的身体十分劲实,远比看上去英武精壮得多,上身微微后仰,稳稳的靠着沙发半躺着,轻松撑住浑身冰冷的邱予宁,两条臂膀也把邱予宁环抱住。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但赵承骏还是低声道:“要不要赵叔派人给你送来治疗寒症的丹药?最好还是先泡泡药浴。”

赵承骏往日里心够硬,对自家儿子也从没这么温和过,但此时却明明白白觉得理应如此。

邱予宁趴在他宽厚的肩头深吸口气:“没事儿。这样就很好。”邱予宁力气大得出奇,与其说是抱着赵承骏,不如说是死死的勒着他。手尤其感觉冷,邱予宁想了想,把双手从赵承骏后背伸到他胳膊底下,狠狠抓住赵承骏的胸肌两侧,平静道,“赵叔你不怕痒吧,这儿更暖活点儿。”

“不怕痒,你抱你的。”赵承骏声音显得低沉醇厚,感觉着胸膛两侧那双冰冷僵硬的手,脑中又想起那句话来,“早熟,很喜欢摸”。不过,赵承骏并没觉得邱予宁在占他便宜,邱予宁虽然年少,却硬气得很,现在抱住他,结实的小身板上力量大得仿佛恨不得把他勒死抓碎。

赵承骏不以为意,他能理解这小孩儿有怒不敢言的心情。刚才邱予宁从头脑剧痛中睁眼时看他的那两道目光,阴冷,森寒,狠厉,甚至嗜血,与往日里沉静黑澈的明朗模样截然相反。

独自在泥沼荆棘中步履蹒跚的成长到现在地步,怎么可能会像外表看上去那样淳朴无害?

这是条狼崽子。惹急了,他拼死也会咬你一口。

☆、第二十章

邱予宁还是头一次将一个人抱得这么紧。赵承骏是仰靠着沙发放松着任由他抱住的姿态,劲实的肌肉并没有紧绷起来,所以抱着时能清晰感觉出一种坚韧成熟的男人弹性,硬朗饱满,沉稳有力,抱起来很舒服,气息闻着也阳刚清冽得很。尤其还能把他的寒症暖得逐渐消散。

邱予宁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了许多,发狠似的紧紧抓着赵承骏胸肌两侧的手也松开了些。

赵承骏察觉出他气息的舒缓,这才低声找话说道:“我记得,你修炼的是大众普通功法吧,赵叔手里有一门对精神力异能者来说还算珍奇的功法,明天拿来给你,你现在改修……”

“不是。”邱予宁平静的打断他的话,“我修炼的是流浪时得来的法门,呼吸吐纳修身养性。我不知道这法门的名字,但一直修炼到现在都挺好,不需要中途再改修别的……多谢赵叔好意。”

要真改修别的功法,他势必要得到赵承骏的提点,也势必要练出点成果,甚至以后还必须继续练下去才能说得过去。那可就太浪费他时间了,甚至可能还会和竹简功法产生冲突。

赵承骏浓眉微皱,环抱着他沉吟着轻轻点头道:“也好,你体格底子打得很不错,精神力方面更是不用说,赵叔也相信你有明辨是非好坏的能力。或许你能有现在的成就,与那门无名功法不无关系。你知道珍惜奇遇,没有贪多心理,这点很不错。”顿了顿又道,“你还年小,某些食补材料对你的成长大有价值,以后赵叔给……”

邱予宁微微摇头:“也不用的。赵叔,我有回春水就够了。”

赵承骏沉默了下,想了想,低声笑道:“你是小炼丹师,赵叔倒忘了这一茬。”

室内随后就安静了回去。

邱予宁知道赵承骏是想给他些好处作为补偿,或是想像哄小孩儿那样引他放松下来,再或是真的单纯为了栽培他。他想现在必须得把某些事情先讲明白了,睁开眼看着沙发和墙壁,缓缓道:“赵叔,我有些想法,觉得有说出来的必要,请您能正耳听一听。”

赵承骏不动声色:“你说,赵叔听着。”

邱予宁静静的抵着他宽厚的肩膀,垂眸勉强咧了下嘴角:“赵叔您别嫌我话多。我跟您说实话,原本我没想来鼎世商行应试。我和昆哥商量着,把回春水稀释一下,多找几个不引人注目的名头掩饰着一点点卖出去,那样赚钱是慢了些,却不会有什么风险,总体来说钱也不会少赚。昆哥人缘儿很不错,贺广两兄弟他都能解决,等中柏市开始扩建,我们小队只需要领取任务,再掩饰着售卖回春水,就能继续安安稳稳的过活。不冒尖儿也不落后,更不需要靠谁来庇护……”

邱予宁笑了下,“我这样说,可之前昆哥却突然允许齐哥大张旗鼓的售卖回春水,又堂而皇之的扯出‘马董’名头来作挡箭牌,您听着肯定好笑。我也是迟了些才明白他的意思。昆哥必是看出来了,我根本不像跟他说的那样只是在接受鼎世商行的培养,但他能明白,我不说显然是因为被迫不能说。然后他就突然借着回春水,用您的名头扯虎皮扛大旗了,怕也就是想仔细看看鼎世商行拿我当个什么。赵叔您听来或许觉得不屑,可他既没势力也没实力,又想护着我,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什么?我们兄弟俩没想过占您便宜,况且,昆哥男子气概大着呢,您别笑话他。”

赵承骏黑眸深沉:“没笑他,王昆的确不错。”

邱予宁嘿的一声笑得与有荣焉:“那是,他是我哥。”

赵承骏没笑,也没有出声。

邱予宁顿了顿才继续说,“对您鼎世商行这种富可敌国却仇敌林立的复杂环境,我其实一直都有很浓重的警戒心和排斥心理。我小时候过得太糟心,受过的欺凌把手指脚趾都算上也数不过来,被昆哥收留后,我觉得我有功法,有异能,会炼丹,还能赚钱,又有昆哥护着,我真是时来运转,什么都不缺了,所以每天都能笑得欢,我也相信我能过得好。可后来赵叔您当头一棒,告诉我您是赵家家主,马军和马小军都是您自个儿的掩饰。我听着就蒙了。再然后,沈哥说鼎世商行里面竞争太复杂,您也有老多仇敌,我得天天被人保护监视着,还得天天做特务似的偷偷坐车来鼎世商行。您别怪我不识抬举,可我真没稀罕来这里磨炼,也不喜欢从早到晚做什么都让人盯着。我胸无大志,胆子也小,梦寐以求的只是吃饱穿暖,不被呵斥打骂,尽量过得自在些。就是那宝贝古书,我看着是觉得新奇,但让我选的话,我不可能拿自由来换它……”

他的第二根竹简里,古老文字多如繁星,以后还能缺少正经功法和厉害秘法?

他是真心没太稀罕那本邪门古书,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无所谓,脑子坏了才花大代价换它。

邱予宁深吸一口气,“说着就又说多了,我不是想跟赵叔您诉苦抱怨,就是想尽量说得详细点儿实在点儿,让您能清楚的弄明白我一直以来的处境和想法。我虽然吃过不少苦,可我没贪求过谁给我荣华富贵,我习惯住我那小屋,也习惯跟齐哥他们打闹,我不缺什么,赵叔您不用再给我好处,只请您看看我先前提的俩条件,放我点自由,给我点药材,这样就好。还有就是,我这样的活法儿,您不用想也能明白,我肯定是搞不懂那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的。赵叔您以后要是需要我去做什么,还请多提点提点,多教教我,省得我懵懵懂懂的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了,还得受罚。”

赵承骏吸了口气,声音低缓:“放心,赵叔不会罚你,你不懂的,赵叔都慢慢的教。”

邱予宁不再多说,闭上眼睛平静的笑:“多谢赵叔您能理解,以后,还请您多担待。”

接着,邱予宁没一个劲儿的抱住赵承骏不放,他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就借口泡热水澡去了浴室,又借助密码背包的掩饰,从储物竹简里取了一颗回春丸服下。

他泡进热水里,心道:以后的生活,势必不会再这样舒心了。

要得到什么,必须得花费同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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