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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复立的那一枪是故意打空的。”贺佑钦回想起之前的情景。

厉容锐一听到袁复立三个字就浑身不对劲,但他没有否认对方故意放过贺佑钦的事情。

“我的人只打伤了他的腿,顶多让他下半辈子坐轮椅,反正也要坐牢了到哪里不是坐。”

“袁复立那样的人不会甘心去坐牢的。”贺佑钦摇摇头。

“他还能怎么样?”厉容锐皱起眉,“他做的事情足够判终身监/禁了。”

贺佑钦摇了摇头,“也许只是我多想了。”

“你是怎么知道芦珊才是背后主谋的?”厉容锐好奇。不止是他,看贺家那几个男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都无法想象芦珊那样的女人能够掀起这么大一场风波,还延绵了二十多年。在德海的贵妇圈中芦珊从来就不是出挑的人物,几次罕有的接触,厉容锐印象里的芦珊也不过是有点小心思的女人。但正是她,让德海几大家族几乎翻天覆地。

“我最开始怀疑的不是芦珊,而是袁复立。”贺佑钦摇摇头,“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多多少少都有袁复立的影子,他明明能力出众,不管在哪里凭他的本事都不至于泯灭于众人,但他却硬是陷在德海这个圈子里,要说他是为了报仇,袁家倒了最恨我的应该是袁竟惟。因为袁家是袁竟惟的支柱,他没了袁家会生不如死,但对袁复立而言完全不存在这个因素。所以他的目的很让人怀疑。他做的那些明明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却找不到根。”

“所以你怀疑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贺佑钦点点头,“你记不记得邮轮的事情?还有更早的时候你在学校溺水的事情?”

“这跟袁复立背后的人有关系?”

贺佑钦笑,“就是因为这些事情随机性太强我才觉得奇怪。如果是袁复立动手,他会设计更加周密的计划,而这个人的手段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然后快速地去实施,既粗糙又狠毒。但往往这样的计划又很有用。从这些事情也可以看出,袁复立背后的人恨我们入骨。所以利益只是一方面,他还想要我们的命。”

贺佑钦接过厉容锐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圈出了这样一个人,再排查贺厉袁几家的家族史和各种有关联的人,多少有了一个范围。”贺佑钦看了厉容锐一眼,“后面的事情也是你提醒我的。”

“那块玉挂饰?”厉容锐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

贺佑钦点点头,“我母亲简幼岚就是赵三爷要找的人。但是当时袁复立却从袁竟惟那里拿走了挂饰,袁复立是怎么知道那个挂饰的?除非有人认识那件东西。因为挂饰很早就遗失了,所以认识那件东西的人肯定是了解我母亲并且对她异常熟悉的人。之后我顺着你给我的资料查到了孤儿院,从孤儿院的老人那里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是我母亲、柯新雅和芦珊。”

“她们同样出生孤儿院?”

“只可惜三个人的际遇不同,最后的结果……”贺佑钦摇了摇头,厉容锐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人始终不能过度放纵自己的欲/望,否则只会害人害己。”芦珊的癫狂或许在孤儿院的时候已经埋下了种子,他并不清楚她们当年一起经历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芦珊的确是因为一己之私毁了太多的人。

“其实我母亲当年是知道芦珊和我父亲之间那些事的。她选择了不说,也选择了最坏的一种结果。”贺佑钦苦笑,“他们都说我母亲明媚,其实她才是最自卑的人,聪明和自卑从来不是相对的,她知道她一旦开口就是彻底的决裂,又因为出生孤儿院更不想失去这个家失去我父亲,所以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至少她还有你。”厉容锐安慰道。

“是啊,我会永远记着她。”

“这么说起来赵三爷也算是你的祖父了?”

贺佑钦摸摸鼻子,“其实说到赵三爷,我感觉有点怪怪的。”突然多了一个祖父……

“慢慢适应就好了。”厉容锐笑起来,“我其实挺羡慕你这一点的,至少你还有几个亲人。”像他就只有董夫人和存焰了。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一起去看看三爷。”

厉容锐突然有了一种见家长的压力,他咳嗽一声,点点头,郑重道,“应该的。”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度个假?”贺佑钦忽然问,他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某人好像说过要好好谈一场恋爱?”

厉容锐低声笑了,压着他的肩膀吻住他的唇,“随时奉陪。”

一个星期之后,贺佑钦收到了来自Y国的邮件。

在外留学的贺锦文寄来了他的照片,在向贺佑钦问好的的同时也解开了他的疑惑。原来他意外看到芦珊收藏着那支抽取了奇怪液体的针管,因为怕他妈妈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偷偷把东西换了,弄了一支加了点颜色的生理盐水进去。

厉容锐知道后庆幸不已,“当初要不是你帮了他一把,恐怕他也不会有这个心思。”

“谁知道呢?”贺佑钦摇摇头,接着又想起不久之前得到的消息,唏嘘不已。

“芦珊自杀了,又被人救了回来。”孩子没保住。

“她的所有念想都成了空,活着也是坐一辈子的牢,可惜连死都死不了。”厉容锐轻讽。

“不说她了,贺先生,你什么时候才履行约定和我一起出去旅行?明天存焰就回来了,说好的二人世界呢?”

“三人行也不错。”

“二人世界……”

“厉先生,我觉得我们的进度有点快,似乎没有什么追求的过程就直接进化到过日子了。”

“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不好,没有了过程简直缺少了一大段的乐趣。”

“那你想要什么过程?”

“不如从告白开始。厉容锐先生,你喜欢我吗?”

阳光下,厉容锐看起来正直又严谨的脸上多了几分赧然,却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气。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太不容易,当初本来打算坑的文在大家的鼓励下写完了。虽然还有很多不完满的地方,但非常谢谢大家大家一路支持,其实这篇文写在《截胡》之前,在感情和情节方面都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当时也因为自己的不满意而停了好几个月,后来为了练笔写了《截胡》,完结之后始终不愿意放弃这一篇,终于坎坎坷坷重新填完了。虽然始终没能达到自己理想的状况,但写文的路还长,写一篇就能多掌握一些新的东西,多少能够创造出几个让大家喜欢的故事。最后再次谢谢大家,鞠躬。

番外不定期连载,新文构思存稿中,希望我们下篇还能有缘再见。

第81章 番外一:幸运S

春暖花开,万物欣欣向荣时,贺佑钦跟袁复立见面了。

这一次是在医院里,贺佑钦跟在看守人员的身后经过重重把关终于见到了袁复立。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头发略长了一些,没有精心的打扮和修饰,还原了最根本的那个人。

还是那副眉眼,连气质都没有太大的改变,他躺在空旷的病房里,没有被惨白黯淡的背景同化,反而像是在黑白的画布添上了浓墨重彩,不管是点睛还是败笔都让人无法忽视。

「来了?」袁复立半靠着病床,即使是被看守也是相当人性化的,起码在医院里他不用戴上手铐。

贺佑钦手上没有提水果,但是袁复立的床头放着一个红艳艳的苹果,没有水果刀,所以只能用牙齿咬。袁复立不知道是嫌麻烦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一直把苹果放在那里没有动过,贺佑

钦进病房之后,却拿起来咔嚓咬了一口。

「虽然我觉得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但既然你要求了,我觉得见一面也无不可。」

贺佑钦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袁复立打量他一身的装备,修身款的西装衬衫,头发却没有刻意打理,领带和袖扣这些细节的部分经过精心的修饰,低调却不张狂,有品位却含蓄,与他频繁出现在媒体报道中的时候相似又相异。

「开始换风格了?」袁复立一句话点明了中心。

贺佑钦没有否认,袁复立虽然神经质但很多时候都敏锐到可怕,他有同龄人没有的锐利,更形象地来说他超脱了一般的同龄人,明明有非凡的才能却玩世不恭,冷眼旁观。在所有的事情里哪怕他是一个参与者,更多时候也是高高在上的。

贺佑钦正因为触碰到了他的本质,所以他愿意在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还来走一趟。

因为袁复立有这个价值。

袁复立靠在床上又咔嚓咬了一口苹果,「一个人被关起来的日子很无聊的,这个时候你还愿意来看我,也算我们没白相交一场。」

「我宁愿没有这个交集。」贺佑钦说的是实话。

袁复立哈哈笑起来,「别说这种假设的话了,命运都是不可捉摸的。」

「但人力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袁复立上下打量着贺佑钦,「这一点放在你身上我相信。厉丰也好,飞扬也罢,在曝光率到达某个顶峰的时候就需要低调蛰伏,否则被消费过度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让人一听到名字就产生厌恶感。综上所述,见报太多也不是好事,你转变风格的时机选的很好,公司的发展终归不是靠新闻炒作或是时不时地爆出八卦,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贺佑钦正是掌握了这些才让公司在运作时更加低调严谨。就像袁复立所说,厉丰和飞扬需要大量曝光的日子已经过去,他们终究要回归根本。

袁复立的苹果咬到一半就放了下来,他用杯子里的水冲了冲手,然后用毛巾细细地擦干净,有些烦恼地自言自语,「卫生问题不解决不好办哪,这日子没法过了。」

贺佑钦笑了起来。

「为什么笑?」袁复立问贺佑钦。

「没有原因,想笑就笑了,就像你说的,有些事情做就做了,没有原因。」

「不,我那都是借口。」抛开了芦珊的袁复立显然直白多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就像你不告诉厉容锐你想起了很多事情,就像为什么你明明可以不让贺文武遭遇灭顶的打击却选择袖手旁观,就像……你没有对我下狠手。」

贺佑钦笑得有一些微妙,「你了解很多。」

「我了解你就如同你了解我。」袁复立的咏叹调不像歌剧舞台上的演员们那么夸张,却硬让人联想起一些荒诞又怪异的东西,而往往那些东西牵连的都是悲剧的结局。

「天高海阔,今后的路还长,我能做的事情很多,纠缠在这些事上不放手只会平白让自己陷入不堪的情绪。你觉得我没有对你下狠手,是你心里有期待,有期待就会往这个方向去想。当然,这也不是坏事。」贺佑钦耸了耸肩。

「我做的就是我想做的。」这一句他说地意味深长。

袁复立感同身受地笑了,笑的得意又张狂,就像他还陷在那摊烂泥中的时候一样,神经质一样的张狂,对袁复立来说,哪怕明天就是末日也无所谓,他做他想做的,尽情的肆意的去做,至于结局,那和他有关系吗?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去帮芦珊?」每一个能见到他的人都会这么问。

那些从别人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的问询者,知道一些内情又脑补了另一部分的旁观者,每一个人都想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明明有能力挣脱却甘心做一个疯女人手里的棋子,任她摆布,甚至做出一个死局。

为什么?

贺佑钦没有问,因为他知道。

「因为你心里不满足。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原因吗?」贺佑钦的语气淡淡的,袁复立却大笑起来,弯着腰直拍床铺。让外面看守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往里看。

虽然袁复立总是在笑,但通常情况下都笑得让人}的慌。

他像是什么都知道,料定了你身上会发生悲剧,而且就在不太遥远的将来。谁被他这么盯着都会觉得不舒服,甚至于对他这个人都像看瘟疫。

袁复立的确心理不满足。他甚至不记得这种空虚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在他刚刚有记忆不久,他尚不知道一个正常母亲是什么样子就被芦珊疯狂怨恨的眼神盯着的时候。

也许是在芦珊把他送给了柯新雅,在他向柯新雅伸出手而对方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每一个被所有人排斥在外,日日夜夜作为参与者却没有任何参与感的时候。

对芦珊来说他是个多余的人,对柯新雅和袁家来说他是不得不接受的交易品。原本进入新家庭时的期待,就像一大片黑暗里细小的光点很快被埋没的毫无影踪,连自己都找不到了。

袁复立好整以暇侃侃而谈:「芦珊始终认为我是她的污点,她彻底否决了她的前半生,认为她前半生每一个人生节点都伴随着肮脏难堪悲惨。其实原本柯新雅是能够接受我的,哪怕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有点害怕。不过那时候她害怕的也不是我而是芦珊。柯新雅胆子虽然小,心却不硬。如果芦珊不再出现,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会一直在一起,我那时候那么小,她总会对我有一些怜惜,时间长了就会变成感情。」

袁复立垂着眼睛笑,嘴角的弧度上翘,声音也变得很柔软,「可惜,芦珊不止要让柯新雅忘不了她,也要让我忘不了她。她时不时让柯新雅带着我出去,当着柯新雅的面把我叫到一边说话,她告诉我她是我妈妈,但我不能叫她妈妈,他是贺夫人。我觉得这种事情不需要强调,但她从来不厌烦。我忘不了,柯新雅自然也忘不了。」

最后的结局就是,柯新雅惊惧的眼神从芦珊身上一直延续到他身上。

柯新雅病到最厉害的时候一直都不敢让他进门,甚至弥留之际也开口让他走地远远的。

宁愿背负着不善待前妻儿子的罪名也不愿让他近身。

她死后,袁家只剩下袁生那个男人,他懦弱无能好大喜功,对柯新雅却一心一意。

袁家的长辈即使再大的能耐也没办法强逼着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再生一个。

他们开始全力教导他,在以为他是袁家长子嫡孙的时候。

芦珊的亲生父母是音乐生,她却从小落在孤儿院,因为她父母当初是无媒苟合,在那个年代小城镇发生了这种事情是要被鞭笞的,他们胆小懦弱把芦珊扔到了马路上。等把她接回家里时她已然成年,气质基本已经定型。而袁复立却长在袁家,袁家几代富贵,要培养个把人并不难,所以即便袁复立常年阴郁,手段狠辣,依然能笑得如同世家公子。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世家里养成的气质与风度。

可惜有些事情瞒得了十年二十年瞒不了一辈子。

袁家的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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