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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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喝了马桥进来,见其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便没好气地斥道:“小侯爷来了直接领进来也就行了,干嘛非得大惊小怪地通报”他却隐去了一句话没说就因为这一声通报,王守仁硬生生给吓跑了

“我的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因为太子殿下在西苑大阅时那一箭,咱们前头那五百人谁不认得小侯爷就是太子殿下,这带进来岂不是要好一阵骚动而且要是有什么心怀不轨的,到那时候出了点事卑职可承担不起。人就在南边您的营房里头,小的就不领您过去了。”

这一贯老实的黑大个,如今不但机灵了,也知道耍些无关紧要的小心眼,徐勋虽是笑骂了他两句,心里却颇为赞许。然而,等赶到了自个的营房,他一进去就看见朱厚照正被几个太监围在当中,众人竟是一副极其警惕的模样。

徐勋看着这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殿下,你们这是在”

“徐勋,这条件也太糟糕了,比西苑那边还不如”朱厚照气急败坏地绕过马永成走上前来,心有余悸地叫道,“你这堂堂指挥使的屋子里竟然还有老鼠出没”

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徐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前西苑的条件虽说不上好,可终究是皇家大内,总比这安定门外的旧校场好得多。至于什么老鼠,前世里他军训时见过,军营里更见过,曾经有一度住老式木房子的时候,晚上睡觉还能听到老鼠在上头啃房梁,他都见怪不怪了。

只好笑归好笑,他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少不得上前又是安慰又是哄骗,直到朱厚照渐渐平复下来,他这才行礼问安,可等听明白了太子殿下今次的目的,他一时呆住了。

他又不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的诸葛亮,这种事怎么也来问他

发现徐勋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你们干什么去了的责难,刘瑾立时面露无辜,而张永则是无可奈何地一摊手,至于其他几个和他也算混熟了的,则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架势。于是,徐勋索性把人都轰了出去,请了朱厚照坐下后仔仔细细打听了这位东宫太子的所有要求,他才终于生出了一个主意。

“殿下,主意我倒是有的,您且听我说”

朱厚照二话不说附耳过去,起初还有些狐疑,可听着听着,他就变得神采飞扬了,最后一下子蹦起来使劲儿在徐勋肩膀上拍了两下:“好,果然是好,我就知道只你才能有这好主意不过,这写诗词文章的事,我手底下可是没一个顶用的,莫非你能写啊,是了是了,这事儿王守仁决计拿手”

“王主政嘛”徐勋想起王守仁刚刚落荒而逃的样子,心知肚明这事儿压在这个一心想着军略边务军阵等等大事的人身上,那真的是要人老命了。只他认识的人鬼主意多手段多,可这方面也大多是不行的。思来想去,他的心里猛然生出了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还是不烦劳王主政了,殿下也知道他如今辛苦得很,我还是另找高明。总而言之,殿下回去先把该预备的预备好,该排练的排练好,总共没几天,虽说并不难,可总不能出纰漏不是”

“好好,那就都交给你了”朱厚照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却还笑嘻嘻地冲着徐勋竖起了大拇指,“你办事,我放心”

等送走朱厚照的时候,徐勋瞅了个空子对刘瑾说了之前萧敬的态度。眼见这陕西老汉虽犹有不甘,可最终还是乐呵呵地护送朱厚照走了,他这才仔仔细细盘算了起来。

自从永乐初年朱棣迁都北京,并将其定为京师之后,这一座曾经几经沉浮的古都便渐渐兴旺了起来。最初城中四面都有无主荒地,地广人稀,但既然是一大批的官员和家眷跟着迁入京城,再加上作风豪奢的勋臣贵戚等等,这些空地在几十年间几乎消耗殆尽。而涌入京城寻找商机的南商却越来越多,到了弘治年间,内城已经几乎少有空房空地,官府便在正阳门外逐渐兴建廊房以待南商,而北上做生意的商人也毫不吝啬地大兴土木,于是在正阳门以南的大片地方,竟是百商云集,好一片兴旺景象。

相对于内城的达官显贵云集,这边厢造起房子就不用那么局促了。尤其是来自南直隶和闽浙广东一带的巨商,那些宅邸深幽不下官邸,就只是房子的间数稍稍不及而已。时值举子公车应试的大比之年,不少外城居住的巨商名流都把自家房子让出大半给同乡举子,一时人人都呼之为会馆,成日里以文会友饮宴诗词歌赋不断,热闹得翻天了。

这会试一放榜,各家会馆恰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大多数落榜的举子都不想看那些同乡志得意满的风光样子,几乎是在当天就收拾了行李回乡,但也有三三两两的人留下。有的是想看看今科殿试的策论题目,有的是想和将来的进士们套套交情,但也有如祝枝山和文征明这样,单单因为徐祯卿的关系而留下的。

历来科举,南直隶的乡试举人名额就多,再加上历年积存下来一再赴考的举子,因而每次会试,南直隶的进士人数往往都在各省份中位居前三。徐祯卿题名之后便来来回回受邀去赴了好几回文会,到后来眼看花费巨大,囊中羞涩的他便索性推拒了,这天还是在祝枝山和文征明的一再劝说下,才离了会馆去逛前门书市。

“小徐,不是我说你,你如今虽是过了会试,但殿试的名次是最最要紧的,这些文会你该去还是得去。只有让上头那些老大人们能赏识你的文章,到时候名次才能居前,否则落到三甲,你难道就甘心”祝枝山随手把刚刚从书摊上淘来的两本韩昌黎集塞进了徐祯卿怀里,这才说道,“至于花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不等徐祯卿开口拒绝,一旁的文征明就接过话茬道:“老祝说得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千万不可因小失大。”

徐祯卿这一趟上京的花费,除了自己在苏州的那些润笔所得,其余就是唐寅祝枝山文征明三个人的资助,此时听两个友人左一句右一句,他心中不无感念,却仍是踌躇不敢接受。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只听得左手边传来了一阵喧哗,才一侧头,他就看到几个大汉当街打成了一团。

倏忽间,扭打的这些人就掀翻了好几个摊子,甚至抓起了条凳等物疯狂互殴,引得路人连连退避,就在这一团乱的时候,一张条凳竟是冲着徐祯卿当头飞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石三鸟下

眼看那张条凳当头砸下,徐祯卿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去挡。那一刹那,他只听到砰地一声,右胳膊上传来了一阵剧痛,紧跟着人就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竟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这时候,祝枝山和文征明方才反应了过来,祝枝山慌忙上前去搀扶徐祯卿,文征明则是劈手抄起一根木棍横在身前,又鼓足勇气呵斥了一声。

“哪来的凶徒,竟敢当街伤了朝廷贡士”

那几个大汉一听这话,扭头发现伤了人,一愣过后突然作鸟兽散。四周围的人群听到受伤的是个贡士,一时更是为之大哗,可那几个大汉胡乱挥舞着手里的东西往外冲,众人一时谁都不敢阻拦他们。眼见这几个人就要挤出人群,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来人,把这几个凶徒统统拿下”

随着这一声喝,那几个大汉还来不及反应,后头就窜出了三五个人来,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几个要逃走的大汉摁在了地上。这时候,围观的人群方才醒悟了过来,须臾就让出了一条通路,却是一个少年排众而出上了前。看到先头那几个冲出来抓人的彪悍大汉冲着来人行礼不迭,旁观者都瞧出了这一行人的官派气息来,生怕招惹了麻烦,不消一会儿工夫就溜得干干净净,就连那几个摊子也无人收拾。

眼看那几个行凶的大汉被死死摁在地上,而徐祯卿则是捂着胳膊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走上前来的徐勋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

慧通的探底功夫做得极其扎实,他此前不过一句话,徐祯卿的来历住处等等就打听得清清楚楚,因而眼下他只一扫徐祯卿身边两人,就知道这是赫赫有名的另两位才子了。只相比徐祯卿那破坏了整个人气质的三角眼来,年纪大了好些的祝枝山和文征明却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一身寻寻常常的儒衫直裰穿在身上,一个逸气十足,一个则是儒雅风流。

今趟出来办私事,徐勋本就是冲着徐祯卿以及后头那另两个才子来的,慧通只告诉了他一个时辰一个地点,他便自然而然刚刚好地出现在了前门书市上。此时,他上前去在人面前蹲了下来,随手一抓徐祯卿那受伤的右胳膊,见人一下子咬紧了嘴唇,额头冷汗滚滚落下,他就低声说道:“瞧这样子,说不定是伤筋动骨了,这大街上不是地方,可要先送你们回去”

好端端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三个人已经全都懵了。祝枝山终究老成些,想了想就点点头,和文征明一块把徐祯卿搀扶了起来,这才对徐勋颔首说道:“多谢公子仗义,我们三个都住在南直隶会馆。”

“你们也不必客气,我既是看到了,出手管一管也是应当的。”徐勋回头瞥了一眼,见自己因此行挑选出来的几个亲兵仍扭着人不放,他想想慧通那贼和尚狡猾万分,决计不可能与此有涉,当下就吩咐道,“带上他们一块,光天化日之下当街伤人,待会得好好问一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可要报南城兵马司”

“他们要是有心,自然会找过来,先送人去南直隶会馆还有,赶紧去请个外伤大夫来”

乍然遭这飞来横祸,徐祯卿三人一直等到回了南直隶会馆,仍是尚未回过神来。直到大夫来了给徐祯卿详详细细看过,摇摇头便道了右臂骨折,三人一时全都只觉得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尤其徐祯卿更是手足冰凉神情呆滞。

好容易过了会试这一关,结果却折了手,难道是老天注定他这一科又要铩羽而归

“叶大夫的意思是,他这右手暂时不能用了”

“伤筋就要半个月,如今既然是伤着了骨头,至少也得将养三个月,多则半年。”

徐勋见那大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见徐祯卿的脸上说不清是悲愤还是惘然,对今天这一茬意外实在是有些狐疑,当即对那大夫说道:“不管如何,你尽力医治就是”

“不只剩没几天就要殿试了,先不要接骨,否则殿试面见圣驾只怕要失仪。只要我这手还能写字,等过了这几天,再接骨上药不迟”

见徐祯卿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徐勋一时愕然,再看祝枝山和文征明亦是默然,显是乱了方寸,他便沉下脸道:“这骨头不接好,到时候落下后遗症可怎么了得况且殿试策论看的就是临场发挥,到那时候你三分心思要去忍这剧痛,顶多只有七分心思能放在殿试上头,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再说你还有左手在,实在不行用左手,给右手上了夹板也行”

“这位公子,这殿试的文章,五分看立意和功底,还有五分就在这书法上头。小徐又不曾练过左手书。”祝枝山前前后后应礼部试已经不下四五次,说着说着便是感同身受,“况且要真的吊个右手去应试,到时候单单失仪之罪,就能让昌谷丢掉这千辛万苦方才获得的贡士资格。十几年寒窗苦读,他怎么舍得就这么放弃了这个机会”

“那若是殿试之后接骨不成落下什么病症呢”

“那便是我的命了”

见徐祯卿那打定主意的样子,徐勋沉吟良久,突然开口请了那大夫出去暂且开一张药方,等把人送出屋子,他就对门口一个亲兵乔安吩咐了几句。不消一会儿,这乔安就拖了一个之前行凶的汉子过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饶是徐祯卿读书养气多年,此时此刻瞅着害了自己的人,他仍是恨不得把人吞下去。

那汉子一进屋子也是光棍,砰砰磕了两个头就哭丧着脸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那会儿昏了头,真不知道伤了一位老爷”

“一句该死就想脱罪,那也太便宜了乔安,按照律例,当街殴贡士是个什么罪名”

徐勋这一问,摁着那汉子肩膀的乔安立刻心领神会地信口说道:“公子,当杖一百,徒三年。因徐公子是贡士,罪加一等,至少是要翻倍的”

“那好,拿着我的帖子送顺天府,按从严论处,料想他也捱不到两百大板,就算给徐公子出了气”

那大汉那料想徐勋轻轻巧巧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面如土色。眼见得一旁的乔安一把拎起他就走,他慌忙连连求饶,到最后只剩一只脚挂在门里时,他方才脱口而出道:“不关小的事,不关小的事是徐公子得罪了人,人家买通了咱们兄弟几个教训他一顿出出气”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个人全都愣住了。眼见徐祯卿面色也不知道是疼得煞白,还是因为受惊过度而呈现出煞白,徐勋便冲着乔安使了个眼色。乔安闻弦歌知雅意,二话不说便上前把那汉子拖了出去。随着外头一声惨叫,继而则是一阵子咿咿呜呜仿佛被堵着嘴似的呻吟,片刻工夫之后,乔安便重新进了门来,脸上却是没什么好神情。

“公子,问不出来,他们也就是得了别人二十贯钱的好处,于是从南直隶会馆暗自跟着他们三个到了前门书市,借着闹事的由头打伤了那个最年轻的长着三角眼的公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据说是雇了他们的人特意提醒说,至少要打折了人一条胳膊。”

祝枝山文征明在吴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角色,也算是颇识世道诡谲,可谁曾想徐祯卿这一番倒霉背后竟是还隐藏着这般形状,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是又愤怒,又惊惧。有心把事情彻底闹大,可一想到唐寅当年亦是没有丝毫作弊的证据,就因贿赂主考被判了革除功名黜为小吏,今次的事情要是真的传扬出去,徐祯卿难免同样下场,他们就不由同时叹了一口气。

“小徐这事情,还是不要闹大了吧。六如君当初何等意气激扬的人,就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断送了前程。前车之鉴啊”

当着外人的面,祝枝山有意隐去了一个唐字,隐晦地提醒了一句。见徐祯卿骤然捏紧了拳头,他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这才看着徐勋说道:“这位公子,今日大恩,我等三人也没什么可报答的,只求这件事能够就此揭过,不要闹大了。昌谷今科进士,清清白白的名声最是要紧,否则言官风闻弹劾上来,他是无论如何也吃不消的。”

“你们可是不想徐公子重蹈当日唐解元的覆辙”徐勋先是把乔安屏退了,继而就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这一茬。见这下子连祝枝山文征明都是面色灰败,他顿了一顿方才淡淡地说道,“可今天前门书市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少,只要别人有心去闹,你们以为这事还隐瞒得了”

当街叫出贡士二字的文征明一时呆若木鸡,那后悔劲就甭提了,而徐祯卿更是捂着胳膊满面颓然。祝枝山终究阅历深厚,想起徐勋刚刚颐指气使,显见是贵介子弟,为人却古道热肠,他忍不住抱着最后一丁点希望问道:“公子可有什么好法子”

徐勋见徐祯卿面露期盼之色,这才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当然有。”

不等三人追问,他就又补充了一句:“但使名动天听,今日之事即便不能一笔带过,却也不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三人同时大为震惊,在良久的静寂之后,年纪最大的祝枝山突然开口问道:“刚刚一时情急,竟是忘了请教公子尊讳,不知可否赐告”

“在下徐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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