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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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他提着鞭子战战兢兢到了地头,却发现里头多了众多羊群不说,那边厢又窜出了十几个黑影来。

“都做成了”

“回禀钱爷,都做得干干净净”

跟着钱宁的却不是之前他挑的那些府军前卫军士,而是他到了万全右卫城之后转了一圈找来的人。大多数是军余,可也有几个民户,甚至还有连户籍都没有的黑户,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胆大兼心狠手辣。这会儿一个脸上带着一条刀疤的做了个割喉咙的动作,旋即又笑说道:“幸好钱爷想得周全,不往别处乱走,先在这守株待兔,而且又让咱们跟着老柴火学了几招赶羊,否则那么一大群怎么也弄不回来。就算是一只羊半两银子”

刀疤脸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贪婪。这时候,那被人叫做老柴火的老牧民看了一眼废城之中,方才发现之前那些年轻牧民赶的羊已经都集中到了这里,加上自己这儿的,少说也有七八百只。尽管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是向导,又不是那些蒙人牧民,那些这些杀人不见血的家伙总不会对他下手,他仍是一阵阵心悸。

“没出息,一只羊半两银子算什么,要知道,我家大人说了,一个鞑子的脑袋便是三十两而且斩首五级就能换一个军官来当当,给子孙留一份钱粮。”钱宁信口开河一说,见人人都是眼冒红光,他就摆了摆手说道,“总之,目光放长远一些,我后头是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后头是皇上,这次的事情办好了,什么好处没有”

要不是为了奋力一搏,他干嘛放着好好的万全右卫城不呆,而是要冒险出新开口堡往北打探尽管这是违了徐勋的军令,但只要是有所斩获,那位大人绝不会怪责的

“钱爷,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要全都赶到沙城那边去,也不免太多了。再说,各部的牛羊上头十有八九会有标记”老柴火此时压根没了在那些年轻牧民面前侃侃而谈的气势,讷讷说到这儿,被钱宁扫了一眼的他立时噎住了。

“老柴火说的是,你们去看看那些羊上头可有什么记认,如果有,那就带回去,充作是咱们从北边夺回来的。之前得到消息大人要去万全右卫城,索性你们就走张家口堡,到了那里把羊分润一些给上上下下打点,刚刚那几个脑袋指不定还能充作是斩首之功”

听到上上下下的轰然应诺,老柴火的脸顿时更拉长了。

夏日的草原天亮得极早,一大清早,众人分道扬镳。老柴火和钱宁再次往北出发,而其他那些人则是一小半留下藏身兴和废城准备接应,一多半赶了羊往回走,一来是往寻徐勋送消息,二来则是以免遇上前来寻找那些失踪牧民的。这一路上,钱宁发现老柴火一下子闷了很多,他却也并不理会,只盘算着到了沙城该当如何。然而,就在远远能看到那些残垣断壁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叱喝,紧跟着十几个人就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上来之后,漂亮地甩了个鞭花,继而就喝道:“你们是哪里人,这羊是谁家的”

老柴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给吓了一大跳,好半晌恍然醒悟过来,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串蒙语:“尊贵的大人,愿长生天保佑您和诸位勇士,我是永谢布的主人,亦不剌诺颜帐下的牧羊人巴图,这些羊都是老巴图自己的。”

为首的蒙古汉子巴特尔见老柴火蒙古话说得流利,怀疑便少了几分。打量着这少说也有两三百只的羊群,他虽说有心想要讨要,可心里却不无顾虑。这次大战固然是掠夺了牛羊无数,可半数都是归了大汗金帐和大汗诸子,他们所得不多,而且牛羊都已经弄了回去,在这儿的就是那一千余掳来的汉人奴隶,准备回程带回去,而他们的首领脱火赤诺颜则是正率领精锐预备着下一次的进击。

尽管大汗巴秃猛可东征西讨,甚至连最是桀骜的瓦剌也臣服于大汗的麾下,永谢布曾经不可一世的亦思马因亦是败死,但永谢布和鄂尔多斯这右翼两位领主一直阳奉阴违,就连汗庭对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使他们的大人脱火赤诺颜深得大汗信任,却是得罪不起这位主儿。

然而,这大汉正思量该留下人好,还是不为已甚放了人好,那边厢又是十几骑人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个赫然是此次留守的脱火赤大管家阿古拉。

“可是发现有奸细”

“大管家,是永谢布万户亦不剌诺颜的人。”

眼见那带队过来的人衣着华贵,显见是有些身份的,钱宁连忙对老柴火使了个眼色,后者慌忙高声叫道:“我是永谢布的牧民巴图,这是我捡来的哑巴孙儿。他虽然不会说话,但骑射样样精通,只可惜我家诺颜的卫队始终不肯要他,我家诺颜的管家也不肯在名籍上写下他的名字。诸位如果肯收留他,我愿意把我的羊献给诸位尊贵的勇士”

第三百零八章 刀锋上赌一赌

咚咚咚

一大清早,徐勋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他从前虽有些认床的毛病,可这些天折腾下来,他早就变成了倒头就睡,这会儿醒了醒神翻身下地,他趿拉着鞋子走到门边上,见是一个充作亲兵的幼军,他就开口问道:“何事”

“探马,有探马从北边回来”

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徐勋立时困意全无,当即吩咐道:“把人带进来,我一会儿就到”

然而,等到徐勋装束整齐到了那间寒碜的议事厅内,见着那个一看便是满身匪气的刀疤脸,他顿时有些发愣。此前派出去的那些探马尽管并不是府军前卫的人,但都是他见过之后一一调拨下去的,记性极好的他分明不记得有此时面前这号人。而当看见这刀疤脸很不娴熟地行下军礼时,他就更加警惕了,皱了皱眉就瞧向了张俊。

“他拿的是府军前卫千户钱宁的腰牌。”

听到这解释,徐勋这才释然,可转瞬间就一下子愣住了。钱宁并不是宣府本地人,他此前也只是派其去万全右卫城打探消息,现如今怎么会成了探马尽管心中满腹狐疑,可当着这刀疤脸,他也不好把这疑惑摆在脸上,当即问道:“钱宁让你禀报什么”

那刀疤脸虽说在万全右卫城颇有些名气,可此时这屋子里坐着的都是他平日想都不敢想的人物,一时间竟有些紧张。见徐勋颇为和颜悦色,他方才镇定了些,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就行了个礼,说话最初却有些结巴。

“回禀大大人,钱爷带着我们这些人从万全右卫城出发,找了曾经给商队做过向导的老柴火,扮成是放牧的蒙古祖孙俩,一路带着咱们到了兴和。在那附近晃了好几天,咱们遇见了好几拨牧民,居然打探到兴和再往北的沙城有郭尔罗斯部的人驻扎,说是其中还有被掳劫过去的宣府军民。因为再往北就是沙城,钱爷就和老柴火赶着羊过去了,留下七八个人在兴和废城接应,打发咱们几个先回来报信。”

这个钱宁,好大的胆子

徐勋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座上其他人全都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他,他忍不住暗自苦笑。只事已至此,他当然不会再追究钱宁的自作主张,微一沉吟就看着那刀疤脸问道:“你说钱宁是在万全右卫城中召集的你们,你们可都有军籍,军籍何处钱宁对你们如何说的”

“小的是万全右卫的军余,家里大哥如今吃着钱粮,小的是老么,一直都闲着,这次右参将陈大人让钱爷挑人,小的侥幸给选上了。”那刀疤脸想到钱宁的许诺,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钱爷说,只要敢跟着他去打探鞑子下落,去了就先赏银二十两,事成之后另外赏银百两。至于那老柴火,定金就给了他五十两,事成之后是五百两。”

说到这儿,他心里很对那老家伙的丰厚待遇有些不忿,忍不住竟是把心里话倒了出来:“钱爷也忒看得起他,要我说,既然已经扣着那老东西的孙子,他敢不从命,还给他那许多银子作甚”话一出口,他方才醒悟到自己竟是捅出了钱宁的不光彩手段,想起那位爷收拾人时的狠辣,一时不禁心惊肉跳,忙补救说道,“不过,钱爷对那老柴火一直是很礼遇的”

“你不用说了。”

要换成平时,徐勋免不了要光火,但现如今非常时刻,钱宁连违反军令扯起虎皮做大旗这种事都敢做,要挟人就更不用提了。因而,打断了那刀疤脸之后,他就说道:“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你便算划归府军前卫,到时候我自然会把你的军籍归属转过来。我不管你们这些人从前是干什么的,转过来之后便得守我这里的规矩。只要能够令行禁止,各种军饷衣食不用你们操心,赏赐更是优厚。但要是你们敢在我这儿耍奸犯事,那罚亦是加倍”

这重赏罚的话各军主官都会喊,可往往是罚重赏轻。钱宁此前就对众人宣扬过府军前卫的诸多好处,因而徐勋再这么一说,那刀疤脸虽说心里一凛,但旋即立刻跪下磕头道:“大人放心,只要是您发的话,小的几个一定遵命”

“起来吧。”

张永见徐勋叫起之后看向了自己,他便轻咳一声道:“听说你们一共带回来几百头羊,还有五个首级”

见那刀疤脸连声应是,张永就嘿然笑道:“这几百头羊当成是从鞑子那里抢回来的,这事儿咱家可以一力做主,但这几个首级的猫腻,你们就别想这么糊弄过去了。在座的张总兵和神参将都是多年的老军伍了,这点把戏还是明白的。朝廷的明令,是军户从虏中夺回牛羊归己,若是民众则是四成。你之前不是正军,按照赏格,这几百头羊分出七成给你们几个,其余的”

他原想说缴入国库,可见那刀疤脸微微有些不忿,一顿之后就福至心灵地说道:“总共就这么一些,也不用往上缴了,张家口堡的弟兄们再加上咱们这几千号人,每天吃喝就得不少。今天先杀上一百头,让上上下下好好吃顿肉打个牙祭有了力气,才好打仗”

苗逵也是刚刚才知道,徐勋在从张俊手里要了两百多号探马撒出去之前,竟已经派了府军前卫的千户钱宁出马,心里在吃惊之余,却也有几分敬佩。此刻听张永竟是截留了这些按理该报上总兵再行处置的战利品,而且直接宰杀了犒劳三军,他不禁也对这个对自己位置虎视眈眈的旧日东宫内侍刮目相看。

看看这样两个的组合,再想想朱晖和自个,旋即遥想从前搭档过一阵的王越和朱永,他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很不是滋味的感慨。要不是朱晖胆子太小,人家何至于一说起他们俩,首先想到的就是虚报战功

将那刀疤脸打发下去,徐勋便吩咐人去请守御张家口堡的指挥佥事骆远。这位从前是独当一面的主官,可现如今在座每一个人都比他官阶高,他一进来自是满心忐忑。待听到是宰羊劳军,他立时劲头十足了起来,只听徐勋问了那一句话,他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咱们这许多兵马突然出现在张家口堡附近,鞑子可会侦知”

尽管骆远有心打包票说不会,可事实摆在那儿,他偷瞥了一眼张俊这个老上司,又斜睨了一眼神英,老半晌才讷讷说道:“鞑子那边通晓汉语的人现如今很不少,而且因为常常攀长城入关,对宣府镇上下颇为熟悉,再加上张家口堡容不下这许多军马,看见附近营帐的话,应该会侦知到如今张家口堡有了援军。”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见徐勋并没有责难的意思,骆远这才松了一口大气,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屋子。接下来,屋子里的一众人等略说道几句,也就各自散了。然而,张永才一回屋,外头就传来了咚咚叩门声,他一开门见是徐勋,不禁有些意外,等见着徐勋后头的刘清露出身形,他就更加疑惑了。让了两人进屋之后,他听到徐勋开口说出的话,一时间立时露出了谨慎的表情。

“老张,刘公公是我请来的。有一件事我得拜托你们两个。”

宣府是军镇,镇守太监看似不像江南淮扬之地那么油水丰厚,但刘清这镇守太监这些年也收入颇丰。然而,现如今新帝登基,他当年却是走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荣的路子,可李荣早已经年过八十,张永一招揽,他便立马靠了过去。原以为这趟能顺顺当当戴罪立功,可等到随着进屋,听徐勋把那一通计划说出来,他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心里头惊骇莫名。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

张永也一样吃惊,可他深知徐勋的秉性,此时根本没费事去说服,歪着头思量片刻就说道:“刘清在宣府这么久,再加上还有我,这点事办起来还是容易的。可真要做成,风险太大不说,不是我说你,你在带兵上还是半吊子,要你出马,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要是让深悉地形的神英领军呢”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张永本能地说了这么一句,见徐勋不置可否,他知道对方主意已定,忍不住无可奈何地说道,“也罢,我也说不过你。你既是打算刀锋上赌一赌,那我奉陪就是。可就算这样,苗逵那儿”

“我亲自去说。”

身为御马监太监,苗逵早就习惯了外头那整齐划一的巡行脚步声。而此时此刻虽说已经很不早了,可他丝毫没有睡下的打算,依旧背着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大开的窗户外头并没有什么凉风进来,屋子里白天的燥热也尚未完全散去,他那一身单衣裳后头已经隐现汗迹,可即便如此,他那又急又快的步子依旧没有慢下来。突然,他听到门外一阵叩门声,紧跟着就有人唤苗公公,他微微一愣就听出了那是谁,连忙快步上前开门。

然而,把人让进门后才寒暄了两句,徐勋那一句话就让他一下子沉默了。

“苗公公,若我能引出鞑子主力,你可能让保国公出动大军”

第三百零九章 奔袭和诱饵

狭小的房间里,一盏油灯里那黄豆般的火光正上下窜动着,带动得人影亦是随之簌簌跳动。徐勋摩挲着那把弘治皇帝之前颁赐给他和王守仁一人一把的宝弓,突然用尽全力地拉开了弓弦,许久才将其徐徐复位,一时又回想起了刚刚他和苗逵商量时,这老太监那意味深长的话。

“孤军深入,险之又险,徐大人你可得想好了。”

徐勋自嘲地一笑,将宝弓放回桌子上,又取了布来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那把锋刃犹如一汪水般明亮的腰刀,足足老半晌,这才将其归入鞘中,继而就吹熄灯上了床。然而,即便在一片黑暗中,他仍然能听清楚自己那剧烈的心跳,那其中不但有恐惧,隐隐之中甚至还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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