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忽然觉得头很疼,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把他杀了,华山的事尚未解决,你怎么又去招惹无量宫。当年师父都没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姬无影当然不会说濯尘对他所做之事,只道:“濯尘欺人太甚,他的手下又维护他,我不杀他,我就活不出来了。”
姬无影的样子很严肃,一点不像在开玩笑,向天南怔了怔,不可思议道:“属下以为宫主能把握自己,才让宫主独自出谷,没想到一次失误竟造成这么大的后果,如若此事传入江湖,必定引起哄乱,宫主准备怎么收场?”
姬无影当时神志不清,根本没考虑后果,现在事已发生,再去担心后果也于事无补,遂道:“是他们先逼我的。濯尘死前曾放豪言,说总有一天会剿灭七煞宫,这样的人,怎能留他。”
“罢了,罢了”向天南听了连连摆手:“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惟有兵来将挡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华山的人。”
“……宫主这是在逼我们杀上华山吗?哎呀,我头好疼,容我好好想想。”
“天南……”姬无影刚想说话,门外却传来珑月的声音:“向护法,无影醒了吗?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姬无影朝向天南使了个眼色,向天南穿鞋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宫主醒了片刻,又睡去了,等他伤势稍稳,我们就会离去,多谢教主容留之情。”
“向护法说哪儿的话,无影是我弟弟,他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不知他内伤如何?”
向天南朝门内看了一眼:“已无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说完,将目光落在沈君为身上。
珑月笑着介绍:“这是我夫君,沈君为。”
向天南拱手道:“久仰沈大夫大名,幸会幸会。”
沈君为也拱手还礼:“向护法客气了,华山一战,向护法威名远播,今日得见,是我的荣幸。”
“哪里……哪里。”
两人相互吹嘘了一番,珑月怕打扰姬无影,便吩咐厨房备晚饭,让二人换个地方说话。
第17章弦外之音
向天南、珑月、沈君为三人坐在一张大圆桌前,桌上布满各种特色菜肴,一名圣女驾轻就熟地为他们布菜。
珑月见向天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餐盘上,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便对沈君为使了个眼色,沈君为含笑点头,举起酒杯朗声道:“向护法初次来迷雾丛林做客,我们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向护法多多包涵。”
向天南思绪被打断,也举起酒杯:“沈大夫客气了,此次是七煞宫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杯酒原本该我先敬的,方才失神,向某自罚三杯。”向天南一口气连饮三杯,酒水烈辣,但向天南连眉都没皱一下。
“吃菜、吃菜。”沈君为率先动筷,将碗中一条小鱼剔去鱼骨,再将雪白的鱼肉放进珑月碗里,宠溺道:“娘子也吃吧。”
向天南见他们如此恩爱,不由道:“早就听闻沈大夫与珑月教主感情极好,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前几日宫中事务繁忙,没亲眼见证你们的婚礼,向某很遗憾。”
沈君为客气道:“无影宫主亲自前来已经给我们很大面子了,向护法贵人事忙,理解、理解。”
提到姬无影,向天南的目光沉了沉,考虑再三,才问:“二位都给宫主瞧过伤了,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宫主体内的异常?”
珑月制毒弄蛊术高明,但对武功知之尚浅,只好将目光投向沈君为。
沈君为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无影宫主外伤虽多,但只是皮肉伤,那些伤对于一个内力雄厚的武林高手来说并无大碍,但他的脉息却很异常,不想普通的内伤。他体内有两种不同的气脉,相互牵制顶撞,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内力与骨血。”
“不错。”向天南脸色凝重,一开始他还觉得是自己的感觉有误,经过沈君为这么一证实,向天南心里更是纠成一团。“宫主的武功是他父亲亲传,与我师承一脉,他的内力深浅,我一清二楚。前不久,他练功受伤昏迷了数日,醒来后,我感觉他与以往不同了,不仅言行有变,内力也深厚了很多,就连我都探不到虚实。”
“哦?有这样的事?他练的什么武功?”沈君为用手托住下巴,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七煞神功。”
“七煞神功?”沈君为的身子一下坐直了,“江湖传闻七煞宫有本旷世武功秘籍,是真的?”
向天南点头。
沈君为皱了皱眉,道:“传说七煞神功需要七种内力为辅,三阳四阴,根骨奇佳的人才能修炼,修炼时不可出错,稍有不慎就会泄气过度致死。无影宫主年纪轻轻已经开始修炼七煞神功了?”
向天南道:“我师父花了半生心血参悟七煞神功,神照、混元、虚汉三阳内功已成,并和龙象、月阴、九鼎三种阴性内功成功融汇,离功成仅一步之遥,却因血毒不治含恨而终。”说到此,向天南闭了闭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喉结却在不停滚动,似乎在抑制某种激动的情绪。
静默片刻后,向天南才缓缓开口:“宫主从小精力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悟性又强,师父请过一个高人替他摸骨,那人说宫主根骨惊奇,生来就是练武的料,师父很高兴,从此开始教授宫主七煞神功。但宫主少不更事,一门心思扑在练剑上,师父苦心辅导了近十年,宫主才练到第三重。”
“才……练到三重。”沈君为双眼都瞪大了。“能把阴阳内功随意转换调和的高手,纵观当今武林,也只有区区两人,除去你过世的师父,只剩一个神秘人。”言下之意是说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你家宫主才这般年纪已练到三重你就满足吧!
向天南抛砖引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向天南知道沈君为不止是神医,还是江湖百晓生,在武林中有个非常庞大的关系网,也许可以借助他的能力找到那个神秘人。
“沈大夫有所不知,宫主他体质偏寒,阳性内功练起来非常吃力,七煞神功练到三重全靠三种阴性内功支撑,差点走火入魔,如果能找到那位神秘人加以指点,或许能冲破瓶颈。”
向天南眼神真挚地看着沈君为,等他点头应下,沈君为却神情严肃道:“那位神秘人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性情古怪之极,见过他的人非死即残,畏惧他的人称其为隐魔,想找他谈何容易。”
向天南起身,移坐到沈君为身边,为他斟上一杯酒,诚恳道:“沈大夫,普通人可能办不成这事,但以你的人脉和江湖地位,费点心力,是能找到的。”
向天南坚信的目光让沈君为端着酒杯的手抖了抖,心中暗暗叫苦:三重神功在武林中已经算顶尖高手了,还要冲什么瓶颈嘛,更何况以你家宫主如今的身体……破身之人精气易泄,就算找到神秘人指点他,要把神功练到七重也是难上加难。
向天南见沈君为面有难色,迟迟不应,又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珑月。
姬无影在珑月心中一直就是个宝,听他们这番谈话已经大致了解他的内伤状况。珑月扯了扯沈君为的衣袖,轻声道:“夫君你就帮忙找找吧,我视无影为亲弟弟,看不得他受苦。”
夫人都发话了,沈君为怎能不应,只好勉强道:“我尽力去找,但你们别抱太大希望。”
向天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举起酒杯,恭敬道:“有劳沈大夫了,这件事就靠你了!”
“……其实,无影宫主他……”沈君为刚要说出姬无影破身之事,身边的珑月却忽然站起来,提着长裙离开座椅。
“我已无大碍。”姬无影略显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穿着一件略宽大的银色长袍,黑发未束,随风舞动。
珑月走到姬无影身边,很不放心的仔细打量他,嘴里还念着:“夜里风大,你怎么起来了。”
姬无影笑道:“月姐姐把我当襁褓婴孩还是纤弱女子了?有当今两大神医和我的强力护法在,莫说风寒,就是冰火雷电也奈何不了我。适才醒来便闻到酒菜的香气,肚里已经大唱空城计了,月姐姐可否赏弟弟几筷佳肴?”
珑月笑骂:“就知道贫嘴,看来你真的精神了。你的晚饭我早就命人温着了,既然你来了,就跟我们一道用饭吧。来人,再备一副碗筷。”
姬无影从容地走到饭桌前坐下,沈君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姬无影摸了摸脸,问沈君为:“我脸上有东西吗?”
沈君为愣了一下,摇头道:“我诊病数年,第一次见到恢复这么快的病人,无影宫主体质异于常人取!
这一语双关的话姬无影怎会听不出,之前沈君为为他检查身体时,姬无影虽然意识模糊,但基本感官还是有的,身上的欢/爱痕迹肯定逃不过这位神医的法眼,姬无影怕他泄露秘密,才撑着尚有些虚弱的身子来到饭厅,沈君为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当着面肯定不会说出那件事。
姬无影站起来,端着酒杯,微微弯腰施礼:“我能好得这么快,全靠姐姐、姐夫和天南的照顾,我无以为报,只能以杯中酒聊表谢意。”
“宫主,你的伤势万不可沾酒!”
“无影弟弟,以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喝酒?”
向天南和珑月同时出声,紧张溢于言表,沈君为没发言,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姬无影从不主动碰酒,好不容易豪气一回,却被阻,悻悻地放下酒杯,端起汤碗:“那我以汤代酒,敬大家一碗。”说完,咕咚咕咚将一碗汤饮尽。其余三人以袖掩面也干尽了杯中酒,
沈君为放下酒杯,看着姬无影感慨道:“宫主真豪放。”
姬无影有把柄在沈君为手中,听他的话总感觉有调侃之意,不由往其他方面想,他所说的豪放是指自己大碗喝汤还是那件事?
姬无影心情复杂,脸上却很淡定:“姐夫广交四海,才是真正的江湖豪杰。对了,我有点事想请教姐夫,饭后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沈君为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淡然道:“现在不能谈吗?”
姬无影噎了噎,又不好发作,谁让自己的小尾巴被他揪住了。“我想问些男人方面的问题,月姐姐在,不好吧?”
姬无影的真实意图沈君为早已看破,眼中笑意更浓,悠然吃下一口菜才缓缓道:“向护法也是男人,他不能为宫主解惑吗?”
姬无影举箸的手一顿,遇到那种事本就恼火,他还明知故问,显然是在戏弄自己,差点一筷子甩到沈君为脸上。
“天南虽懂医,毕竟不是职业大夫,姐夫悬壶多年,问你比较妥当。”这句话,姬无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沈君为对姬无影本来要发作又隐忍的样子忍俊不禁,知道再惹他就要爆了,便道:“既然宫主这么信任我,饭后你我就好好谈谈?”
“多谢。”姬无影面无表情,继续夹菜吃饭。
他俩诡异的对话,作为旁观者,珑月和向天南不约而同地感到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平日里二人没什么来往,怎会有共同的秘密?
饭桌上四人,心思各异,没人再说话,只剩竹筷偶尔触碰瓷器发出的轻响。姬无影貌似有条不紊地吃着饭,目光却老往沈君为身上转。向天南很困惑,便以眼神询问姬无影,姬无影只轻轻摇了摇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第18章心思各异
一顿晚饭在眉来眼去中艰难地完成了,没等姬无影要求,沈君为主动提出去月华轩详谈。
看着他俩渐行渐远的身影,珑月忧心忡忡:“向护法怎么看?”
向天南摇了摇头:“现在的宫主我已经看不透了。”
珑月叹息一声:“是啊,无影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稚弱的孩童了。”
向天南点头赞同:“正是这样,才更加令人担心。”
珑月看了看向天南,问:“向护法今年几何?”
“虚岁廿三。”
珑月有些惊讶,向天南的样子看起来很年轻,但处事却很老成,完全不像二十几岁的人。
“无影曾对我说,他爹离世后,向护法就像父亲一样面面俱到的照顾他,我还以为向护法已过而立之年,没想到只比无影大几岁,你这么年轻又是男子,怎能担起护法这一繁重的担子?”
向天南淡淡一笑,目光深远:“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师父就没有现在的我。只是他离世太早,我未能尽孝道,心中一直有愧。宫主与我一同成长,他对我来说比弟弟还亲,关心照顾他是应该的。教主不也很关心宫主吗?”
珑月点头:“向护法说得在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无影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让人想靠近他,了解他,爱护他。”说到这些感慨,珑月笑了笑:“我们都是习惯操心的人啊,但凡无影受到一点点伤害,我们会比他更痛。无影离弱冠不远了,不知道我们这种强加保护的心态不会不令他反感。”
“我也想放手啊,可是……”才稍微离开他半步,他就造成了一场杀戮,向天南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
“可是什么?”珑月奇怪道。
向天南摇了摇头:“可是我答应过师父要好好照顾他,就算他厌倦保护,我也不会放下他。”
珑月不知姬无影所犯之事,还打算劝解向天南:“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有经历磨难,才能变坚强。这一次他身负重伤,却微笑面对,怕我们担心,隐忍伤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是在向我们证明,就算孤身遇险,也能凭自己的力量去战胜困难。看到他满身是伤我很心疼,同时又很宽慰,他受伤后能来我这里,证明我是他最信任的人。”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珑月的话虽有道理,但向天南所承担的责任又有谁知道呢。姬留殇临终前一再嘱咐他要保全七煞宫和姬无影的安全,此番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向天南真心头疼。
“是啊,宫主视教主如亲姐姐一般,自然信你。我有些乏了,想早点歇息。”
“看我只顾说话,忘了向护法长途跋涉而来,又为无影疗过伤,肯定很疲乏,你赶紧去休息吧。”随即,珑月叫来一个圣女带向天南去客房。
向天南匆匆告辞,只是想单独静静,想想怎么平息无量宫的事。
月华轩在听香水榭旁,是座依水而建的小凉亭,亭中石桌上刻有棋盘,已落了不少黑白子。
姬无影跟在沈君为身后来到亭中,沈君为直接坐到棋盘前,而姬无影却站在厅柱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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