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鬼部落非常排外,运来的王蛇全部都放到海枯石烂崖旁边,对待他们像是对待奴隶。容安心里莫名有些难受,脚下的步伐加快。奇怪的是,他明明闻到炎鼬的味道,炎鼬肯定也闻到自己了。但它竟然站在原地不动,不似平日那样,飞奔着跑过来迎接他。翼鬼部落到处都是鲜血的腥味儿,容安自己无法分辨那到底是谁流的血,多闻一会儿又让他忍不住掩鼻。
难道炎鼬受伤了?想想他粘着自己的劲头,恐怕是伤到无法动弹才会不过来找自己。容安心里着急,几乎要跑起来,都顾不上身后的傍生,飞也似的往海枯石烂崖闯。
中途遇到无数进食的翼鬼。他们吃相狰狞可怕,一手护着食物一手拼命往嘴里塞,同时眼睛还抬起来盯着容安,好像害怕这狂奔的人会跟自己抢。翼鬼心高气傲,尽管傍生已经成为名义上的首领,但他一日不登上世界之树的树冠,一日不能被整个部落承认,自然没人给傍生他们让道。
容安让开两三个,最后遇到一只非常嚣张的翼鬼,光明正大地挡在唯一的一条路上,挑衅地看着容安,似乎绝不放他这个异族过去。
容安怒火滔天,抬脚就踢。他完全忘了自己当时被一只翼鬼刺穿左肩的事情了,那一脚威力十足,眼看就要踹到翼鬼的身上,却被后面的傍生一拉,向后退了一步。
傍生淡淡地说:“你别碰他。”然后径直走到前面,眼神孤傲,根本不看那挡着路的翼鬼,意思是你敢拦一个试试?
容安摸了摸鼻子,看到傍生轻易地穿过那条路,就跟在他身后走。那翼鬼懵了,因为每个翼鬼都非常好斗,像傍生这样避开的几乎没有。
容安越向前走越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忍不住皱眉。当他远远看到自己待过几天的囚牢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那声音无比凄厉,听得容安一哆嗦,紧紧握拳。
随后他来到土墙附近,他看到了自己这一生都不愿意再见到的场景。
只见几具腐烂的王蛇兽人尸体横七竖八地码在一起,身上早已长了腐烂的蛆虫,甚至有一颗只剩下蚕豆大小的烂眼珠,上面带着啃咬的痕迹。
容安已经不觉得恶心,他只顾往囚笼里飞奔,心急如焚。他还没拉开竹门,就被里面疯狂尖叫的声音震住了。只见一只巨大到可以遮天的翼鬼,用翅膀挡住出口,此刻正肆意地用牙齿撕咬猎物。那猎物赫然是受了重伤、拼命反抗的王蛇部落的兽人。
容安顺着气味找寻离自己最近的重有叶,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原来这巨大的翼鬼并不是饥饿,他只是想玩弄猎物,咬人只咬半死,专门挑那些还有点反抗能力的王蛇打斗。
重有叶虽然看起来身材矮小,但是勇气非凡,此刻与翼鬼直面对抗的正是他。但,这翼鬼明显占了上风,嘴已经咬住重有叶的右手,血淅淅沥沥的留下来。
重有叶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嘴角涌出丝丝血痕,但也不呼痛,只有眼睛恶狠狠、带着凶光地瞪着那只翼鬼。
容安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上前去帮重有叶,只见他助跑着高高跳起,顿时竖起凌厉的杀气,正在攻击重有叶的翼鬼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巨大的身体灵活地转身,‘吓!’的一声龇牙,涎水混着鲜血从嘴角流下来。
容安心跳加速,如同擂鼓一般敲打着他的灵魂,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那种愤怒、仇视、憎恶,让容安剧烈喘息,一种来自远古的磅礴怒气几乎就要从他身体里呼啸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尖锐的竹竿突然从容安身后插过来,容安侧过身去轻易避开,就发现那竹竿是冲着他前面的翼鬼过去的。
翼鬼体型庞大,短时间内飞行和躲避的速度和破天完全没办法相比,竹竿又扔的极快,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崩了最近的容安一身一脸,那种嗜血的怒气突然消退,容安又平静下来。
原来这根竹竿是傍生顺手从竹门上抽出来的,顶端削得很尖,傍生力气有大,这一扔直接深深插到翼鬼的皮肤里,好悬没有伤到要害。
“容安,”傍生跃起到容安身边,喊他名字,“你莫要如此轻易动怒。”
在他看来容安的愤怒没有道理。从小就生活在弱肉强食环境下的傍生,早就看惯了翼鬼这种玩弄反抗者的事情。而且一旦他们丧失了反抗能力,翼鬼就会索然无味,不会再进行攻击,这样大部分猎物是不会死去的。
这些年的摸索让傍生知道,要想化身为兽型,要具备两者中任意一种因素,一是自保、有强烈的意愿要化为兽型;一是愤怒至极,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制服对方。
容安性格平淡,不争不抢,不会自己主动依靠悍蟒的能力。那么只要不让他愤怒飙升到极点,他融合悍蟒兽魂这件事,就不会暴露。
傍生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阻止容安发怒。
那翼鬼见到傍生,颇有气势地朝他吼了一声。但它身上已经负伤,又绝对打不过傍生,只能发狠地喊两声,最后讪讪地挥着翅膀,从这里离开。
只见到处都是王蛇兽人破碎的肢体,重有叶被放下来后根本站不起来,躺在地上嘴角一股一股往外流血,只有眼睛还明亮地看着容安。
容安呼吸一滞,快步跑到重有叶身边,看他遍体鳞伤,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碰他哪里。
重有叶张开口,呼吸微弱地,似乎有话要与容安说。
容安连忙低下头,仔细倾听重有叶说话。
“带我……去找……炎……”
最后那个字没说出口,因为重有叶喉咙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完全无法发出声音,只能‘赫赫’地往外吐血泡。
容安看着重有叶这幅样子,脸色阴沉,搂着他就往前走。他能闻到炎鼬的味道,并且知道炎鼬现在情绪波动很大,似乎极为渴望能见到容安。
如果自己见到炎鼬伤得与重有叶一样,容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种冰冷、阴测测的可怕怒气,连旁边的傍生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37 炎鼬x策严
幸而炎鼬这边并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之所以没办法跑过来,不是因为自己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而是旁边的策严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
策严被傍生打得够呛,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现在怎么都爬不起来,有时候躺着都能吐出一口血来。
失血过多时,蛇类的弊端就暴露无遗。如果炎鼬离开伤者的身边,他们没有取暖的设备,肯定熬不过一个晚上。一开始炎鼬还没放在心上,等来到海枯石烂崖,见到奄奄一息的策严,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尽管它很担心容安,想在他身边待着,此刻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焦躁不耐地守在王蛇部落伤者周边。而稍微能动的就出去守着洞口。一位被咬得腹部右侧都快空了的女孩沉着脸说:“遇到翼鬼不要反抗,能躲则躲。”,不知道外面杀红了眼的战士能听进去多少。
不过炎鼬待在这里也不老实,总是习惯性地往外走走,再向后退两步,再往前走走。来来回回,喉咙里不停发出焦躁的吼声。最后它挑了个能看到外面情况的地方,卧趴在地上,一边抻着脖子向外看,一边郁闷地摇着尾巴。那频率让看着的人都觉得焦躁。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身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血声,那声音撕心裂肺,咳得炎鼬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策严艰难地翻过身,用左手手肘撑地,似乎在尝试坐起身来。但他稍微一动弹,身体里就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真不知道他体内到底碎了多少根骨头。
炎鼬听得心生厌烦,见他还不依不饶地一直用眼睛盯着自己这边看,明显是一副不爬过来不罢休的气势,无奈之下用力用爪子抓了抓脸,站起身往策严那边走。
在炎鼬凑近的同时,策严松了口气。一丝混着气泡的鲜血流了出来,整个人形同轰然倒地的山峦,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炎鼬巨大的身体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本来两步就能迈过去的距离,它整整走了一分钟,装作四处环顾看风景,后来附身向下看策严,鼻子贴过去嗅嗅策严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然后用力‘哼’地喷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躺在地上的策严吃力地抬起手,模糊地说:“等……等等……”
因为太急,声音很破碎,好像下一秒就会断了气一样。
炎鼬好像刚才只是想吓唬他,并没有真正转过身去。只见炎鼬巨大的身体整个挡在策严上方,阴影把策严的身体全都挡住,一时间只能听到他艰难喘气的声音。
然后策严微微勾了勾嘴角。他这种硬汉的形象,笑起来并不好看,炎鼬抬起爪子想抓他,后来想想这人半死不活的模样,没下毒手。
策严精神竟然挺好,不停做出吞咽的动作。他嘴唇干得发白,半晌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快死了。”
炎鼬能听懂他说话,突然愣了一下,抬起的爪子尴尬地悬在半空,装作用手抓蚊子,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来,低下头,湿润浑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策严,似乎在思考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性。
策严闭了闭眼,全身剧烈颤抖,声音沙哑地说:
“我想……在死之前摸摸你,就一下。”说完这话,他像是用尽全身的力量,突然开始大口吐血,血量惊人,淅淅沥沥都撒在他自己的脸、脖子上。
炎鼬从来没见过策严这么虚弱的样子,‘吼!’的一声凑过来,用鼻子嗅来嗅去,有些局促。
策严一边咳嗽一边抬起手,猛地朝炎鼬那边伸去,似乎在害怕炎鼬后悔。那速度实在是太有攻击性,炎鼬皱着鼻子向后一躲,想起了什么,又没完全躲开,就两只前爪在地上踩来踩去,颇为不甘。
策严声音微不可闻:
“……你别怕。”
炎鼬露出恼怒的表情,意思是它根本不怕。
“……以前你不愿意见到我,我不是也躲得远远的吗?”
炎鼬的下巴被他摸着,突然哼地一声发出郁闷的声响,然后屈膝卧在策严身边,用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现在你终于不用再见到我了。”策严说着冰冷残酷的话,语气却非常温柔,他叹了口气,听上去竟然是满足的喟叹。
策严摸着炎鼬的手开始隐隐发抖。像他这样受了重伤的人,本身就没有力气。这样举手恰好压到他快被撞碎的肋骨区域,疼得钻心。但这男人竟然一声不吭,只有脸涨得通红,呼吸短暂而急促。
他磕磕巴巴地说:“我、还是要和你……道歉。”
炎鼬换了个方向偏头,看着策严全身颤抖,竭尽全力说话,情绪很是激动。它眼神慢慢变得冷漠,神态疏离,眼睛里写满了迟疑与抗拒。
“我那时不是故意的。我……”
策严那句话没说完,炎鼬猛地回头看向左边。它想到了什么,一转头看了看动弹不得的策严,犹豫着,还是站起身,朝相反的地方走去。
策严脸上的血色瞬间全部消退,本来已经要说出来的话,顿了顿,又苦涩地吞到肚子里。他那只碰到炎鼬的手本来还勉强抬起,后来软软地掉下来,睁大眼睛盯着天空,眼神涣散,瑟瑟痉挛,一副颓然的模样。
炎鼬眼神惶恐,‘吼呜’一声疾驰出去,然后看到远处那个渺小但强大可靠的影子,焦急地大喊几声。那人果然加快了速度,炎鼬看到容安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难得的没有发飙,而是用力跺了跺脚,引起强烈的颤动,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焦急心情。
容安跑得耳边只有猎猎风声。本来是他抱着重有叶,后来傍生和他交换,因为容安抱着一个人跑太费劲。可傍生就没容安这么温柔了,在看到重有叶止血并明显没有生命危险后,一手拽着他的胳膊,就这么半拖半拽的姿势带重有叶走。
重有叶倒是想偷懒,但傍生不是容安,让他觉得很别扭,好几次表情冷淡实则可怜巴巴地往容安那边看,但见到容安跑得面无血色,还是没说话。
当容安冲到离炎鼬十米左右的地方,看到它完好无损,还是一副撒泼打诨的模样,容安猛地松了口气,腿都软了,喘着慢慢向前走。炎鼬急不可耐地冲过来,见到傍生也不害怕了,张开口就准备往容安后颈叼。
容安‘哎’的一声,向后躲躲:“我身上脏,你别碰。”
那个被傍生用削尖竹竿重伤的翼鬼喷出的血,几乎没浪费,都弄到容安身上了。但今天的炎鼬显得非常焦躁,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用爪子捞了容安一下,似乎让他快点。
本来傍生见炎鼬又要叼容安,怒火中烧、妒意大发,但一看炎鼬这幅模样,微微一愣,没做什么过激的反应。
悍蟒与炎鼬世代交好,炎鼬绝不会做出什么对容安不利的事情,之所以这么着急,肯定是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
容安也反应过来,拽着炎鼬的脖子,熟悉而轻巧地跳到它背上,想了想说:“傍生,你也过来。”
这是因为重有叶现在还在傍生身上,容安只知道重有叶要呆在离炎鼬近点的地方,却不知为何叫的是傍生的名字。
傍生淡淡看了眼炎鼬,没说话,一撑手,直接坐到炎鼬身上。奇怪的是,以往死也不让傍生近身的炎鼬今天没有撒娇,只用力抖了抖身子,然后带着容安就往前跑。
甚至它还在最后停顿的时候把容安给甩下来了。虽然用爪子吧啦容安一下,没让他摔倒,也够让容安惊讶的了,心想:大黑这是怎么了?
但当他看到面前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策严时,容安又沉默了。
在他心中,策严一直是那个高大威武、铁铮铮的男子汉。但此刻这个人却瘫软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被捏碎了一样,身下流着不少的血,整个人泡在血水里,脸色惨白。
容安瞪大眼睛,沉默地单膝跪在策严身边,好半天才想到要说话,抬头看炎鼬,问:
“――怎么办?”
他做事一向有主见,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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