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她不在呀”丁峻明知故问。
睨他一眼,白凌飞冷声道:“你讨打吗”
早习惯他的暴戾,丁峻笑笑。
“我只是要个答案回去交差罢了。”
不仅是交差,最主要的还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里不是下人房。”了解自个儿的娘有多缠人,白凌飞没好气的回答。
点点头,丁峻知道他说这话表示那个叫苓儿的丫头还留在白府,他小心不让嘴角泄露他的笑意。
“对了,刚刚韦大夫匆匆忙忙跑来告诉我,说府里有个伤了脚的丫头已经不碍事了。”
丁峻像是随口提起似的,但是,他精锐的双眼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白凌飞,想到刚刚府里年近七旬的老大夫一脸诚惶诚恐地托他代为传话,丁峻就忍不住想笑。白凌飞有事没事摆这张臭脸不吓到人才怪呢
不过,他倒有些好奇向来自我意识极强的白凌飞,这次怎会乖乖听从白夫人的命令留下那小丫头其中的心情颇值得深究。
不懂为什么心中某个部分在听到这话时明显舒坦了些,白凌飞低声怒吼藉以掩饰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
“这些芝麻绿豆事你不去告诉白总管,告诉我干嘛什么时候这些琐事也归我管了”
可恶的老家伙,他明明一再叮咛不准让娘知道那个大麻烦的存在,居然在毫无预警下将他一军。
白凌飞绷着脸暗暗低咒,冷不防听见一声低叹,他马上转看向丁峻。
“你叹什么气”
今天已经够倒楣,丁峻还胆敢在他面前叹气,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摇摇头,丁峻答道:“我在想她能支撑多久。”
瞧他这副吃人的模样,那小丫头的胆子没练大点是不行的。
“什么意思”
“你去照照铜镜就会明白。”
去又不是姑娘家照什么镜子。
白凌飞低嗤一声,斜眼睨他。“我给过她机会,足她自己赖着不走,就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是吗”轻抚着下巴,丁峻饶有深意的浅笑着。
游戏才刚开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看着他的笑,白凌飞只觉得刺眼。“你够了没没事快滚。”
这些家伙都靠不住,事情发生时净会扯他后腿,损友
点点头,丁峻从容的站起来,不慌不忙地说:“这几日我有事要办,帮我问候伯母。”
“你自己不会去问候”白凌飞瞥扭地说道。
说谎也好装病也好,短时间内他都不想再碰到娘,否则,谁晓得她又会想出什么新点子玩他。
温和地笑笑,丁峻往门口走去。“我走了。”
曾几何时,生性淡漠的他也学会交代行踪,物换星移人事交替,天底下本就没有太多信念可以坚持。
“不送。”
听到白凌飞平板的声调,丁峻停顿了下。
“小心她。”
基于朋友情谊,提醒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白凌飞条地转头,瞪着丁峻消失的方向。
他她
丁峻没头没脑丢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鸡啼声未歇,离主宅有一小段距离的下人房开始骚动,窸窸窣窣的梳洗换衣声在暗蓝的夜空下听来分外清楚。
“动作快点,声音小一点”
管理丫头们的管事嬷嬷撑着发福的身躯,立在房门口小声吆喝着,一双利眼快速扫过打点完毕的丫头们。
和往常一样,鸡鸣即起是丫头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她们得赶在主子们起床前把庭前花园整理一下起火烧水,准备待会儿让主子们梳洗。事情虽然不多,但是,白府占地恁地辽阔,是以,做起事来也分外辛苦。
“咦,苓丫头呢”
管事嬷嬷照例清点人数,马上发现漏网之鱼。她眯起眼,想都不想便大步走到床铺前,熟练地一掀被,雁苓蜷缩着像只小虾米般的身躯马上出现。
“懒丫头,起床了”她低下头在雁苓耳边大吼一声,顺势伸出手将她提起来。“懒骨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该起床干活了。”
突如其来的寒意及吼声让她瑟缩了一下,雁苓皱皱眉,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她意识涣散地看看管事嬷嬷,嘴里不清不楚睡意犹浓的咕哝着:“我我好困再让我睡一会”
“不行”
见她说着说着眼睛又要眯起,老嬷嬷茶壶架势一摆,丹田一用力便吼了个惊天动地:
“懒丫头,你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呀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干活,怎么,你以为躺在这就有人替你端茶奉饭呀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少爷一向早起,你还不快准备准备,误了事让少爷等可有你好受的。”
真搞不清楚夫人在想些什么,服侍少爷的工作是一件多慎重的事,难得少爷开口要个丫头,她手下多的是既漂亮又能干的女孩,偏偏挑上这个好吃懒做兼笨手笨脚的懒婢。她真担心这丫头做不来这份工作,到时不但她自己遭殃,连她这个管事嬷嬷都少不了责罚。
这么一想,她更是吼得起劲,肥短的手指头也毫不留情地用力捏她一把。
“臭丫头,你给我立刻睁开眼睛梳洗打理,捧着水盆到少爷房里去,否则,你看看我怎么对付你”
这丫头不晓得是哪儿来的,一天到晚闯祸也就罢了,从没见过哪个当丫头的像她这么好吃懒做,每天早上总要她大发脾气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昨天听到她家那个死鬼说这丫头闯了大祸,本以为她会被赶出去,想不到是捡了个更好的差事做,真是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要让这种懒丫头留下。
她一边想着,捏住凝脂皓肤的手指也愈加用力。
这一招果然有效,雁苓惊叫一声,睡意全消的跳起来。
“大胆刁民,竟敢对本公主不敬”
父王和兄长的宠爱保护让她鲜有机会对事情表示不满,但是,不发火并不表示她不会生气,被惹毛了她照样治罪。
捂着红肿瘀青的雪臂,雁苓痛楚地凝起秀眉,瞪大眼睛看向罪魁祸首。
该死的老巫婆,下手一点都不留情,痛死了啦
被这一吼吓了一跳,管事嬷嬷愣愣地看着雁苓的脸。有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这懒丫头真是高不可攀的公主,但是,瞧见她破旧不堪的衣裳,理智马上回笼,趾高气扬的开骂:
“公主哈,我倒没瞧过哪个公主像你这般狼狈,我看是乞丐公主还差不多臭丫头,你别在那儿做白日梦,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这辈子只求有吃有穿就不错了,了不起再找个好人家嫁去,至于公主梦里想去吧”
“我──”
听着她苛刻的言词,雁苓俏脸转白,正想厉声反驳之际,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嘴张了张终究没发出声音。
不行,忍耐忍耐,如果她不想这么早回宫去如果她还想继续走走看看,这口气一定得吞下。
就当作疯狗乱吠吧。
瞧她一脸若有所思,老嬷嬷又吼了起来。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干活去”
练武之人素来浅眠,是以,在她捧着水盆摇摇晃晃踏进房里时,白凌飞已然清醒。
他警觉的伸手握住床边的长剑,以防不时之需,待闻到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才放松下来。
是她
他不动声色的侧躺着,微眯着眼注视雁苓的动作。
“哎呀”
雁苓龇牙咧嘴的猛抽气,发出今早不知已是第几次的哀声。
天色还灰蒙蒙的,她捧着沉重的水盆一路跌跌撞撞往白凌飞住的“悠心楼”来,不但撞痛了身子,还洒掉了大半盆水,而刚刚这一撞让所剩不多的温水剩下更少了,她忍着痛端稳,不敢叫出声来。
贵为金枝玉叶,甭说是水盆,连茶壶她都没端过,当丫头这几日真难为她如此刻苦耐劳。不过,她也总算知道每天早上自己梳洗用的水盆有多沉重,真不知宫里那些丫头是怎么端着它们还能优雅的健步如飞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间多了个小水洼,白凌飞在心里低咒一声。
该死,那条颜色鲜艳的长毛地毯可是他上回带商队出京远从北地带回的,被她这么一搞全完蛋了。
笨蛋
低骂了声,他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自己静下心来。
这就是他向来禁止别人进入他的房间的原因。房里有许多他藉着工作四处收集来的艺品珍玩,虽不至于价值连城,但是每一样都是极有意思的小玩意,教这丫头不经心的东撞一下西碰一下,没两天就铁定全报销。如果她够聪明,就该乖乖待在原地别动,否则,别怪他发火。
虽然盆中的温水所剩无几,但是,沉甸甸的铜盆仍有相当的重量,雁苓苦着脸捧着,细瘦的胳膊忍不住打颤。
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看样子白大哥不可能这么早醒来。真搞不懂管事嬷嬷干什么要她们这么早起,害她不但睡眠不足,还得在这儿罚站,要不是管事嬷嬷三申五令要她们端着水盆好好候着,她真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以前在宫里她老是羡慕丫头们可以随心所欲的谈笑游玩,而自己为了端正女孩的榜样,只能锁在房中弹琴唱曲;这几天下来,她才发现丫头的生活一点都不好过,工作量既多,无时无刻还有一双管家锐利的眼睛在你身后监视,一个不慎就会挨骂,想到之前自己老是被训的情景,雁苓还心有余悸。
在胡思乱想中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天际终于微微泛白,而雁苓两只手早已僵硬,原本双手捧高的姿势变成弯着腰两手无力的下垂,雁苓紧咬着牙仍止不住双手的颤抖。
天哪,他还要睡多久呀她的手部快废了。
长时间的负重让她瘦弱的身子受不了,雁苓偷觎一眼纱帐后隐约的人影,忍不住小声唤道:
“白大哥,你要起床了吗”
虽然管事嬷嬷一再交代不准打扰主子们歇息,但是,她实在撑不住了,这水盆像石块般教她两条手臂又酸又痛。
沉睡中的白凌飞没有半点回应,雁苓细喘着,分神再看一眼。
他似乎睡得很熟,看样子,她恐怕还得等上好一会,既然如此,偷偷把水盆放下一会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实在支撑不下去,雁苓不得不如此安慰自己。
略略直起身子,她抬起手欲把手中的铜盆摆到矮几上,谁知,僵化了的手一时撑不住,身子一歪,铜盆便离了手。
“啊”
雁苓惊呼一声,毫无防备地让水泼了一身,她打了个寒颤。眼看着水盆就要砸烂一旁的陶娃娃,一只手臂突然从她身后伸出,稳稳接住水盆,而她的身子以极快的速度被捉到一旁。
“你──”
惊魂未定地瞪着紧握着自己细腰的大手,雁苓惊喘一声。
他醒着
看着他,应苓张着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已被一阵怒吼轰得头昏脑胀。
“你白疑呀端盆水都端不稳,你还会做些什么”白凌飞瞪着她,也不管这样大吼是否会吵醒府中尚在睡梦中的人,用力将手中的铜盆放下。“大清早的你就准备来拆房子吗”
大笨蛋,要不是他反应快,这尊他好不容易从教煌带回的陶娃娃就要毁了。
“我”
面对他的指责,雁苓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是故意要闯祸,但是,没做过粗活的她实在做不来这些工作她已经很努力了,怎么知道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会让人身不由己呢
看着白凌飞震怒的表情,出宫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一直都很坚强面对的她,没来由地鼻子一酸,热烫的泪珠涌上眼眶。
“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要心高气傲的她承认自己做不来这些事,比被别人责骂还令她难过,但是,一连串的挫折已经彻底折损她的自信,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告诉自己明天会更好,她真的做不来呀
在宫里,她是人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她聪明她机灵,她知书达礼应对得体;但是,在这儿她却是人人害怕的瘟神,除了惹麻烦外,一无是处。
这样的认知让她难堪的低下头。
被水泼湿的衣裳黏贴在她身上,让她冷得直发抖,但是,心头的寒意更教她难受。
没有料到她会红了眼眶,白凌飞一楞,心口微微一阵刺痛。
“不准哭。”白凌飞皱着眉,平板的说道。
他向来不能忍受女人的眼泪,往常看到女人落泪,他只会厌恶地快步走开,但是,这笨丫头的眼泪非但不令他讨厌,还让他有些心疼
心疼不会吧,他该不会突然生病了,否则,怎会有股欲望想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对不起”
看到白凌飞又皱眉又摇头,雁苓的心情更糟,她吸吸鼻子,泪水更不受控制的奔流而下。
她真是太笨了,白大哥已经对她这么好,既给她东西吃又收留她,她居然还惹他讨厌她低下头,哽咽地说:
“对不起,白大哥,我想我还是早点离开,免得再惹麻烦”
虽然自信一再被打击,但是,这点自尊她还是有的。她可以感受到白总管和管事嬷嬷每回见到她时的无奈,也难为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她身后帮忙收拾烂摊子,趁现在还没人开口要她滚蛋,她还是识相点自己先离开,省得日后场面难看。
黯然转身,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
“我说让你离开了吗”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说要离开,他的心微微一揪。瞪着她瘦小的背影,白凌飞说不上来心里翻搅的心情,声音的温度陡地下降。
“娘把你分派到我房里当丫头,而你把这儿搞得一团糟后就准备走人”
该死,这害他变得莫名其妙的笨丫头,向来部是他命令别人怎么做,还轮不到她自作主张
往外走的脚步僵住,雁苓不明所以地回头,透过迷蒙的大眼睛看他。
奇怪,依白大哥昨天知道她被派到他房里时的暴怒情况看来,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她要离开了吗毕竟,他昨天看来彷佛白夫人的决定是要他的命似地,现在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干嘛,突然哑了呀”看她一脸迷惑,白凌飞胸口又是一揪。
怪了,怎么今早的心跳如此不规律回头一定要叫丁峻帮他看看,别是生病了才好。
“我”雁苓双唇微张,轻轻吐气,不晓得该如何表达她的困惑。“白大哥,你的意思是”
他要她继续留下来吗他不怪她笨手笨脚又闯了祸
该死,她装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是在诱惑他吗更该死的是他居然觉得这个笨丫头长得并没那么难看,看着看着还蛮顺眼的。
他一定是中蛊了
被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得有些狼狈,白凌飞感觉脸上升起燥热,忍不住粗声吼道:
“还不快点过来收拾,难不成要我自个儿动手吗”
第六章
叩叩。
“进来。”埋首在堆得半天高的帐簿堆中,白凌飞头也不回的说道。
烦死了,真不知道自己干嘛那么想不开,把白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光是看分堂的帐簿都得费上十天半个月。为了赶快恢复自由生活,他已经接连待在书房好几天,连晚上都不例外。
揉揉酸涩的眉心,他伸了个懒腰。
大门咿呀一声推了开来,雁苓手捧着餐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白大哥,你还在忙吗”她眼睛盯着手中的碗碟,悄声说道:“夫人让我把晚膳送进来。”
虽然白总管已经严重警告过她要称呼白凌飞“少爷”,但她就是改不过来,反正白大哥也没反对,小心点别被白总管听到就好了。
她小心的移动脚步,生怕一个下小心就会打翻手上的食物,眼看着大桌子就在眼前,她忍不住得意地微微露出笑容。
思,很好,看来她进步不少。前两天的膳食都在白凌飞来不及看到之前打翻在半路上,让她挨了白总管好一顿骂,还连累其他姐姐们得多做一份工作,虽然有不少丫头主动要帮她忙,但是加重别人的负担总是不好意思,今天她特别小心也特别注意,果然做得不错。
听到她的声音,白凌飞缓缓转过头,看了眼她像小偷般的走法,忍不住从鼻子低哼一声。
拜托,依她挪动的这种龟速看来,她起码爬了半个时辰不只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白凌飞将背往后靠,舒懒的放下毛笔。
意识到他的注视,雁苓很快地抬头朝他一笑,忍不住像个小孩般得意地向他邀功:
“白大哥,我今天很厉害对不对你看,我部没把你的晚膳弄翻,也没打破碗盘,待会你可记得帮我向白总管说说,要他别再叫我练习走路,今天我从早走到晚,两只脚都痛死了,差点没啊”
她说得正起劲,哪知左右脚不晓得怎么会互相一勾,重心一个不稳,身子便向一旁歪去。
雁苓惊叫一声,反射性的放开手捂住脸,待想到自己手上端着的晚膳时,已经来不及了。
还以为今天一切顺利呢
见状,白凌飞无奈地低叹一口气,双手一伸,先稳稳接住盛满汤汤水水的餐盘将之放到桌上,然后才把右脚一拾,把矮凳往她倒下的方向踢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像是做了几千几万次般熟稔。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丫头更怪的是他干吗容忍她
雁苓捂着脸,已经准备好承受跌倒的疼痛,但是,好一会都没传来预期中的痛楚,她悄悄张开覆在眼睛上的手指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一张原本极靠近白凌飞的矮凳上。
“谢谢对对不起”她放下手,小脸霎时涨得通红,语无伦次的咕哝。“我我”
真丢脸,又搞砸了
雁苓羞愧的低下头,压根不敢抬头看他,想到自己刚刚还洋洋得意地夸口,热气更是不断上涌。
“我真笨,老是做错事。”她讪讪地自嘲。
“还好啦,起码今天只是'差点'打翻。”瞧她那副模样,白凌飞硬生生吞下到口的嘲讽,冷冷说道。
真是见鬼了,他干嘛同情她一脸自责的样子
在桌前坐定,白凌飞不愿深究,将手放进飘着檀香的清水中洗净。
奇怪,经过白总管的严格调教她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是那么不伶俐
见她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白凌飞不耐烦的出声:“手巾。”
笨蛋,她究竟要在那儿呆坐多久
“啊”
听到他的声音,雁苓终于记起自己该做的工作,飞快地从矮凳上弹起,她一下子冲到他面前。
“咦手巾呢”
为了弥补刚刚的失误,雁苓慌慌张张地在一眼就可瞧尽的圆桌上东张西望,只差没把眼睛贴到桌子上去,谁知,那条费了她不少工夫洗整理的手巾,就是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记得把叠好的手巾放在餐盘上了。
瞧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八成忘了,白凌飞明知故问:“没有”
“我”
轻咬下唇,雁苓还来不及回答,就见他伸手在她身上抹了两下,乾爽的衣服马上多了湿手印。
“你──”
呆呆地看着衣服上的湿手印,雁苓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他怎能把手往她身上抹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可以随便“摸”她
“我什么”气定神闲地端起饭碗,白凌飞拿起筷子吃了口白饭。
果然不出他所料,依这饭菜冰冷的程度判断,好难吃
撇撇嘴,白凌飞放下筷子,看她犹一脸疑呆,索性自个儿到门边唤来小斯把冷掉的饭菜重新热过。
“闭上你的嘴巴。”趁着等待的时间,白凌飞刚好可以逗逗她。“嘴巴张那么大难看死了”
说也奇怪,每次看到她,他就会忍不住同她说说话,看她面红耳赤的模样没来由地使他心情愉快。
或许是府里少有这么有趣的人吧。
“你你你”
“我我我”白凌飞怪声怪调的学她说话,然后突然面色一整。“我什么舌头被猫吃掉了呀”
这糊里糊涂的笨丫头,哪天没闯祸才真是奇迹
“我”雁苓瞪着他虽然可恶却仍然好看得过分的俊脸,好半晌才说得出完整的句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虽然他不是故意轻薄她,但是,再怎么说她都是规规炬炬的好女孩,白凌飞这突然的举动真是吓到她了。
“怎样”
喷,看不出来这笨丫头这么纯情,还真的发抖了。
白凌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唯有深黝的眼眸深处映出一抹兴味。
“你乱摸我。”低头看着衣服上明显的两个手印,雁苓大声指控。“而且,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虽然隔着重重衣物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碰触,但是,这是原则问题,教父王知道,不让人剥去他一层皮剁了他双手才怪。
“乱摸你”白凌飞楞了一下,突然爆出大笑。“拜托,我只是不想两手湿答答的吃饭。”
这小妮子可真有趣,连说话都令人喷饭。
被他笑得满脸燥热,雁苓强自镇定急跳的心脏,直恨自己的伶牙俐齿到了他跟前全都不管用。
“那那你也不必往我身上抹。”
“哦敢问姑娘,不往你身上抹,难不成往我自个儿身上擦吗”白凌飞讥诮地反问。
“这”
他说的是没错,现在他是主子,当然可以欺负小丫头,但是
“更何况”他轻佻地上上下下看她,“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男人都喜欢丰满点的女人。”
他的暗喻让雁苓的脸一下子烧红起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退了两大步。
“你──”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恶劣的话来,雁苓张着嘴,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击。
可恶,她只是瘦了点,才不像他说得那般没料伸手环住自己,雁苓恶狠狠地瞪着他。
臭男人还以为他是好人,想不到他和大哥说的那些色狼没什么两样,只会欺侮人。
瞧她一双大眼睁得圆圆,气鼓鼓地瞪着他,白凌飞非但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侧着头斜眼看她,粉嫩的双颊透着红艳,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他突然发现这小妮子长得还不算难看。自幼看惯娘绝代美人的丰姿,能入他眼的姑娘少之又少,这瘦巴巴的丫头眼是眼鼻是鼻,小嘴虽然丰润了些,但是粉嫩的瑰红色妆成了另一番姿色。
困惑地皱皱眉,白凌飞突然起身捉住她。
“你擦了什么”他二话不说地伸出手在她脸上搓了搓,蹙眉问道。
她唇上的胭脂色泽极美,用在织锦上一定会大受欢迎,不过,他得先搞清楚这胭脂的色彩才行。
“啊”
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雁苓想要跑开时已经来不及,一匆儿便被箝制在他强壮的臂膀下。
“你干什么”
没有错愣地看着自己乾净的手,白凌飞不相信,手又往她脸上抹去。
她的脸好摸得过头,让他有点舍不得放开。
“你──痛”他又搓又揉的粗鲁手劲弄痛她,雁苓忍不住低呼,不依地左右挣扎。
这人是怎么回事被她瞪昏头了吗否则,怎么会突然猛搓她的脸
雁苓皱着层一边想一边不住扭动着身体,企图逃开他的箝制,谁知,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铁臂。
“放开我,好痛”
粗鲁的莽夫雁苓正愁不知如何脱困时,书房的木门突然被推了开来,来人讶异地轻叫了声。
“少爷”
白凌飞一愣,手臂不自觉地放松了些,雁苓正好趁这个机会跳出他的怀抱。
痛死了啦,他是准备把她的脸搓下一层皮来吗
捂着红热的脸颊</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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