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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讨厌了。”

搂在林未脖颈的手微微颤抖，但是，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开一丝一毫。林未忽然就明白少年眼中隐藏着的那些细小的情感是什么。

那是不安。

害怕被所有人遗弃，不被任何人认可。

害怕与整个世界对立，没有一人愿意现在他的身旁。

因为害怕，所以不安。

他否定了所有人，林未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而他，害怕被林未否定。他没有说，但是全身散发出的信息都像是在哀求。

不要抛弃我――

是谁的灵魂在哭泣？

少年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受惊的蝶。鬼使神差的，林未不自觉低下头，在少年的眼睫上轻轻落下一吻。

仿若从裂缝中照进的阳光，残缺的生命忽然被拯救。

安然不知道这一吻究竟代表着什么，只是，柔软的触感落在眼皮上的温暖让他有些眷恋，想要紧紧抓住，不想放手。那一瞬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在心脏正中生长发芽。

林未和安然都并不知晓，从那一刻起，他们所看不见的东西就悄然发生的改变，并不是什么旖旎的事情，只是原本注定的命运，因为本不该出现的救赎而偏转了通往绝望的轨迹。

“蘑菇，你是想要吻我吗？”少年的语气疑惑，“但是书上说吻是要亲嘴巴的。”

林未满头黑线，天知道他怎么突然抽风干出如此不符合人物设定的事情，他绝对没有恋童癖啊喂！而且，吻你妹啊吻！

“不是吻，只是亲一下。”林未面无表情，“你心情不好，这是安慰。”

“哦，原来这样是安慰，果然，我的心情变好了一些。”少年抬起头凝视着林未，漆黑的眸子有着难以忽视的耀眼光彩，“不过好像还不够，蘑菇你再亲一下吧。”

虽然大多数时候一点都不像小孩子，但是偶尔脆弱的时候，还是难免露出孩子气的举动呢。

不过是一个安慰的亲吻而已，林未二十多岁的人了对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何必害羞？

林未十分干脆利落的在少年眉心落下一吻，温柔而郑重。

少年自始至终一直凝视着林未，漆黑的眸子中仿佛闪动着星辰。

夜间的风从未关的窗户灌进，吹乱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那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格外刺目的红肿伤痕。干涸的丝丝血迹凝固在伤痕之上，衬着苍白的肤色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林未眸子一沉，原本温和的微笑消失无踪，眉头皱起。抬脚走了几步将一直抱在怀中的放到床上，伸手抚着少年额角原本被头发遮住的伤痕，声线清冷，“怎么弄的？”

感受到伤口处的温暖触感，少年一愣，语气淡然，“书上说，这属于家庭暴力，但是蘑菇，其实我并没有把他们当作家人。”

果然，是家庭问题吗。

少年凝视着林未，忽然伸出手搂住林未的脖颈，像只猫一样撒娇，脑袋在林未的胸口蹭了蹭，然后侧着头，耳朵贴着林未的心脏，“蘑菇，真好，你跟他们不一样。”

这就是你出现的原因吗？因为无所依靠。

第一次被人这样依赖，林未却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难过。

这一世，安然遇见了他，所有的痛苦都还有机会同他诉说，可是前一世呢？前一世和林未没有交集的安然，彼时的他该是怎样的绝望。

林未忽然紧紧抱住了怀中瘦弱的少年，像是疼惜。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数据太凄惨，都木有人看，好伤心嘤嘤嘤……

求抚慰~~~

第9章 生日与约定

毕竟是夏日，窗户开了许久，屋外涌进的空气早已将屋内空调制造的凉意驱散，有些闷热。林未关了窗户，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几度，然后脱掉了少年的衣服，只留了条小内裤。

当然，林未是没有任何邪恶念头的。

果然，少年身上的伤并不只有额头一处，腹部、背部、手臂和腿上都有着淤青。看着少年过分瘦弱而且伤痕累累的身体，林未忽然不知道要说着什么，良久，只是涩涩道：“……疼吗？”

“不疼，”安然摇头，“习惯了。”少年语气无比淡然，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什么不对。

林未眸子愈发暗沉。

原本跪坐在床上的安然忽然直起身子，伸手将站在床前的林未拉近，在他的脸颊印上一吻，“蘑菇心情不好吗？那这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突然遭到袭击的林未莫名有一种像是被调戏了的凌乱感，看着少年仿佛写着“如果心情还是不好我会多亲几下”的天真面容，林未忽然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少年的伤还得处理，林未敛起所有情绪，让少年躺到床上，而自己则下楼去拿药。

索性是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主卧室也因为开空调而关了窗户，否则这样寂静的夜里，林未同安然的说话声难免将林家夫妇吵醒。

医药箱在一楼客厅，林未轻手轻脚下了楼，拿了棉签和碘酒。上了楼准备进房间，想了想，又悄无声息拐进了卫生间，拿起了洗脸盆。如果林家夫妇半夜起来上厕所，一定会被他们的宝贝儿子表演的大变活人吓到。

准备好一切，林未端着水，拿着碘酒和棉签进了房间，安然乖巧的任林未处理伤口。

将毛巾打湿在伤口上细心擦拭，然后抹上碘酒，自始至终，林未的动作无比轻柔却认真。

水是林未进空间取的灵泉水，在伊亚的提醒下又添了一半普通的水，相较而言，碘酒的作用就比较差劲了。如果不是伊亚提醒，只用纯净的灵泉水擦拭伤口，要不了几个小时伤痕就会全部愈合。只是，那样快的愈合速度会让人起疑，毕竟安然一向都是个过于聪明的人。

“蘑菇，人类都很自私，”安然忽然开口，漆黑的眸子看着窗外的方向，“他们都说我是累赘，蘑菇，你觉得呢？”

林未用棉签擦拭着少年背上的淤青，沉声开口，“他们会后悔的。”

林未清楚的知道，这个瘦弱的少年究竟有多优秀。等到他成长起来的时候，那些曾将他遗弃的，都失去了再得到他的机会。

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孩子，为什么前世，却没有同他有过交集，让他的人生那样寂寥呢？

隐隐约约的，林未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很重要，不应该被遗忘的事情。可是，是什么呢？

“所以蘑菇不认为我是累赘咯？”听见林未的话，少年弯起嘴角，“那，蘑菇，就算我被所有人抛弃，你也会在我身边对不对？”

“嗯，”林未笑了笑，“谁叫我们都是蘑菇呢。”

少年猛地转过身，直勾勾盯着林未，伸出小指要跟林未拉钩，“那就这样说定了，蘑菇，你必须永远在我身边。”绝对，不会让你逃离。

果然是小孩儿心性啊。

林未忽视心中隐隐的不安，还是想不起来究竟忘记了什么事，但是，既然被遗忘，应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看着伸出小指一脸严肃的安然，林未笑了笑，放下棉签，伸出小指同少年拉钩，“嗯，说定了。”

等到他再大一些，遇到喜欢的女孩子的时候，有别人陪在身边他就会把这样的约定忘记吧，毕竟一辈子那样长，永远并非那么容易实现。怎么突然有种养孩子的既视感？林未满头黑线。

此时林未尚不知晓这个约定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以为，那不过是一个不安的孩子害怕被整个世界遗弃，所以希望哪怕只有一个人愿意在自己的身边而许下的约定，等到安然再成熟一些，不及永远，大概便会主动将这个约定遗忘。可其实，这个约定不过是所有权的宣定，安然认定了他，便不会允许他再离开。

而此时的安然也尚且不懂心中的那份刚刚萌芽的情感究竟是什么，但却会凭本能去索取，去占有。

“话说以后不要再爬窗，太危险了。”

“没关系，熟能生巧。”

这种仿佛是在宣告他以后绝对会频繁爬窗户的话究竟是要怎样？

林未嘴角抽搐着收起碘酒和棉签，找了件自己的衬衣给安然穿上。虽然十二岁的林未身高只有157，但是衣服穿到身高只有130，又过分瘦弱的安然身上，衣摆处很不大意的直接垂到膝盖。

衣服太大，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有扣上，松垮垮的露出少年突出的锁骨。看着穿到安然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衣服，林未眸子一暗，随即却弯了眉眼，走到少年身前，手掌划过少年的头顶横在自己胸口，笑嘻嘻的，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味不言而喻。

安然仰头看着林未，语气难得格外孩子气，“我会长高的，绝对比你高，蘑菇，你等着。”

“嗯，我等着。”林未挑眉微笑，走到书桌前抽开抽屉，拿出两块巧克力。这么晚了，虽然林未并没有觉得饿，却担心这个小孩儿饿肚子，毕竟他有没有吃晚饭还是个未知数。

安然乖巧的解决完巧克力，而林未也收拾东西准备睡觉。当然，他有记得将洗脸盆放进卫生间，不然明天早上林家夫妇起床会找不到洗脸盆。

林未从衣橱里拿出一条薄被，递给安然，“睡吧。”

安然接过被子，看着林未将床上原本的薄被拉到床外侧，突然开口道：“蘑菇，今天我生日。”

不过是生日而已，明明不是很重要的日子，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就叫自己也没有在意过的日子，为什么突然想要告诉他呢？是想要得到什么吗？

可是能得到什么呢？普通人过生日时会得到的普通祝福？这真的是他的目的吗？亦或者，只是为了证明，这个被所有人遗忘的日子其实还有人会在乎？

他会在乎的吧，因为，他是不一样的。

“今天？”林未有些讶然。

“嗯，今天。”安然点头，“已经过了零点了。”

蘑菇，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在乎的，对吧？

安然凝视着林未。

林未看不懂安然眸中的情绪，笑了笑，柔声道，“生日快乐，安然。”看着少年乖巧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看来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想要什么礼物？”

果然，是在乎的。

本想要微笑，但是事实上，安然只是面无表情挪开头上的爪子，语气严肃认真，“蘑菇，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

竟然真的对身高这么执着啊，动作好傲娇，突然觉得好萌怎么办！

林未内心激动，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怎么突然这么迷信？这种事情根本没有科学依据，骗人的。”

“我只是想杜绝所有可能而已。”安然语气认真，“蘑菇，我说过，我会比你高的。”

又傲娇了又傲娇了！糙汉子心都被萌化了这样真的更好吗？

林未默默扭过头，不去看此刻萌指数爆表的少年，开启面瘫模式，“好了，转回正题，想要什么礼物？”

“书上说，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安然直勾勾盯着林未，“蘑菇今天要考试吧？”

“所以？”林未同安然对视。

“晚上蘑菇陪我一起过生日吧。”少年语气是一贯的淡然，但是仔细听便可察觉声音微微颤抖，漆黑的眼眸也有着隐隐渴求，像是害怕被拒绝。

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那么――

“我是很重要的人？”

“嗯，很重要。”

“……有多重要？”

“只有蘑菇重要。”

突然有种被取悦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林未不自觉弯起嘴角，伸手想要揉少年的发。

安然看着林未，坚定的将即将触到自己头顶的手挡住，“蘑菇，你会陪我一起的吧。”

“嗯。”林未收回手，笑意更深，“想要什么礼物？”

“生日蛋糕吧，我还没有吃过。”

林未嘴角的笑忽然就隐去，他发现，他应该找胶带将安然的嘴巴封起来，因为少年总是能随便一句话让将他所有的好心情都破坏掉，将其取代的只剩下满满疼惜。再这样下去，林未怀疑自己可能会患上恋童癖，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林未皱眉，“没有人陪你过过生日？”

安然偏着头，头发随之晃动，贴着少年秀气的面容，显得无比可爱。少年弯起嘴角，依旧奇怪的笑容像是嘲讽，“蘑菇，你是唯一一个跟我说过生日快乐的人。”

“我突然发现我也很讨厌人类。”林未面无表情。

安然活这么多年连个会跟他说生日快乐的人都没有，他身边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啊，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要不要对一个孩子那么残忍啊喂！幸好这孩子本性善良所以这么多年还木有长歪，顶多只是跟他抱怨一句讨厌人类什么的，要是他遭遇这样的成长处境早就报复社会去了好么！

林未内心在咆哮。

“嗯，人类很讨厌。”少年微微皱眉，漆黑的眼眸中隐隐闪现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伤痛。

更加心疼了怎么办？他不要变成有恋童癖的怪蜀黍……

林未内心在泪奔。

“生日应该要快乐，不要讨论这么不让人开心的话题。”林未面无表情的捏了捏安然白嫩的脸颊，“很晚了，睡觉，晚上给你过生日。”说着，拉着少年上了床。

安然很顺从的睡到床里侧，林未将他的被子盖好，关了灯也躺到床上。空调温度有点低，盖着薄被刚刚好。

黑暗中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

林未想着晚上要怎么给安然过生日。说起来，安然还是没有说他想要什么礼物，小孩儿喜欢什么呢？

变形金刚吗？很多小孩子喜欢的，小孩儿一定没有玩过吧，虽然心智上不像小孩子，但曾经一定也羡慕过吧。

游乐场呢？不知道小孩儿有没有去过，要不然带小孩儿去游乐场玩一晚上也不错。

要不然送芭比娃娃吧，小孩儿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可爱。额……不行，第一次过生日必须要留下好印象才行……

大概是折腾了一晚上，林未也的确累了，想着想着，意识就越来越模糊。

林未的睡相很好，睡着了也不乱动，维持着平躺的姿势。

安然睡在床里侧，和林未一人一床被子各自平躺在床上，仿佛泾渭分明。安然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觉得自己很不喜欢这种状况。

而林未却闭着眼睛，呼吸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