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将景昀一把抱起,稳稳走到床边,将他放进床铺里。
“难道我一个族长连孩子都照顾不好?说出去岂不是招人笑话?行了,我去叫祭师,你给我躺好了。”
景昀心里嘀咕:你自己也是孩子好吗?却只有点头的命,等人出了门,整个人便往后一倒,睁着大眼看着床顶。
苏鹰找着理由了,那和龙族联姻又是几个意思呢?难不成是为了以防万一想出的另一个计策?
可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已经铁板钉钉。
景昀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思考着:上一世苏鹰待在族内的时间要长得多,获得的信赖也高得多。
那时候族内上上下下都认识这个人,他帮了许多忙,后来虽能离开津封了,却也时常带着货物回来。
从这一点看,倒是和现在的合作关系十分相似。只是那时候并没有达成这么一个协议,他是不计报酬在做这件事情。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搅合,让他原本打算多待的计划破灭了,从而选择了另一条路。
在父亲死后,这个细作才被彻底抓住。而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他和父亲的关系也一直很好,也十分疼爱自己。
被信赖的人背叛的感觉很不好。
景昀想着想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却听吱呀一声门开了,景冥匆匆走了进来。
“咕噜――”
景昀的肚子适时发出了叫声。
景冥愣住,随即忍不住苦笑出声,“看来我是不用担心了。”
景昀略尴尬,又见外头熟悉的长袍翩然而过,门被细心地关上了。
景冥走近床边,坐下道:“族长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却是懂事得很呢。”
景昀抿住嘴角,“是昀儿过激了,害父亲担心。”
景冥摸摸他的脑袋,景昀想起火曜石,下意识往旁边一歪。
景冥莫名地看他。
景昀有些僵地道:“突然抽……抽筋。”
景冥失笑,“我儿总是如此与众不同。”
景昀目光快速从父亲手腕上扫过,没见着石头,试探地问:“火曜石呢?它真的亮了吗?”
“这会儿倒是好奇了?”景冥从怀里摸出石头,一颗颗火红色的石头用红色的线串在一起,没有了总是灰蒙蒙的感觉,显得非常明媚。哪怕没照在阳光下,也依然鲜亮。
景昀一瞬间有些紧张,但观察半天,发现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景昀有些茫然,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
石头依然没有反应。
景冥见儿子好奇得很,干脆将石头戴到景昀手腕上,说:“听说火曜石也能保佑人平安健康,这些天你戴着好了。”
景昀举起手,它发光的时候自己担心,现在没了反应,自己又失落得不行。
到底是想怎样啊。
景昀对自己矛盾的心情叹了口气。
景冥以为儿子饿得狠了,起身说:“我去帮你催催饭。”
他说着很快往外走,到了门口又突然停住脚步,“咱家的药炉得有人看管,你母亲已经先一步回去了,等你再修养两天,咱们也启程吧。”
景昀点头,等人走后,他又反复将石头握在手里看。
不过片刻功夫,手里的石头像着了火一样慢慢从里往外蔓延出剔透光华,并且越来越亮。
景昀对这光熟悉得很,吓了一跳,竟是将传家宝往被子上一丢。
那光很快又消失了。
“???”景昀觉得莫名其妙,思前想后找不到原因。他又原地坐了一会儿,动了动喉咙,紧张兮兮地伸手去戳石头。
指尖一挨,那石头又一点点亮起来。
妈呀!
这石头难道是活的?
景昀脑子里忍不住浮出古怪地念头,否则为何自己不想被别人看见时,它就老实了呢?
“你……你认得我吗?”景昀傻兮兮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火曜石。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时间越久,越显出景昀的傻气来。半响,火曜石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果然是自己傻了吧。
景昀摇头,又见外头景冥推门回来,“菜马上就好了,这里有热好的稀饭,你先喝一点。”
景昀看一眼石头,拿出豁出去的决心,一把将石头抓回来戴上。
之前发光的神迹仿佛只是景昀脑子糊涂了看见的幻象一般。
景昀:“……”他觉得自己会被这破石头折腾疯。
景冥没发觉儿子的古怪,将稀饭小心端到床前,又将儿子小心扶起来。
景昀此时也顾不得石头不石头了,端着碗先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景冥笑得开怀,“有食欲了就好,有食欲了就好。”
景昀放下碗,抹了把嘴,虽然感觉有许多话想对父亲说,但……实在找不到好的机会。
哪怕现在气氛正好,他也说不出口询问苏鹰的事。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景昀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谨小慎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担惊受怕的性子了?
一想到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景昀又无奈。
想当好族长的左右手还兼指导师,这和当爹当娘有何区别?龙翎啊龙翎,你真是害苦了我了……也罢,便是偿还你上一世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的情。
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景昀心里哭笑不得,又与父亲闲闲地聊了会儿天,当天夜里喝了药便早早睡下了。
接下来又休整了三日,龙翎虽想陪着景昀,奈何族内还有事等着他去处理,只好跟着三位长老先一步离开。
又两日,和世人来检查了一次伤口,确定没什么大碍了,景昀才终于启程返家。
为了以防万一,和世人尊龙翎吩咐,背着药箱跟随景昀景冥一起返回内城。
而此时,景昀还不知道,内城里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大事。
☆、第十五章 公主
龙族内城又是王城,是族长、长老、祭师以及族内颇有名望之人的居住地。内城在两百年前被称为“九铮”,在古龙族语言内,意为“圣地”。从古至今,九一直意味着至高无上,哪怕是因为跟祭师的能力有关,所以取名如此,却也不能免俗地代表了“尊权”的意思。
而两百年之后,在几个大族的祭师都相继没落,此间大地再也未曾出现过“神迹”之后,龙族内城便更名为“九弋”,古龙族语意为“九禽鸟”。
九依然是代表极高权位之意,而弋却代表了大陆上特有的一种鸟类。此鸟尊贵非凡,品种稀少不常见到,传闻曾出现在海中孤岛之上,其羽毛繁复华丽,长尾拖曳,目能视百里,爪如精铁坚硬。
它的叫声能达九天而不绝,翅膀张开能卷起暴风。
大陆上的人民对它敬畏,却又忍不住想见其真容,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是神话故事罢了。
九弋代表了内城的神圣之意,它应当受族人尊敬和膜拜,只是这一次的神圣却和没落的祭师一族再无关系。
景昀见到熟悉的城景越来越近,白云蓝天下,那黑白相间的城墙巍峨耸立,在那之后,能远远看见九弋内最高大的标志建筑――一栋耸立于天空下的七层宝塔。
宝塔顶四角檐下缀着风铃,那风铃已经用了几百年了却一点损伤的痕迹也无,每当狂风暴雨即将袭来,四角其一的风铃便会响起。它们各自代表了一个方位,能准确地为族人传达暴风将从哪儿来的讯息。
奇怪的是,在平日温和有风的季节,哪怕风铃被吹动,却也是不会发出声响的。
无人能找到其原因,于是一致认为这是来自祖先的庇护。
景昀看着熟悉的风景忍不住鼻头发酸,不久前自己还在战火之中一脸狼狈的将族人从九弋转移进最后的城门,那道连通背后深山的城门仿佛是龙族对外的最后一道防线,当混杂着族人惊叫的城门彻底关闭时,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冲出了龙城。
他有很多理由可以死在半路上,可最后还是找到了龙翎。
其中艰险困苦自不必说,可眼下看着这一片安稳的九弋,只觉怎么看也看不够,心里浓浓的思乡之情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只想站在城门下,好好的摸一摸,看一看养育了自己二十余载的城。
“我还是第一次来九弋。”与景昀同坐的是和寡家的三子,和世人。年轻人大概二十出头的年岁,看上去年轻,医术却是正经不错。
回来的路上只换过几次药,景昀已经完全不觉得疼了,甚至也能慢慢地自己走走,而不用拐杖了。
“第一次来?”景昀好奇看他,“你们家不是游医吗?怎的没来过这里?”
“嗨。”和世人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道:“九弋医术比我家高明的大夫多得是,尤其这里可是神医曲闲之的地盘,哪位游医敢随便来此看病?就算敢来,恐怕也没人会找我们。”
景昀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层关系,好奇问:“因为有曲大夫在,所以你们都不来了吗?你们不想学习学习曲大夫的手艺吗?”
和世人忍不住笑出声,他看起来是特别开朗温和的人,此番路上也和景昀很快拉近了关系,哪怕景昀偶尔会蹦出几句听起来和八岁孩童完全不符的话语,他也丝毫不觉得吃惊。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并没有与景昀相处过,反倒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也让景昀和他相处起来轻松不少。
和世人说:“曲神医门徒遍地,不过几年前收下关门弟子之后便很少亲自出诊了。这些年我们道听途说,曲大夫除了给名门望族看诊,其他时候只由弟子出诊,那些弟子为了获得族长的信赖和荣耀,在九弋不可谓不勤快,就算我们想来,恐怕也没有病症给我们看了。”
这言下之意,竟是说九弋内一片安稳和睦,所有人无病无灾,比起其他城池不知道好了多少的意思。
话一出口,和世人自己也觉得不对。顿时闭了嘴,偷偷看了景昀一眼。
景昀眉头微蹙,不由自主地说:“并不是这样,治病乃医者该为之事,而无论哪家大户,谁又愿意生病呢?我倒是听说,外头城池有人求医的,曲大夫也是会去的,哪怕他自己去不了,也一定会派弟子上门。”
他顿了顿,又道:“毕竟是住在九弋的,如何耳听八方,也不可能知晓外面有无病灾啊。”
和世人尴尬笑笑,“提摩说得是,是我莽撞了。”
两人之间一时便有些尴尬起来。
和世人当然不是有意的,也并不是暗指龙翎有心偏袒,似乎只顾九弋内名门望族性命,却不顾外头族人。
只是这话听起来见仁见智,真要怪罪起来,他也脱不开干系。
而景昀虽不认为和世人有暗指之意,却也无法忍受对方如此说法,无论如何要辩驳几句。
景昀性子向来直来直去,以前是个莽撞性格,经历一遭生死虽是收敛许多,却也不是彻底转变。本就不会转换话题,调节气氛,此时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干脆推开马车窗户,装出一副欣赏风景的神情。
和世人也聪明地不多话,安静地看着窗外。
热闹的喧哗靠近,大路上车和人都多起来。这里不如其他城池常常有族人所养的牲畜被赶着招摇过市,反而遍地是马车牛车,生活质量显然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和世人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仔细地看着外头。
景昀正撑着下颚发呆,却听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哭。
“不要嘛――!”那哭声还耳熟得很,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吼:“这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你们不能带走它!!”
景昀顿时一头黑线,撑着窗框微微探出小半个身子往外看。
前头几辆马车被挡住了,景昀坐的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
两边做生意的人也好奇地出来看,就见最前头围了好些人,身影之中,有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奋力挣扎着。
“不准带走它!不准!”小孩儿哭得更厉害了,期间还夹杂着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亓笙!你好不要脸!绿儿明明是我的!”
女孩儿的声音尖尖地细细地,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威严感,竟是硬生生将亓笙向来如雷震般的哭号声给压了下去。
“男子汉老是哭鼻子!羞羞!”女孩儿不客气地道:“我阿爸说了,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成不了事!只能躲在阿妈的怀里喝奶!”
景昀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后头和世人也调侃,“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说话可有气劲!”
景昀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下去看看。”
他说着慢吞吞磨下了车,和世人本就是被吩咐照顾他的,自然也跟了下来。
两人很快绕到了前面,见最前头被堵住的马车车夫也是一脸啼笑皆非的模样。
“我说这位姑娘,你教训得是有道理,不过……咱们先把这道让出来可好?”
小姑娘一抬头,黑眸仿佛落着星光,乌黑的头发绑成两个圆圆发髻在头顶一边一个,穿着一身粉黄襦裙,粉色的腰带在背后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脚上踩着一双木屐,露着圆圆的粉润脚趾,脚踝上还系着红绳,挂着小铃铛。
她一动,脚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平白让小丫头多了几分灵俏之感。
其他人不认识这丫头,景昀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看这脸蛋,这模样,这性子……可不就是上一世由长老做主,从附近小部落接来要嫁给龙翎的部落小公主吗?
这位小公主比龙翎小两岁,十三岁却也正是姑娘出嫁的年纪,配龙翎正巧合适。
一眼瞧见如今才十一岁的小公主,这眉眼都还没长开呢,但比起男孩子却是早熟许多,脸蛋还带着点婴儿肥,看人的气势却已有了上位者之姿,眉眼一横,稚气和骄横融合得恰如其分,竟让人觉得可爱得很。
绝对是未来的美人胚子啊。景昀不合时宜地想,龙翎没娶到她,说不定还是一件憾事。
“你让他把绿儿还我,我便让开。”面对旁人,小公主并没有颐指气使,反而放缓了声音,十分有礼貌地道:“他抢了我的绿儿,我是没有办法才在这里堵截他。否则按照他的性子,定然会钻进狗洞子里不出来的。”
景昀忍不住又想笑,这才几日功夫,这小公主倒是把亓笙的性格摸透了。
那车夫只得看向泪汪汪使劲搂着怀里小家伙的亓笙,“亓笙,你先把这个……这个绿儿?你先把绿儿还给姑娘,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与女孩子争抢东西,像什么样子?”
似乎还怕亓笙不听,车夫又补充一句,“当心晚上你阿爸回来知道此事,又揍你屁股。”
亓笙一听揍屁股,终于有了点反应,小心翼翼将屁股往旁边藏了藏。
但手还是没有放松的迹象。
车夫顿时无奈了。
景昀终于看够了,拨开人群上前,道:“阿笙,这是发生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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